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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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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瞒得真叫个滴水不漏,傅淳就在本家进进出出这么多年,竟全不知其中还有如此骇人的隐情。
  她脑中乱糟糟的,低声回道:“从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都过这么多年,你怎么忽然又……”
  她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
  “以往我只是不愿面对,太疼,”傅凛徐徐按上自己的心口,“如今,我想拔掉这根刺,变成更好的人。”
  “为什么?”傅淳怔怔看着他,脱口道。
  傅凛长睫微掩,唇角漾起清甜浅笑。
  因为,他喜欢了一个很好的姑娘,那个姑娘或许就要答应与他携手此生了。
  他得快快拔掉心里的刺,治好心里的伤,变成世间最好的儿郎。
  他说过,别人有的,他的凤歌都要有——
  还得比别人的都好。
  他的凤歌,是该要被世间最好的儿郎爱慕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更在6月1号20:00,大家六一快乐~~!!


第三十八章 
  对傅雁回的前一段婚姻,傅家长辈讳莫如深,像傅淳这辈年轻后生自是知之甚少,只听说二人性情不合,婚后不到两年便和离,此后不相往来。
  和离这事在大缙世家中并不罕见,即便和离时双方闹得不愉快,年深日久后还不是一别两宽,根本没必要将陈年怨气撒在无辜孩子的头上,更不至于将前段婚姻所出的孩子置于死地。
  但以傅淳对自家那位姑母的粗浅了解,她隐约觉得……
  傅凛应该是没说假话的。
  可是,莫说傅雁回是傅淳的姑母,单是“定北将军”的显赫功绩与盛名,“傅雁回曾试图杀掉亲生儿子”这种惊天丑闻,傅淳用脚趾头想都知那是碰不得的逆鳞。
  震惊半晌后,傅淳稍稍回魂,抬了抬下巴,示意傅凛到旁边细谈。
  两人走出约莫三五米,离闵肃与傅准更远了些。
  傅淳站定,单手叉腰,以手掌使劲抵在额角打着圈。
  “为什么挑中我来帮你查这事?是刚巧我自己撞到你面前来了?”她脑子乱成一锅粥。
  “你曾统领城防卫戍三年有余,即便丢了官,当初的一些暗线却必定还听你调动,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傅凛冷静轻道,“况且,你眼下的处境与我有互惠互利的前提,容易达成稳固的合作关系。”
  傅淳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若今日来的是傅家其他人,他绝不会提出这桩交易,更不会将那已尘封多年的骇人隐情宣之于口。
  傅淳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紊乱的思绪:“你早料到我会向你求助,所以提前盘算好这桩交易在等我?”
  “早知你的处境不假,这桩交易却不是提前盘算的,也没料你能想到借我之力谋求将功折罪,”傅凛从容徐缓地摇了摇头,“是方才听你说明来意后,临时做出的决定。”
  “你要查的不是小事,你竟……”傅淳乱得话都说不整齐,停了好半晌后才接着道,“你我七年未见,你知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我卑鄙无耻,转头就出卖你,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定北将军傅雁回当年舍身忘死、以少胜多御敌于边境之外,力保繁华数百年的临川城未受一丝战火纷扰,此等惊世功业深受朝野尊敬。
  也正因为此,除了祖上留下的荣光之外,傅雁回就是目前活着的傅家人中,最能撑起傅姓门楣家声的中流砥柱。
  若傅家得知今日这桩交易,为防备傅凛有过激之举、确保傅雁回的名望万无一失,同时不使傅家连带受千夫所指,即便他最终什么都没查到,甚至可能还没开始查,就必会有人毫不手软地对傅凛展开防范于未然的绞杀。
  这是世家宗族的冷硬无情之处,宗族利益总是凌驾于个人之上的。
  虽傅淳只是小时与傅凛有少少往来,谈不上有多深厚的姐弟之情,可方才惊闻他的遭遇后,也不由为他心疼不平,有了些许偏向。
  ****
  相较于傅淳替他捏了一把汗的焦虑模样,傅凛倒是云淡风轻的气派:“不管他们信不信,我没想做什么,只是需要个说法。”
  五日前妙逢时替他诊脉时,曾意有所指地说过,有时人之所以对某些人某些事心怀恐惧,甚至长久被那恐惧所束缚困囿,不过是因为“不明所以”。
  他想,若能知道傅雁回当年为何失心似地对他痛下杀手,他大概就能推倒内心深处那间隐秘的小黑屋子了。
  他不想再被那小黑屋子轻易主宰,因为每每那种时刻,叶凤歌看起来都很心疼又很无措,小心翼翼的隐忍许多。
  他不要她将来一直那么委屈地迁就自己,他要给她一个很好很好的傅凛。
  要给她一个水灵灵光彩照人,让她望之心喜的傅凛。
  只是这样而已,他没要借此对付谁。
  “虽与你做这笔交易是临时起意,但我没打算赌你的人品,也没打算赌我的运气,更不可能赌傅家的仁慈,”傅凛望进堂姐的眼底,直言不讳,“尹家姐弟为何被送到我那里,我早猜到了。”
  他此言一出,傅淳的面色霎时刷白,难以置信地将牙关咬得死紧,眼睛瞪得大大的。
  傅凛唇角勾起没有温度的弧,语气无波无澜:“傅家推你这个卫戍校尉背下所有黑锅,分量足够,责罚力度也足够,所以官学书楼失火案便只到你为止,没人再往下查,连当日斗殴的另一方是谁都没个定论。毕竟,若再往下查,或许就要牵出当夜与漕帮当街斗殴的人,是傅雁回的姻亲外甥这件事,对么?”
  傅淳眼中盛满惊疑,鼻翼微微翕动,周身似乎凝起防备的气团。
  “三堂姐莫慌,这些不过是我这一个多月里闲来无事时,窝在书楼中胡乱揣测的,未经实证。”傅凛无害地淡挑眉梢。
  “倘若我没猜错,失火的源头其实并非漕帮的人,或者说并不能全赖在漕帮头上。真相或许是,当日与他们斗殴的尹华茂非但难辞其咎,且多半至今都还有迹可循。而漕帮嘛,大约是暗地里与傅家达成了什么交易,得了好处,这才舍了那五个涉事的帮众,始终没有咬出斗殴的另一方是尹华茂,对么?”
  若不是尹华茂那莽撞的蠢货留下了连傅家都扫不干净的把柄,而那把柄又正好足够将处于傅家核心的傅雁回拉下水,以傅雁回那从不低头服软的性子,怎么可能拉下脸面亲自将他送到桐山!
  当日傅雁回不但生受了傅凛的冷漠以待,态度虽冷淡却还算客气地委托傅凛代为收留尹家姐弟——
  按照傅雁回平常的行事做派,当真可算是破天荒的奇观。
  傅凛事后冷静下来稍一推敲,再连上裴沥文说的官学书楼失火案相关种种,很快就明白了整件事里许多蛛丝马迹下的猫腻。
  在傅淳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傅凛哼笑出声:“京中言官御史们之前弹劾傅家无果,不就是因为没有直接指向傅家核心的实证么?”
  而言官御史们的弹劾奏折不要钱似地往上递,谁敢说这背后没有陛下的默许?
  毕竟今上对日渐坐大的世家势力,早已隐隐显出不容之意。
  “所以,三堂姐不必为我担忧,我既开口与你交易,心中就自有后手。若傅家与我为难,那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吧。”
  ****
  傅淳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五堂弟,脑中有许多感慨千回百转。
  自当年傅凛被送到桐山别业后,无论家主、老太君还是傅雁回,对他的事都是能不提就不提,只不准家中有人私自去桐山扰他养病。
  这几年傅凛名下商事多由裴沥文出面奔走,本家的人没机会见到他,对他的事大都是从外面听来的。
  就傅淳所知,临州各城但凡透过裴沥文与傅凛间接交过手的大小商家,对傅凛的评价都很复杂。他们叹服于傅家五公子的识谋善断与果决胆色,却也非议着他的皮里阳秋与手段狠辣。
  从前傅淳认为,这些不过是因傅凛甚少露面而显着神秘,外人再加油添醋地传来传去,最终就三人成虎罢了。毕竟只是个还没满十九的年轻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有旁人口中那样复杂深沉的狠辣吧?
  直到此刻,傅淳才知从前对这个五堂弟误判得离谱。
  自己方才与他交谈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就那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他不单临时起意做了个风险巨大的决定,还将其间的利弊权衡透通,进退方寸全算得稳稳当当。
  仿佛端坐中军帐内运筹帷幄的主帅,或许永不会亲自挥刀上阵,却杀伐决断于眨眼之间。
  方才傅凛说过,以往他不愿面对“险些被生母杀死”这件事,因为太疼。
  可今日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幽幽冷冷,轻轻浅浅,却没有回避,没有畏怯;却也没有轻率,没有鲁莽。
  冷静权衡,大胆博弈。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谋算出怎么做,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是长年累月孤独而野蛮地生长起来,才会拥有的强悍生命力。
  傅淳回头看看不远处那个明明什么也没听到,却红着眼眶呆若木鸡,愣愣望着自家大哥的傅准。
  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即便正傻乎乎愣怔着,眼神也是莹亮清澈的,叫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泛着崇敬,泛着暖。
  那是从未经过真正彻骨的心伤痛苦,才会有的单纯柔和。
  还不满十五的傅七公子,眼下最大的困扰就是不想听从宗族、父母的安排,不愿任人摆布走上一条家族需要他走上的路。
  他为此做出最离经叛道的反抗,是在心中将早早自立门户的亲兄长视为楷模,以及……逃学。
  多么没头没脑的年少倔强,令人只想拊掌莞尔。
  再看看眼前这个不过比他年长四、五岁的傅凛,虽唇角有笑,幽冷眸底却似乎隐着太多让人看不穿的东西。
  如此两相对比,才更能直观品出傅凛在傅家同龄人中,是怎样的木秀于林。
  被周全呵护,不知痛不知苦的傅家小辈们,因着无忧无虑,才能没心没肺。
  而傅凛,除了一颗被痛苦砥砺到强悍、狠戾,虽千疮百孔却毫不羸弱的心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可他偏就凭这样一颗心,长成了如今这般叫人服气的傅五爷。
  “外间传言不欺人,傅五公子病而不弱,后生可畏,”傅淳百感交集地笑着,发自肺腑地执礼道,“傅家同龄者中,怕是再找不出比你更狠的角色。”
  傅凛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成交吗?”
  “你我堂亲姐弟,从前不知你遭遇也就罢了,既今日知道了,若再谈什么交易,我未免冷血,”傅淳胸腔闷痛,心中一声长叹,“我帮你查,事成之后,我的事你也不必管。”
  傅凛眉心微蹙,像看笨蛋一样看着她:“我不但要帮你,还不能在事成之后。否则,你得在这里苦役两年,即便旁人看傅家面子稍稍放水,你轻易也走不出方圆二里地,与你的暗线碰面也不方便。这样的话,你要怎么查?”
  虽他说的字字属实,可这般毫不留情地当面打脸,实在很不符合眼下温情感怀的气氛。
  傅淳真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  傅凛:弱小可怜无助的样子,是只给我家凤歌看的,哼唧~~
  叶凤歌:QAQ 我的傅凛明明傲娇倔强萌萌易推倒的!
  傅凛:回家就傲娇,回家就倔强,回家就萌萌的,回……不用非得等回家,欢迎你随时推倒,(#^。^#)


第三十九章 
  说话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巳时。
  傅凛眸心湛了湛,对傅淳淡淡一哂,将话挑得很明。
  “三堂姐受本家教诲也受本家扶持,骨子里到底还是‘傅家三姑娘’的自觉更多些。你应下帮我查傅雁回的过往,对我所遭遇之事有同情义愤不假,却也是忌惮我当真会与傅家玉石俱焚。”
  傅凛虽甚少与桐山别院之外的人直接打交道,可这几年透过裴沥文与商家老油条们斗智斗勇也不是白给的。
  他看得明白,傅淳虽有几分真心义气,却并不敢全然相信他方才说的,“只是想知道真相”、不会对傅雁回或傅家做什么。
  傅淳一定想到了,若她不答应这笔交易,傅凛必会透过别的渠道去查傅雁回的事,到时谁也说不准事情会走向什么样的局面;于是才半卖半送这个人情,答应亲自牵头去查,这样一来她便可及时掌控大局,若然事情的真相可能引发傅凛与傅家激烈冲突,她也好及时在其间缓颊、平衡。
  “还是当做单纯的交易吧,”傅凛冷静地望着傅淳的眼睛,“如此,你我都会少许多负担与猜忌。”
  傅淳今年二十有四,在临川城卫戍校尉的位置上待了近三年,怎么说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今日却接连被这位五堂弟震撼,此刻除了讷讷点头之外,竟是无话可说。
  她已许久没有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受了,偏偏对方步步算得准、踩得稳,说出的每句话都先她一步,让她只能甘拜下风。
  “我先告诉你一件事,算是给你的‘定金’,”傅凛抬头望了望天色,轻描淡写道,“你们眼下造楼的那个位置,正正堵着临川城防逃生地道的出口方向。”
  虽只短短一句话,却当真给傅淳送了个不小的人情。
  临川城的逃生地道,是几百年前建城之初就纳入城防体系的一部分。
  因年代久远,建城后又一直没有启用过,便渐渐被人忽视、淡忘了。
  如今年长的人偶尔还会提到临川城有地道的传闻,却很少有人说得上来具体布局。
  早前州府寄存在官学书楼里的那批古老记档中,本是有一张城防布局图的,可经过月余前那场大火,布局图早就化成了灰,是以州府选在城郊五里铺修建专用楼院存放典籍、记档时,压根儿没想到会与临川城内的逃生地道有冲突。
  若逃生地道的出口被堵占,一旦临川城遭遇兵临城下的战祸或天灾,不知会枉添多少原本可以逃生的冤魂。
  只要傅淳找到那个地道出口的具体位置上报州府,这功劳不算小,足够将功折罪、免除两年苦役。
  傅淳既惊喜又讶异,还有一点点不敢置信:“你看过最早的城防布局图?”
  “你就当是先祖托梦给我吧。”傅凛冷冷白她一眼,半真半假道。
  他这话也不算完全骗人。
  毕竟当年绘制临川城蓝图的时任匠作中郎高展,就是留了《匠作集》在桐山别院书楼中的那位傅家先祖。
  那本早已被傅家后人忘到天边的《匠作集》中,详尽收录了高展毕生心血,自不会少了他最为得意的“临川城防”这桩杰作。
  不过,他目前对傅淳只打算交易,并不打算交心,当然不会傻到将《匠作集》这张底牌合盘托出。
  ****
  自觉已将事情都交代清楚,傅凛便转身要往食肆那头回了。
  接下来的事不必他操心,以傅淳的能力,定有办法找到那个被荒草杂树藏起来的地道出口。
  若她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也别指望她能帮忙查傅雁回了。
  傅淳见他并不想谈建造图的相关的事,便也不多在此事上纠缠,只是追着他的步子问道:“对了,你怎回到这里来?”
  “有人让我在这里等她,”傅凛头也不回道,“你别跟着我,做你该做的事去。之后若有什么消息,到桐山来找我就是。”
  这态度,未免也太实际了。
  “交易说完,就不能热络一下交情吗?”傅淳没好气地笑道。
  傅凛止步,略侧过脸瞥她,眼神认真:“还是别太热络,我怕有人误会。”
  叶凤歌久在桐山,与傅家本家的人没太多交道,对三姑娘傅淳是只知其名不识其人的。若她回来时见他身边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姑娘,那多不好?
  虽这不过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小事,可他不想让叶凤歌有片刻的误会,他怕她会委屈难过。
  见他态度坚决,傅淳虽不明所以,却还是停下脚步,百感交集地目送着他渐行渐远。
  半晌后,傅淳回身走向傅准,却惊见傅准泪流满面,不禁吓了一跳:“你哭个什么劲儿?”
  “大哥他……”傅准抬起手臂压住自己的眼睛,哽咽道,“他看我了!他先前与你说话时,远远看了我好几眼!”
  天,这盲目的崇敬……
  傅淳好笑地揽过他的肩:“你大哥方才说了,今后我可以去桐山找他的。若你乖乖的,别跟家里人说今日咱们见着他了,那将来方便的时候,我就带上你一起,可好?”
  这小子先前紧张得都没敢吱声,搞不好傅凛都不知他是谁。
  傅准自是擦着眼泪猛点头,拍着心口保证绝对守口如瓶。
  ****
  临川城内,大通绣坊后院。
  叶凤歌拢着披风坐在廊下长椅上,怔忪望着身侧与自己并排而坐的师兄邝达。
  邝达侧身坐着,右臂搭在长椅的椅背上,左手把玩着一个精致的乌漆小药匣,一袭青衫衬着眸心的沉静悲悯。
  “师父原说等你五日,可前天一大早就有人从京中带信来,似乎有个少见的病例急求她入京诊治,她便匆匆启程了。”
  邝达看了叶凤歌一眼:“师父给你留了话,不过她让我先问清楚,你心中是否有决断了。”
  二人都知道,妙逢时问的这个“决断”,是指叶凤歌是否接受师门召回。
  若她选择继续留在傅凛身边,就意味着她会被师门除名,无论将来她与傅凛的结局如何,都只能愿赌服输,再回不去了。
  叶凤歌轻咬唇角片刻后,壮士断腕一般,声浅清却坚定:“我,留在桐山。”
  “合着还真是药门弟子避不开的宿命,”邝达自嘲地轻笑一声,将目光转向院中那些萧瑟花木,“你俩定情了?”
  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叶凤歌愣了愣,尴尬地垂脸看着自己的脚尖,清清嗓子:“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眼下她和傅凛之间,似乎是捅破了窗户纸,又似乎没有。
  “也就是说,他毫不掩饰对你的依赖,而你刚巧又乐意被他赖着,没想走,是这意思么?”邝达了然浅笑,望向院中的目光愈见悲伤。
  叶凤歌低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师妹,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全心的信任与依赖,是因当初他最艰难无助的时候,身边只有你是让他觉得无害的,所以他没得选,只能是你。”
  邝达的嗓音轻柔,却残忍地揭开某种真相。
  “师父今次诊脉时与他谈过,察觉到他已开始不自知地尝试自愈,且成效很明显。或许不知哪一日,他就从自己心里那间黑屋子里走出来了。”邝达回头看了沉默的叶凤歌一眼。
  “傅五公子非池中之物,待他将来能坦然走出桐山那四方院墙,自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会遇到更多人。到时你对他来说,或许就与旁人没什么不同了。那时,你又当何去何从?”
  当初的傅凛因心中郁结过深而极度不安,既渴望亲密无间的陪伴,却又很难亲近旁人。
  因他那时心性行为多有古怪、反复之处,偶尔甚至会出现无法自控的攻击之举,他的家人不懂得这中间的症结,加之也是心虚愧疚,便选择对他回避,送他去桐山群索居地“静养”,这就无形中加深了他的孤独与无助。
  这种情况下,叶凤歌因侍药弟子的职责所在,不遗余力地接近,不离不弃的陪伴,就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天长日久,自然易滋生错觉。
  或许,眼下的他未必分得清楚,是当真对叶凤歌这个人喜爱得入心入魂,离她不能活,抑或只是习惯。
  随着他开始好转,行动的范围逐渐扩大,接触的人增多,慢慢融入寻常的生活,或许就会渐渐从迷思中清醒过来,开始反思这个问题。
  “我想过的,”叶凤歌回望邝达一眼,眼神坦荡,“其实如今我也不确定我对他是习惯,还是……”
  她顿了顿,赧然勾起唇角:“可我想试试。”
  虽她眼下还不能十分确定自己对傅凛是不是男女之情,可她想试试。
  当年她的母亲嗜赌造成家徒四壁,之后即便戒赌回头,家中境况仍是好几年都没缓过劲,最终只能以“送”的名义将她交给师父,实际根本就是卖掉她,好让家里其他人有活路。
  这件事在她心里扎根极深,使她从来不愿做出任何近似赌的行为。
  在“回归师门”与“留在傅凛身边”之间,她选了后者,这或许是她长到二十一岁,做出的最大豪赌。
  “师兄,我没什么大智,说不明白什么道理,只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很想留在他身边。”
  叶凤歌笑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又道:“他很好,将来或许还会更好,这些我都想过。我只能说,我会尽力让自己也变成更好的人,让自己有资格俯仰无愧地站在他身旁。至于最终能与他走到什么地步,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她与傅凛年少相伴的情谊,中间掺杂了太多东西,既有温情的彼此陪伴,又有无法回避的相互救赎,如今再多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难舍,简直杂乱成麻。
  她理不清,也不想去理了。
  人活一世,绝不会做每一个决定时都清醒笃定、胜券在握。
  即便是世间最最单纯的青梅竹马,也不能确保能定能相携白首,她又何必非要先问个输赢成败,再去决定要不要交付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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