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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夫人探案手札-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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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睛一看,没想到只是一把泥沙。
从树后出来,再要找疯老妇,却已经没了她的踪影,只剩一片雨雾萧索。
“不可能!”
楚姮皱眉,完全不相信一个不会武功的疯子,竟然在瞬息间消失不见。
她用铁锹拨开草丛灌木,疯老妇并未藏身其中。而四周都是茂盛的大树,在倾盆的大雨中,郁郁葱葱,羽盖葳蕤。
不知是因为在树林里,还是因为天色越来越暗,楚姮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似乎……
迷路了?
四下里的树木草叶都长一个样,楚姮原本以为可以顺着脚印走出树林,却不料在雨水的冲刷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她手持铁锹,站在葱茏树下,有些不知道该走哪边。
好像苏钰说过,坪山这带的树林很广袤来着……
***
顾景同带着柯志喜回来的时候,杨腊正抱着膝盖坐在树根下,仿佛受伤的小媳妇儿。
苏钰在他旁边一个劲的安慰:“杨捕头,没事的,你不要哭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般安慰,倒让杨腊更是难过:“我算是完蛋了,蔺大人对我交代了好多次,一定要看住蔺夫人,可没想到还是眼睁睁看着她走了,我……我无能啊!”他说到这里,砰砰捶自己胸口。
顾景同闻言神色一变,捉住他手腕质问:“你说什么?蔺夫人去哪儿了?”
杨腊哭丧道:“她非要去追那疯婆子,坪山树林大,许多人都在里面走失过,这下我是糟了。”
顾景同还有些云里雾里:“什么疯婆子?关树林什么事?”
苏钰见杨腊解释不清,忙站出来给顾景同说了一番。顾景同掏了下耳朵,根本无法想象:“她孤身一人就去追了?!”
苏钰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顾县丞杨捕头他们为何担忧,若不知道蔺夫人的本领,他或许也在担忧,可当见识过楚姮那出神入化的功夫,便觉得她是自己见过最厉害的人!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走不出树林,怎么会被一个疯老太太伤害?苏钰是一点儿都不信。
顾景同转身就要去牵马寻找。
杨腊快速反应过来,站起身忙拉着他:“顾县丞,使不得!”
“天快黑了,如何使不得?难道要蔺夫人一个人在树林里待一晚上?”他指了指天,“这还下着暴雨!”
顾景同看着面前的杨腊,的确生气,明明都交代了他好生照看,却还是让人走丢。
杨腊为难的说:“顾县丞,不是卑职刻意阻拦。若你也走丢了,卑职哪还有脸回县衙?为今之计,应该先带着柯志喜和苏钰回去,再上禀蔺大人,派遣衙役,来林中一起寻找。”
柯志喜得知楚姮走丢,亦十分担心:“杨捕头说的不错,顾县丞,我们快些回县衙找人来啊。”
顾景同到底拉回了理智,他看了眼黑洞洞的密林,转身便走。
一行人冒着狂风暴雨回到清远县衙,天已经全黑了。
守门衙役见是杨腊顾景同等人,忙开门迎接。
“蔺大人在何处?”
顾景同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他。
“就在三堂。”
风急雨大,蔺伯钦正在关窗,见顾景同一行人冒雨行来,忙走到门外,蹙眉道:“盛风,这么大的雨,门口就放着伞,怎么……李四娘在哪?”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在平时,李四娘怕是第一个冲进屋,捂着她头发嚷嚷起来了。
杨腊哆哆嗦嗦的站出来,看了眼蔺伯钦,又连忙低下头:“蔺夫人她……说是要查明真相,冒着暴雨去追一名疯妇……在树林里不见了。”
蔺伯钦愣在当场。
俊脸绷的死紧,一句话都没说。
顾景同和他好友多年,知道他只有极其生气的情况下才会这样,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插话。
杨腊干脆往地上一跪:“大人,是卑职失职,没有看好蔺夫人……卑职愿受责罚!”
半晌,蔺伯钦才摆了摆手,眉眼疏淡:“这不怪你。”
李四娘那个性子,打定主意要做什么事,谁也拦不住她。上次孤身去引采花大盗,这次又去追疯老妇……她怕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是在哪片林子?”蔺伯钦问。
顾景同忙道:“就在坪山后面。”
“召集人手,走吧。”
蔺伯钦算是认栽了,即便这个李四娘再不受管教,不受约束,他仍希望她安然无恙。
这时雨势小了许多。
火把裹上桐油,根本不会被淋熄。
一群人穿着蓑衣往坪山去,各自带好标记的丝带和口哨,遇到情况鸣哨集合,天明时分还未找到,再出林子商量对策。
顾景同知道蔺伯钦肩膀还有伤,便对他道:“佩之,你就不要进去了。”
蔺伯钦扶了扶斗笠的帽檐,沉声道:“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林子里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快些找到她为好。”他怕顾景同误会,又补充一句,“我现在不想再出命案。”随即带上两名衙役,举着火把,另选了一条路进去。
夏天草木茂盛,越往林子里走,视线就越受阻隔。
身后两个衙役嗓子都快喊哑了,还是没有听到李四娘的回应,蔺伯钦一颗心提了起来。毕竟这林子里,曾出过吊睛白额大虫伤人的事,也不知道李四娘会不会运气不佳……
天气变化无常。
原本雨势已经渐小,可没过一会儿,雨点又密集的砸了下来。
两个衙役怎么护火都没有护住,不多时,便一片漆黑。
“大人,这……看不见了,还要继续往前吗?”
这林子里下着雨,不见天日,乌漆嘛黑,不小心还会碰到什么滑腻腻的东西,也不知是蛇是虫,背后总感觉凉飕飕的。
雨打树叶,唰啦啦作响。
蔺伯钦甩了甩蓑衣上的水珠,看了眼周围,蹙眉问:“一路过来可做了标记?”
“做了。”两个衙役异口同声道。
蔺伯钦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就再找一会儿罢。”
他走在最前,折了一根树枝拨开齐腰的草丛,两个衙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时不时喊一声“蔺夫人”。
声音转眼就被雨水冲刷,根本不确定能不能让人听见。
便在此时,夜幕中传来一声朦胧的呼喊。
蔺伯钦步履一顿,侧身问身后的两个衙役:“可听见什么声音了?”两个衙役对视一眼,还未回答,忽而又响起一声清晰的“我在这”。
“李四娘!”
蔺伯钦蓦然转身,就见黑漆漆的夜色里隐约出现一个模糊人影。
正文 三二章
天知道楚姮此时有多高兴。
她被兜头淋了一晚上的雨,找不着方向,又饿又冷,正无比懊悔自己冲动,就听见了有人叫她“蔺夫人”。
“蔺夫人”这三个字她第一次听起来如此悦耳。
楚姮举着一片龟背竹的叶子挡雨,大步走到蔺伯钦身前,见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眼睛被遮住,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薄削的唇。
显然,从他紧抿的唇来看,他并不像楚姮一样高兴。
“李四娘。”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咬出的几个字,“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临行前我是如何交代你的,你又是如何信誓旦旦给我保证的?如今你却让数十名衙役冒着暴雨和未知的危险来寻你,浪费人力、物力、时间!你记住,从今以后,我绝不会纵容你任何要求。”
他一番呵斥,却听李四娘没有作声,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犟嘴。
蔺伯钦略狐疑的扶高斗笠,却见楚姮仿佛从水里捞出来,湿衣包裹着她纤瘦的身子,看起来十分柔弱。她可怜兮兮的举着一片龟背竹叶,雨水滴滴答答的流,因为长时间淋雨,一张精致的小脸极其苍白。
楚姮知道自己错了,她不该以为万无一失,她不该对自己太自满……可没想到,蔺伯钦找到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劈头盖脸的指责。
她当然生气,可懒得和蔺伯钦争吵,只低头“噢”了一声。
蔺伯钦没想到喝她一顿,却得到这么一个字,顿时像一拳打在棉花里,又像是在训一个百教不变的蠢学生。
面前的女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娇柔的仿佛再淋一会儿雨就要晕倒。蔺伯钦分明知道,自己不能被她外表欺骗,然而他还是没忍住,抬手脱下蓑衣,披在她的身上。
楚姮遽然一愣。
蓑衣上似乎还带着蔺伯钦的体温,天降大雨,她却觉得面颊有些滚烫。
蔺伯钦穿了件浅青色的直裰,他戴着一顶大斗笠,却还是淋湿了肩头。那浅青色的布料,转眼就被雨水濡成了一片墨绿。
“走。”
他不再看楚姮一眼,招呼另外两名衙役吹哨,准备出林。
楚姮快步跟上他,拢了拢蓑衣:“蔺伯钦,我真的不是莽撞……那疯老妇,我们在坪山遇到过,是她砸伤了你的肩。而我追她,是因为她的脚趾……和苏钰一样!”
话音甫落,蔺伯钦倏忽顿住身形。
他转身拧眉:“看清楚了?”
“虽然下着雨,但我没有看错。”
蔺伯钦凝视她片刻,负手背身,责道:“那又如何?即便发现了案件相关,也不该你一个女子插手。你追她而来,不仅抓不住人,反而自己还迷途其中……李四娘,有个词语叫‘得不偿失’,你的私塾先生教过没有?”
“教过。”楚姮抬起一双水濛濛的眼,眸光坚毅,“还教过一个词,叫‘机不可失’。”
倘若她追来,万一抓住了疯老妇,李仲毅和苏梅的案子是不是就可以快些了结?苏钰是不是就不用整天处于纠结当中?楚姮只顾着这些,其它并未多想。
“诡辩。”
蔺伯钦听她又开始强词夺理,不悦的瞪她一眼,径直往前走。
“蔺伯钦,你站住,听我说完。”
“你待说什么?”
“我差一点就抓住她了!”楚姮一把拽着他衣袖,“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凭空消失!这根本不可能。就在我眨眼的瞬间,她在十米远的地方不见了!”
蔺伯钦只当她在为自己开脱,根本不相信:“李四娘,事到如今你不用撒谎,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你当我会相信?”
他甩开楚姮的手,一脸恼怒。
楚姮拨开茂盛的草丛,忙又追上前:“可是……”她话音未落,突觉脚下踩空,整个人都失去平衡,坠了下去。
“李四娘!”
蔺伯钦转身蹲下,却见斜后方的草丛中竟然藏了一个大洞。
楚姮的声音从底下传来:“蔺伯钦,这……好像是人挖的密道!”
蔺伯钦不疑有他,唤来两名衙役,脱下斗笠递给二人,吩咐道:“守在这里,等顾县丞来了,再派人一同下来查看。”说着便跳入洞中。
“大人三思!”两名衙役不知所措,只得守在洞口惴惴不安,等着顾景同的到来。
蔺伯钦纵身一跃,才发现这洞高度并不深。
楚姮脱下沉重的蓑衣,拧了拧身上的雨水,问:“有火折子了吗?”
蔺伯钦摸了摸,从袖子里摸出一枚吹燃,密道中顿时明亮起来。
密道不大,两人并肩无法通过,只能一前一后的站着。楚姮扣下一块泥土,搓了搓,辨别道:“看来这密道不是新挖的,泥土都风干了。”
蔺伯钦没想到她观察倒是敏锐,颔了颔首:“跟在我身后。”
封闭的空间里,楚姮还是有些紧张,她本是个胆子大的,但此时一颗心却有些七上八下。
蔺伯钦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他思索片刻,左手捏了衣袖一角,递到楚姮跟前:“拉着,别走丢了。”
他意思是让楚姮拉着袖子,可楚姮却理解错了。
她看着蔺伯钦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反而觉得更紧张……稍稍迟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蔺伯钦身子微微一僵,到底是什么都没说,牵着楚姮一路往前。
楚姮的手很冰冷,仿若无骨又滑又软。蔺伯钦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二十多年来他从未体会过。
“我说过,那疯老妇会消失。”楚姮撇了撇嘴,“这下知道我没骗你吧?”
蔺伯钦莞尔,他“嗯”了一声。
楚姮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蔺大人,你之前冤枉我,是否应该道歉?”
“道歉?”
“你冤枉我说谎。”
“……是我妄言了。”
楚姮更加得意,她笑着道:“我就说嘛,本来是可以抓到那疯老妇的!而且我怀疑那疯老妇是装疯卖傻。”
皇宫里装疯卖傻的人太多了,光是冷宫里面为了博取皇帝注意的就有七个。
蔺伯钦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显然不赞同:“这件事错还是在你,莫偷换概念。”
“我哪有偷换概念,不是我说,你回去给我封个‘女捕快’,以后的案子我来帮你,保证都事半功倍。”
蔺伯钦道:“事倍功半贴切些。”
楚姮还要和他争论,蔺伯钦突然驻足:“等下。”
“怎么了?”
楚姮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让蔺伯钦愣了愣。
蔺伯钦将火折子靠近了密道的墙壁,却见泥土中露出一个圆圆白白的东西。楚姮抬手摸了摸,只觉冰凉,那种质感又粗糙又光滑,很难形容:“这什么东西?”
然而蔺伯钦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盯着她:“那是掩埋已久的头骨。”
“……什么头骨?”
“人。”
楚姮仿若触电,差些惊的跳起来,将手在蔺伯钦身上擦了又擦。
蔺伯钦:“……”
楚姮也想起来了,她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那个……坪山以前是乱葬岗,所以这密道才会有头骨嵌在这里?”
蔺伯钦颔首:“不错。”
楚姮胆子向来很大,她唯一怕的就是鬼。以前宫中老嬷嬷经常给她讲鬼故事,什么水鬼厉鬼吊死鬼,现在越想越觉得恐怖。
“我们快些走吧。”楚姮催促道。
蔺伯钦还是头次见她露出胆怯的神情,觉得滑稽。
越往前走,密道就越宽,不过多时,前方出现一道简陋的栅栏,两侧用石块堵着。
蔺伯钦将火折子递到楚姮手中,弯腰挪开栅栏,进到一处简陋的洞穴。
洞里一张发霉的破席子,底下铺着干草,看起来十分脏污。粗糙的矮凳上放着一根蜡烛,楚姮忙将其点燃,霎时之间,洞穴里的摆设都清晰起来。楚姮眼尖,看那破席子底下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忙伸手拿了出来,却忍不住“啊”的惊呼一声。
是一个破旧的桐木牌位。
“先慈梁氏牧娘之莲位。”楚姮念出牌位上的字,抬头看蔺伯钦,“梁牧娘是谁?”
蔺伯钦皱了皱眉:“不知。”
他视线落在洞穴角落,见那里放着一个不足六寸的草人。蔺伯钦拾起来一看,这草人身上竟被扎满了细针,翻过来就看到草人背后用墨水写了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朱成业。
“朱成业是谁?”楚姮伸长了脖子问。
蔺伯钦仍旧答道:“不知。”
楚姮哼了一声:“这也不知,那也不知,还清远县的父母官呢。”
蔺伯钦斜她一眼,不与计较。
楚姮这时发现洞穴另一侧似乎堆着什么东西,用麻布盖着,数量不少。
她走上前,捻起麻布一角,猛地掀开,顿时泥土腥味扑面而来,眼前赫然是一堆森森白骨!
阴暗的洞穴,白骨累累,幽闭的空间几乎让人难以呼吸。
楚姮吓的魂飞魄散,连忙躲到蔺伯钦身后,露出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不知为何,蔺伯钦觉得好笑。
他走到那堆白骨跟前,抬手拿起一块腿骨端详,语气淡淡:“这也害怕,那也害怕,还清远县父母官的夫人呢。”
正文 三三章
楚姮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可以说话噎她。
“蔺伯钦,你……算了!”
她想着自己还待在乱葬岗的地底下,顿时将带刺儿的话咽进肚子里。
楚姮缓了缓情绪,问:“该不会这些人都是那疯老妇杀的吧?”
蔺伯钦收起玩笑心思,他沉眉敛目,仔细辨认手中的白骨,随即摇了摇头:“这些枯骨年代已久,应是在挖密道时刨出来的。”他又查看了其它几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
“这里都是婴孩的尸骨。”
楚姮闻言一怔,捧着蜡烛走上前,定睛一看,果然是些小小的骷髅,有些头骨仅巴掌大。
蔺伯钦看着这堆婴孩尸骨,陷入沉思。
楚姮拿起手里的牌位,又看了看那写着“朱成业”的扎针草人,下意识觉得和李仲毅苏梅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蔺伯钦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撕下一片衣襟,将牌位和草人都包了起来,道:“带回去查验。”
洞穴另一头的密道应该就是出口,两人不疑其它,快步离开。
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缕缕的威风,蔺伯钦快步上前,拨开洞口掩盖的稻草,躬身出去,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楚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了眼周围,发现是个小山坎,四下都是农田。
此时暴雨已经停歇,乌云淡去,空中有繁星点点,倒映在广袤的水田中,不知天在水,还是水在天。
清风半夜,蛙声蝉鸣,倒让人心旷神怡。
楚姮的衣衫已经半干,但穿在身上还是极不舒服。
她抬起头问:“这地方是哪儿?”
“应是坪山郊外的村子。”蔺伯钦也不是很确定。
楚姮点了点头:“那疯老妇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和朱成业、梁牧娘又有什么关系。上次你不是让胡裕将其送回家吗?我们找到她家人,相信这些都会迎刃而解。”
蔺伯钦神色凝重,没有答话。
半晌,他才思忖的问:“你说那疯老妇的脚趾也是畸形?”
“是。”
“而李仲毅的妻子朱氏,家中有此病的遗传……会不会疯老妇和朱氏有什么关系?”他声音一顿,“又或者说,这疯老妇就是朱氏。”
三更半夜,这话听起来竟然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楚姮被他的设想吓了一跳:“朱氏不是在十年前难产而亡了吗?”
蔺伯钦的表情很平静,他只道:“任何事情都要怀疑。”
“不一定吧……”楚姮柳眉一皱,“苏梅和朱家人并无丝毫关系,但是她的脚趾也有畸形。所谓的遗传,并不是唯一标准。”
蔺伯钦沉吟不语。
这时,山洞密道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的声响,楚姮心下一惊,折了截树枝,悄悄握在手中。
蔺伯钦侧身,将楚姮护在身后。
下一刻,山洞里钻出一人来,他举着火把照亮四周,见到二人,喜道:“蔺大人,蔺夫人!”
“杨腊,原来是你”
楚姮松了口气。
杨腊转身朝洞中呼喊:“顾县丞,找到蔺大人他们了!”
顾景同带着胡裕几个衙役飞快赶来,见楚姮和蔺伯钦并肩站着,叹了口气:“佩之,你就不能等人一起?贸贸然跳进密道,万一有什么危险机关,岂不是要出天大的事儿!”
蔺伯钦轻轻一咳:“机不可失。”
楚姮闻言,目光古怪的看他一眼。
蔺伯钦又说:“那密道看样子是人用铁镐之类的东西挖成,修建粗糙,绝不会设有机关,这点你多虑了。”
顾景同倒也不可能当真责怪他,对于蔺伯钦的判断,他还是很放心的。两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顾景同心底也有数了。他目光移在楚姮脸上,笑笑:“蔺夫人,下次你可别乱跑了。”
本意是关心,可楚姮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眉头一皱,显然不给他好脸色。
杨腊和胡裕本在一旁说话,胡裕看了眼周边,突然插话道:“上次我将那疯老妇送回她家,就在这一带。”
顾景同道:“那便将其速速抓回。”
他们也是顺着密道来的,洞穴中的骷髅当然看到。
蔺伯钦思忖了片刻,说道:“这一夜大伙儿都累了,便由胡裕领路,我和杨腊过去抓捕。”他看向顾景同,“盛风,你从沣水赶回来,都未曾休息,早些回去罢。”
顾景同当然不肯,他桃花眼眨了眨:“你难道就不累?你还带着伤,怎么也该是我去。即便你非要去,那我也得跟着。”
楚姮忙道:“那我也去。”
“不行。”
蔺伯钦和顾景同异口同声的拒绝。
楚姮:“……”
不去就不去,她还懒得折腾呢!
***
胡裕记忆力还不错。
这坪山一带又没几户人家,很快就找到了上次送疯老妇回家的地方。
“那疯老妇家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看样子也是管不住她的。”胡裕说到这里语气有些犹豫,“上次走的匆忙,便忘了问那老太太跟疯妇是什么关系。”
蔺伯钦斜了他一眼,看穿说破:“是你急着收工,根本就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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