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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骨之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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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苏照晟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中年人的面容太过冷静,苏妫一时间竟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有扁着小嘴装作委屈。
苏照晟将手中拔起的杂草扔到鹅卵石铺成的路边上,他手背后看着苏妫,轻笑道:“这倒不必了,生米煮成熟饭,再埋怨不忿已然太迟。爹问你,你希望你五姐去给王宾做妾么?”
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发生了这种事,按道理五姐是必须嫁给王宾了,难道他还想让自己嫁那人渣?
苏妫叹了口气,她用小香扇在自己手心来 回地划着,无奈道:“女儿虽对表哥有些微词,但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人中龙凤。女儿已然是没福气了,五姐姐若是能跟了表哥,那也算桩妙事。”
苏照晟皱眉,心中暗道:这七女实在是狠心,明知道王宾那小子厌恶老五,却还用这脏法子算计亲姐姐。方才问她那话实际想看看她还念不念一点姐妹情,哎,这孩子的心太硬了,婉儿若真跟了王宾,日后还有好日子么。
苏照晟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又要下雨了。帝都长安虽然繁华,却处处是杀机陷阱,我真的老了么。
“行了,你 回去吧。”苏照晟闭着眼睛向苏妫摆摆手,声音苍老而疲惫:“日后希望你有空能念及一下手足之情,对兄弟姐妹多照拂些。”
这话说地好没由头,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苏妫面上发烫,她用冰凉的手背蹭着脸颊,偷偷地瞅老爹。以前的老爹总是儒雅而精神奕奕,怎地现如今有一种挫败的颓废感呢。
苏妫蹲身给爹爹福了一礼,轻声道:“七女是您的女儿,自然与苏家同气连枝,女儿告退了。”
出了后楼的大门,苏妫这下才能长长地出了口气。每次和老爹说话都要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同,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不对。
在墙根下守着的六幺上前来扶着自家姑娘,她轻笑道:“姑娘,夫人叫你过去呢。”
“夫人?她不是才送苏婉 回去么,怎么有空叫我。”
六幺扶苏妫往前走,边走边笑道:“我说的是咱们的夫人,何二夫人。”
苏妫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她想起方才在大夫人屋里见到母亲脸色不是很好,是该过去和娘好好说会子话了。
“不对,方才在大夫人屋里的事不对。”苏妫忽然脱口而出道:“六幺你还记得吗,方才我正准备引着爹爹去找王宾和苏婉,那时候白瑞进来了,是吧。”
“是啊,是白管家。”六幺疑惑地看着苏妫,问道:“怎么了姑娘,哪里不对了。”
苏妫 回头看着后楼的大门,空空寂寂并无半个人影,老爹还没出来。女孩樱唇半张,手中一直拿着的小香扇忽然掉到地上,她身子有些晃动,半响才咧出个难看的笑颤声道:“六幺,恐怕我们一开始就被爹爹盯上了。”
六幺听了这话慌了神,她抓紧苏妫的手臂:“不会吧,是不是你多心了。”
“六幺,你想想。按照原计划,本该由我说出王宾和苏婉失了踪,然后带着大家满府寻找,可是那时候白瑞却进来禀告了。”苏妫眼中的惊惧之色越来越深了,她反握住六幺的手道:“大夫人在王宾来之前就下过命令了,不许人来花园打搅我们说话,白瑞怎么会恰好去了花园子里的后楼瞧见他们的好事?”
六幺手心泌出了汗,若被老爷知道还了得?区区毛丫头敢联合主子算计朝廷命官,是嫌小命不够长吧。六幺不敢想,她胡乱应承自家姑娘:“许是巧合吧,白大管家怕是不知道大夫人的话。”
“不会,”苏妫摇了摇头,她俯身捡起小香扇然后抬步往母亲住的小院方向走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向女孩袭来。爹爹方才说那些话,原来是别有深意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没猜错的话,爹爹他早都将一切给布置好了,所以今日之局才异常顺利吧。
爹爹呀,你明着在面上斥责女儿要乖乖嫁人,不准胡思乱想,可暗地里却这般纵容我耍手段。我现在也不懂了,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愿学新心养新德,长随新叶起新知。
何二夫人现如今可是苏府的新贵人,自然不用再和其他姬妾一同挤在一个院里,她现在住在养心阁,据说这院的匾额是唐朝诗人张子厚亲笔写的,可见苏照晟对这个病罐子的宠爱了。
何夫人才刚吃了药躺下,苏妫嘱咐丫头们静静地走远了,不许扰了夫人歇觉。何夫人现在住的屋子极尽奢华,就连那梳妆台上摆着的青盐,香胰等玩意儿都价值不菲。
苏妫做到牙床边上看着何夫人,她真得很美,即使病的面皮蜡黄,依旧掩不住动人的绝代芳华。苏妫将妇人的手轻轻拿起来,常年的病病灾灾让母亲的手干枯的几乎皮包骨头。泪不由地滴在妇人的手背上,苏妫轻轻地除鞋躺到母亲身边,而此时,头上忽然多了股温暖,是何夫人正轻轻地摩挲女儿的柔发。
如果母后还活着,她肯定也会这样抱着无助的我。多少个夜晚,小李月华看着天上的明月傻傻地等母亲 回来。因为父皇说过,母后去天上当仙子去了,她会乘着镶红宝石的银车 回来看月华。
多美的谎言,大点儿的李月华终于知道,母后根本不会 回来,她死了,再也不会 回到人间。即使有父皇百般地宠爱,可是始终没有一个娘来的幸福。许是天上的白胡子老神仙可怜她,让她如今有了何夫人。
苏妫吻着何夫人的手,低声啜泣道:“娘,你千万不要死,要永远陪着我呀。”
何夫人柔声笑道:“傻孩子,人都会死的。不过娘要看着你成亲,生子后,才能放心地走。”
女孩将酸楚咽下,她不敢 回头看何夫人,她怕这就是场美丽的镜花水月,现实好残忍,永远这样地被娘抱着多好。夫人,请让我在此刻当您的女儿吧,请让我多贪恋会儿这温情。
“那会儿你们去后楼,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妫将眼泪擦干,梦醒的好快,她坐起来看着母亲,轻笑道:“没有什么事,不过是王大人崴了脚,惊动了老爷。”
何夫人哦了声,她满目慈爱地看着女儿,握着女儿的手笑道:“王大人是大夫人的亲外甥,如今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跟了他,娘不知多为你开心呢。”何夫人说到这儿忽然猛地咳嗽起来,苏妫忙拍着母亲的背替她顺气,只见何夫人十分艰难地呼吸着,眼中带着泪花儿道:“娘知道好多女人都盯着他,什么郡主,五姑娘,但他确实是待你很上心。你是庶出,所以娘就希望你有一天能飞上枝头,做个显贵人。不要像娘一样,熬了这么多年,快死了才做了夫人。”
“娘,”苏妫现在一听见母亲说这个死字,心里就不由得难受,这件事千万不能让母亲知道,她做梦都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若是让她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岂不是让她着急么。“您放心,表哥他待我很好。”
“这我就放,”何夫人那个心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夸张的笑声:“何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天上飞来的喜事。”
是苏婉的母亲,赵姨娘,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只听见六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姨娘,我家夫人刚吃了药,在里头歇着呢,您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嘿,你这混账丫头命令谁呢。前几日你尊贵,是副小姐,可现如今不一样了,我家婉儿马上就成贵人了。”
“您真的不能进去,我家夫人病着呢,”
“你这臭丫头再这样,我就恼了啊。谁不知道何姐姐这么多年病的没觉,这会儿她且睡不着。”
苏妫心里气恨,这个赵姨娘真是好大的胆子,母亲现在已经不是姨娘了,她一个区区姨娘还这么高的气焰在外面叫嚣。
一阵恶俗的香气传进屋子,赵姨娘一手打起竹帘子,一手扶着鬓边的新插的红色锦带花,妖妖乔乔地走进来。当这个中人之姿的女人看见正歪在牙床沿儿上的何夫人时,扭头呵斥六幺道:“何姐姐明明醒着,你这鬼丫头就撒谎哄我,可见人小鬼大。”
“赵姨娘好大的架子。”苏妫正襟危坐,她摆出小姐的普来,冷冷笑道:“六幺是我的人,姨娘的意思是怪我没调。教好她?”
听了这话,赵姨娘忽然吓地有种想要跪倒在地的冲动。从前倒罢了,可以任意调笑欺负苏妫,可自从这老七从外边 回来后,就感觉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不可侵犯的贵气。赵姨娘忙唯唯诺诺地陪笑道:“是我说话叫姑娘误会了,我今日来,”
“行了。”苏妫嫌弃地瞥了赵姨娘一眼,似乎很不耐烦和这个女人说话:“夫人身子不爽快,姨娘没事就 回去吧。”
何夫人忽然抓住苏妫的手摇摇头,目光有些退缩。苏妫暗自叹了口气,母亲即使做了夫人,还是忌讳着赵姨娘这起难缠的小人。
“赵妹妹,你来找我有事么。”
何夫人温和地笑着指向梳妆台边的红木小凳,示意赵姨娘坐下,可这赵姨娘竟双眉一挑,喜气满面,她踏着小碎步走到何夫人跟前,欢喜道:“姐姐大喜啊,我家婉儿可算出息了。”
苏妫一惊,难不成这老货知道后楼之事了?母亲这般病弱,可不能受刺激。苏妫忙使了个眼色给六幺,六幺了然过来拉住赵姨娘,笑道:“姨娘,我家夫人实在是不太好。晚点再来拉家常吧。”
“是啊,姨娘。”苏妫双眼危险地眯住笑着看赵姨娘,起身道:“我正好要 回大夫人院里,可以跟姨娘顺路。”
何夫人不笨,她瞧出有些不对劲,先是女儿哭着在太太院里说王宾不见了。再后来就是白瑞叫人在各房传话,不准人出去。而方才女儿来自己跟前哭,想必发生了什么事。
“赵妹妹,请问喜从何来?”
赵姨娘推开六幺,凑到何夫人跟前娇笑道:“我是特意来谢姐姐的,谢您教出七姑娘这般好心肠的姐儿。今日若不是她叫我家婉儿去陪她和王大人说话,我家姑娘也不能走大运,和王大人做了夫妻。日后婉儿嫁到了王家,必不忘七姐儿提携之恩,定叫王大人给她七妹也找门好亲……”
赵姨娘还在喋喋不休的炫耀,而何夫人手颤抖着指向苏妫,她面皮涨的通红,忽然哇地一声吐了口黑血,双眼一翻给活生生晕过去了。
“娘,娘,”
“夫人,你怎么了。”
“哎呦,姐姐,姐姐”赵姨娘这才停下来,她忙凑到跟前,惊讶道:“这怎么说的,好好的怎么吐血了。”
啪!
苏妫反手给了赵姨娘一耳光,当即就把赵姨娘打的摔倒在地。
“小贱人。”赵姨娘瞪大眼睛,正准备站起来喝骂这个已经没希望嫁到王府的庶女时, 回头却看见苏妫有如恶魔般的可怕脸,平日里尖酸刻薄谁都不怕的赵姨娘竟一时间吓得咽了口唾沫,一个字也不敢说。
苏妫看着被子上刺眼的红,声音冷若冰霜:“趁我没发火前,给我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能双更了,4300多字,也算小肥啦~【大河小段子】
最近在看李学勤先生的《古文字学初阶》,天啊噜,我这才知道,人家商朝人已经有了毛笔了!
恩,还记得小时候看那部有三眼娃,喷火娃,飞天娃的电视剧,妖孽妲己凉凉拿着小刀子跟柳琵琶炫耀,本宫刻个字,巴拉巴拉,好牛的。
然后我一直以为商朝人是拿着小刀刀绷着脑袋在刻呀刻…
下次再看到有趣的,和大家分享哈~
第39章 病根深种
赵姨娘用手捂着苦瓜一般的脸,一个劲儿地翻白眼,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咕哝着:“以前也不见她有这么大的气性,不就是吐口血么,是个女人每个月都要流,也不见的哪家小姐太太怎样了……”
“六幺!”苏妫实在听不下去这女人的粗言秽语,扭头朝在旁手忙脚乱的六幺喝道:“还在这儿杵着作甚,赶紧去叫哥哥到外头找大夫呀。”
六幺听了话忙提起裙子跑出门,苏妫不愿看赵姨娘这小人嘴脸,她坐到牙床边用丝帕替母亲将唇角的血擦去,对不起娘,是我错了,求您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又成了没娘的孩子了,我不要孤零零的一个在世上,求你好好的,求你了。
赵姨娘瞧着苏妫不搭理她,自顾自从铜盆拧了一条毛巾子,献殷勤似地走过来,她怕苏妫又一个大耳刮子打过来,所以不敢太靠近这个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庶女,只是探着手臂将帕子递过来,装作着急道:“七姐儿,用这毛巾给夫人擦一下吧。”
苏妫一看见这白花花的毛巾就想起赵姨娘母女涂满脂粉,带着艳俗香气的脸,她一把夺过毛巾扔到地上,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只是冷冷道:“听不懂人话么,我让你出去。”
俗话说不打傻的,不打笨的,专打那没眼色的。这赵姨娘已然挨了打,又碰了一鼻子灰,可竟愈战愈勇,只见她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那湿帕子,凑过来就给何夫人擦下巴上的血渍,边擦还边无奈道:“七姐儿,我知道你如今难过,所以你打了我,我不怪你,”
苏妫蹭地一下站起来,她不愿赵姨娘这肮脏的手碰母亲,于是一把将赵姨娘拉起,杏眼生寒,正要发怒,却听见外头响起哥哥苏人玉的声音:“老先生且等一下,我进去准备准备。”
这赵姨娘一听见苏人玉的声音,竟像只霜打了的茄子,开始簌簌发抖起来,两眼慌乱地四处乱瞟。苏妫瞧见这女人的样儿,心里的厌恶更深了,她像丢垃圾般丢开赵姨娘。而这时候苏人玉也进来了,人玉穿了件深紫团花长袍,愈发显得他面白如傅粉,唇丹若施脂,仿若谪仙。
苏妫看见哥哥,眼泪在瞬间喷涌而出,她迎上去扑到人玉怀里,哭道:“哥,你可来了。”
苏人玉一面看着牙床上死气沉沉的母亲,一面拍着妹妹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你到屏风后面躲着,好让大夫进来给母亲瞧。”
哥哥一来,苏妫感觉母亲马上就要醒了,因为有主心骨了。天塌下来,总有漂亮哥哥替母亲和妹妹扛着。
苏人玉给妹妹说完这话,转而冲赵姨娘冷声道:“父亲片刻之后就到,他已经知道你在夫人跟前是如何胡言乱语的。姨娘若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没脸,就赶紧 回去。”
赵姨娘本就怕这老爷的心头肉,大宝贝疙瘩苏人玉,听了这话忙不迭地出了门逃走。
木屏风后的苏妫双拳紧紧地攥住,她紧张地隔着镂空往外面看。担心呀,牙床上那个女人给了她这辈子都没有尝过的母爱,老天,你已经夺去李月华的母亲,求你不要夺去苏妫的母亲。如果能让她活下来,我发誓再不复仇,一辈子只守着母亲,伺候她,孝顺她。
只见苏人玉十分恭敬地将一位穿着华贵的干瘦老头请进来,边走还边说道:“张先生,我家夫人就有劳您了。”
这位张先生微微一笑,手捋了下山羊胡,可当他看见苏人玉并未给何夫人拉下帘子遮挡时,忙背转过身子,干咳了声道:“六爷恐是太过担忧给忘了,老朽乡野小民,不敢亵渎了国公夫人的尊容。”
苏人玉忙拉了张大夫到母亲的牙床前,对张大夫笑道:“小子再不济,也知道医家讲究望闻问切。以往皇家贵族就是有这般的臭规矩,大夫约莫着下药诊治,这不是耽误人么。六爷的老娘,六爷自个儿说了就算,您老放心大胆的瞧吧。”
张大夫听了这话,冲苏人玉点点头,然后给那美少年投去个赞赏的眼神,老头儿坐到床边矮凳上,两根细长的指头搭上何夫人的脉门,闭目凝神细细地诊脉,只见他眉头紧锁,忽然睁眼去翻何夫人的眼皮,转头问苏人玉:“六爷,夫人是几时有了这咳血之症。”
苏人玉忙将何夫人跟前伺候的大丫头莫娘喊到跟前,命她 回张大夫的话。莫娘看上去有二十五上下,面皮细嫩,沉默而可亲,她听了苏人玉的话忙道:“夫人本来身子就弱,可这两三个月也调理的比以前强多了。哦,我记得了,前天夫人说她头老晕,尤其是午饭后就开始气短。那时候我以为是她的旧疾犯了,就没,就没在意。”
“糊涂东西!”苏人玉一甩大袖,眨眼间就从俊秀美少年变成雷霆震怒的大男人,他呵斥莫娘道:“我不是说了么,夫人一不舒服就马上过来告诉我,你哑巴了?还是谁给你长了胆子!”
六幺瞧见苏人玉动了大怒,忙过来拉了下苏人玉的袖子,用眼睛示意还有大夫在,不可动气。苏人玉气呼呼地白了莫娘一眼,走到张大夫跟前,问道:“怎样大夫?夫人她到底怎么了。”
张大夫在何夫人手背按了一下,一个凹坑立马出现,长久也 回复不过来。苏人玉瞧见大吃一惊,忙蹲在牙床边瞧母亲,他转身揪住张大夫的衣领,咬牙急道:“老头子,你究竟什么意思。”
张大夫嘴里不迭地哎呦哎呦,他忙道:“爷,爷,夫人没多大的事。血气有些不通才这样的,开,开几副药冲冲就没事了。”
苏人玉听了这话这才放开张大夫,他垂着眸子将下裳的袍子抚平顺,端地潇洒英气。
“幺儿,去我那儿封个大红包给张大夫。”
苏人玉又恢复往日从容俊逸作风,他吩咐莫娘出去随张大夫去拿方子抓药,自己则亲自将那老先生送出房去。
苏妫听完了大夫的话,这才松了口气,她从屏风后转出来,站在牙床边低头看着母亲。她睡得好熟,可是却紧皱着眉头,在梦里还在担心女儿吗?
肩上多了份温暖,不用 回头也知道是谁。
“哥,我是不是做错了。”苏妫失神地靠在哥哥身上,边看着沉睡的母亲边道:“如果我没有去算计苏婉和王宾,就不会引得赵姨娘来胡说八道,让娘气的吐血。”
苏人玉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沉声道:“已经发生了的事,就别去后悔,我们现如今能做的,就是别再让娘病倒。”
苏妫将手附上自己的小腹,生老病死,谁能躲得过。可笑啊,国破家亡的李月华以为此生与善无缘,没想到现如今她也会担心,会害怕,这种感情可怕又珍贵。
“我记得六幺才出去找你没多久。”苏妫拉着哥哥坐到母亲跟前,两个容貌相似的绝世容颜都有着相同的不安,他们都隐隐觉得母亲的病并不像张大夫说的那么轻松,只是谁都不愿先说出来。“你怎么就这么快带了张大夫来了呢。”
苏人玉叹了口气,强笑道:“我才换了衣裳准备出门,就碰见六幺着急忙火地跑来。听她说了原委后,我就要出去找大夫,没成想正巧遇见张大夫来给父亲请平安脉。”
苏妫听见父亲二字,左眼皮立马就跳了一下,她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个大夫可信么。”
苏人玉被妹妹弄的有些发懵,他轻笑道:“张大夫是随父亲从益州来长安的,你忘了?他给父亲请了十来年的脉,是个可信的人,医术还不错的。”
苏妫点点头哦了声,她不敢给哥哥说她感觉父亲最近做事怪怪的,她更不敢给哥哥说,她感觉母亲今日忽然吐血,好像有点说不清的阴谋。罢了,许是自己多想了。
听说何夫人病了,老爷一反常态地在她屋里呆了好些日子,后又斥责了赵姨娘不懂规矩顶撞夫人,先罚她在何夫人跟前掌嘴,完后滚去神楼跪一夜。府里人简直要惊地将眼珠子掉下来了,过去也没见老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的。这下上上下下都给养心阁来送礼,有些人甚至去庙里求神拜佛地为何夫人祈祷,可惜他们的孝心病床上的人都没瞧见。
吃了张大夫给开的药,何夫人这几日倒也调理过来了。苏妫自然日日伺候在母亲身边,可何夫人一瞧见女儿,就忍不住落泪,她一直念叨着好好的一个夫郎,竟叫苏婉给占便宜得去了,她命苦就罢了,怎么女儿也这般不济。
这日,苏妫正伺候母亲喝药,却见莫娘欢天喜地的打帘子进来,她若有所思地瞅了眼苏妫,姑娘今儿个穿了身印染着粉荷花瓣的白纱襦裙,发上并无十分装饰,只是散碎点缀些珍珠,仿若出尘仙子般清丽无双。
“夫人,表公子王大人来了,说是正在花园子等着咱们姑娘,大夫人叫我过来给姐儿传话。”
病榻上的何夫人听了这话,惊喜地竟然给坐起来了,她抓着女儿的手:“我说准了吧,表公子就是对你上心的,好孩子你快去呀。”
苏妫本不愿见王宾,只是她担心母亲又因为她的事而急,于是起身微笑道:“好,女儿这就去。”
“等等。”何夫人忽然喊住苏妫,她手吃力地抬起来指了下黄梨花木的木柜子,对莫娘道:“给姑娘换身好衣裳,她这件家常的太素了。”
莫娘过去扶起何夫人,打趣笑道:“如今风调雨顺,我说快别耽误时间了。咱们姑娘这般姿容,穿什么都比别人强。”
何夫人听了这话微微一笑,她慈爱地看着苏妫,点头笑道:“是啊,我的孩子都是好的,但愿老天爷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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