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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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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职效力于时为右御卫将军的来护儿帐下,为来护儿所器重。秦琼母亲去世时,来护儿还特意派人吊唁。依照丁忧之制,秦琼去职,为母守孝三年。三年未满,家乡却遭到贼人的洗劫,秦琼不得不组织乡团以自守。恰在这时,郡丞张须陀征调宗团乡团组建地方军,秦琼遂率乡团应征。秦琼的特殊身份当即引起了张须陀的重视,辟其为郡府兵曹书佐,主掌兵事,引为亲信,并授其为历城团团主,统率一千精兵随其剿贼。
“秦兵司,对鲁郡局势的变化,你有何见解?”张须陀忽然问道。
秦琼神情凝重,没有马上回答。
杨潜英俊的面庞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张须陀显然看出了藏在徐州贼背后的一些秘密,但以张须陀的身份地位,不知道这些秘密,远比知道这些秘密强,所以张须陀很有自知之明,他根本不去探究这些秘密,而是面对眼前的现实,既然徐州贼来了,鲁郡陷入两股贼军的夹击之中,那么张须陀的剿贼之计就要做出调整,以免把鲁郡推进“水深火热”的困境。
秦琼思索了片刻,略略迟疑后,开口说道,“明公,徐州贼劫了通济渠上的重兵船队,这一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
张须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上层的政治斗争向来血腥而残忍,皇统之争就是鲜活的例子,虽然今上最终坐上了皇帝的宝座,但代价是兄弟阋墙,而受其连累的权贵、鹰扬卫和普罗大众更是高达几十万之多。张须陀不想牵涉到大权贵的“厮杀”中,但杨潜开了头,秦琼又紧随其后,这说明事实很残酷,他想躲都躲不掉。
“事关重大,段使君不会听信谣言,以讹传讹。”张须陀说道。
“贼人终究是乌合之众,即便劫掠了重兵,也不会让他们的武力瞬间暴涨。”秦琼声音浑厚低沉,透出一股刚毅和肃杀之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通济渠到蒙山,不但有数百里之遥,更要横穿彭城郡,而左骁卫府董将军乃中土名将,卫府名帅,岂能让一支劫掠了重兵的贼军逃出彭城,逃出他的手掌心?”
“还有一个重点。”杨潜忽然插话道,“徐州贼劫掠重兵后,最快捷最安全的逃窜路线是渡淮南下,而横跨彭城北逃蒙山,则是最困难、最危险的选择,但徐州贼偏偏选择了最危险的逃亡线路,而且匪夷所思的是,他们竟然成功了。这是董将军的耻辱,一世英名付诸流水。东都会追究他的罪责,董将军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了。只是,董将军为何会马失前蹄?董将军这一马失前蹄,他个人的确受伤不小,但受伤害最大的却是齐鲁。齐鲁受到了伤害,局势不断恶化,必然会影响到东征。”
“董将军的事,就不要再说了。”张须陀断然打断了杨潜的话,“徐州贼已经上了蒙山,而琅琊郡本来就只有一个鹰扬府,主力又给征调而走,可谓形势险恶,危在旦夕。假若王薄、孟让突围南下,与徐州贼会师蒙山,那么琅琊郡极有可能失陷。所以我们现在要商讨的,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剿杀长白山诸贼。段使君来书,详细告之徐州贼为祸曲阜、威胁瑕丘一事,其目的正在如此。他的处境很不好,假若我们不能及时伸以援手,必定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
杨潜神色如常,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浅笑,并没有因为张须陀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而不满,“对段使君来说,蒙山上的徐州贼已经让他手忙脚乱,假若再让王薄、孟让也上了蒙山,恐怕他的日子也不比琅琊郡的窦使君好过。”
张须陀马上听出了杨潜话中的意思。段文操不会让王薄、孟让突破巨平、梁父一线杀上蒙山,而做为齐鲁贵族集团的大佬,段文操并不只有武力阻截一个办法,所以,王薄和孟让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有可能调转马头,重新杀回齐郡。换句话说,段文操把徐州贼上蒙山一事详细告之,实际上是在转移张须陀的注意力,麻痹张须陀,混淆视听,从而给王薄、孟让“杀个回马枪”创造机会。
张须陀那张削瘦而威严的面庞露出深思之色。
他已年仅五十,常年的戎马生涯让他保持了矫健的身形和健康的体魄,但两鬓上早生的华发,额头上深深的皱纹,还有那双隐含着忧郁的眼睛,却透露出其身心的疲惫。军队里的事复杂,地方上的事就更复杂,而他做为一个卫府老军,打了一辈子仗,都快老了,却被“赶”出了军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挣扎着,这对他而言是一种痛苦,一种煎熬,一种变相的惩罚。他看不到希望,但他又不甘心,他深藏于内心的抱负就像风雨中不灭的火苗,顽强地燃烧着,支撑着他坚持下去。他感觉很累,他在疲惫中寻找着那一丝可能存在的渺茫希望,为了这渺茫的希望,他不得不举起刀,不得不去杀人,但血腥却让他愈发的绝望,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罪恶感。
张须陀沉思良久,然后缓缓转目望向秦琼。
他喜欢秦琼,器重秦琼,他从这位年轻的将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过去,看到了自己努力拼搏的身影,但自己在门阀士族政治的樊笼里已经陷入绝望,依靠军功上位成为新贵族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统一后的中土由老贵族和新贵族把持着权柄,共同瓜分了中土的权力和财富,同时也牢牢堵绝了其他阶层的希望之路。好在皇帝在改革,在努力推行中央集权制,在遏制和削弱门阀士族政治对中土权力和财富肆无忌惮的掳掠,这给了张须陀以希望。但改革的推进太过艰难,张须陀认为自己不可能看到改革的成功、享受到改革的成果,不过他希望秦琼不要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希望秦琼在有生之年能实现个人的理想和抱负。
秦琼依旧是迟疑了片刻,这才慢慢开口,“明公,我们必须考虑到东征,东莱水师能否如期渡海作战,直接关系到东征的成败,所以,齐鲁局势的稳定乃重中之重。”
张须陀擅自组建地方军剿贼,之所以能够赢得皇帝和中枢的谅解,并授予其统兵权,正是从东征的立场出发,假若没有东征,张须陀即便有天大的靠山,即便有充足的理由,他的头颅也未必保得住。从这一事实出发,张须陀甚至可以把胆子放得更大一点,把手中的军权发挥到极致,甚至可以架空右候卫府和周法尚,在齐鲁全境进行戡乱剿贼,但前提是,他必须确保齐鲁地区的稳定,确保东莱水师能够在预定时间内渡海作战,否则,皇帝和中枢肯定要拿他的头颅杀一儆百。
张须陀微微颔首,同意秦琼所说。
“明公把长白山诸贼逼出齐郡,赶进鲁郡,其目的是想利用鲁郡诸鹰扬的强悍实力,对贼军实施前后夹击,但如今徐州贼突然杀进鲁郡,占据蒙山,并沿着泗水一线对鲁郡腹地展开攻击,导致鲁郡局势突生剧变。段使君腹背受敌,岌岌可危,必然把一腔怒气发泄在彭城董将军和明公身上。以段使君的背景,假若他上奏弹劾,恐怕对明公不利,毕竟明公未能把长白山诸贼围剿在齐郡,算是授人以柄了。”
“以你所说,计将何出?”张须陀问道。
“从段使君的立场出发,他在措手不及之下,为确保鲁郡稳定,只能集中力量先行对付占据蒙山的徐州贼,如此一来,他当然不希望明公把王薄、孟让诸贼赶进蒙山,从而把麻烦统统扔给他,所以,在某看来,明公还是妥协一下为好,以退为进,亦是上策。”
“何谓以退为进?”张须陀手抚长髯,面露笑意,已经听懂了秦琼话中的意思,但他似乎想应证一下,遂继续追问道。
“明公与段使君在汶水两岸摆出前后夹击之势,王薄、孟让进退失据,不得不逃窜嬴县山区,就此形成僵局。徐州贼占据蒙山,攻陷泗水,掳掠曲阜,威胁瑕丘,迫使段使君不得不回兵救援,这恰好打破了僵局。段使君撤回泗水一线,则给了王薄、孟让南下之机会,而明公假若不给段使君以支援,任由王薄、孟让南下进入蒙山,让两股贼军会师,严重危及到齐鲁局势的稳定,则段使君必然与明公反目,而明公亦陷自己于被动,对皇帝和中枢亦难以交待。”
秦琼说到这里停住了,目光炯炯地望着张须陀。他已经把利害关系分析清楚了,假若张须陀拒不接受,或者不屑一顾,那下面的应对之策,他也就没必要说了。
张须陀用力点了点头,“正如你所说,某不能与段使君反目。齐鲁局势本来就复杂,右候卫府的谯公又极其强势,对齐鲁诸郡颐指气使。如果某与段使君反目,则正中谯公之下怀,从此齐鲁只能对他惟命是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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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一夜变局
今日的齐鲁地区,各方势力云集,的确错综复杂。
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不但是水军总管,还检校东莱太守,他是江淮贵族。周法尚是江左贵族,水师副统帅,检校右候卫将军。段文操则是山东齐鲁的本土贵族,鲁郡太守。张须陀是关陇贵族,齐郡郡丞。琅琊郡太守窦宪也是关陇贵族,但他是关陇虏姓贵族。这么多势力在齐鲁争权夺利,地区局势本来就不稳定,如同暗流涌动的湖水,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这时两股叛贼突然兴起,犹如一颗巨石砸进湖里,各种矛盾便轰然爆发了。
齐郡是齐鲁地区第一郡,在齐鲁地区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张须陀到任的时候,齐郡太守因身体不好,经皇帝批准回东都养病去了,于是张须陀这个郡丞就成了齐鲁第一郡实际上的行政官长。但张须陀无论是出身、地位、权势,都不足以与其他势力相抗衡,偏偏齐郡的稳定又直接关系到了齐鲁地区的稳定,为此张须陀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确保齐郡局势之平稳,而要达到这一目的,张须陀必须巧妙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力求赢得更多盟友,而不是四面树敌。
齐鲁剿贼若想有所成果,对张须陀来说首要条件便是赢得齐鲁本土贵族的支持,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张须陀绝对不会与段文操反目成仇,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张须陀肯定了秦琼的分析,秦琼也就不再犹豫,把对策和盘托出。
“明公主动南下,率军坚守巨平、梁父一线,坚决堵住王薄、孟让南下蒙山之路。有了明公的帮助,段使君遂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在泗水一系剿杀徐州贼。如此一来,段使君即便不感谢明公的相助之义,但也不致于怨恨明公陷他于腹背受敌之困境。”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潜一边仔细聆听秦琼的述说,一边认真查看地图。依照秦琼的计策,张须陀率军南下到了巨平、梁父一线,那等于给王薄和孟让让出了一条重新杀回齐郡的道路,张须陀前期的努力全部白费了。不过杨潜旋即明白过来,忍不住低声赞道,“以退为进,好,好计!”
张须陀微笑不语。
秦琼则继续说了下去,“明公率军南下,给王薄和孟让让出了一条重新杀回齐郡之路。冬天已经到了,缺衣少粮的长白山诸贼在南下蒙山之路断绝的情况下,唯有再次翻越泰山杀回齐郡。”秦琼手指地图上的泰山,“我们伏兵于泰山南麓,待贼军经过之时发动袭击,则必能重创贼军。”
秦琼手指移动,转入地图上的齐郡,“贼军大败,必仓皇而逃。我们随后追杀,逼着他们向北逃窜。十一月中下前后大河会封冻,若我们攻击顺利的话,必能将王薄、孟让诸贼赶出齐郡,赶进河北。”
“善!”张须陀笑道,“秦兵司好计谋,便依计行事。急书段使君,某即刻率军赶赴巨阳、梁父一线,坚决阻截贼军南下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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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文操十分意外。
张须陀啥时改了性子?假若他有这样的好心肠,当初又怎会把齐州贼赶进鲁郡?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名堂,有阴谋。
不过形势已经不允许段文操犹豫了,不论张须陀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主动要南下巨平、梁父一线,代替鲁郡诸鹰扬阻截齐州贼,那么他就必须完成自己的承诺,也就是说,以他帐下近万地方乡团将士,完全可以阻截齐州贼南下蒙山。假若张须陀出尔反尔,耍阴谋,不但没有阻挡住齐州贼,反而把齐州贼放进了蒙山,那段文操就有充足理由上奏弹劾他,把齐鲁局势持续恶化的责任全部推给张须陀,把张须陀往死里整。
实际上段文操并不惧怕张须陀耍阴谋,因为他已经秘密遣使警告王薄和孟让了,不要南下蒙山,马上杀回齐郡。齐人杀齐人,只能让仇者快亲者痛,让关陇人和江左人看笑话。你不要给我惹麻烦,你要给关陇人和江左人惹麻烦,这样我还能通过其他方式“关照”你,这对彼此都有利,对我们齐人亦有利。
在段文操看来,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而王薄和孟让尚没有形成气候,他们在壮大过程中必须得到齐鲁贵族的暗中支持,否则必败无疑,所以段文操非常有把握,王薄和孟让一定会想方设法杀回齐郡。
王薄和孟让若想杀回齐郡,张须陀是个拦路虎,为此段文操也想好了主意。我直接带军队撤回泗水一线,让王薄和孟让做出南下蒙山之势。若张须陀置若罔闻,任由王薄和孟让南下蒙山,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不仁我不义,既然大家撕破脸了,你非要置我于腹背受敌之困境,那对不起,你就是我齐鲁贵族的公敌,我会想尽办法,无所不用其极,在最短时间内把你“掀翻”在地,让你滚出齐鲁,不要说仕途了,就连头颅都难保全。反之,你若妥协,在我催逼威胁下,分兵到巨平、梁父一线阻截齐州贼,那便正好给了王薄和孟让杀回齐郡的机会。
只是段文操刚刚向张须陀发出威胁的信号,张须陀就妥协了,甚至非常配合,愿意率全部主力南下巨平和梁父一线阻截贼军,摆出了一副东郭先生的慈善面目,这倒是让段文操忐忑不安了,这厮到底搞啥名堂?难道他改弦易辙,改了主意,不想与我为难了,要主动让出一条路,任由王薄和孟让带着军队杀回齐郡?
段文操有些烦躁,被张须陀反复无常的举止搞得头大如斗。这时曲阜再度告急,瑕丘也频频求援,段文操不敢耽搁,既然张须陀说即刻率军南下,那他的军队已经离开博城了,自己也可以回撤泗水了。段文操遂下令诸鹰扬,留一个旅驻守巨平,一个旅留守梁父,其余四个团的兵力急速后撤泗水。
一夜之间,段文操与鲁郡诸鹰扬就撤过了泗水,抵达曲阜。
同样在一夜之间,张须陀率齐郡军队赶到了巨平。
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正在曲阜境内大肆掳掠的吕明星接到斥候报讯,说有一支鹰扬府军队正在横渡泗水河,很显然是巨平、梁父一线的官军杀回来了。吕明星毫不犹豫,当即下令,火速后撤,撤过防山。
郭明就在防山。两个人对是否越过防山攻击曲阜、瑕丘一线意见相左,但李风云的告诫发生了作用,若想赢得胜利,就要精诚团结,就要学会忍让和妥协,于是两个人各自退让了一步,吕明星率军越过防山展开攻击,而郭明率军则驻守泗水城和防山要隘,一旦官军从巨平、梁父一线杀回来,吕明星就后撤,而郭明在防山接应,如此则进退无忧,万无一失。
吕明星撤回防山之后,再度与郭明发生了争执。
吕明星要依托泗水和防山之险,阻截官军的追杀。防山距离陪尾山有百余里路程,义军若能守住防山,占据泗水县,便等同于为蒙山赢得了百余里的缓冲地带,这对义军立足蒙山、扎根蒙山的好处显而易见。而对于鲁郡官军来说,则必须夺回泗水县,即便不能剿杀贼人,也要把贼人赶进蒙山,以确保鲁郡的安全,这是他们的底线,所以鲁郡官军肯定要攻击防山,肯定会被义军吸引在泗水一线,如此则给长白山义军突围南下赢得了更大的机会和更多的时间。
郭明认为吕明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盲目自信,盲目乐观。以两个团的兵力坚守防山,坚守泗水县,与数倍于己的鹰扬府军队作战,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无异于飞蛾投火、自取灭亡。
“白发帅并没有要求我们坚守泗水。”郭明迫不得已,只好拿出李风云来压制狂妄自大的吕明星,“你我争执毫无意义,不若即刻禀报白发帅,请白发帅定夺。”
吕明星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他也知道官军实力强,义军以两个团的兵力根本阻挡不住官军的攻击,若想守住防山,还得李风云给予强有力的支援,所以他毫不犹豫,当即派人飞赴卞城请示李风云。
李风云很快回复,撤离防山,弃守泗水城,并为此决策做了解释。
义军长途跋涉进入蒙山,一路势如破竹,战无不胜,并不是因为自身实力强,而是因为出敌不意、攻敌不备,打了官军一个措手不及。接下来,义军将士需要休整,而官军则需要稳定齐鲁局势以确保东征如期进行,所以官军会对蒙山实施包围。正好冬天已经来临,大雪一下,蒙山便与外界基本隔绝,正好有利于义军休整,却不利于官军围剿,可以预见,鲁郡官军势必要乘着大雪没有到来之前夺回泗水,以确保曲阜、瑕丘等地的安全。
吕明星坚守泗水之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一计策没有考虑到义军当前的诸般困难和刚刚进入蒙山所面临的一系列内外危机。李风云在书信中再一次发出告诫,有得必有失,凡事都要懂得取舍,取舍得当,则必能成就大事业。
吕明星颇为不满,认为李风云过于谨慎,但也找不到理由坚持己见,愤怒之下,一把火烧了泗水城,这才与郭明一起撤回了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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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知世郎王薄
张须陀的军队离开博城,沿着大道直奔巨平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王薄和孟让的手上。
此刻王薄正在汶水上游一个僻静山谷里,会见段文操的秘使,而在几十里外,孟让则在奉高城外聆听斥候杜伏威的禀报。
杜伏威带回来的消息让孟让又惊又喜。徐州有一支举旗造反的义军冲出了徐州官军的围追堵截,顺利挺进了蒙山。孟让不是吃惊徐州有义军,现在大河南北举旗造反的越来越多,徐州有义军也很正常,只是这支义军在官军的围剿下,没有选择捷径渡淮南下,而是千里迢迢转战齐鲁,抢在长白山义军的前面挺进了蒙山,这才是孟让十分吃惊的地方。
世上巧合的事很多,但是不是好事,就要看对自己是否有利了。徐州义军先行挺进蒙山,对孟让和长白山义军来说理所当然是件好事,当然了,前提是,徐州义军是否如杜伏威所禀报的那样,主动攻击鲁郡,吸引和牵制一部分鲁郡官军,从而给长白山义军南下蒙山创造机会。
李风云?一头白发?年纪轻轻?孟让眉头紧皱,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着,但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也没有听说过此人,只是,依杜伏威所说,李风云似乎对他和王**有所了解,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孟让今年四十岁,齐郡章丘人,官宦子弟,年轻时也曾有理想有抱负,但在关陇人遏制和打击山东人的大背景下,像他这种普通官宦子弟根本就没有出头之日,不论是从军还是混官场,都只能在最底层打拼。既然仕途上难有发展,那就求财吧,做个土财主享受人生也不错。孟让发财了,但也被关陇籍的地方官员盯上了,可惜孟让恨透了关陇人,他宁愿散尽家财,也不愿意便宜了关陇人。民不与官斗,与官斗的下场很悲惨。孟让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誓死不回头,结果可想而知,官府随便诬陷个罪名就让他家破人亡了。孟让四处逃亡,杀人越货,渐渐在济水两岸闯出了恶名,身边也慢慢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王薄举旗造反,他第一个响应,率军三次攻打章丘,发誓要报仇雪恨,但章丘三次都因为郡丞张须陀的及时救援而安然无恙。
孟让的血仇至今未报,仇恨日夜煎熬着他的心灵,让他痛不欲生,然而,从举旗到现在,他距离章丘不是越来越近,而是越来越远了,这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现实与愿望背道而驰?实力,关键还是实力,但如何才能壮大实力?他没有答案,他也无法从未来中看到希望,他坠入了无边黑暗,在恐惧和迷惘中无助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杜伏威是孟让的小老乡,当年孟让在章丘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杜伏威还是一个小羊倌。两人本没有发生交集的可能,但命运就是这样的神奇,就在孟让率军第一次攻打章丘的时候,杜伏威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孟让已经家破人亡,杜伏威亦是孤苦伶仃,两个章丘人同病相怜,不知不觉便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
孟让因此而信任杜伏威,对杜伏威带给他的消息深信不疑。杜伏威曾在苍头军的大营里自由自在的转了一下午,听到了很多有关苍头帅和苍头军的故事,如今他把这些故事又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孟让。而孟让以此估猜到,那支徐州义军在通济渠两岸做了不少足以震惊东都的“大事”,尤以劫掠重兵船队和全歼永城鹰扬府为最,由此可以推测到那支徐州义军的实力肯定超过了长白山义军。
孟让坚定了南下蒙山的决心。到蒙山与徐州义军会师,应该是当前壮大自己实力的唯一办法。
当孟让派人把这一好消息告之王薄的时候,王薄亦在派人传递给孟让一个坏消息。鲁郡太守段文操通过秘密渠道,向长白山义军发出了严正警告,齐人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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