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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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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问我有没有事,其实你已经受伤了,对吗?”  

  乌少正侧脸过来,注视着一张鹅蛋小脸,眸里有光在微微闪烁。  

  “为什麽不说呢……?”墨九抬起眼睛,里面有一些空茫,有一些疑惑,还有一些楚楚的无助,“不看大夫……越来越严重了怎麽办?不看大夫,很疼很疼的时候怎麽办?”  

  乌少正的眼神深幽:“这些你已问过,我也已回答过你。不严重,不疼。”  

  墨九咬着唇,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原本你不会受伤的,要不是……”要不是他扑了过来,要不是为护她安全……兴许受这一箭的不是他。是他替她挡下,如今他躺在这里,负的伤有的痛是因为她……他在代她受过。  

  “我是男子,区区一箭尚弄不倒我。”顿了顿,乌少正的声音倏地低下,“早时,我令你受伤。也许是注定的,也许是老天在给我机会,偿还,弥补。只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墨九一时未作声,半晌,她才轻轻说:“之前的……已经没什麽了。我已经好了。早就好了。”  

  “是麽?”乌少正翻了个身,靠近她几分,“那现在呢?你……”  

  话未说完,一来一去牵动到了伤处,隐隐作痛即便忍下,眉间却仍有了纠起。  

  墨九察觉到,急急道:“你别动了!”  

  大手将她抬起的肩膀按下,粗粝的手指转而触上她的脸颊,他执着的问:“现在呢?怪我麽?恨我麽?告诉我。”  

  他问的也是她所逃避的,这时被他率先点开,墨九垂下眼帘,没有点头承认也没有摇头否认。  

  虽未等到她的答案,他却仿佛已然知晓。大手一点一点收了回去,在颊上留下的温度也在淡离。他重新躺好,她没有看他也没有动。  

  房里寂静无声,她只听到身旁悠长的呼吸声,然後,她听见他说:“在我小时候,生活无忧无虑。我爹是朝中重臣,我娘是皇亲国戚,娘对我们的管教虽严,同时对我与风乔也倾尽了疼爱。那时的乌家风光无限,身为爹的儿子,身为乌家的一份子,我以此为荣。” 

  第一次,他亲口提及过去,虽然有些突兀,但墨九静静的,认真的听。  

  “那时我年纪尚小,是什麽也不知的。等先生授完了课便带着风乔在府里四处玩闹,不知我娘为何总是心事重重,即便在笑却不甚开颜。而每每一家相处,她看着爹,看着我们,眼中总有复杂。”  

  “那时先皇出宫来府,我见过他数次。他每次来都伴着赏赐,有时是名贵玉石,有时是孩子喜欢的小玩艺,有时他会问问课业,有时他会问问生活琐事,他是威严也是平易近人,待我与风乔甚好。”  

  “时间长了,有些风言风语出来。我不知‘暗通款曲’是什麽,我也不知‘私生子’为何意,我去问娘,娘楞了好久,接着,她似乎是极生气,最後,她只抱着我流泪,什麽也没有说。”  
  “虽不懂事,但孩子的心思也是敏感。自此之後,我开始留心起府里身周。”  

  “一年年的长大,我质问过娘,先皇来府里是为什麽,先皇的另眼相看又是为什麽。我甚至还冲动的问她,我与风乔的生父究竟是谁。她不说我便以为是默认,我骂她水性杨花,骂她不知廉耻,我同情爹,我恨她。恨她为乌家添上污点,恨她令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儿子陷入一个如此不堪的境地。”  

  往事被一点一点的揭开,真实就快要坦露与前。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墨九既惊且诧。他的意思是……难道……他们与皇家……他们与宫里那人……是同父异母的……  

  “自此之後,我对娘有了刻意的疏远,先皇再来时,我也远远避开。爹不知我在为什麽别扭,他也劝导过我。风乔觉出我的异常,问我为什麽生气,问我为什麽不理娘。我如何能告诉他?自己都难面对的,我又如何能说的出口?我只好装作无事,一如既往的笑,一如既往的玩闹,消了风乔的疑惑,也好让爹放下心。”  

  “他们不知,但娘是知晓。有时我在想,只要她开口,只要她否认,哪怕只有一句,无论真假,我都信。可她没有。没有解释,没有半个字。”  

  “怀着这样一个沈重的秘密,有口难言,这样的煎熬何时才是尽头?有一天,风乔与我捉迷藏,我找不到他。我心不在焉,走着走着,走到了爹的书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让墨九无端的吊起了心。  

  “这天,先皇来了,书房里两个声音,一个是他,一个是我爹。”  

  “我站在外面,没有立时离开。因为书房里的动静太过奇怪。有扇窗没有关严,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要过去,不要看,脚上也好似有着千斤的重。可我仍是走了过去。”  

  “那你……”喉间干涩,墨九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开口打断,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的声音在发着颤,“你看见什麽了?”  

  “看见什麽?”他表情古怪的重复。  

  “我看见地上散乱衣衫。”  

  “看见我爹赤裸的趴在书桌前。”  

  “看见一个男人抱着他压在他身後。”  

  “这个男人,就是先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过去(二)

    墨九的嘴巴张张合合,许久都吐不出半个字来。  

  什麽赤裸?什麽抱着?什麽意思?  

  她是混乱了。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麽?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扯了扯嘴角,竟然轻轻的笑了:“龙阳之好你知道麽?男人与男人翻云覆雨,行欢爱之事。这‘男人与男人’,一个是先皇,一个便是我爹。”  

  欢爱……男人与男人……墨九倏地睁大了眼,脸色忽红忽白,已然震住。  

  “惊讶麽?觉得恶心麽?那时我才十岁,我是大开眼界,目睹了一场活春宫啊……”唇上勾起,是苦涩,是讥讽,是痛楚,墨九只能看着他,胸口一阵阵的生闷。  

  “後来,我也不记得我是怎样的离开。我没命的跑,气喘吁吁冲进了娘的房里,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娘盯了我半晌,只对我说了一句,‘你已知道了’。她朝我走了几步,然後,她就晕了过去。”  

  “我知道了什麽?知道人人称道的伉俪情深是假?知道长大的这些年,一家和乐幸福是假?什麽相敬如宾,什麽父慈母爱,这不是太讽刺了麽??我们的出生究竟是为什麽??原来乌家的荣耀,乌家的风光,只因我爹是先皇的胯下之臣!”  

  乌少正语带不稳,苦苦压抑却抑不住胸前的起伏。  

  “我错怪了娘。我错得离谱。对於我的指责,轻视,娘全承受下来。她不辩驳不解释,背负着这个龌蹉的秘密,守口如瓶这麽多年。若非我撞破,她预备为他们隐瞒多久??一直瞒下去?伪装美满的假象,一直到死的那一天??”  

  “我守在她床边,看着她醒来,看着她无声落泪,她说,是缘是孽天注定,有些事,她在成亲当夜就已知晓;她说,我爹给了她两个儿子,这样已很好,其余的她不贪求;她说,爹也有他的难处,她要我莫去怪他恨他;她还说,在宫中见他第一面,而後嫁了他,她心意不改,永不後悔。”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令她坚定执着的是什麽……因为‘不悔’二字,她可以咽下所有委屈,因为‘不悔’二字,她独守空房,还要陪上一辈子的幸福。她的眼泪谁知道?她的痛苦谁明了?值得麽……这真的值得麽??”  

  墨九不知该如何安慰,唯有挪动着手脚,贴近了身旁的人。  

  红着眼眶,她小声的说:“值得的。如果你娘认为值得……就一定值得的。”  

  “兴许……是吧。”乌少正伸手揽住了她,长长的叹出一声。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有心人作乱。本来闲言碎语就已传了不少,没多久,这桩丑事便是满朝皆知。先皇欲极力压下,可他挡不了背後的一张张嘴。”  

  “就在这风口浪尖,我爹遭人陷害,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先皇即便有意放过,但‘证据’确凿,朝中呼声一致,於是,我爹蒙冤落狱。”  

  “官兵来押人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抗。我忘不了官兵的丑恶嘴脸,我也忘不了那时爹的表情。他一派从容,望着我们,好像在说,别怕,没事的,他只是出个门,很快便回。娘已哭得发不出声,江嬷嬷抱住她拉着劝着,她只紧紧揪着他的袖角,怎麽也不愿放。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眼神温柔,像是不舍又像是解脱。”  

  “爹被带走之後,我娘终日以泪洗面。几天後,她早早来了我房里。她装扮了一番,遮去了憔悴,还换了身新的衣裙。她端了早点进来,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对我说,‘娘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是哥哥,你带着风儿,兄弟俩好好照顾彼此,以後,可不能再胡闹了。’”   

   “她坐了一会就走了。等我觉出不对劲,赶去她房里却不见她的人,很快,我在爹的房里找到了她……可我去得已晚,终是来不及。”  

  说到这里,乌少正深吸了一口气,墨九埋头在他胸前,不忍再听。  

  “一条白绫,她将自己吊上房梁。後来我才知道,这一天,是爹被处决之日,也是这一天,我和风乔失去双亲,成了孤儿。”  

  “人心冷暖,上头出事,下人逃的逃,散的散,转眼府里就空了。乌家盛时,就已引来嫉恨,乌家一倒,平日走得近的纷纷调转矛头,帮着一同打压。他们欺我们年纪尚小,我们空身被赶出了乌府,没了自己的家。”  

  “幸亏还有江嬷嬷和乌伯不离不弃,始终在旁照顾。跨出乌府大门的那一刻,我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夺回属於我们的一切。爹娘的枉死,施加於身的屈辱,我会加倍奉还。”  

  “一年年过去,我变了,风乔也变了。江嬷嬷虽然担忧,但她知道,唯有变强,才能不受欺淩,唯有心狠手辣才能在打压中站稳住脚。”  

  “没有锦衣玉食,只靠着嬷嬷乌伯的积蓄过活。我们做过苦力做过杂役,挤出闲暇一边上书院,存下的银子便交给风乔从商。他很争气,之後做出的一番事业叫人不可小觑。”  

  “後来,先皇死了,兴许是因为心存愧疚,他下了诏令,乌家遗儿年至弱冠,父死子承,入朝为官。”  

  “无论此举为何,这样甚好。我们回了乌府,身边添得一人,就是乌岳。为搜集消息,暗里行事,我设了夜楼。乌家一点一点重新站了起来,再後来,言家,温家那些曾倒戈相向的开始摇尾示好。”  

  “他们在怕。乌家的两个小儿已长大成年,若追究过往,翻起旧账,他们的安逸非但不再,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他们该怕的。”  

  男子的声音流淌得缓慢,带足了阴冷,墨九打了个寒颤,他察觉到,收着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他们欲表悔意还欲表忠心,钱财之类风乔已赚的甚足,他们想着,除了钱与势,男人的身边还会缺什麽?女人而已。”  

  “於是他们将亲生女儿双手奉上。我当然不会拒绝,我将他们送来的女人安排在姝园,同时还定下规矩,要进乌府,需先破身。”

    作家的话:今儿个2更啊~突然发现,标题里全是2哎~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过去(三)

    墨九脑中“嗡”的一声。勉强凝起心神,听身边男子继续说道。  

  “女子的清白被草莽的夺去,他们虽有不忍,可他们为求自保,儿女众多,牺牲掉几个又何妨?虎毒尚不食子,他们亲手将自己的骨肉推入火坑,弃之不顾,他们,可比野兽可怕多了。”  

  “姝园里的女人也算出自名门,我想,若将她们变成棋子,会是如何?皇家不是高高在上麽?邬氏血统不是高贵麽?宫里选妃,若将她们安插进宫,就算无甚用处,届时枕边的妃嫔只是只被臣子玩烂的破鞋,那该多麽有趣。”  

  “我将这件事交与江嬷嬷去办。她每一年去各府选人,带回姝园学习技艺,出色的便领去夜楼,改名换姓,送入皇宫。你该已知道了,怡妃就是其一。”  

  墨九愣愣的张口:“怡妃认识岳哥哥,她说她姓温,她还说她住过姝园。可是,这些……他、皇上也是知道的。”  

  俊挺的面庞闪动着点点冰冷,“他知道,可他不介意,他还封她做妃,这不正是有趣的地方麽?”  

  哪里有趣呢?她实在想不透。只是她终於明白了,为什麽姝园里住着这麽多位女子,而她为什麽会被送来这里。  

  她是言家的女儿,因为言家,因为她的爹对乌家不仁不义,她早就被爹遗忘了,而後便将她当作息事宁人,讨好的工具,毫不犹豫的拱手送出。  

  “今年,嬷嬷选中了你。见你的第一面,我还以为这是个玩笑。我醉酒伤了你,那时我并不在乎你是死是活,说来也奇怪,见你两次,三次,之後我……”  

  他停住,没有说下去。他的眸中浮出丝丝柔暖,他的唇轻贴上她的额头,然後,他沈沈的吐息。  

  “我与他暗里相斗,我有恨,他有怨。不想你引来注目,在他面前故意对你刻薄,就是担心他将主意打往你身上。”  

  “你以为他是好人,可他是真真狡猾。面上不动声色,背後他以丹儿为饵,为的就是引你进宫。”  

  “他是一国之君,唾手可得的太过简单,宫里枯燥,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试探周旋,他在享受狩猎的过程,若时机正确,一收网便是一举捕获。”  

  “是我小看了你的决心,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趁我们不在,偷溜出府。你一进宫中,我们就触手不及,我派乌岳去接你,你却不愿回来。他设了重围,皆是个中高手,乌岳带了人欲突围靠近,可次次被挡,占不得上风。”  

  “除了皇帝之外,还有一个人能进出自如。邬尚煜是个磊落男子,我也看出他对你有着好感,所以……”  

  墨九闭上眼,轻轻的打断:“所以你让怡妃来找我,让我去求王爷。所以那一晚你来了,你知道王爷会答应,王爷会帮我出宫。”  

  “是。”乌少正没有否认,“我本无完全的把握,所幸,他终是允了你。”  

  “我在马车里听到外面说有刺客,我还听到王爷在和你争执,山儿还说你、二少爷与他在府里打起来了,你对他……做了什麽?”  

  静默片刻,乌少正如实答道:“我命乌岳引来皇帝,我要邬尚煜离开这里,回去边界,短时不能返还。”  

  边界吗……  

  她不舍得他走,不愿他走,他什麽也没有做的,他只是救她於水火。到头来,因为她,他仍是要走……  

  乌少正略有疲惫的阖了阖眼:“你已知晓了全部……你是否觉得我面目可憎?是否觉得我险恶至极?”  

  他将晦暗过去娓娓道来,在宫中,那人不止一次的暗示,现在她知道了,原来这便是所谓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那人口中的“疮疤”,那人口中的“渊源”,那人口中的“龌蹉”,全是面前这人的伤,面前这人的痛。  

  他在小时就已经历了这些,怀疑自己的身世,亲眼所见不堪一幕,爹遭陷害处死,娘跟着上吊自尽。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受尽欺侮……她不敢想象,想来只觉心疼,他面目可憎吗?不,一点也不。  

  而她,似乎也经历了许多。  

  被爹唤去角阁,见到了江夫人,经过言府最後的那个夜晚,她被送来了乌府。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姝园,她受伤受苦,去了二少爷的书房,想与岳哥哥一同逃离,她认识了王爷,认识了皇上,後来丹儿与张妈来了,丹儿不告而别,她为她进宫,继而被囚禁。  
  王爷帮她出来,她回到这里。有了孩子,失去了孩子……种种片段在面前一一闪现。她不用抱着疑问而活,曾经的无知,曾有的猜测,如今,她全明白了。  

  只是心里空空的,迷雾拨开,她看到一片茫茫然。  

  是谁造成了这一切?真的是命中注定吗?她突然有些相信了。  

  注定她要走过曲折,注定要与他们相遇。当在言家的大树上初见那一刻,当走入角阁的那一刻,当跨过乌府门槛的那一刻,懵懂,痛苦,挣?,欢愉,心动……事情的发展自有它的轨迹,失去了什麽,得到了什麽,人生百味,她似皆有尝过,她已不再是当初的言墨九。  

  这几天,二少爷问她,可在恨,可在怨。  

  之前,大少爷问她,怪他麽,恨他麽。  

  她在逃避。  

  辨觉不清,直到眼下,依然是。  

  但是……她如何怨?如何怪?心底深处受了撞击,一下一下,撞出酸楚,撞出苦涩,撞得所有都变的模糊不清。  

  他的眼中映着一个小小的她。那麽这一个“她”,能否给她答案?  

  楞了良久,她开口问:“你恨吗?你恨他吗?”  

  他回答:“我不知。我只知,我要毁了他的江山。”  

  她的是“他”非“他”抑或他的是“他”非“他”,这一刻,谁也没有去深究。  

  “不过……”戾气杀意盘旋着自他脸上升起,“眼下,我想他死。”  

  这个“他”指的是谁,墨九听懂了。  

  “你问我疼不疼,他碰了你,你有了身孕,这里……”说着,他移动手掌,对着腰间狠狠按下,“这里的疼,我一点也不觉得了。”  

  “不要!”墨九回神,赶忙去捉他的手,可她慢了一步,白色的纱布上,一点鲜红在缓缓的晕开。

第二百二十四章 “爱”

    你……”惊怔间,墨九只挤出了这一个字。  

  一点鲜红虽晕透得缓慢,但刺痛了她的眼。  

  才上完药的,才包?好的……他在做什麽?他为什麽要这样??  

  这个时候,她顾不上什麽茫然也顾不上去辨觉什麽滋味了。  

  迅速掀被下床,拾起之前放在桌上的瓶罐物件再迅速的转回。重新剪开了纱布,果然,伤处沾着药粉又渗着血,黏黏糊糊的一片。  

  鼻间不争气的有了一酸,一边小心翼翼的清理,一边兀自嘟嘟囔囔,是恨恨,也是心疼:“都已经弄好了,原本没有流血的……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怎麽办?还是唤大夫来看一看?这里哪能乱碰的!我都说了不要动了……”  

  听着,看着,有一种情绪在乌少正的眸里缓缓流淌。面前人埋头忙碌,再度上药包?,一阵过後,在她正要走开之时,他将她拉住。  

  “我不想骗你,我也不会骗你。事分轻重缓急,我的心里也有着得失计较。”  

  墨九停下动作,抬眼看他。  

  “皇宫,不是不可以硬闯。只是时机未到,如此行事的後果除了损兵折将之外,若他借机发难,我便功亏一篑。”  

  “後令邬尚煜涉入,我承认,我的目的并不单纯。”  

  “既夺回了你,又赶走了他,还让他们兄弟俩生出间隙,一举多得。”  

  “我利用了他。说到底,我也利用了你。”  

  他不知,她听完之後会作何感想;他也不知,在她听完之後,她脸上的着急心疼是否会立即消失,他再也寻见不到。  

  兴许一切将重回原点,回到那时,距离遥远。  

  他已将晦暗过去一一道出,其实,他说得不易,因为他最不愿让她知晓。不管是不堪还是痛苦,这是他的记忆,他的经历,合成了现在一个完整的他。所以即便开口艰涩,他不欲遮掩,他不想再有隐瞒。  

  阴险也好,残忍也罢,将心底最深处剖开,无情,有情,他给她真实。  

  “报仇,没有什麽比这件事更重要。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说服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稍能安生。可好过只是片刻,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  

  乌少正伸手按上自己的胸口:“这里放着了一个人,所以备受折磨。”略一停顿,他自嘲般的一扯嘴角,“谁会相信呢?连我都没有想到,原来,我有了视之为重要的东西,我竟然……也有了想珍惜、守护的人。”  

  墨九慢慢的移动着视线,从他的胸膛到面前的一双黑色眼睛。  

  他的眼里似乎有水流在轻晃,震动荡漾,下一刻就要翻起汹涌巨浪。这种感觉不是可怕的,这种感觉就像有无数只小手软软的在心尖拉一下,再拉一下。呀,鼻子本来就酸酸的,这会儿越发的厉害了……  

  “这个人,一见我就怕极,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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