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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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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剪开缠着伤口的布条,上面血水混着脓水,红红黄黄的一片。箭头已深深陷进皮肉里,只看的见一块肿得高起,有些溃烂,缓缓渗着黏腻的液体。  

  一旁站着的山儿心里发颤,别过眼,不敢再看。  

  箭头要取出,显然拔是拔不出来了,大夫从药箱里取出工具,准备完了便割开了皮肉,直到挖出了箭头,清理过了脓血,再为其上药包?,最後开了药方,叮嘱了注意事项,山儿便送他出去了。  

  这个过程,乌少正是无知无觉的,可乌伯着实的担忧心疼。待家仆捧来了药碗,一口一口小心的喂他喝下,乌伯留下人看护,自己去了墨九的小院,将这一切告知了另一位主子少爷。

  即便乌少正身强体健,这一番也是过了第二日的晌午才醒。  

  府里多了位卧床的人,乌风乔这里那里,每日两边跑。自己的哥哥受了伤,而心上那人依然不改原状,不予反应,焦心焦身,一边要打理府里府外,一边要提防皇宫那处,不出几日,乌风乔也是憔悴了许多。  

  这些,山儿全看在眼里。  

  她眼见着两位少爷不顾别他,全心守候;她眼见着大少爷晕倒,晕倒前硬是支撑着离开这里,让她不要多话不要声张;她还眼见着二少爷来回走返,即便他脸上的倦容再明显,即便他眼下的黑影再重,即便他知道他得不到床上人的半句话,他依旧频频前来,喂水,喂饭,擦手,擦脸,动作仔细轻柔,最後带着一室沈默离去。  

  她觉得不忍。去大少爷的住所,帮一帮忙,为他换药包?,大少爷高烧未退,迷迷糊糊间,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她,怎麽样了?  

  她答不上来。  

  看得够了,她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是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觉察不到。  

  大少爷没在房内出现,她就不相信,床上那人会没有看到。  

  她知道,几日下来,她的身子已是无碍。可她就是硬着心肠,不闻不问,不吭一声。  

  她就没有疑惑麽?她就没有担心麽?大少爷二少爷的心思,她没有感受到麽?他们做到这个地步,她仍是不明白麽?  

  心再狠的人,到这会儿,或多或少,也该有动容了吧?!  

  是,她是没了孩子,她是委屈难过,可她不是一个人在疼,他们包括自己都在为她疼着。以後的日子还长,难道她就预备一直这样子下去??  

  傍晚,乌风乔走後,房里只剩山儿一人。  

  定定的看了床上人半晌,她慢慢的开口:“之前,王爷来过了。”  

  如她所料,床那边没有半点动静。  

  “大少爷二少爷和王爷打起来了。我不知那时情景,但大少爷他们都挂了伤,想必,这一架是下了重手的。”  

  床上的人无动於衷,若非床被有着微微起伏,一眼看去,还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个假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房里谈话

  山儿提了口气,一字一字的说:“只见二少爷却不见大少爷过来这里,你知道是为什麽麽?”  

  “大少爷受了伤。”  

  “不是因为打架,大少爷受的,是箭伤。”  

  闻言,一双死寂黑眸有了细微的波动。  

  “大少爷中了箭,就在你回来那晚。大少爷自己处理了,没人知道他受伤,要不是那天他晕了过去……”  

  床上的人极慢极慢的眨了下眼,山儿捕捉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也该是不知的。乌管事说,那天大少爷觉得不适却不让他唤大夫。後来大少爷走时便有了不对劲。你在这里,他不准我声张,是我亲自扶的他出去。才回到他的住处,他就晕过去了。”  

  “当时我也是吓的半死,大夫来了之後,才知道,原来大少爷身上中了一箭。他把箭折了,自己随便包?了几下,衣服一挡,谁也没有看出来。”  

  “身体里留着只箭头,该是很疼的,但你说奇怪麽,他来这里,看着你守着你,半点异常都没有,要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我想,兴许他还能瞒的更久。”  

  “大少爷没有给自己上药,大夫取箭的时候,我也在。伤口不光在流血水流脓水,周围的肉都烂了。箭头刺的很里面,大夫是割开了肉才把它挖出来的。”  

  覆着黑眸的纤长睫毛在一阵一阵轻轻的颤。  

  “大夫还说,如果看得及时加上好好休息,原本不会那麽严重的。可大少爷不但是耽搁了伤还整夜的不睡觉,饭也没吃进几口,虽然大夫诊治过了,可身上发起的高烧一直到昨个儿才退。”  

  山儿一气儿说完,然後重重的呼吸:“大少爷怎麽受的伤,我不知道。但我猜,你该是知道的,对不对?”  

  “大少爷放着自己的伤不理,为的是什麽,为的是谁,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的。”  

  走到床头,直视着那一双黑眸,山儿掷地有声:“你端着这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预备要到何时??”  

  “你不愿开口,谁也不理,没人逼你没人勉强你。只不过,到今时今日,也该够了吧?”  

  “有委屈有难受,你说出来叫出来,就算是大哭一场,也没什麽丢人的。”  

  “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别怪我说得难听,退一步想想,这个孩子是你要的麽??这孩子是你心甘情愿怀上的麽??”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我不知道在宫里发生了什麽,但你才几岁?有什麽坎儿是过不去的??”  

  “宫里的事,眼睛一闭醒来权当是梦一场。你已经回来,我们都在,张妈也在,光惦记着那些不痛快有用麽?日子不要往下过了??”  

  “你怎麽不好好看看现在,看看在你面前的人??看看大家为你急成个什麽样儿了,非要一个个都跟着你心疼死折腾死了,你才是满意?!”  

  墨九仍是一脸呆滞,只不过眸里悠悠蒸腾出水汽,没一会儿,一颗泪珠便脱出了眼角。  

  山儿的声音越来越高,极力压抑着胸前起伏,隔了片刻,她伸手擦去这颗透明的水珠,低低的叹出口气:“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候,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大少爷二少爷天天来你房里,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张妈那边也快瞒不下去,她拉着我问你去了哪里怎麽还不回来,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我又能怎麽说呢。”  

  “进乌府这麽些年,我看的出。儿女私情什麽的,从来就不在大少爷他们心上。我也看你捱过苦受过伤,到如今,大少爷二少爷的变化,我更是看得清楚明白。”  

  “都是爹生娘养好人家的女儿,有哪个是自愿进来姝园的?姝园里的小姐那麽多,又有哪个能如你这般?大少爷二少爷要做什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寻思过问的。但我确定,他们的改变是为你,他们的急是为你,他们的团团转也是为你,他们是尽着力想要接你回来的。”  

  “你要怪要怨要恨,可以。可现在算什麽?一味的逃避就能把问题解决了??无论追根究底是谁的错,他们已在弥补,而你却连丝机会也不愿给。看看他们的样子,你忍心麽??”  

   墨九的表情未有变化,这一席话也不知是听见了没有,听进了没有。山儿久久的盯着她,只见那双黑眸在无声的渗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狠了狠心,她的语气蓦地一转:“你想要什麽?要怎样你才觉得够?”

第二百一十九章 能否无动於衷

    山儿的表情有着些古怪,话也说的直接:“一向的软弱一向的逆来顺受,你真正怕的是什麽?你真正想要的又是什麽?”  

  “我一直以为你是尚不懂事。原来你不光自私,言墨九,你还是个胆小鬼。”  

  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第一次对着她语带严厉,说完,山儿不再看床上人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房内只留墨九一人,一双黑色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涌出滚落,视线早已模糊。  

  想要什麽?  

  她只是想回到之前,回到未进宫的那一时。  

  如果真是一场梦……那麽她就可以当宫里的一切全未发生过,而眼下经过的种种也都全然是假。  

  好奇怪啊……怎麽会这样的呢?她差一点……就要做娘了。  

  实在是难以置信,在她沈浸於绝望痛苦的时候,她的肚子里已经悄悄多出了一条小生命。  

  是在什麽时候呢?她真的一点也没感觉到啊。只是,仍在懵懵懂懂之间,这条小生命已化作鲜血,从她肚里脱离。  

  “娘”……  

  与她来说,这是一个好陌生的称谓。  

  生下她之後,她的娘就去了。在她长大的这些年,“娘”只是无谓又简单的一个字,心里反复默念过,嘴里有时咀嚼过,可她从没有机会,真真实实的叫出过口。  

  “娘”代表了什麽,她没有切实体会过。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明白,还没来得及辨会的时候,她已失去了资格,失去了她的孩子。  

  这件事来得突然,可孩子不会来的无缘无故。孩子的爹是谁,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山儿的话一针见血,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之所以到来是因为承受了强迫,孩子到来的过程,并非是她心甘情愿。  

  如果孩子仍在她肚里安稳,那麽接下来,会是如何?  

  她会高兴还是难过?一天一天,等待着“他”的出生?生下“他”之後,她该怎麽办?她会怎麽样?孩子呢?又会如何?  

  这些问题纠缠着她,她只知道,腹中仿佛还遗留着痛楚。那种生生剥离,无力又无法的感觉,那麽刻骨,那麽强烈。那时她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周身冰凉,腿间的黏腻汨汨的在流,汹涌又似缓慢,像有什麽被连根挖去随之流失,余下的是空荡荡的一片。  

  她很疼,她真的很疼。孩子的离去令她疼,孩子曾存在的事实也令她疼,提醒着她,在宫里的一个个夜,发生过什麽,提醒着她,那时有多无助有多害怕,可没有人可以帮她也没有人可以救她。  

  因为小产,在宫里的事不用说,他们一定都知道了。兴许是怨吧,兴许是恨吧,心中百般滋味,不知他们与山儿会如何看她,一边不堪面对,一边又忍不住的想:如果他们早些来……如果他们早些来救她,如果他们料想到她的处境,如果他们顾及,如果他们担心,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如果……  

  种种如果,令她深受折磨。  

  无所适从,唯有将自己封闭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稍能好过。  

  可她毕竟是清醒,并非无知无觉,他们说的话,她不是没有听见。之前,山儿开口清晰,她告诉她:大少爷受了伤。  

  那一晚,在马车里,他用力的扑过来,她还听到箭矢刺入车壁的声音。  

  他中了箭……怎麽会这样的??他明明是好好的,他还与她说话,他还问她有没有事,怎麽会……  

  他没有上药吗?没有叫大夫看一看吗?什麽晕倒什麽脓血什麽割肉,直叫她听得心颤。  

  他天天过来这里,没有人发现他受了伤。不说,是因为不想引来担心?放着伤口不管,或者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忍下疼痛,可是因为放心不下?……  

  无需问,她想,兴许,她已有答案。  

  山儿劈头盖脸的扔下一番话,触动了点点从而生出了苦涩与酸楚。如果说,这一时未是理清,那麽这一时,是否还能继续无动於衷?  

  她做得到吗?她可以吗?  

  山儿没有再进房来,接下来,夜幕降临。黑暗中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抑或是不平难眠,便是不得知了。  

  天刚亮,墨九的房里就有了动静。  

  自回来之後不曾动过一下的人,掀了被,坐起了身。  

  穿上鞋袜,下了床,除了脚上略有些发软,她的身子已是无碍了。  

  定了定神,走了几步,活动了关节,墨九穿上一旁挂着的外衫,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其实山儿睡的并不踏实,听到了声响却并未出声。穿好了衣裤,她悄悄跟了上去,直到看见前方的人影进了乌家大少爷的院门,她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墨九走的不快,在乌少正的卧房外,正遇上了乌伯。  

  乌伯未有言语,只朝她轻点了点头,接着便走开了。墨九抿着嘴,经过片刻犹豫,终是小心推开了手下的一扇门,抬脚迈过了门槛。  

  房里点着一支蜡烛,有一些暗。转入了里间,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纱布,剪子,药瓶,旁边还有只空了的瓷碗。床边一张四方矮几,上面放着个铜盆,铜盆後的架子上挂着一条白色面巾。  

  床上,隆起个人形。厚被下的人,显然睡着未醒。  

  墨九将脚步放的既轻且慢,走到床边,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一张熟悉的脸,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  

  他的脸色好差……他瘦了,也憔悴了。  

  为什麽连睡着的时候他也是皱着眉的?是因为伤吗?他是在疼吗?可惜床被阻挡了视线,她看不到伤口究竟在哪里……  

  脑中来回重复是那时一幕。高大的身体猛的压过来,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她,紧绷的声音焦急迫切的问:无碍麽?无事麽?  

  她很好,她没有受伤的,只是她不知道,与此同时,箭矢已刺入了他的身。  

  墨九怔怔的想得出神,她没有发现沈睡的男子倏地睁开了眼。虽然睡意未消,但这双眼中已带足了警觉与冰冷,在其中若隐若现的还有点点的杀意。

第二百二十章 去看他

    床边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待看清了,乌少正猛的坐起了身:“你……”  

  一双黑眸随之抬起,墨九不言不语,只是怔愣。  

  冰冷抑或是杀意都迅速敛下,乌少正还以为自己是尚未清醒,同样是一脸怔愣:“你怎麽……”  

  很快,黑眸里有水珠子滚了出来,在小小的鹅蛋脸上划下湿润的痕迹。明明是安静,他却仿佛听到了极轻极细微的一声“啪”──那是眼泪滴落的声音。  

  无需细想,他已然开了口:“我无事的。”  

  听了这句,泪水似乎流淌得更为肆意,墨九一下一下缓慢的摇起头,喉间像是堵着了,努力过後,只勉强吐出哑哑的几个字:“你受伤了。”  

  这个细细软软的声音,是隔了多久呢?多久未听到了?  

  这里是他的住处,他的房间,而她出现在这里,就站在他的床边。兴许是觉不甚真实,兴许是因才刚转醒,惊与喜并着一同袭上,所以他有些局促,有些无措,甚至还有一些迟钝。一边对着她,一边无法反应;一边看着她落泪,一边只能再度重复:“我无事的。”  

  一个在床上略带僵硬的半坐着,一个在床前红着眼睛抿嘴站着。不远的距离,却没有人动一下。目光悠悠绵绵,缠在一处,他们只在对视。  

  两双眼睛,各自映着对方的影,一时间忘却了身周,直到丫鬟提着热水进来,才是打破了迷咒。  

  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丫鬟也是一惊。不过她是识眼色的,先向床上的男子福身,再对着墨九曲膝:“言小姐。”  

  墨九回神过来,飞快的一抹眼睛,侧身退了一步。接着,只听丫鬟在恭敬说道:“乌管事说,这会儿大少爷该是醒了,这便让奴婢进来伺候大少爷起身,为大少爷换药。”  

  乌少正视线不离那纤瘦的人,嘴里模糊“嗯”了声。  

  墨九看着丫鬟将热水倒入铜盆,再转到桌前摆弄起药瓶纱布,脚下犹豫迈开,想说什麽却是欲言又止。  

  主子与这言小姐之间有点什麽事,府里的下人不是眼瞎耳聋。正在做事的丫鬟瞥了墨九一眼,心中了然,放下了手中忙碌,再屈了屈膝:“大少爷,药许是快好了,奴婢先去端来。” 
  乌少正又“嗯”了“嗯”,也不知丫鬟的话倒底是听见了没。丫鬟走後,墨九走去铜盆前,取下面巾在热水里绞过,复回到床那边。  

  微俯下身,为其擦脸擦手,面巾绞了一遍遍,她做的仔细又认真。  

  乌少正看着她的专注模样,任其动作,没有作声。  

  取了桌上的东西,墨九咬了咬唇,仿佛是下了决心,下一刻就欲掀开被子一角。  

  大手按上她的手背,她抬起眼帘,睫毛颤颤,对上他的眸光深深。细碎的水光泛出她的坚定、坚持,再下一刻,他嘴上翕动,似乎是叹了口气。大手慢慢的收回转而移到领口,於此同时,她手里一动,棉被之下便失去了遮掩。  

  衣扣一颗颗的被解开,她下意识的摒息,视线掠过赤裸的强健胸膛,不带羞怯,一路向下。

  他的腰上缠的厚厚,她小心剪开了结,再一圈一圈的解了开。最後薄薄的一层,上面沾着红黄液体,当那狰狞伤口袒露於眼前,她很用力很用力的吸了口气,拾起药瓶,手却在止不住的发颤。  

  下巴被轻柔的抬起,他皱着眉,低声对她说:“我说过,已是无碍了,听见了没?”  

  伤口太过刺目,刺的她眼里生疼,让她忍不住的又开始掉泪:“不是的……你骗人……明明不是的……”  

  闻言,他的一双眉皱得更紧:“若非无碍,我又岂能与你这般的说话?”  

  “不过看着厉害罢了,我哪会骗你。”  

  什麽看着厉害,她不信,她一个字也不信。可她什麽也说不出来,她只能哽咽着重复的问:“疼吗?”  

  “疼不疼?”  

  “一定很疼很疼的……对不对?”  

  乌少正松开手,拨去墨九嘴角粘着的一丝发,毫不迟疑的摇头:“不疼。”大夫取箭头的时候他已没了知觉,所以这也不算是说谎。  

  墨九始终是不相信的,伤口横在那里,一边不忍看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去看,小手畏畏缩缩,怕弄疼了他,想碰也是不敢。  

  “怎麽会的……这麽严重……怎麽办……怎麽办呢……”  

  她一边在哭,一边自言自语般的喃喃,眼泪“啪嗒啪嗒”滴落在皮肤上,渗出点点温热,仿佛也将咸涩渗透进了乌少正的心底。  

  他没有办法了,只得引开她的注意力:“大夫说,要按时上药,大夫还说为防感染,不能露着伤处。”  

  大夫的话最大,墨九立刻闭上嘴巴,瞬间振起精神,上药,包?,要注意速度还得注意手中力道,好一阵的手忙脚乱,这一时倒也顾不上流眼泪了。  

  见目的达到,乌少正的嘴角微微有了勾起。她的手法是生疏的,药量的多少,包?的对不对,有没有碰疼,他是不在乎的。  

  盯着那一颗低垂的黑色头颅,感觉着一双小手在身上摸索,她的呼吸就喷在胸前,还有她的味道,浓浓淡淡,充斥在鼻间。  

  其实心里有许多疑问,比如她怎会知自己受伤,她又怎会来的;再比如,她来,是否因为担心,而她的眼泪里可有着些许心疼。  

  会麽?看到自己受伤,她会心疼麽?或者,知道自己中了一箭,她只是内疚。无论如何,不为别的,她的一举一动,皆是因着自己麽?  

  她下了床,她出了房,她来了这里她还与自己说话。  

  她问自己“疼不疼”,她哭着说“怎麽办”,她给自己上药包?……  

  这些,是否意味着她不是无动於衷?  

  这些,是否说明她已从封闭中走出?  

  这些,是否代表了……  

  原谅?  

  是的,他有许多疑问,安静是因为不愿打断这一时这一刻,安静还因为唯恐。唯恐追根究底,唯恐惊动,唯恐这一切是个短暂梦境,唯恐下一刻,面前所有终成泡影。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过去(一)

    上好了药,待包?完,墨九直起身,浅浅的呼出一口气。  

  盯着男子腰间的这一抹白色,她又开始发愣。  

  乌少正沈默不语,隔了片刻,他往旁挪了挪,空出了些位置:“过来。”  

  墨九怔怔的看他,脸上犹挂着泪。  

  “陪我躺一会。”  

  几下犹豫几下迟疑,她脱了鞋袜爬上了床,轻手轻脚的,唯恐碰着了他的伤处。  

  他拉过被子,将她覆着在内。床被下,他的体温悠悠的传过来,还有他的味道夹杂着药的味道,她缩在他身旁,安静中,她突然开了口:“受伤……是那一晚,在马车里,对吗?”    
    停顿没有很久,乌少正淡淡的“嗯”了声。  

  “你还问我有没有事,其实你已经受伤了,对吗?”  

  乌少正侧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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