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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继兄一般黑-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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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稍有暖意,雪都化了,她脚下一片脏污,今朝低眸看着鞋面嗯了声:“我哥哥说要接我的,不知他哪里去了,可能把我忘了。”
  车里就两个哥哥了,张口又是哥哥。
  秦凤祤眼帘微动,顿时失笑:“顾家大公子?”
  顾今朝这才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应了:“嗯。”
  说完还下意识瞥了谢聿一眼,不过他似乎不以为意,此时又阖上了眼,任凭马车颠簸。
  他腿上的毯子垂了一边,她生怕雪水碰到毯子,更是离得远了些,可门口有风,也真是冷。她之前被风吹透了,身上雪一化,更是冷。
  小女儿姿态在她身上留不多久,她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实在是忍不住,趁着马车颠簸,挤着挤着往谢聿身边来了。
  秦凤祤忙是扯动谢聿膝上的毯子:“冷了?也搭个边,今天这么冷,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今朝两腿都要冻僵了,顺利也搭了个边,让那毯子盖住了膝盖。
  她小心翼翼地瞥着谢聿眉眼,毯子一动,他也果然睁眼,四目相对,她一下僵住了。
  秦凤祤在旁笑道:“外面天寒地冻的,我才说世子,让他注意着些,年年一到这时候就容易受风寒,因着身子不好,可不知道年年推了多少宫宴。今年又不去,可是有人想见世子风姿,失望至极呢。”
  车外寒风呼啸,车帘微动,谢聿看着他,眸色渐沉,不悦道:“师兄怎地也啰嗦起来了。”
  说着,他单手在细带上一勾一搭一扯,斗篷立即滑落。
  两手一托,这就塞了今朝的腿上。
  他抱着双臂,看也没看她一眼,又靠了车壁上闭上眼了。
  她两手抓着斗篷,犹豫。
  片刻,见她没有动作,那闭着眼的淡淡道:“不冷?”
  冷,今朝连忙抖开披了身上,这斗篷上还有他身上的熏香味道,裹着身体暖了一暖不说,还让她有了一种别样的错觉。
  不敢再想,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缩成一团。
  马车一路往西,最先送的今朝回去。
  到了顾家门口,车夫停车,今朝回头看了一眼,谢聿似是未醒,他睡了一路,她可是缓解了不少不自在,见他动也未动,松了口气。
  解开斗篷,盖了他的身上,她对着秦凤祤轻摆手作别,这就下了马车。
  外面大雪还下着,顾今朝才下车,正遇着从院中匆匆走出的顾原泓。
  他怀中还抱着她的红斗篷,见是她当即停步:“才回来给你拿了斗篷要去接你,怎么回来的?”
  今朝笑道:“运气好,秦大哥送了我一程。”
  她衣着单薄,顾原泓上前一步,抖开斗篷披了她身上。
  顾今朝接过细带拉扯着,兄妹两个说着话,肩并着肩走了院中去。
  马车才掉头,车中人一手勾着车帘,目光沉沉。
  秦凤祤在旁侧目,不由莞尔:“多年同门,却还不知世子也有这般小心时候。”
  谢聿眸色当中,那抹红已是看不见了。
  好没趣,秦凤祤叹了口气:“可惜今朝性子就同她娘一样的,她要是想放手呀,可由不得你,你没瞧见她同这位新哥哥,相处得也是不错。”
  啪嗒一下,窗帘落回原处,谢聿凤目微扬,也是勾唇:“她想效仿景夫人,我可不是我爹。师兄正是说错了,她想放手,可由不得她。”


第135章 晴天霹雳
  过年了; 不过今年又是不一样。
  去年的时候; 同阿娘一起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今年一早起来; 原夫人就过来寻她了; 亲手为她梳了她们族里的发辫,戴着不少彩色发带,穿上了她族里的彩裙,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来宝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只顾着点头; 点头再点头了。
  今朝抬着手臂,在镜子前面转着圈:“夫人族里的姑娘; 过年都穿这个吗?真的很漂亮!”
  原夫人点着头,给她整理着裙边:“我年轻的时候; 最喜欢过年了,那时候成群结队的去河面打冰,少年少女一起打马而过,都是彩衣,像是一阵风。”
  她神色向往; 顾今朝不禁握了她的手去:“我爹说还会回西北的,到时候夫人也能回老家看看,京中就是这样,繁花似锦; 但是总不如自由自在快活着好。”
  原夫人笑; 拉着她起身:“走; 让你爹看看去。”
  说着大步往出走,今朝跟着她身后,惊喜地发现这彩裙下面并不束缚双腿,走路时候大步大步走也能行的,她走快了,脑后的发辫跟着荡漾起来,彩带飘飘,也是别致。
  到了前院屋里,顾瑾父子正一起磨着刀剑,原夫人将今朝往前推了一推:“来看看,看看今朝美不美?”
  今朝顺着她的笑意,进门就转了一个圈。
  顾瑾看了眼,难得露出些许笑意来:“美,真是美。”
  顾原泓弯着腰,一抬头看见了,眼帘微动,将手中短剑放置了一边,别开了眼去:“她不是族里的人,哪有咱们族里姑娘的野劲。”
  说着站起身来,直了直腰。
  顾今朝大步走了过来,到了他背后,趁他不备伸脚踢来,顾原泓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得,身形一动立即别开了去,他站了顾瑾身侧,回头看她,目光挑衅至极。
  今朝提裙,直瞪着他:“是不是我现在抓到你,狠狠打你一顿,你就能夸我一顿了。”
  原夫人在旁看热闹,还真个提议:“嗯,这小子就是欠揍,你狠狠打他一顿,就有咱们草原人的野劲了,狠点打,不必收下留情。”
  顾原泓躲了顾瑾的身后:“爹是不会让你打我的,你别过来。”
  话音才落,顾瑾转身走了。
  原夫人哈哈大笑,在一旁指着儿子眨眼:“要不,你和今朝比划比划?”
  今朝上前,对着顾原泓勾着手指头:“来来来,试试。”
  说着见他不来,她直接冲了过去!
  没有了顾瑾遮挡,顾原泓当即错身避开,他才一转身,顾今朝高抬腿,劈头而下,这裙子很合她心意,多大动作都合适。
  顾原泓连连躲避,上面躲过,顾今朝长腿又是横扫一片。
  那飞旋起来的彩裙,直令人眩目,原夫人在一旁拍手叫好:“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就这么上腿上腿!”
  今朝在顾家这两年,顾瑾父子常在营中。
  都是原夫人带着她,无事时候俩人就切磋一下,许多拳脚都是她教的。
  顾今朝直追着顾原泓,可他只躲不打,还手她是花拳绣腿,甚是无趣。
  她连连追打,到了原夫人跟前,收住了架势:“真是无趣,可惜了这裙子,这么漂亮毫无用武之地,我听着夫人说起,都向往那草原生活,骑马而过,彩衣翩翩,那是何等的潇洒。”
  站定,才要走,冷不防脑后一痛,顾原泓错身而过,一把抓住了她的发辫。
  今日发辫梳得紧,今朝两手反抓,往回拉扯着:“痛痛痛!快放手!”
  还未等顾原泓放手,他娘已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可真是出息了,让你跟今朝比划两下你不肯,竟用着下三滥的手法还抓人家发辫,还不放手!”
  顾原泓已是放了手,伸手捂着自己耳朵,哀嚎出声阿娘阿娘的叫着,直告饶:“我错了,是我错了,阿娘可饶了我吧!”
  原夫人还不放手,冷哼道:“你现在快夸夸你妹妹,我就放手了。”
  今朝在旁偷笑,捂着自己发辫对着顾原泓眨眼:“千万别夸,我受不了。”
  耳朵又一痛,顾原泓急急道:“好看,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这个妹妹只当天上下凡的小仙童,仔细一看,眉如远山,眼如星辰,一个字,美,两个字很美,三个字,真是美……”
  许久没听过他胡侃了,原夫人不由失笑,一把将儿子推开了去。
  顾今朝歪着头也是笑,眉眼弯弯的。
  如此甚好,她有爹有娘,有兄有家。
  早饭过后,世子府又来了人接,说是让她过去一起过年,顾今朝直看着原夫人,当然了,原夫人上前拥了她一把,随即推着她往出走:“去吧,日日在家里,过年了也该去陪陪你娘。”
  世子府的马车就停在顾家门前,今朝提裙上车,这就钻进了车厢。
  她掀开窗帘,原夫人正是细细叮嘱着车夫,让人给世子府带了不少东西,后追出来的顾原泓见她探头,走了过来,她对着他眨眼,好生道别。
  “哥哥在家陪着爹娘,我去去就回。”
  “嗯。”
  他点头应下,从背后的手里递过来一个长锦盒:“我们族里人都喜欢用弯刀,前些日子特制一把小些的,当个玩物,你拿着。”
  就是新年礼物了,今朝伸手接下,抱了怀里:“多谢!”
  她眉眼弯弯,容颜精致。
  顾原泓瞥着她,今日这般装束真是像他们族里马背上的姑娘,眼看着她这笑脸,到底没板住脸,伸手拉下了窗帘,不知对谁说了句:“是挺好看的。”
  话音才落,顾今朝又掀开了窗帘:“你说什么?”
  他再次拉落窗帘,将她头脸遮住,力气大些呼了她一脸。
  登时,车里传出了顾今朝的恼怒叫骂声,顾原泓没忍住,转身就笑了。
  马车渐行渐远,顾今朝在车中摆弄着彩裙的裙摆,将锦盒放了一边,她抿了脸边的碎发,一想到世子府,又将腰带重新系了紧紧的。
  随手一摸,脸色顿变。
  早上起来,还不等穿戴整齐,原夫人就过来了,因着穿这彩裙,她枕头下面的牛角匕首并没有带上身上,有心要让车夫掉头回去拿,一想到谢聿同她之间,只怕是只能缘尽如此,也就罢了。
  顾原泓给她的锦盒就在手边上,她定定看着,尤自伤神。
  马车走了很久很久,她始终在车中想着心事,等车停了,她拿起锦盒下车,一掀车帘却是愣住了,车前并非是世子府,却是一处巷口。
  像是长街上面的寻常人家,车夫走了她的面前,欠身迎她下车:“皇上命奴才来接公主的,贵妃同小皇子也在此处等候,公主快请。”
  虽是疑虑,今朝还是下了车。
  她跟着车夫走进巷子里那个院落,门前守着一行禁卫军,她仔细辨认了下,的确是宫中的人,才放了些心,进了院子,其中两个宫女同嬷嬷一起带着小皇子玩,她大步走过去,有人瞧着她了,说是公主到了,屋里的云贵妃就迎了出来。
  今朝上前,小九儿噔噔噔跑了她的面前讨抱,她伸手抱起,将锦盒横了他身前。
  顾容华下了石阶,看着这一幕笑:“你阿娘在府上等着你过去呢,我说我难得出宫,得空了可得好好跟我们今朝一起说会儿话,坐一会儿再给你送回去,她好不情愿的。”
  今朝逗着小九儿,也奇怪:“姑姑怎么出宫了,今日不同往日,想我了那不如一起去世子府吧,我阿娘一定也惦记你,我们……”
  话未说完,自屋内又走出一人。
  周帝一身常服,身形颀长,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顾今朝忙是放下了九儿,要见礼,周帝当即笑笑,说不必多礼。
  没想到皇帝也出了宫了,只不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宫女接了九儿过去,背后有人走过。今朝抱着锦盒才是上前说话,还不等她笑意到了眼底,只觉周帝脸色大变!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两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黑衣人手执长剑,直直奔着周帝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把将周帝推开了去,就地一滚,也躲过长剑。
  院子当中,立即乱了起来。
  顾今朝有心看看姑姑可是安全,可其中一个黑衣人直奔着她来了,那长剑抖动得像急蛇一样,她连连躲避,躲也躲不开,一剑被刺到腰间细带上。
  她侧身避开要害,摔开锦盒,一把抄了小小的圆月弯刀。
  可惜奋尽全力,也只划破来人手臂,她眼中是周帝愤怒的脸,是姑姑绝望的尖叫声,还有九儿的哭声,可眼看着长剑又似刺过来,偏躲不开,突地背后又是一痛,狠狠倒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意识。
  今朝紧紧握着小弯刀,却是想,顾原泓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花拳绣腿,动不了真格的。
  这辈子,如果到此为止的话,还有遗憾。
  遗憾么,遗憾没有和阿娘在新年相见,遗憾没有再抱抱她。
  遗憾,也遗憾……
  她今天穿的这么美,谢聿还没有看到。
  是了,他还没有看到。
  身体似已不受控制,小小的圆月弯刀不知什么时候在手里滑落出去了,偏偏她还能听见周围的声音,动弹不得时候,女人扑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泪水落了她的脸上。
  “今朝!今朝!”
  是姑姑,她想睁开眼同姑姑说她没事,可根本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她落了一人怀抱。
  周帝的声音在她耳旁炸响:“快!快让人传太医来!”
  这也不是宫里,哪有什么太医,今朝甚至想笑,可混乱当中,她被人放在软褥上面,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姑姑温柔的指腹在她眉眼间轻抚着,哭泣声一声紧过一声。
  周帝怒吼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姑姑只在旁哭着,她哽咽得很厉害:“今朝……是为娘害了你,今朝……今朝……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我与你父皇想……”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第136章 册封大礼
  一拂袖; 桌上的茶碗立即摔落了去。
  东宫当中; 谢聿才走进殿中,碎成几块的茶碗; 便有一块滚落了他的脚边; 李煜站在案前,一脸怒意。一个小太监跪在旁边低着头直发着抖。
  李煜回眸:“现在公主可醒过来了?”
  小太监低着头,都不敢大声:“还没有,人已经送回宫里了; 太医们已经看过了; 可说是没有伤到要害,一点体外伤都没有; 但就是昏迷不醒,景夫人已经过去了; 也是束手无策。”
  李煜摆手让他退下去,继续看着公主情况,直瞥着谢聿,神色复杂。
  谢聿上前,随意坐了一边。
  他一身朝服; 肩头还披着斗篷,双手拢在袖中,头顶还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
  李煜不由多看了一眼:“外面这么冷?”
  谢聿轻扯着唇:“天寒地冻,本来是要消停过个年; 没想到顾今朝又出了事; 爹娘都去了宫中; 剩我一人,自然要好好看顾好自己,否则出了什么事,只怕我爹已顾不上我了。”
  此话可是话中有话,李煜顿时扬眉:“你当知道,此事不是东宫所为。”
  谢聿点头,似不以为意:“顾今朝乃是东宫的最后一着,不到万不得以,根本用不上,眼下储君之位,皇帝并无替换之意,太子殿下没有动她的理由。”
  李煜怒意难平,回身也坐了下来:“你知道,可父皇不知道,如今顾今朝昏迷不醒,他龙颜大怒,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一旦怀疑到东宫头上,我们无法辩解,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还不能说破,真是个麻烦。”
  谢聿点头:“还有一事,太子慎动,你道顾瑾为何突然从西北回了京中,还有我爹,一直说回封地,始终未走,禁卫军当中,不少流动,即便是京外的三十里处,也悄然部署了不少军力。”
  李煜闻言,也是吃惊:“内阁当中,并没有变动。”
  谢聿解开斗篷,摘下帽子,亲自给自己倒了茶:“这说明皇上对东宫是了如指掌,我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即便是我爹,也从未干涉过,他曾提醒过我,想必是已惊动了他,他手里握着重兵,不过没有恶言不说,相反还让我劝慰殿下,说储君之位,不会有变。”
  李煜当即抚额:“太皇太后已是灯枯油尽,皇后与王家守着皇弟,父皇若无心废黜,那云贵妃之子……”
  此时已不敢轻举妄动,他再深思熟虑也猜不到皇帝心思,片刻之后,秦府来人送了信过来,寥寥几句,叮嘱他千万安分,人都没有来。
  他当即明白过来,同平常一样,才是最稳妥的。
  慌乱不得,只能继续关注着宫里动静,即刻让人仔细盯着些,顾今朝一旦醒过来了,立即通知东宫。
  二人一起吃了点茶,等了一等,始终没有什么动静。
  再等,宫里传出了消息来,周帝宣太子进宫。
  李煜看向谢聿,后者沉吟片刻:“顾今朝还在昏迷当中,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若是问起,只说不知,本来也不可能是东宫做的手脚。”
  那是当然,不过君心难测,总得有所准备,李煜沉声道:“若有变故,便命人将旧事翻出来,小皇子还小,有的是时间周旋。”
  谢聿当即应下,坐了一坐,出了东宫。
  乘车回了世子府,何老五才将客人送走,见他回来说是秦家来人问过了,都惦记今朝,此时谢聿倒像没事人似地。
  回了屋里,斗篷解开来了,随手扔了一旁,何老五走了过来,直低着眼:“世子可要去宫中看看?”
  谢聿回身坐下,不急不慢地:“去,当然要去了,这时候撇清干系岂不引人怀疑。”
  何老五有心给他倒茶,才一伸手,茶壶就被谢聿拿走了去,他目光浅浅,盯着五叔的手臂,还直叹着气:“苦了你了,这两日好好将伤养好,不必但心,剩下来的事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话虽如此,可何老五还是担心:“公主得过两日才能醒过来,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点?”
  谢聿一手搭在额间,轻轻点了两下,姿态慵懒:“无事,这两日让他们惶恐一惶恐,等她醒了,她做她的公主去,都回归正轨,才是最好。”
  说着看时候不早了,又站起来了。
  他就是装装样子,也得进宫去瞧瞧,出了世子府,才要乘车离去,一辆马车已是先横了过来。
  谢聿这回出门可未穿厚衣,只一身朝服。
  他才站定,顾原泓从马车当中跳了下来,几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来抓他的衣领,躲避都是本能,谢聿偏身,身后侍卫队当即涌了出来,将顾原泓团团围住!
  他已是怒不可遏,目光灼灼:“既是世子府来人接的,怎地人不在世子府,反倒出了事!”
  这般跳脚模样,令他想起了当年的穆庭宇,谢聿脸色不虞,只是扬眉:“世子府接了她来是事实,她出事了也是事实,但你这般模样,可是要定本世子的罪?你是她的谁?可笑至极。”
  顾原泓冲动之余,冲到了世子府,见他一脸不屑,更为恼怒,可他瞥着谢聿眉眼,冷静不少,恨恨将面前的侍卫推开,便不动了:“今朝现在养在顾家,她是我妹妹。”
  妹妹这个称呼,给他就是。
  谢聿回身上车,才不理会:“好,是你妹妹,那就是你妹妹罢。”
  早有人给他掀开了车帘,他缓步上车,再不回头。
  急得顾原泓在后面动起拳脚来:“你干什么去?”
  谢聿心情似是不错:“能干什么去,进宫看看你妹子,醒了没有?”
  车帘放下,他再不理会窗外鼓噪,阖上了眼。
  到了皇宫北门,谢聿拿了腰牌,却不得进,还是侍卫进去问了,才说是晋王爷也在宫中,让他通过了,宫中守卫森严,到了德轩殿前,巡逻队更是一遍一遍走过。
  本不该来后宫之地,可此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谢聿走进德轩殿内,自然有宫女迎了他往里走,问了爹娘,说在内殿,他跟在宫女身后,快步走进去,才一抬眼登时愣住了。
  本应该两日后才醒的人,顾今朝靠着软垫坐在床边,此时竟然已经醒过来了。
  他目光沉沉,大步走过去,不由皱眉。
  今朝的额头上破了一小块皮,是摔倒时候划破的,除此之外,身上并未外伤,她低着眉眼,一身彩裙已换成了普通衣裙,面无表情地绞着手。
  顾容华坐在床边,擦着眼泪,一直在哭。
  谢晋元并不在此处,景岚在旁边一直劝慰着她:“少掉点眼泪吧,今朝这不是没事了吗?没事就最好,老太傅都说她福大命大,你就别哭了……”
  容华双眼红肿,伸手来拉今朝的手:“今朝,你能原谅阿娘吗?”
  才一搭到她手边,顾今朝立即抽回手去,她低着眼帘,脸色略白,始终一言不发。
  景岚在旁看见她的脸色,当真心疼:“今朝,不是故意瞒着你,你娘生产之后怕血,什么都忘了,可即使那般模样,也没忘了守护你,我们两个是怎么把你养大的,你也知道。后来瞒着你,是因为当时我成亲,她又有了身孕,怕你伤心,就想着还是瞒下去好了……”
  容华伏身在今朝的腿上,犹自哭泣:“是娘不对,是娘错了,你父皇今个就说了,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就是大周的长公主,不日便行册封大礼……”
  不说这个还好些,说了今朝更觉可笑,闭上了眼睛。
  谢聿走了过来,景岚见是他,忙是拉过他来:“聿儿,你快来劝劝,从前都没对你们说,今朝并不是什么平民公主,是真的公主出身,并非是我亲生,现在她知道了,一时接受不了……”
  今朝并未抬眸,只抿着唇。
  谢聿上前:“让我劝劝她,娘你同贵妃先避一避。”
  容华也哭了好半晌了,景岚虽不放心,但也只好扶了她起来:“是,让别个劝一劝,一会儿我再和她好好说说,亲生骨肉,有什么解不开的呢!”
  顾今朝始终不抬头,光只闭着眼。
  薄被盖住了她的两腿,谢聿回身坐了床边来,他伸手覆住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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