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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第2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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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早,衣物齐备,独缺食粮。二女虽然聪明,终是年幼失算,只顾瞒了萧玉起身,忘了准备行粮,寄居萧家又无法备办。以为前听母言,出山一二日途程便有人家,也没细问前山后山。只行前三日,连偷带明要,积存有一点腊肉干粮,至多不过四五日之用,自觉足够。谁知出山后,雨还未住,天气又热,本已放了三天,经雨一湿,全部腐臭。加上翻越崖壁时,绛雪雨滑失足,尚幸不曾葬身绝涧,自带的一份又被失落。瑶仙出世以来,几曾吃过这等大苦,便不失落,次日又腐又臭,也难下咽,所以第二天晚间便绝了粮。雨是时落时止,除近崖一带,到处山洪。登高四望,到处云雾低迷,飞瀑满山,哪能辨出丝毫途径。走是不能走,吃的又没有,急得没法。又由绛雪犯险,欲由山洞秘径潜回村内,夜见萧玉谋取食粮。不料前夜走出不久,中间一节山石忽然崩塌,将归路阻断,不能再进。二女无计可施,只得踏泥涉水,满处寻找食物。总算天不绝人,居然寻到一处兔窟,打了只野兔,烤吃充饥。心料洞虽隔断,萧玉终要寻来。刚一离村,便如此为难,前途艰险可知。况又认不得出山路径,还是多一男子同行要好得多。于是又转了念头,想萧玉也许见信之后,也起了寻师之念,另谋出路,或由里面二次开通秘径,追了出来,先结伴同行,等寻到仙师再行分手。谁知等了十多天,每日暗去洞前藏伏探望,萧玉终未出现。又疑萧玉行踪被仇人窥破,监禁起来,无法脱身,又添了一层焦急。这时萧逸正率全村人,由水旱两条通路,出村四处寻找二女踪迹,又命人往山外镇墟寻访,如被寻回,也就没事。偏生二女逃出之处,乃山中最隐秘之地,偏居琵琶垄的东南方,相隔虽只数里,但是一个死地。中有峻岭大壑阻断,不能飞渡。北行俱是危峰峭壁,拦住去路。面积不大,只是一个绝地,向无人迹,便萧逸祖父初入山时,附近一二百里内差不多踏遍,独于这里也未到过。所以连欧阳霜也未将人寻到。萧玉无心发现洞中秘径,见外面是绝涧,可以攀援绕越,对面山势倾斜,不难越过,只当可以通行出去,也没走上细看。二女逃后,见没寻回,还自以为得计。谁知误人误己,几乎同遭惨祸,永沦妖窟。
  二女苦熬了多日,天早放晴。久等萧玉不出,没奈何,只得重打出山主意。满拟只要走出山去,遇着人家集镇,把行粮备齐,再离开当地,向平日所闻海内名山走去,沿途再留心打听,何处有仙人踪迹,立往求拜。谁知四面八方险阻横生,一处也不能越过。每日只捉些野兔,掘些野芋、黄精、野菜之类,胡乱充饥,晚来仍宿在初出时藏身的崖洞以内。连寻多日,始终无路可通。再一想起身世孤苦,常常抢地呼天,相抱痛哭。这日一早,绛雪急中生智,见东北方虽有阔涧危崖挡路,但临崖藤蔓甚多,并有立足之处,两面相去不过两丈,崖边还有一株挺出的老松。如在平地两丈远近,以瑶仙的身手,也不是不能越过。只因下临绝涧,其深莫测,失足立成齑粉,看着先眼眩心寒,无此勇气。即便瑶仙勉强冒险飞越,绛雪也纵不过去。假使用一长索,甩向那老柯之上搭紧,便可沿索而过。虽然岸那边地形难测,前进一步,总比死守当地强些。于是斩下三丈来长一根坚韧山藤,削去枝蔓,取一件衬衣包好一块石头,搓些野麻紧绑藤上,由瑶仙奋力抡圆甩将过去。居然一下便挂住树娅,嵌夹甚紧,用力一试,竟扯不动。绛雪又把另一头用前法紧缠涧侧树干上面。刚刚停当,打算把昨剩野芋吃饱,略微歇息,援将过去。瑶仙忽然瞥见一只跛了一腿的肥鹿,由右侧崖旁往树林内跑去。
  二女自从逃出,从未得过一次美好食物。野兔肉膻,并且为数无多,己似猎尽。日以野菜为粮,苦难下咽。平日又都喜吃鹿肉,过崖知有吃的没有,如何能够放过?忙喊:〃绛妹快追!〃那鹿连颠带跳,不能快跑,一会便被追上。吃二女两箭射中要害。上去一刀杀死。
  寻来柴枝,就地生火,挑那肥嫩的尽量烤吃,吃得甚是香甜。方说今日才想好法子过涧,便有彩头,定是天不绝人,前行佳兆。瑶仙忽想起当地四外阻隔,猿猱难渡,地方又小,连日到处踏遍,除一窝野兔外,并无别的野兽足迹,鹿既跑来,想必附近还有出路。援藤飞渡终是危险,又加曾受绝粮之苦,恐过崖无处觅食,事已至此,也不在这半日耽搁。此鹿足敷十多天之用,何不将它全数切成长条,用树枝熏烤,腊干为脯,以备后用,一面细心查看鹿的来路,岂不是好?遂商定暂留,由绛雪腊肉为脯,瑶仙寻找鹿迹。为防走单遇变,难于应援,特意在涧边见鹿之处,另寻了一个洞穴栖身。制肉也在洞外容易望见之处,以便彼此可以一呼即至。
  涧势曲折,走出半里多路,便发现那鹿果由对崖滚落。涧底本深,独鹿坠之处地势突起甚高,相隔对崖口仅只两丈高下,由下而上,尽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鲜红野草。往这一面来,更是由低而高的斜坡,不过四五尺高下。适破鹿腹时,胃中便有此草,犹未化去。那鹿分明是在对崖低头吃那红色野草,失足跌伤,崖高两丈,无法回去,改向这面跑来。以前因为山中曲折,危石突出,将眼遮住。这一带相隔对崖更远,以为涧底都深,遥望即止,专向近处打算,没有身临查看,独独遗漏。可见仍是粗心之咎,白吃了许多苦头。上下不高,对崖有藤攀援,容易上下。正想试走过去,援上对崖,一探路径。忽然眼跳心动,还以为得路心喜之故。走到涧旁,想起绛雪必是悬望,还是和她说了,一同去的好,便走了回来。其实那鹿也是被人追落,二女如不发现伤鹿,就此援藤过涧,上到崖顶,凭高下望,便可发现妖徒在彼为恶,必不敢下。只须在上潜伏,候到妖徒起身,再朝与他相反的路径逃走,只二十余里,便是出山路径。再往前不远,还有蛮人墟寨,食宿问路,均可由心。妖徒本是无心至此,不会再来。就瑶仙先往探路,也许迎头先得警告,免却许多苦难。偏又临行却步,回与绛雪一说,越信皇天鉴怜,遣鹿送粮领路。
  绛雪手快,瑶仙再下手相助,才到日中,便将肉脯熏好。先烤吃了一饱,收拾上路。毫不费事,便援上对面涧岸。过崖高陡,无计攀援。但鹿既由此下落,定有来路。如真寻不到,再回早间结藤之处,也可翻崖而过,颇自拿稳。及循崖脚一找,果然走不上二十步,便发现一个崖夹缝,宽约三尺,虽然草深,足可通行。忙即走进,行约半里,忽然穿通,当前现出平野。再听呼啸之声,见一只黑熊前爪捧着一只死鹿,正由前面草地上向前飞跑,人立而行,跑起来竟和练过武功的人一样轻灵。二女都是年幼喜事,早间得了彩头,虽知熊颇凶猛,自恃本领,毒弩百发百中,一时见猎心喜,妄想打死黑熊,将鹿劫下,再取些鲜肉,晚来烤吃。也没听出啸声有异之处,童心稚气,还恐那熊腿快,见人惊走,难于追获。互相低道一声:〃快追!〃一同冒失走去。野地不大,对面一片树林。二女追出不远,那熊已亡命一般跑进林去。二女接连几纵,便已赶到。身刚闯进林内,眼前倏地一花,只听一声极熟的惨叫,那熊已被人一长鞭打倒在地。立定一看,林内也是一片空地。当中一块青石,石旁生着一堆火,凌空悬着几块兽肉,焦香回溢,两个装束奇特的道童正在持肉大嚼。身侧倒着几只肥鹿,腿、脊上肉已被割去,尚不曾死,各在惨哼挣命。另一道童手持长鞭,正朝黑熊打去,怪声怒喝:〃你怎这时才来,又弄回一只死的?〃那熊爪中死鹿已在倒跌时甩落,方在痛极喊得一句:〃大仙饶命!〃一眼望见二女闯进,忽然一声惊叫,便已晕死过去。
  二女刚刚听出那熊口吐人言,是个熟人,心中一惊。三道童已全望见二女,同时嘻笑,面容狞厉,越显凶丑。二女虽知不妙,但又不舍就逃。方一迟疑,内中一个已发话道:〃难得荒山之中,竟有这样美女送上门来受用。师兄,你我各人分亭如何?〃另一个道:〃师父知道,如何得了?还是捉回献上的好。〃瑶仙听出口气不对,又见三人相貌诡异,烧肉空悬火上,旁边死鹿狼藉,不下十只。虽还断不定黑熊是否那人幻化,如此惨毒,分明是妖邪一流。见他只说不动,心想先下手为强,暗朝绛雪一递眼色,竟欲骤出不意,先将三妖童用毒箭射死,查看那熊是否是人,再作计较。乘着三人无备之际,手扬处,毒弩连珠射出。三妖童竟似未觉,方料能中。持鞭打熊的一个忽然一声狞笑,手指处,眼看那箭快要射中,忽然平空撞落地上。绛雪箭发稍后,见状大惊,忙喊:〃这是妖怪,姊姊还不快跑!〃一句话把瑶仙提醒,随了绛雪,一面拔刀,纵起便逃。刚一回身,猛见来路上那片高崖迎面飞来,似要压到顶上,心中害怕。再往侧看,左有烈火,右有洪波,无法遁走,再一回顾,见三妖童仍然坐立原处未动,齐声怪笑道:〃美人,你们决跑不脱,乖乖过来顺从我们,包你们受用快活。〃二女自知难逃,情急无奈,方要横刀自刎,猛瞥见地下黑熊业已回醒,暗朝自己将前爪连摆;一面伸爪从怀中取出一物,晃了两晃。微一揣测停顿之间,刀弩忽然脱手向对面飞去。吃一妖童伸手接住,笑道:〃美人,你们想死,我怎舍得?再不乖乖过来,我们自己下手,扫了兴趣,就要吃苦了。〃
  话刚说完,猛听空中有人暴喝道:〃该死的业障!竟敢犯我家规,背师行事么?〃三妖童立即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二女方庆有了生机,忽然一阵阴风,一个寒噤打过,身便凌空悬起。顷刻落地,睁眼一看,已经换了一个境界。存身所在是一个亩许方圆的石洞,当中一个石座上坐着一个瘦长青脸、突眼鹰鼻的道人。座旁有两个短石幢,上首两枝粗如人臂的大蜡烛,光焰强烈,照得合洞通明、左右侍立着三个妖徒,年纪虽有长幼,却是一律道童打扮,个个横眉竖目,满脸厉气,凶恶非常。地面满铺锦茵,其余陈设也颇华丽。先见的三妖童已经伏跪地上,不住哀声求告。自己和绛雪,就在道人身侧立定。其徒如此,其师可知。既将自己摄回,料非善地。无奈妖人精通法术,适才只听声音,人还未见,便被摄来,想逃想死恐俱无用。那黑熊情形更令人悬心。身落人手,只有听天由命,相机应付,反倒胆壮起来。正寻思间,中坐妖道忽朝三妖童狞笑道:〃你们才脱皮毛几年,便想背我妄为,岂非找死?如今真赃实犯,还有何说?谁起的意?这两女何处弄来?快说实话,我好分别处治。〃三妖童看出妖道全没丝毫怜惜,吓得浑身抖战,只将头连叩,不敢出声。妖道笑道:〃照此看来,你这三个孽畜都是安心背叛了。这倒省事,不用我再问口供了。〃说罢,目闪凶光,青森森一张丑脸倏地往下一沉,怒喝:〃申武将我旗、剑和他们原披的皮毛取来,先按我家规从重处治之后,如法施为。〃上首一个妖童立即应诺,往座后石坡上面小门内跑去。
  那首先起意想要霸占二女的一个,自知再不抢在前头强辩,决无幸理,首先急喊道:〃师父且慢下手,容弟子从实禀告。〃妖道冷笑道:〃翟度,众弟子中,你和申武最得我的器重,居然也敢叛我?如有半句虚言,莫怨师父狠毒。〃说时,申武已经背插小幡,左手拿长剑,右手拿蟒鞭走来。那名字叫翟度的妖童赶紧答道:〃弟子等三人带了新收兽奴出猎鹿肾,与师父下酒,因见鹿肉肥嫩,便割了些在林中生火烤吃。已经割了五条鹿肾,想再得一条便回,命兽奴独往搜寻。去了好一会,连催两次才回,偏又弄回一只死公鹿。那鹿脊肉要生割吃才味鲜,他擒鹿有师父传的法术,只要见到便能生擒回来。起初弟子等割鹿肉时,他竟把头偏开不看,好似嫌那鹿死得太惨,所以预先将鹿打死,再行抱回。这样假仁假义,异日怎配做师父的徒弟?谈飞看他可恶,刚拿鞭打他,这两美女忽然跑来。谈飞和屠三彪商量,要瞒了师父,寻一山洞藏起,得空便往取乐。弟子再三劝说,师父神目如电,决瞒不过,还是擒回献上,听师父发落的好。正在商量,这两美女竟用弩箭射人,没射中想逃,吃弟子行法阻住。又想回刀自杀,也吃夺过,师父就驾到了。此是实情,如有虚言,甘受加重处罚。
  〃边说,边拿眼望着旁立的申武,似有求助之意。
  话才住口,谈、屠二妖童听他倭罪于人,尤其谈飞素常畏师如虎,是首先劝阻之人,各自情急,刚喊得一声:〃冤枉呀!〃申武和翟度在妖徒中性最凶残,平日同恶相济,交情最深,上来便看出师父意有偏向,所以问供分别首从。翟度一说,妖道面色稍转,更知有了生机,乐得相劝。明知所说不实不尽,居心袒护。见谈、屠二妖童极口喊冤,如何肯容他们分辩,没头没脸,扬手先是几鞭打下,然后厉声喝道:〃我侍师父祭炼仙法,刚下法台,不久便得兽奴摇晃法牌,传警告急。师父疼爱徒弟,恩重如山,因你三人没有告急,反是兽奴传警,还当你们遇甚仇敌失陷,连忙赶去。谁知竟敢背叛师尊,隐藏美人。师父到时,正听你两个在调戏美女,招手唤她们过去。翟师兄面带愁容,坐在那里,分明因你们两个人法术是他代师父传授,平时情分太深,不忍举发。又恐师父明察如神,日后连累到他,故此为难。
  师父和我俱曾耳闻目睹,还敢说冤枉么?〃说罢,见妖道没有拦阻,乘机又是刷刷刷十几蟒鞭。二妖童疼得满地乱滚,气喘不出,心胆皆裂,哪里还能开口。其实谈飞并未开言,因是打完黑熊便立向翟、屠二人身侧,本心还想劝阻,不料申武硬把他与屠三彪拉在一起。翟度刁猾凶顽,尽管首先起意,一见谈飞胆怯,便留了一份心,把话收住,准备二女如顺己意便以大师兄身份,分一个与二人共乐,自己却吃独食,硬占一个。二人如若胆小,便割爱献回讨好,日后再打主意向师父明求,一样有望。色迷心窍,正打主意,没有开口,妖道便率申武赶到,一齐摄回。这时一听,竟是黑熊闹鬼,暗中破坏,不禁痛恨。
  妖道虽然御下残酷,因翟度是大徒弟,又性情相近,平日最为得用,本就有了两分宽容。吃申、翟二妖徒一说一打,再想起适才眼见之事,本就耳软信谗,立为所愚。凶眉扬处,厉声喝道:〃翟度虽未叛师,知情不举,还不如那新收的兽奴萧玉。申武可将他吊起,打他四十蟒鞭。再将屠、谈二孽畜依法施刑之后,重披皮毛,再服三年苦役。如不服罪,即受炼魂之诛,永世不得超生。〃屠、谈二妖徒先前还想忍痛求恕,及听到末两句,再一多口求告,不但不能减罪,反而生魂要被妖道收去,永受苦难。知道妖道凶残,哪里还敢分辨。枉自冤愤填膺,暗中切齿,心魂皆颤,只做声不得。申武领命,装模作样转过身去,先朝翟度厉声喝道:〃我代师父行刑,须怨不得我。〃翟度诺诺连声,先向妖道谢了师恩,然后立起退到洞的中央。洞顶原有两根带链铁环,由上悬下。翟度轻轻一纵,便到了上面,双足套入环里,头下脚上,凌空悬着。申武随拔背幡,口诵妖咒,朝上指了两指,翟度全身衣服立即全光。那两铁环也由大而小,紧束腿腕之内。申武暴喝一声,扬起蟒鞭就打。这还是妖道处治门徒最轻微的刑法,旁观已是惊心。鞭系蟒尾制成,甚是厉害,一打下去,立即紫肿拱起。
  翟度只管惨声高叫,申武依旧扬鞭乱打。一会四十下打过,翟度已经血肉横飞,晕死过去。
  申武跪禀用刑完毕。妖道吩咐拖向后洞,任其自醒,不许徇情取药医治,以戒下次。
  二女方觉稍出恶气,申武又在厉喝:〃你两个孽畜,还用人服侍么?〃屠、谈二人知难躲脱,适才凶焰已全消尽,宛如待死之畜,眼含痛泪,照样向上谢师恩,战兢兢走到环下,稍慢得一慢,便各着了两蟒鞭,吓得惨叫连声,连跌带滚,纵到上面,各把双足投向一环以内。申武将幡一指,环缩更紧,二人立似杀猪般惨叫起来。申武怒骂:〃脓包孽畜,也配在师父门下。〃边喝边打。每打晕过去,申武将幡一指,便即还醒,醒后又打。约打了百十下,死后还魂好几次。二女见此惨毒,自是暗中称快。谁知打完放下,还有花样。二人放下时,已是皮糟肉烂,周身紫肿,俯伏地下,不住惨哼,哀告:〃师父大发鸿恩,就这样变畜生吧。〃妖道坐在上面,喜孜孜斜睨二女,连话也未应。申武已从身畔取出两妖符。另外还有两个矮妖童,早取来一狼一豹两张兽皮,旁立相侍。申武又用剑尖挑起两符,张口喷出一股碧焰。符便化为两幢绿火,各将二人笼罩,随即立起。眼看身上肌肉全数平复如初,和未受伤时一样。二人反倒牙齿作对儿厮颤,格外害怕起来。一会绿火消去。申武念念有词,将幡一指,便有无数火针飞起,朝二人身上撤下,钉满全身。约有半盏茶时,火针飞回,随着针眼往外直流鲜血,晃眼成了一个血人,从头到脚不见一丝白肉。先还面色惨变,咬牙忍受。
  血出以后,终于忍受不住,往后便倒。两矮妖童早抢向二人身后,张开兽皮等候,未容倒地,纵身迎上,接住由后朝前一包。跟着朝每人背上一脚踹去,趴跌在地。申武持幡一阵乱划,兽皮逐渐合拢,将二人全身包没,合成整个,化为一狼一豹,死在地上。由二矮妖童抓住尾巴,倒拖出去。
  二女因恨妖童刺骨,觉其孽由自作,死不足惜。及等事完,二人化身为兽,忽悟所见黑熊实是人所变,心中方一急痛。妖道忽喊:〃唤两少女近前问话。〃二女知道害怕无用,一鼓勇气,不等招呼,便不约而同,双双走上前去,朝妖道拜了一拜,齐问道:〃我二人都是俗女凡人,仙人将我们带到此地,有何见教?〃妖道本爱二女美貌,又见是上好资质,也不细问来历,开口便问二女愿入门下不愿。绛雪性较瑶仙还要刚烈,首先抗声答道:〃大仙师徒俱是男子,我等俱是女流,彼此都有不便。况且我姊妹原因父母双亡,被仇家逼迫,逃将出来,原意往四川投亲,本无出家之心。大仙要我们这无知凡女有何用处?即令勉强拜师,也难领悟玄机。但求将我二人释放,感恩不尽。〃妖道闻言,只把丑脸一沉,旋又笑问瑶仙:〃你呢?〃瑶仙自从逃出,日久饱历险阻之余,渐生悔心;又见妖道师徒都是极恶穷凶一流,一双鬼眼不时斜望自己,洞中并无女子,强掳到此,定有邪念。心想:〃萧逸当初,不过不好意思公然说出拒婚的话,萧、黄两家又未过礼行聘,全是母亲蓄志寻仇,才闹出许多事故,终于报应临头,害人害己。只为自己泄忿,也不想想事有多难,临终还要用尽权谋,诱激苦命孤女代行未完之志;更恐阴谋不济,又用种种诡计把萧玉、绛雪一齐饶上。如非仇人量大宽容,日前和绛雪两番行刺,早已身受村规处治,火烧惨死。今日身陷妖窟,还不是亡母临死一念之差,贻毒所致?妖邪何等凶残,卧云村桃源乐土如被知晓,必有奇祸。即使萧逸父子可恶,余人何辜?何况还有上代坟墓在彼。自己所行如对,何致有此结果?如再造孽,遭报必还更惨。难得妖道没有细问来历家乡。〃惟恐绛雪只图报仇,答应拜师,泄了卧云村底细,惹出灭村之祸。一听这等说法,正合心意。见妖道转问自己,立即借话递话道:
  〃小女子姊妹二人,因由昆明故乡往四川投亲,误信人言,错走水路,展转来此,迷路入山,不料被大仙带来。只乞开恩释放,自行觅路回去,实实不愿学道。〃
  妖道闻言冷笑道:〃我天门教下收徒最是不易。每收一个,先要披上皮毛,身为兽奴三年。期满之后,再杀一亲人,以信无他,方可复体还原,收归门下,从此从我学道,修为长生不老。近年先妻天门夫人为峨眉群小所伤,兵解仙去。特地隐居此山,祭炼仙法为她报仇。因感寂寞,久欲收一二女弟子陪侍枕席。一则修炼太紧,无此闲心;二则美质难得。今见你二人资质俱都不恶,方始垂青,带回本山。这等旷世难逢的仙缘,怎倒说出不愿的话来?
  这里生人一到,永无离去之日。如换常人,一语违犯,早已生被严刑,死受炼刑之苦了。念你们无知,姑从宽恕。我教下法令虽极严厉,但我生平在旧规以外,从不强人所难。现有三条路走:一是拜在我门下,照众人旧例,披毛戴角,身为兽奴,日受门人驱策,苦役三年,期满见无二心,再行立功,复体为人,传我道法;第二是拜门之后,即侍枕席,我便特降殊恩,免去三年兽役之苦;第三,两俱不愿,立即杀死,将生魂收去,炼我仙法,永世沉沦,日受煎熬,其苦胜于百死。至于想死想走,却由不得你们。〃话未说完,绛雪早已愤填胸臆,明知妖法厉害,逃必无望,但还以为人死即完,鬼乃无形之物,来去由心,有甚苦难?误当妖道恫吓,惟恐吃妖法迷住,受了污辱,妄想激怒妖道,任其杀死,拼着一命,落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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