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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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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惠笑道:“就在我家后面小山上,不远,卿小姐来吧。”
  “多谢了。”宴卿卿遗憾道,“现下正有事在忙,怕是来不及,下次若是有时间,定是要去的。”
  “那真是可惜了。”孙子惠摇头叹气,倒没多说别的,“卿小姐下次要是过来,先派人给我说一声。”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小跑进厅里,先给在场的诸位小姐行了礼,随后恭敬的朝宴卿卿说道:“宴小姐,外面来了个丫鬟,说是您家的,有事找。”
  宴卿卿微愣,跟孙子惠等人说:“可能是家里出了些事,我先去看看。”
  丫鬟垂着头没有反驳,而相然恭顺地站在宴卿卿后面。
  “卿小姐走吧。”孙子惠笑着回道,“不过我们待会要去老夫人那了,你可要快点回去。”
  “我尽快回来,老夫人那,你们就先去吧。”宴卿卿答。
  宴家现在就宴卿卿一个主子,管事再多,出了大事也只能找她,这也没什么怪的。
  丫鬟走在前面带路,等出来之后,宴卿卿突然在弯曲拐扭的回廊前停下了脚步。
  “谁要找我?”宴卿卿问。
  她才从府中出来,就算有事,家里面也不会直接过来找她,王管事的会处理好。她在那群小姐面前这么说,不过是怕有人真有事找她。
  丫鬟这次倒不骗她了,恭敬回道:“国公爷。”
  ……
  李瑶有个小弟弟,今年满八岁,取名叫李乾坤,是府中最小的男孩,最得她祖母与母亲宠爱。她从小就疼他,这弟弟对她也十分好。
  李老夫人这里挤满了女眷,不少是有诰命的夫人,也有未出阁的女孩子。
  她喜欢热闹,李夫人也就顺着她的意让人多些。
  这些都是会说话的,老夫人被逗得呵呵笑,世子夫人手里抱着个两岁女孩,坐在老夫人身边,正和一众女眷说笑,李乾坤突然从外面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祖母,娘,你可别答应姐姐的婚事!”
  他的话大声而又实在突然,现场的氛围瞬间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又看了眼李瑶,不知道这是闹哪出。
  她们既是来做客,自然也打听好了老夫人的喜好,今天赵紊过来送礼的事当然也知晓。
  见识多的夫人们出来打圆场,说李乾坤个子长高了,看着就是个俊俏的,也开始顾念姐姐了。
  而李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连忙让人把他抱走。老夫人倒没把他的话放眼里,只以为他是在说笑,向李乾坤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这边来。
  “坤哥儿这是怎么了?怕寂寞就不想姐姐出嫁了?”老夫人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这可不行。”
  世子夫人打趣道:“前几年我姐姐出嫁,我也是十分不愿的,抹着眼泪想让她留在家里。”
  “你们啊,小孩子心性。”老夫人从桌上抓了一把糖,笑着放在李乾坤手上,“玩去吧。”
  李乾坤把糖放回桌上,皱巴着脸说得更加明白:“那姓赵的不是好东西,跟宴家的那小姐私底下暧昧,两个人私相授受,连唱戏的都知道了!”
  宴家只有一个小姐,就是宴卿卿。
  “坤哥儿!说什么呢?”老夫人皱着眉头,“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
  “这明明是真的。”李乾坤大哭起来,闹得乱哄哄,“好多人都在说。”
  这席话又是一阵惊雷,把才热乎起来的厅堂又弄得怪异起来。
  有人窃窃私语,都不太相信此事。
  宴卿卿平日作风磊落,知情达理,待人也是和善,不像是会和外人私相授受的人,况且赵郡王才回来,哪来那么多时间做这些事?
  李夫人脸都青了,暂且不说李乾坤说得对不对,就算是真的,他也不该拿到大庭广众下说,赵紊才刚给了聘礼,这话一说出来,简直就是把宁国公府的脸往地上踩。
  “瑶儿,带你弟弟回去!”李夫人语气严厉,又低头对李乾坤说,“宴小姐人好好的,你随意编排像什么话?回去!”
  李瑶垂头应了声,用手帕抹了抹眼泪后应了声是,声音带着细微哭腔。
  “瑶儿!?”李夫人皱眉。
  “我没事,我这就带弟弟回去。”她一脸慌乱,眼眶也红红的。
  “瑶姑娘怎么了?”有位夫人看不下去了,“谁欺负你了?”
  李瑶摇头说:“没人欺负我,就是想事情想入迷了。”
  “那个姓赵的欺负姐姐。”李乾坤抽泣着抹眼泪,“大骗子,不要姐姐嫁给他。”
  李瑶的眼泪哗啦落了下来。
  一个嚎啕大哭,一个咬着嘴唇不出声,现场瞬间乱得不成样子。夫人小姐们都是满脸懵然,坐在位置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这李小姐知道了什么隐情?要不然为什么哭成这样?宴卿卿怎么可能和赵郡王有关系?
  旁边的小女孩也哇哇哭起来,世子夫人在一旁边哄孩子边劝她们。
  “瑶儿先带弟弟回去吧,这宴小姐以前在皇宫时是有点……但我想早就改了,她和赵郡王只是青梅竹马,坤哥儿别听信外人的话。”
  这位宁国公世子的夫人是有威严的,先前还听说是先皇后娘娘中意的太子妃候选之一,出入过皇宫几次,不过后来没选上,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有这种传言,也说明她是个伶俐稳重的。
  她生了孩子后虽柔和了不少,但说的话却仍旧是令人信服的。
  李瑶姨母问:“宴卿卿在皇宫怎么了?若她真的和赵郡王牵连不清,那瑶儿嫁过去岂不是要受罪?”
  “唉,先太子的事,都过去了,说出来也是不敬。”世子夫人转头对下人说,“先带两位小姐少爷下去。”
  这番话又引起了不少人心中的猜疑。
  众所周知,先帝爱好美人,尤其是素净淡雅的,宫中妃嫔几乎全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宴卿卿跟那些字眼沾不上边,先皇后留宴卿卿在身边,若不是为了替自己固宠,那是为什么?难道真是顾念和宴夫人的情意?会不会是在替先太子打掩护?
  闹出这等乱事,李老夫人气得够呛,旁边的嬷嬷连忙捧着静心凝神的香草让她嗅了嗅。
  李瑶突然跪在她的面前,泣泪道:“祖母,我不想嫁他,赵紊一回来就去了宴府,送了好几大箱东西,他把我们家当成什么?”
  坐在一侧的江夫人皱了皱眉,她虽然不喜欢宴卿卿,但也知道宴卿卿不可能做这种事。
  “怕是孩子听了别人的谣言,婶娘别轻易信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谣言。”
  李老夫人是江夫人父亲的姐姐。
  “堂姑又怎知侄女听的是谣言?嫂子也说她是个不安分,骗人做什么?”李瑶眼睛哭得通红,“他赵紊没有半点遮掩,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
  李夫人怒气憋在胸口,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生了个这么蠢的女儿。
  “怎么对长辈说话的!?下去!别吵着你祖母,所有的事待我查明再说!”
  丫鬟过来扶起李瑶,将她搀扶下去,把李乾坤也抱了下去。
  “宴小姐不像是那种人吧,完全看不出来。”
  “也不一定,她那狐媚样子,倒还真有可能。”
  “那这人心机也太重了吧?比李瑶大上那么多岁,怎么有脸去抢别人夫婿?”
  几个碎嘴的人小声议论,她们没怎么和宴卿卿来往,听了这出闹剧也半信半疑起来。
  闹得这么大,总不可能是假的。
  “还真是一出好戏。”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众人一惊,转头往外看,见来人是谁后,连忙跪了下来。
  闻琉背手走了进来,玄色的衣袍高贵低奢,腰间佩戴的白玉成色极佳,眸中淡漠,缓缓说道:“原来诸位竟是这样看朕义姐的。”
  他背后跟着不断擦汗的宁国公,赵紊脸色铁青。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喵


第20章 
  闻琉的话刚一出来,厅堂内瞬间寂静无声。几架上摆放长青盆景,娇翠精致,头顶的匾额上书着家和事兴。墙正中挂中堂字画,典雅庄重。
  闻琉冷冷的说:“家和万事兴?你家这么闹腾,还想兴旺?”
  他这话说得重,连赵紊和宁国公都立即跪了下来。而跪下的一众女眷里有没见过闻琉的,小声问了一句自己的母亲,她母亲没敢回她,倒是惊惧地说了句“陛下圣安”,又把小的吓得脸白。
  众人的头低得更下。
  在场的人中,李家人身份最高,她们没说话,别人也不敢出声。
  李老夫人也跪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闻琉会过来。刚才那幕实在丢人,孙女哭着不愿嫁,孙媳妇说话又不得体,即便是她也不得不低头先认错,要是逞强惹怒了闻琉,遭殃的是整个宁国公府。
  “老身有错,应当及时制止谣言。”
  宁国公平日是个冷面,对这内宅事也是第一次见,显然是束手无策。今日皇上是私服前来,他虽受宠若惊但也没声张,哪知会生出这种乱事!
  他磕头求情道:“母亲年迈,是臣对儿女管教不严,望陛下恕罪。”
  “你是管得不严。”闻琉淡淡的说,“别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的视线扫过几个人,尤其多看了世子夫人一眼。
  “光凭几个人的胡言乱语,就安给义姐个心机重的名头,朕是不是该夸句屋里有几位夫人,已经可以去茶楼说书了!”
  闻琉加重了语气,最后的话说得实在狠,刚才几个嘴碎的夫人脸色惨白,就算晖朝并不介意女子抛头露面,但对于要脸面的世家夫人来说,实在是一大讽刺。
  但没人敢去反驳他,因为她们确实多嘴了,可要是早知道皇上在外面,打死她们都不会敢说这些话。
  世子夫人怀里的女娃娃被自己母亲的脸色吓到了,抓着她的衣襟哇哇大哭起来,闻琉瞥了眼。
  “还不快抱下去!”李夫人连忙说。
  乳母赶紧起身把她往里屋抱。
  “让那两个出来。”闻琉语气没有波动,“扶老夫人回房歇息。”
  李瑶和李乾坤被带了上来,两人眼眶还是红红的。
  见到地上跪满了人,连平日里自视过高的夫人小姐都跪得瑟瑟发抖,她爹爹和赵紊也在其中,李瑶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闻琉坐在厅堂中的太师椅上,静静地没有说话,手边有杯温热的茶水,是刚才剩下的。
  “陛下圣安。”李瑶心怦怦直跳,她带着弟弟跪了下来。
  闻琉的视线放在李乾坤身上。
  李乾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是自己破坏赵紊的婚事,所以赵紊把皇上请过来要罚他,他小小年纪,哪经历过这种场面,直吓得不敢动弹。
  “朕方才听你说,有唱戏的说赵郡王和宴小姐私下暧昧。”闻琉突然开口,“那唱戏的是谁?”
  而李乾坤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李夫人急得上火,要是他回答不好,那连累的可不只是他自己,连宁国公府都要伤上一伤,赶忙催促道:“是谁乱传的谣言?快说……”
  “李夫人别急啊,让他自己说。宴家世代忠良,义姐父兄都为国丧命,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功臣之后都敢随意污蔑。”
  李夫人的话被打断,她身子一僵,不敢再多说,而李瑶则是攥紧了拳头,心脏吓得快要跳出来了。
  为什么皇上会过来?她咬紧嘴唇,思绪乱成理不开的丝线,差点又要哭出来,可她要是真哭了,那就什么都暴露了。
  “是今天……来府中的戏子,刚刚……回去了。”
  他说话虽磕磕绊绊,声音甚至还有有小孩的稚嫩,闻琉听完之后也没说别的,只是淡淡朝外叫了声唐维。
  这时,七八个穿着布衣的人被皇宫侍卫推了上来,他们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容,有人戏服都还没来得及换,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有几个人嘴里骂了他们几声。
  “皇上,人带到了。”唐维禀报。
  皇上?!那群戏子瞬间懵了,连忙跪下。
  闻琉起身走到李乾坤身旁,一手直接将他拉到那些戏子前,他的劲力大,李乾坤的胳膊疼得难受,却又害怕不敢喊出来,只是小脸白了白。
  “这里面,谁说的?”闻琉问。
  李乾坤哪记得是谁说的,这些人的脸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只能硬着头皮挑了几个,说是听他们讲的。
  那几个被挑中的人里有两个变了脸色,唐维眼尖的把人拎出来。
  闻琉松开李乾坤的手,语气还和往常一样,“听说宴小姐与赵郡王暧昧不清?”
  那两个戏子否认道:“草民不知道。”
  “可李家少爷说,是你们私底下议论的。”
  后面的夫人小姐仍然跪着,膝盖都已经酸痛起来,可她们全都是不敢说话。
  非议皇族是重罪没错,但宴卿卿只是皇帝认的义姐,族谱没上过,那这罪就可大可小了。
  往小来说,可能只是嘴上不严,关个禁闭。往大的说,那就是买通奸人污蔑皇上义姐,中伤功臣遗孤,有卖国之嫌疑,掉脑袋都有可能!
  即使嘴碎的人不是她们,但她们却是在这里听了许久,脱不了干系。
  “他们这些人在后台说的,我都听见了。”李乾坤发抖说。
  戏子连忙反驳说:“李少爷慎言,草民只不过是个讨生活的,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一听便是假的!”
  “我听见了!”李乾坤快要急哭了,“他们说宴家小姐是个会勾搭的!所以才和赵郡王私底下见面!”
  “陛下明鉴,草民们不可能做这种事!”戏子们磕头请罪,身子微颤,不敢说别的。
  侍卫从远处跑过来,跪下道:“属下奉旨带人前去搜查,发现这二人的行囊里有一笔藏着数额不小的银钱。”
  戏子脸色惊变。
  “竟然还真是为人办事的。陷害忠良之后,是那群外蛮子让你们做的吧?”闻琉嗤笑,回头说,“戏子之话,稚儿之语造的谣言皆是经不起推敲,朕倒觉得夫人们可比他们要强多了。”
  诸位夫人不敢言语。
  “这等害国奸贼,拉下去砍了。”闻琉淡声说。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这钱不是我们的,是是……”他们慌乱起来。
  “还想狡辩?”闻琉冷眼看,“朕可想不出这些钱财能是谁的。”
  皇上的口谕便是圣旨,要是真被拉下去,那一定活不了了,戏子这下全慌了。
  “草民并没有收外邦人的钱财!是昨天、昨天一个男人拿着钱财来找我们,说只要我们在小少爷面前说几句话就行!草民们绝无叛国之心,求陛下明鉴!草民是冤枉的!”
  “哦?”
  他们额头贴在冰凉的地上,声音颤抖:“草民不知道,只知是个读书人……”
  “是陆覃。”有个人小声说,“似乎是宁国公府的教书先生。”
  宁国公大惊,“陆先生?!”
  李瑶嘴唇咬出血迹,脸色煞白。
  “宁国公知道的话,”闻琉淡声说,“带人过来问问。”
  “陛下,这不可能,”宁国公解释道,“陆先生平时……”
  “如果是假的,他来一趟又怎么了?连功臣之女都能被编排成这样,那位教书先生不过来,冤屈洗刷不了,你岂不是白白要背他罪名?”
  宁国公不敢顶撞他,吩咐下人:“去请陆先生过来。”
  李瑶终于忍不住了,恸哭起来,她到底还是年纪小,什么大事都没经历过。
  “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想嫁给赵郡王,才求先生帮忙让外面戏子编造谣言,是女儿求他的。”她泣声道,“赵紊养了个低贱的女人,十分宠爱,女儿是怕嫁过去受罪,所以才想借宴小姐退婚,女儿不是故意的。”
  她这话可比戏子们说得要惊人多了,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完全没料到她会做这些事,李夫人更是被气得差点晕厥过去,旁边的人急忙扶起她。
  “李夫人下去休息吧。”闻琉走回厅堂内,在扶手椅上坐下:“赵郡王说说?”
  “先前我便对老夫人说过,绝对不会欺负李小姐,但李小姐牵连无辜之人,此行此举实在让人无法苟同。”
  赵紊没否认李瑶说的那件事。
  而李夫人却推开旁边人的手,没有让人扶下去。
  陆覃的名字一出现她便觉得不对劲,李夫人心跳剧烈,那件事赵紊和瑶儿都有责任,都逃不了惩处但再往下追究,恐怕牵扯出来的就不止是小事了,她急促说道:“小女犯此大错……”
  “若非赵郡王一回来便给宴府送东西,臣女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李瑶打断她,抬头泣声说。
  赵紊还没开始回她,闻琉却先缓缓开了口,十分惊讶地说:“哦?朕倒想起平日里时常赏赐宴府,照这样看来,你是想说朕与义姐……也私下有情?”
  “臣女不敢!”李瑶急急摇头,“臣女不是那个意思……”
  “你还想说什么意思?”闻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中水起了波纹,直把人吓了心惊胆战。
  他厉声道:“为了不确认的事就去陷害不相干的人,没想到李家竟会教养出如此恶毒女子!”


第21章 
  众人心颤发抖,都知皇上幼年在宴家长大,与宴家兄妹情同手足,宴家大小将军死后,他又敬重宴府那小姐,这李瑶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
  “陛下恕罪。”宁国公急忙说,“是臣疏忽,教管不严,愿向宴小姐赔罪。”
  闻琉“呵”了一声:“赔罪?朕倒想问问宁国公是怎么个赔法?!若非朕过来一趟,李家可就要把这些污蔑话扣到义姐头上了!岂是简简单单一句赔罪就可抵的!”
  宁国公脸上冒冷汗,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是时候。
  皇上虽在位不久,但却是个天生的帝王料,对政事的敏感程度即便是他们这些老臣也不得不说声奇才。
  只是他对这位置却是没有任何兴趣,除了在抵御外敌上十分上心外,处理完奏章后便是直接休息,也不召幸宫女,生活规律,就连他们也自愧不如。
  最近更是听说读起了佛经,正在修身养性,把李太傅都惊动了,生怕他一个念头起来就直接出家当和尚。
  朝中官员怕触怒他会让他动了退位的心思,最近连催促纳妃奏章都少了许多,朝中目前只有中规中矩的灾情汇报与一些地方奏章,连平日丁点小事都能吵得激烈的言官们皆闭紧了嘴。
  许多人都知道他自小与宴家交好,换别的话说,他与这宴家人的亲密,可能比先帝与其他皇子公主都要多。
  现在他女儿把人家唯一在乎的姐姐当靶子用,宁国公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省得以后烦心!
  “陛下,国公爷,陆先生带来了。”小厮低头说。
  陆覃穿着普通青衣,脸庞清秀,他的嘴唇有些干燥,其上都起了粗糙的白皮。
  今天是老夫人寿宴,陆覃本来是不用来上课的,只是他平日教导用心,宁国公才让他过来一趟,喝个贺酒再回去。
  “是他,是他!是他给的钱!”戏子眼睛一亮,突然出声,“就是他让我做的!”
  他的手指抬起,指着刚过来的陆覃。
  陆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拱手道:“国公爷让陆某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既然人来了,那便来对峙一下吧,看谁说的是真,谁又是想去刑部做客的。”闻琉的视线扫过一众人,“也让某些夫人小姐们知道!”
  这里边的人跪了一片,只有闻琉一个坐着的,年纪轻轻,但通体贵气,连宁国公也不敢质疑打断他的话,陆覃眼皮突然一跳,忽然觉得事情麻烦了,跪下来道:“陛下圣安。”
  “昨晚就是他来给的钱!”那化着浓妆的戏子压着心底害怕说,“他还说事成之后还会给更多,草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他,都是他策划的!”
  闻琉倒没再说话,他静静坐着,手臂搭在梨花木方桌上,眸中颜色淡淡,玄色衣袍整洁干净。
  一句不言,却也是不怒而威。
  “是陆先生做的?”宁国公突然转头问陆覃。
  陆覃扯出一个僵笑,“陆某不太明白您所说何事。”
  李瑶哭着说:“是女儿拜托陆先生做的,不关他的事。”
  陆覃攥紧了拳头,猜到李瑶怕是全都说了,也不能再隐瞒下去,直言道:“若国公爷想说的是四小姐所托之事,那陆某愿意承认。”
  他的脊背挺直,没有弯曲,也没有半点认错的模样。
  单这样看,他似乎还有些读书人的身上的傲气风骨——如果忽略他藏在眼底的慌乱。
  “四小姐年纪尚小,赵郡王品行不佳,陆某教书育人,自然不愿眼睁睁看着学生落入虎口!”
  陆覃说得光明磊落,没说污蔑宴卿卿的事,似乎一切都赖赵紊,与他并无多大关系,而李瑶的啜泣声则是更加大。
  赵紊皱眉:“冠冕堂皇!”
  宁国公气急,实在想不透他们两个为什么要做这种糊涂事!
  “陆先生你!便是再看不过去,你也不该胡乱编造扭曲之事,污蔑宴家姑娘的清白,当真让人寒心。”
  陆覃却是抬头看着他说:“国公爷此言何意?陆某只是私下让人在国公爷面前说赵郡王与他身边女子之事,怎么牵扯到宴家小姐?”
  他这话又是突转,根本没认损毁宴卿卿的事,连李瑶的脑子都有几分懵然。
  她这次却是反应极快,哭腔的声音把话说完整了:“女儿真的不愿嫁这种人,但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去构陷外人,怕是这戏子心里想什么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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