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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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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九,上午,广宁城。
长史邵静安收拢逃兵,重整军队后,于昨日再度率军横渡桑干水,进入了广宁战场,但无奈乡勇们惊魂未定,士气低迷,毫无斗志,只能虚张声势,不敢投入战斗,唯恐重蹈覆辙。
昨日下午武贲郎将阴世师与李子雄谈判结束后,便赶至广宁城。听说邵静安带着军队就在几里外的津口,阴世师当即下令,要求邵静安马上带着军队进城,加强城防,阻御叛军攻城。
命令下达后,石沉大海,一点回音都没有,既没有军队进城,也没有邵静安的回复。阴世师大怒,接连催促,直到天黑后才接到邵静安的回复。
邵静安直言不讳,他指挥不了这支军队。原因很简单,燕北是边陲,汉虏杂居,虏姓人口非常多,尤其这些年突厥人再度崛起,横扫大漠,一些被击败的部落难民或者一些不甘降服的小部落纷纷南下归附中土,于是虏姓人口数量暴涨。这次涿郡留守府紧急征召,其中大部分乡勇就来自虏姓部落,只有一小部分乡勇是来自本土汉姓宗团,结果可想而知,一盘散沙,打仗的时候不是迎头而上,而是掉头就跑,逃跑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前两天大败于鹿角驿,死了一些人,这支军队差一点就一哄而散了,好在邵静安是燕北有名的豪望,邵氏也是幽燕有名的五大汉姓世家之一,再加上邵静安出手大方,极尽拉拢之能事,实在不行就用“真金白银”收买,这才勉强重整了军队,并连哄带骗把他们带到了广宁津口。接下来这些乡勇就不走了,坚决不进城,担心被敌人包围做了瓮中之鳖,最多也就是留在津口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如果敌人扑过来,他们掉头就撤到对岸,如此可确保安全。
这种恶劣局面下,阴世师强行命令这支军队进城,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一旦逼得太狠,把虏姓乡勇逼急了,掉头就走,结果适得其反,反而连虚张声势的“本钱”都没了。
阴世师弄清了原委,也就没有再坚持。既然是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还不如放在城外,如果放在城内,在叛军的攻击下突然崩溃,弃城而逃,等于拱手把广宁城送给了叛军。
然而天亮后战局突变,先是斥候急报,大量叛军正从鸡鸣津方向横渡于延水,而之前已经渡河的叛军则急速北上,似乎有直奔长城而去的迹象;接着被团团包围的赵十住遭到了叛军的猛烈攻击,已经不可能撤进广宁城,无奈之下,赵十住率军向于延水方向撤退,试图背水一战;之后下落城方向的破六韩摩诃也遭到了攻击,但为了牵制一部分叛军,破六韩摩诃不得不咬牙坚持,但他兵力有限,实力不足,不得不向阴世师求援。但是,此刻的阴世师也是深陷困境,叛军兵临广宁城下,摆出了攻击态势,他也急需支援,而唯一能给他支援的就是邵静安。
这时候邵静安在哪?邵静安还在津口,但他所率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大部分乡勇看到叛军呼啸而至,大惊失色,仓惶后撤,都撤到对岸去了。
阴世师焦虑不安,忧心如焚,虽然知道李子雄和李风云大举进攻的目的不过就是逼他就范,逼他以广宁库藏来兑现合作的承诺,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拿什么保证李子雄和李风云也会兑现承诺?如果李子雄和李风云“洗劫”广宁后,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不但不出塞作战,反而在长城内大打出手,祸乱燕北,则局势必然失控,一旦危及北疆安全,他就万死莫赎其罪了。
就在阴世师一筹莫展的时候,李子雄的密信到了。李子雄下了最后通牒,所谓取消相关约定,实际上就是直接威胁他,而这就严重了,如果李子雄说服了破六韩摩诃,双方携手合作,阴世师是否还有在燕北的立锥之地?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燕北的控制权,他唯有控制燕北,才能忠实执行圣主和中枢的相关决策,否则他在燕北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阴世师委决不下,难做决断,然而更大的危机扑面而来。
破六韩摩诃急书,他的斥候发现有大量叛军正沿着于延水急速北上,目标肯定就是长城。此刻他这个怀荒镇将不在长城,赵十住这个燕北镇戍军统帅也不在长城,长城镇戍军群龙无首,偏偏内有气势汹汹的叛贼,外有虎视眈眈的北虏,长城防线腹背受敌,一旦出现意外,则后果不堪设想。
阴世师吃惊了,难道叛军当真要去长城?李子雄和李风云胆大如斯,竟然要挟长城安危来胁迫某妥协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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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章打你的脸
阴世师考虑再三,判断叛军北上长城是佯攻,一则长城有地形?势,有众多卫戍军,而更重要的是长城一线并没有叛军所需要的粮草武器,二则叛军主动攻击桑干水一线,主要目的就是抢在各路卫府援军到达燕北之前,抢占先机,而交锋激烈的谈判,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李子雄和李风云实际上都拒绝妥协,更不愿出塞作战自寻死路。要看书
既然你要行缓兵之计,我就与你虚与委蛇,拖得一时算一时。阴世师遂致书李子雄,广宁库藏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先让赵十住撤回广宁城。又书告破六韩摩诃,叛军绝无可能北上长城,不要中了叛军的诱敌之计,坚持与叛军对攻,以牵制叛军并对叛军的侧后方形成威胁。又命令邵静安,不论你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撤离津口,都必须在津口虚张声势,以便对围攻广宁的叛军侧翼形成威胁。
八月二十九,午时,阴世师继续坚守广宁城,拒不退让。
此时李子雄已亲赴广宁前线,看到阴世师不为所动,知道骗不倒阴世师,遂果断下令,命令总管夏侯哲指挥联盟第一、第二和第五军,立即向广宁城动攻击,倾尽全力,务必于黄昏之前攻陷城池。
李子雄不想耽搁时间,更不想损失太大,同时命令联盟第四军总管海东青,马上率军赶至广宁城参与攻城。又命令总管周仲、来渊,继续指挥羽骑军与赵十住对峙,如果赵十住要撤回城池,则坚决阻击。
又密书武贲郎将赵十住,直接告诉他,阴世师不见黄河不死心,我要攻城了,要狠狠打阴世师的脸,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晕头转向,打得他东西南北都分不清,颜面尽失,就此威权丧尽,以后不要说在燕北站住脚了,就连脸都挂不住。你如果不想被阴世师连累,马上渡河北上,不要淌广宁这滩浑水,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反目成仇。
又密书破六韩摩诃,阴世师给脸不要脸,那我就干脆打得他没有脸,此仗过后,阴世师丢了广宁城,丢了广宁库藏,根本就没办法在燕北立足了,除非段达给他支援,从幽州调来军队支持他,否则他即便厚着脸皮赖着不走,也就一个说话不算数的摆设,对你和赵十住不会形成任何威胁,对齐王更不会有实质性的牵制作用,从此你、我以及齐王之间的合作将会非常顺利。李子雄提出请求,请破六韩摩诃在条件许可范围内,给攻城的联盟军队以帮助,以尽快拿下广宁城,免得夜长梦多出了意外。
李子雄为确保夏侯哲、钟信、曹昆和南玉堂能遵从命令,不惜代价拿下广宁,特意向他们做了一番解释。此番出塞非常匆忙,大军所带粮草武器十分有限,之前在高阳掳掠所得,要留下给留守军团过冬,而出塞后想以战养战,从突厥人的嘴里抢食物,必定会拖累行军度,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燕北掳掠,燕北府广宁有库藏,长城诸隘和怀荒重镇也有储备,不过考虑到边陲镇戍安全,再加上镇戍军强悍,最好还是不要抢夺长城诸镇和怀荒重镇的储备,而广宁处在燕北腹地,库藏多,又没有重兵,正是掳掠的最好对象。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因此必须打广宁,而且还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鼓而下,切莫耽搁,因为李风云已经率领选锋军北上了,明天就要到达长城了,主力大军必须紧随其后快跟进。
夏侯哲、钟信、曹昆和南玉堂在没有接到李子雄这份书信的时候,的确没有攻城的**,他们都知道李风云和李子雄正在与官方谈判,齐王也即将赶到怀荒,如果不能从官方获得粮草武器的支援,齐王肯定会慷慨解囊,所以没有必要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攻打广宁城上,然而李子雄的解释让他们意识到,求人不如求己,命运必须掌控在自己手上,如果自己能解决粮草武器,那么就能牢牢掌握主动权,任何人都卡不住自己的脖子。
四位总管战意盎然,各率本部推进到城下,午时一过,战鼓擂动,大角齐鸣,箭矢如雨,杀声震天,上万将士如咆哮洪水,铺天盖地一般冲向了广宁城。
广宁内一片惊慌,人人自危,四个团的鹰扬卫士和数百临时征召的壮勇看到城下潮水一般呼啸而来的叛军将士,无不骇然失色,股战而栗。
阴世师站在城楼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李子雄生吞活剥了。这个老匹夫翻脸比翻书还快,上午还在书信中春风满面,信誓旦旦,下午就拔刀杀人了,直接置自己于死地。现在怎么办?如何善后?如何才能阻止李子雄的攻击,保住自己的颜面,维持段达辛辛苦苦争取来的默契局面?
目前这仗没办法打,李子雄以十倍于城内守军的兵力展开攻击,基本上就是一鼓而下,如果阴世师死守到底,最后就是一个结果,全军覆没,到那时就不是形势是否严峻的问题,而是阴世师战失败,出师不利,官帽子能否保住的问题了。
就在双方激战,阴世师彷徨无措的时候,又有一支数千人的叛军队伍从西北方向气势汹汹杀来,瞬息之间,叛军士气更为高涨,而城内守军惊惧不安,更有甚者,已经准备逃跑了。
叛军从东、西、北三门同攻,独留下南门不攻,而南门毗邻桑干水,出了门就是津口,可以迅撤离,可见叛军也不想死拼,给对手留了一条逃生之路。关键时刻,这条逃生之路还是挥了作用。城内贵族富豪商贾性命宝贵,谁也不想与城池共存亡,给阴世师陪葬,所以激战正酣之时,他们蜂拥而上,“逼退”了守门卫士,打开了城门,仓惶而逃。这一逃,就如决堤洪水,城内民众狼奔豕突,哭天抢地,呼啸而出,或渡河而走,或沿着河堤东西而逃,广宁城迅崩溃。
阴世师仰天长叹,徒呼奈何。既成事实了,不论阴世师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是主动还是被动,广宁城都失陷了,广宁库藏都丢弃了,这对广宁而言固然损失惨重,而对阴世师本人来说,则是迎头一棒,直接把他打趴下了。他的到来,不但未能力挽狂澜,未能逼走李子雄和李风云,未能在齐王到来之前抢占先机,反而把本来由段达和赵十住辛辛苦苦创造的为数不多的优势也彻底断送了,涿郡留守府对燕北的控制力急骤下降,且不可遏止。
阴世师下令,撤离广宁,保存实力,城池已不可坚守,军队就不能再全军覆没了,好歹也要给自己留点颜面。
联盟军队一鼓而下,一战而定,于黄昏前顺利拿下广宁城,两万将士冲进城内,开始了疯狂大洗劫。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十住率军渡过于延水,马不停蹄,火北上。李子雄密书再至,广宁城已经失陷,广宁库藏已经到手,明后天他将率主力大军北上长城,请赵十住返回长城防线后,务必约束长城镇戍军,切莫与联盟大军生正面冲突,影响到镇戍安全。
赵十住也是暗自叹息。广宁城失陷,表面责任虽然由阴世师一个人承担了,但涿郡留守府的段达肯定会估猜到他和破六韩摩诃在背后捅了阴世师的“黑刀”,这必将“恶化”他和段达之间的关系,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一头跳进了李子雄挖下的陷阱,不得不“靠近”了齐王,卷进了皇统之争,接下来怎么办?是干脆投到齐王门下,行险一搏,还是借助阴世师失利于燕北的契机,再次帮助段达,代替阴世师来坚守涿郡留守府对燕北的为数不多的控制力?
赵十住很快决断,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圣主。赵十住急书段达,详告数日内燕北局势的风云变幻,并如实告知自己在李子雄的胁迫下,不得不妥协屈从,如今广宁城失陷,广宁库藏丢失,阴世师也是一败涂地,但燕北局势并不是迅恶化了,恰恰相反,燕北局势正在好转,因为李子雄和李风云马上就要出塞了。在此赵十住提出了疑问,李子雄和李风云为何要出塞?为何急于出塞?
第一个疑问实际上是质疑段达,你我情同兄弟,共守幽燕,理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彼此信任,但借刀杀人计如此大事,牵扯如此之广,你竟然对我守口如瓶,以致于我一无所知,中敌奸计,九死一生,最终若不是李子雄告之,我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这也叫兄弟?
第二个疑问就是试探段达了,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阴世师到燕北,负有重要使命,结果一探头就被李子雄打趴下了,站不起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是继续让奄奄一息的阴世师赤膊上阵,还是托付给我?如果你要托付给我,那对不起,就要给我相应的好处,否则兄弟也不要做了。
破六韩摩诃看到广宁城失陷,果断撤离,拉开了与叛军之间的距离。李子雄也密书破六韩摩诃,赵十住已经渡河北上,明天某麾下主力也要渡河而去,后天某将率军北上。你可以紧随其后,也可以稍等时日,待与齐王会合后再一起北上。书信的末尾,李子雄做出了暗示,某“痛揍”阴世师,打得他从此在燕北抬不起头来,如此天赐良机,你切莫错过啊。
黄昏时分,邵静安飞马而来,“赵公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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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老匹夫
破六韩摩诃以战局危急难以脱身为由,直接拒绝了阴世师的?请。看到
若说之前破六韩摩诃对新来乍到的阴世师还有些忌惮,但现在既然知道阴世师有心杀他,仇怨已生,恰好阴世师又被李子雄打得鼻青脸肿颜面尽失,他岂会错过落井下石的好机会?再说现在双方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阴世师无非就是厚着脸皮连哄带骗,希望破六韩摩诃能给他以支持,能帮助他挽救危局,能让他挽回一些颜面,这等于把破六韩摩诃当痴儿了,侮辱破六韩摩诃的智商,破六韩摩诃岂肯接受他的邀约?
邵静安早已预料到破六韩摩诃会毫不客气地拒绝,乘机落井下石,狠狠打阴世师的脸,所以对破六韩摩诃的拒绝并不感到意外。
破六韩摩诃是燕北的“地头蛇”,是黑白两道的“老大”,此刻他捋起袖子亲自跑上去狠揍阴世师,这等于明确告诉燕北人,这个人不受欢迎,大家一起动手,痛打落水狗,不给其翻身的机会,哪怕之后涿郡留守段达蓄意报复,调兵进入燕北支援阴世师,也不要有任何畏惧,既然迟早都要翻脸,都要大打出手,不如现在就把阴世师往死里打,以此来警告段达,你如果要报复,要与我们燕北人结下生死仇怨,那就鱼死网破,看看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燕北真正的主人。
不过这个两败俱伤的后果对燕北人打击很大,会严重损害到幽燕整体利益,幽燕豪门肯定会反对,必然会向段达和涿郡留守府施压,如此便要牺牲一些燕北利益以换取段达的妥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撕破脸反目成仇为好,这一点对破六韩摩诃来说尤其重要,毕竟他是燕北“老大”,当其冲,幽燕豪门为缓和危机难免要牺牲他的利益。枪打出头鸟嘛,破六韩摩诃把燕北当作“自家后院”,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嚣张跋扈到了极致,幽燕豪门不但十分不爽,还担心失控,借助这个机会“敲打”他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邵静安从大局考虑,还是好心好意提醒了一下破六韩摩诃,“阴世师这个人来头不小,圣主钦点,以武贲郎将领涿郡副留守,权势很大,就像上次那个江左人陈棱,虽然难以真正控制燕北诸鹰扬,但名义上还是燕北诸鹰扬的统帅,包括你这个怀荒镇将,也要受其节制,听其命令,毕竟他上达天命,可以直接上奏弹劾,而一旦你激怒了他,反目成仇,他要报复你只是一道奏章而已,因为圣主肯定相信他,而不会给你任何辩解机会。”
破六韩摩诃冷笑,嗤之以鼻,“如果他决心死在燕北,某可以成全他。”
邵静安从这句话里听到了浓烈的杀机,吓了一跳,急忙劝解道,“他新来乍到,而燕北局势偏偏又风云突变,两眼一抹黑,尚未看得明白,又被叛贼一棍子打趴下了,运气实在太差,如果你落井下石,乘机置其于死地,必然得罪段达和涿郡留守府,甚至得罪圣主,完全没必要嘛。”
“不是某非要置他于死地。”破六韩摩诃斜瞥了邵静安一眼,冷笑道,“而是他非要置某于死地,逼得某不得不先下手。”
邵静安更吃惊了,“有何凭据?”
破六韩摩诃把前因后果具体说了一下,邵静安非常震惊。
圣主诏令齐王北上巡边,而齐王竟然不取道临朔宫觐见圣主,反而取道飞狐公开自己与白贼之间的默契,这说明什么?更重要的是,齐王和白贼先后进入燕北,受到猛烈冲击的不仅是燕北局势,还有燕北的利益分配格局,这对燕北人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但如此重要的讯息,幽燕豪门为何不及时传达?是他们措手不及,至今没有拿出对策,还有有意牺牲燕北人的利益?
段达有个借刀杀人计,圣主和中枢采纳了,而阴世师实际上就是直接执行者,但阴世师到了燕北后,蓄意隐瞒,只字不露,把燕北人蒙在鼓里,视燕北人的利益于不顾,试图挑起燕北人与叛军之间的厮杀,激起燕北人与齐王之间的矛盾,以便渔翁得利。如此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之徒,燕北人焉能容忍?
李子雄、韩世谔、周仲等一大批参加杨玄感兵变的贵族都藏匿在白贼的军队里,他们要与白贼一起出塞作战,而齐王赶到怀荒后将给他们以支援。这里面有众多玄机,破六韩摩诃参详不透,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齐王、李子雄、白贼这三股力量必定会在短短时间内称霸燕北,过江龙完全压倒了地头蛇,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合则两利分则两伤,所以合作是必然,只是如此一来燕北人就被齐王所挟持,卷入了皇统之争,不得不与齐王同舟共济,那么幽燕豪门是什么立场?是支持齐王还是反对齐王?
但幽燕豪门不论是什么态度,有一点也是肯定的,幽燕人的利益难以保全。从齐王等外来势力的立场来说,为了称霸燕北,一方面固然要联合燕北本土势力,同时也要把官方力量赶出燕北或者彻底架空,把阴世师这个涿郡副留守彻底击倒,否则外来势力、本土势力和官方彼此对抗角逐,谁也不能一家独大一言九鼎,燕北局势就乱了,这对齐王的展壮大非常不利,然而,反过来说,齐王一家独大一言九鼎,做了燕北的霸主,那燕北乃至整个幽燕的整体利益又如何保全?
邵静安震惊过后,迅对燕北局势的未来走向做了一番分析和推演,然后敏锐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如何保全燕北乃至整个幽燕的利益?
幽燕豪门之所以未能在第一时间向燕北人传达这些重要讯息,显然是在决策上陷入了左右两难的困境。是选择齐王,还是选择圣主?如果选择圣主,为圣主冲锋陷阵,与齐王正面抗衡,则幽燕人是否承担得起巨大的损失?反之,选择齐王,选择弱者,与圣主和中央对抗,幽燕人纯属找死。那么游走于两者之间,在夹缝中求保全呢?这显然是奢望,齐王和圣主大打出手,皇统之战在幽燕如火如荼,幽燕人的利益如何保全?这的确是个死局,无论怎么选择都有损失,最后只能选择损失最小的一条路,而这必然令幽燕人咬牙切齿,心有不甘,无妄之灾,凭什么你们父子打架,我们幽燕人尸横遍野?
破六韩摩诃对形势的考虑虽然没有邵静安的慎密,但“老大”做了很多年,争权夺利很多年,头脑也非同一般了,经邵静安这么“一点拨”,豁然顿悟,忍不住就骂了一声“老匹夫!”。
李子雄果然厉害,不知不觉就给破六韩摩诃挖了个坑,设了个离间计,虽然阴世师的确有可能借白贼之手诛杀破六韩摩诃,以便从其手中夺回对燕北镇戍军的实际指挥权,从燕北本土势力手中夺回对燕北的实际控制权,同时给齐王拉仇恨,断绝齐王与燕北本土势力结盟合作之可能,但这并不意味着白贼就会上当中计诛杀破六韩摩诃,而破六韩摩诃更不是痴儿,在高度戒备的情况下绝无可能拱手送上自己的头颅,所以阴世师的离间计很难成功,而李子雄的离间计却巧妙利用了破六韩摩诃性格上的缺陷,利用他的狂妄自大和骄横跋扈,不知不觉就挑起了破六韩摩诃对阴世师的仇恨,接下来只要破六韩摩诃“痛打落水狗”,拒绝支援阴世师,并唆使诸鹰扬和乡团宗团拒绝接受阴世师的指挥,公开打击阴世师的权威,则阴世师声名狼藉,再难立足燕北,就算勉强留下了也是一个摆设,如此则齐王、李子雄和白贼三股外来力量完全可以从实力上压倒燕北本土势力,逼迫他们结盟合作,然后齐王顺理成章,迅展壮大。
齐王展壮大的目的可不仅仅局限于称霸一个小小的燕北,而是要称霸北疆乃至整个北方,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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