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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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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奚军正在猛攻谷口两侧高地,数千兵力投上去,如潮水一般,势不可挡,而山上中土军队的弓弩手已全部转入防守,双方将士浴血奋战,杀得尸横遍野,难解难分。

然而,奚军已经没有时间了,中土马军正从后方杀来,阿会正不得不放弃正面佯攻,带着两千控弦调转马头迎上去。只是这一调头,谷口方向的数千中土大军就能腾出手来迅速支援两侧高地,所以此刻奚军即便在两侧山头上胜利在望,也来不及摘取胜利果实了,更不要说此刻他们距离胜利还遥不可及。

阿会正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命令。与其把有限力量消耗在毫无价值的战斗中,倒不如早一点撤退,尽可能保留更多实力。

百支角号同时吹响,百支鸣镝厉啸上天,撤退的讯号传遍山野。

双方将士激战正酣,四溅的鲜血和遍地的尸体让他们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杀戮变成了本能,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在坚持,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无助挣扎,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奚族撤退的讯号骤然响起,它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间,奚军崩溃了,奚族的控弦狼奔豕突,夺路而逃,潮水般“落去”,留下一地尸首。

莫贺湟、处和塬、契个鹤山、阿会布尔气急败坏,怒不可遏,从不同方向打马冲向王旗,看到阿会正的那一刻,个个睚眦欲裂,疯狂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撤?”

阿会正神情冰冷,也是一腔怒火。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的保守策略正是奚族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这一仗败了,奚族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全军覆没,亡族灭种,要么投降,苟延残喘,像狗一样活着。

“中计了。”阿会正的声音很低沉,很绝望,毫无生气,“我们陷入了包围,我们对形势的判断过于乐观,长城内的援军早就来了,就等着我们跳进陷阱,给我们致命一击。”

“中计?我们被包围?”阿会布尔吃惊了,“我们的背后有敌军?”

阿会正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李屹急忙把斥候急报详细告之,“中土马军正从后方杀来,距离我们不足十里了。”

“斥候可探查清楚?这可能是中土人的疑兵之计?”处和塬难以接受中计被围的事实,厉声质疑。

阿会正看了处和塬一眼,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但事已至此,愤怒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阿会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屹正想分析和解释,这时有斥候飞奔而来,急报在中土马军的后方又发现了数千中土步军,这支步军在距离茅沟川十里外设下了阻击战阵。由此证实,奚族大军确确实实陷入了中土军队的包围。

处和塬、莫贺湟、契个鹤山、阿会布尔大眼瞪小眼,相顾失色,心中更是懊悔不迭,但后悔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突围,是不惜代价杀出去,避免全军覆没之噩运。

“突围,马上突围,杀出去!”阿会布尔冲着阿会正大声叫道,“大王,快下令,快啊!”

阿会正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从处和塬等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然后说道,“这是个陷阱,中土人谋划已久,必定百般算计,不出意外的话,濡水南岸的敌军已经渡河,此刻正在对武列水发动攻击,津口就算没有失守,也危在旦夕,所以,我们不是被中土人包围在茅沟川,而是被他们包围在武列水以西,即便我们不惜代价突围了,但在中土人的围追堵截下,我们如何渡过武列水?退一步说,就算我们侥幸渡过武列水,逃回三会城,还能剩下多少人马?我们没有实力,又如何生存?”

无人应对。事实太残酷,一步错步步错,再无逆转之可能。

“大王,事已至此,计将何出?是否突围?”契个鹤山急切问道,“大军已乱,士气已丧,留在此处,必死无疑。”

“保存实力,保存军队,让将士们活下去,否则奚族完了,要亡族灭种了。”阿会正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决定是,留在这里,结阵自守,向中土人投降。”

处和塬等四位酋帅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接受。

“大王,突围,突围还有一线生机。”阿会布尔勃然大怒,指着四周将士叫道,“中土人不会放过我们,白狼更要报仇雪恨,投降必死。”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八章困局

十月十二,安州,武列水西岸。

午时前后,在距离津口大约十余里外的大道上,两军捉对厮杀,鼓号喧天,旌旗翻飞,箭矢如雨,战马往来奔腾,蹄声如雷,杀声震天。

韩世谔不愧是名将之后,久经沙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他认定武列水西岸留守敌军不敢死守津口,奚人在被动局面下背水一战完全没有胜算,唯有主动出击,利用马军优势誓死一战,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有可能守住津口,所以他的计策就是快速逼近津口,迫使津口敌军仓促出战,而奚人惊慌失措,急切间难以摸清对手部署,冲上去就打,必定落入中土人的算计中。

依照韩世谔的部署,此次进攻,由豹骑军居中,正面推进,吸引敌军;井疆六斤蜚和尔朱天啸率雷霆第四军一千余骑居左,侧翼佯攻,牵制敌军;孟坝和沃野率辱纥王部三千余控弦居右,侧翼主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而这正是孟坝和沃野愤怒之处,辱纥王部主攻,必定损失惨重,韩世谔此计明摆着要驱使奚人自相残杀,不管敌人还是盟友,只要是奚人,都在韩世谔的打击之列。

井疆六斤蜚不愿挑衅韩世谔的权威,只好安抚辱纥王部,向孟坝和沃野做出郑重承诺,战斗开始后,他们将在侧翼奋力进攻,与辱纥王部左右夹击,绝不消极怠战,更不会玩什么佯攻。如今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虽然过去的仇怨化解不了,但面对共同的敌人。唯有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才能共谋利益,否则就是自取灭亡。井疆六斤蜚的诚意让孟坝和沃野的怨愤稍有缓解,双方约定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然而到了战场上。韩世谔突然下令。调整部署,豹骑军居中御敌,马军则一分为二,井疆六斤蜚与沃野率两千余骑居左,孟坝带两千余控弦居右,左右夹攻,给敌军以迎头痛击。

孟坝、沃野、井疆六斤蜚、尔朱天啸等马军将领接到命令后,恍然大悟,原来韩世谔早有定计。但他不信任马军,不论是孟坝所领的奚族辱纥王部,还是井疆六斤蜚所率的马贼盗寇,他都不信任。担心有内奸,所以蓄意欺瞒。

韩世谔告诉马军诸将,马军左右夹击的任务并不是与敌军控弦拼个你死我活,而是穿插分割,左右两军往来飞驰,一次次穿插分割,迫使敌军控弦失去速度。失去冲锋的战阵,然后对手就乱了,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就成了豹骑军弓弩手的靶子,步军就可以发挥出最大优势,以箭阵一次次覆盖敌军,继而实现以最小代价击败敌军之目标。

韩世谔严厉警告孟坝等人,务必约束手下严格执行命令,切莫因为杀红了眼而失去理智,切莫与敌人以命搏命拼消耗,凡违令者,严惩不贷,另外谁的战损最大,谁的功劳就最小,甚至还会受到惩罚。

孟坝和沃野怨气尽消,羞愧不已,而井疆六斤蜚和尔朱天啸也是暗自敬佩,对韩世谔其人有了新的认识,这位中土悍将果然名不虚传,虽然骄横跋扈,狂妄自大,但到了战场上,却是一往无前,霸气十足。

在韩世谔的指挥下,联盟七千余马步军将士,令行禁止,默契配合,把自身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反观奚军,本来就仓促应战,准备不足,而阿会长盛方寸大乱,临阵指挥毫无章法,错误百出,结果可想而知,奚军这一仗打得非常被动,被联盟大军压着打,随着时间的延续,损失越来越大,节节败退,危在旦夕。

大约两个时辰后,奚军已经退到津口,损失已经近半,将士们完全靠着不屈的斗志顽强坚持,但这种坚持改变不了结果,败局已定,全军覆没不过是时间问题。

“援军,援军在哪?”阿会长盛气急败坏,冲着冯鸿厉声咆哮,“孤榆术为何不渡河?对岸有三千控弦,为何见死不救?”

冯鸿神情颓丧,沉默不语。中土人的实力太强,兵力太多,眼前这个战场上就有近万军队,后面肯定还有预备军,奚军根本就不是对手,这一仗基本上没有悬念,就算对岸孤榆术带着三千控弦渡河而来,也逆转不了战局,只能增加更多伤亡。而更重要的是,津口失陷,阿会正和奚族主力大军的退路断绝,他们陷入了中土人的包围。从目前战局的发展来推测,中土人显然精心布了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歼灭阿会正和奚族主力大军,所以他们突围的希望很渺茫。既然如此,孤榆术为何还要渡河?与其全军覆没于武列水西岸,倒不如坚守东岸,这样一旦阿会正突围,还能给予接应。如果形势恶化,阿会正全军覆没了,孤榆术带着这三千控弦撤回七金山,室得部也有与中土人讨价还价的本钱。

“你立即渡河求援。”阿会长盛失控了,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你告诉孤榆术,如果他还不渡河驰援,我就杀了他,屠灭室得部。”

冯鸿无奈苦笑,低声劝了几句,然后正色说道,“撤吧,立即渡河撤离,撤一个是一个。”

“不,我不撤,我要坚守津口。”阿会长盛厉声叫道,“我要与津口共存亡。”



十月十二,安州,茅沟川。

下午,茅沟川战场激战正酣。

奚军调头南下,拼死突围,为了突破中土军队的阻截,诸部控弦不惜一切代价倾力作战。

岳高指挥联盟第三军、雷霆第二军奋力阻截。与此同时,李风云指挥联盟第二、第四军和雷霆第一军尾随追杀,联盟上万将士呼啸而上,铺天盖地,满天箭矢遮天蔽日,杀伐之声惊天动地。

奚军陷入包围,将士们左冲右突,杀得血肉横飞,但就是杀不出重围,随着时间的延续,损失越来越大,士气越来越低迷,战斗力直线下降。

暮色渐浓,黄昏将至,阿会正再一次召集诸部酋帅,征询他们的意见,是继续突围,连夜打下去,还是放弃突围,停止战斗,向中土人投降。

经过一天的血腥厮杀,看到数千将士伤亡,面对上万恐惧绝望的控弦,之前坚持突围的莫贺湟、处和塬、契个鹤山和阿会布尔四位部落酋帅,不得不面对残酷现实,继续打下去,就算付出惨重的代价突围了,接下来他们依然摆脱不了中土军队的衔尾追杀,然后还有武列水这道天然险阻,到那时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不堪再战的奚军将士,是否还有背水一战的能力?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奚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于武列水西岸,奚族就此陷入亡族灭种之危。

“我们还有机会。”阿会布尔拒绝投降,“武列水两岸留守兵力多达六千余骑,只要他们及时北上驰援,与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必能突围。”

“这个希望很渺茫。”阿会正叹道,“中土人既然精心布局围歼我们,当然会考虑到我们有突围的可能性,为此必然在包围我们的同时,以偏师攻打武列水,断绝我们的退路。”

“这个可能性的确存在,但从今日一仗来看,中土人用来包围我们的军队最多只有两万多人,并没有太大优势,如果他们不是占有地形优势,我们完全有能力突围而走。”莫贺湟提出质疑,“正常情况下,中土人若要围歼我们,必然调集数倍于我的兵力,但就目前战局来说,中土人并没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现在仅是依靠地利暂时困住我们。据此,我们是否可以假设,中土人在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下,只能调集这么多兵力攻打我们,竭尽所能消耗我们,以重创和击退我们为最终目标。也就是说,中土人并没有多余兵力用来攻打武列水,武列水还是安全的,明天我们或许就能看到救援大军的到来。”

阿会正沉默不语。

酋帅们不愿投降,这能理解,这时候投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突围之战打得太艰苦,损失太大,酋帅们承担不起了。相比起来,这个损失中土人承担得起,长城内的军队数量庞大,损失一两万人对中土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奚族来说,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后果就太严重,搞得不好就是亡族灭种,所以酋帅们不敢继续打下去了,于是抱着一丝侥幸,想拖延,祈盼奇迹的出现。

“我们想拖延,但中土人肯定要速战速决。”契个鹤山看了一眼阿会正,说道,“大王,必须想个稳妥办法,给我们突围争取时间。”

阿会正点点头。既不投降,又要停战休息,唯一办法就是派人去诈降,一边佯作谈判,打探中土人的底细,一边给自己争取时间,但此计过于拙劣,中土人一眼就看穿了,岂会上当中计?不过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先派人过去诈降,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志得意满

十月十二,安州,武列水西岸。

下午,韩世谔接到岳高急书,被围茅沟川的奚军拼死突围,战斗打得很激烈,一旦己方战损过大,奚军极有可能突围而走。

岳高的意思很直白,敦促韩世谔尽快拿下武列水西岸津口,完成对奚军的第二重包围,但韩世谔身份尊贵,声望大,岳高不敢直接说,甚至都不敢语含双关,只是详细告知茅沟川战况,如此韩世谔一看也就明白了,不至于引起韩世谔的不快。

韩世谔当然想尽快拿下武列水西岸津口,但他心思大,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仅想全歼西岸敌军,还想引诱东岸敌军渡河来援,然后把东岸敌军也一口吃掉,一战而定,一次性解决全部问题,所以他现在就像一只抓到猎物的猛虎,不着急吃下,而是慢慢虐玩,想诱使更多猎物上钩。

岳高这么一催,韩世谔顿时警惕,随即失去了虐玩的兴趣,再加上东岸敌军迟迟没有渡河支援的迹象,估计是决心见死不救了,于是果断下令,马步军齐头并进,三面进攻,倾尽全力击杀敌军,黄昏前务必拿下津口。

命令一下,最后“收官”的时候也就到了,韩世谔按捺不住,带着一队亲卫骑呼啸冲上,亲冒矢石,身先士卒,不管生死,只顾杀个酣畅淋漓。

韩世谔这一冲锋陷阵,对马军将士的激励太大。士气大振,所有控弦都兴奋起来。热血沸腾,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纵马冲杀,状若疯狂,攻势如潮,霎那间便冲垮了敌阵。淹没了津口。摧枯拉朽一般击败了对手。

武列水西岸津口失陷。

阿会长盛、冯鸿和一千五百余敌兵被俘,虽然冯鸿一再催促阿会长盛先行撤离,河东岸的孤榆术也数次劝说其渡河逃命,但阿会长盛决心与津口共存亡,坚守不退,战斗到最后一刻。

黄昏前,韩世谔在马军将领们的簇拥下,打马冲上河堤,遥望对岸敌阵。

“谁能告诉某。虎贲和骠骑在哪?”韩世谔血染征袍,志得意满,手中马槊遥指东方,毫不掩饰自己对友军的嘲讽和不屑。

孟坝和井疆六斤蜚互相看看。一个个闭紧了嘴巴,谁都不回答,任由韩世谔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把狂妄自大膨胀到极致。现在这些马军将领或多或少了解一点韩世谔,知道这位名门贵胄能力很出众,但性格也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对塞外异族更是极度轻视。视若蝼蚁,所以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一言不发置若罔闻,唯有如此才能避免冲突。

看到无人应对,韩世谔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对岸奚虏愚蠢至极,竟然还留在那里等死,换做是某,早就逃之夭夭,岂会让虎贲和骠骑一口吃掉?”

诸将依旧不说话,但都明白韩世谔的意思,今夜虎贲和骠骑要发动夜袭,一口吃掉东岸敌军,否则这一趟他们就白跑了,如果联盟两大精锐军团在如此关键一战中寸功未立,实在太丢脸。

实际上依照预定之计,联盟攻打武列水是东西夹击,两岸联盟军队要同时进攻,互相配合,互为声援,但虎贲和骠骑并没有依照约定攻打东岸敌军,很明显就是看到韩世谔的豹骑军加入了西岸战场,联盟在西岸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东西夹击已无必要。正好东岸敌军又见死不救,始终没有渡河支援西岸,这种情况下虎贲和骠骑如果杀出来,必定打草惊蛇,吓跑东岸敌军,于是虎贲和骠骑就决定继续躲藏下去,等到晚上发动夜袭,打东岸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如此便能全歼对手,不至于让将士们空手而归。

“急报茅沟川。”韩世谔挥手说道,“某于黄昏前拿下武列水,奚虏退路已绝,插翅难飞。”



十月十二,安州,茅沟川。

日暮西山,奚军攻势骤减,迅速收缩。

李风云下令,入暮后,各军停止攻击,但要缩小包围圈,加强防守,一旦奚军乘夜突围,则迎头痛击。接着李风云派人赶赴各军查核战损。

一天打下来,联盟的伤亡也不小,虽然各军强烈要求连夜进攻,持续打击和消耗奚军,但被李风云拒绝了。

李风云告诉各军主将,必须明确认识到这一仗的目的。此仗目的不是全歼奚军,不是与奚族打个两败俱伤,而是要打败奚军,征服奚族,力争在最短时间内彻底收复安州,稳定安州,并在安州牢牢站住脚,然后利用奚族的力量壮大发展联盟实力,为接下来横扫东北和打败突厥人奠定基础。为此李风云要求各军主将,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更不要忘记了联盟所处的艰难困境,这一仗联盟如果以巨大代价赢得了全歼奚军的胜利,那么接下来损兵折将实力剧减的联盟如何应对突厥人的攻击?

慕容知礼受伤了,与奚军短兵相接贴身肉搏的时候,因为临阵经验不足,过于紧张,一身武技施展不开,数次遇险,好在呼延翦就在他身边,慕容家的护卫也非常厉害,屡屡帮助他躲过劫难,后来慕容知礼的胆气壮了,年轻人热血沸腾,一往无前,杀得性起,不管不顾,皮肉之伤也就在所难免,但好在不严重,修养一阵子也就可以痊愈。李风云闻讯,亲自赶去探视,并建议他立即返回方城疗伤,后面的战斗就不要参加了。

慕容知礼一口拒绝,坚持留在茅沟川,要与将士们同生死共进退。李风云担心出事,有些为难,正打算继续劝说,就在这时,有僚属急报,奚军使者来了,要求谈判。

奚军使者是李屹,联盟这边负责接待谈判的是孔颖达。

之前双方在武列水对峙的时候,孔颖达已经把联盟的谈判底线详细告诉了冯鸿,只是奚族没有诚意,阿会正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局势变化。现在双方再谈,李屹拿出来的条件便是之前联盟的底线。

“你这是诈降,拖延时间,等待转机,毫无意义。”孔颖达毫不客气,直言不讳地说道,“形势发展到这一步,某就实话实说,你们所接到的讯息都是假的,鬼方还在我们手中,突厥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突破桃水防线,还在平地松林寸步难进,所以茅沟川就是个陷阱,你们陷入死地,根本就没有转机。当然,你们对武列水两岸的留守军队或许还抱有幻想,那么好吧,你们就抱着这个幻想继续等待吧。只是某要警告你,时间拖得越长,对你们越不利,最终结果就是全军覆没,到那时你们不要说谈判了,就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李屹想到过这种可能,阿会正和诸部酋帅对此也有猜测,但问题是,突厥人近在咫尺,安州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突厥人怎么可能让中土人轻而易举攻占安州?这已经不是公开打脸挑衅了,而是直接关系到了南北对峙大局,甚至影响到了突厥人的荣辱兴衰,突厥人怎么可能视若不见置若罔闻?退一步说,就算突厥人反应迟钝,或者说中土人在燕北方向牵制住了碛东南牙旗,但中土人势必要做最坏打算,白狼势必要在鬼方和平地松林一线部署重兵以对抗突厥人,所以即便茅沟川这里是个陷阱,中土人也不可能把所有兵力都调来围歼奚军。所以孔颖达透露的讯息如果是真实的,那么长城内的援军肯定已经大量进入安州,今日一仗之所以打成这种局面,中土人投入战场的兵力之所以没有占据绝对优势,估计还是“以夷制夷”的御外原则起了作用,中土有征服奚族为己用的目的,并没有斩尽杀绝的想法。

换句话说,阿会正对中土人的心态把握得很准确,他的保存实力的对策是正确的,奚族只有最大程度保存实力才能在中土和突厥两大强者的斗争中牟取到最大利益,然而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奚军遭受重创,奚族实力大损,五部联盟事实上已经分崩离析,奚族只能以无条件投降来换取生存,根本就没有与中土人讨价还价的资格和本钱。

李屹暗自苦叹,极力争取,“那么在谈判期间,双方能否保持克制,维持对峙之局?”这等于变相承认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诈降,就是欺骗对手停止进攻,给自己争取到喘息机会。

“善!如你所愿。”孔颖达不假思索,一口答应。



深夜,岳高急报李风云,韩世谔已于黄昏前拿下武列水西岸津口,大局已定,此仗胜券在握,再无悬念。

“向建昌公报捷。”李风云稍加权衡后,果断说道,“现在飞狐那边的形势很紧张,齐王在燕北也倍受掣肘,急切间难以伸出援手,而我们若想迅速逆转这一被动局面,就必须彻底拿下安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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