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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宴-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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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是不想让一线城并入丹阳,所以提前来这里等着,一旦她有动作,他便会阻止?
想想还是这个理由最有说服力,怀玉定了定神,打算试探他一回,看看他的后招是什么。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她的房间亮着灯,李怀玉推开门,正想说谁这么体贴,还给留灯,结果抬头,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盏圆圆的灯笼放在窗边亮着,透出皎洁的光,映着外头的漆黑的夜空,看得她一愣。
青丝疑惑地看了看,问门外守着的下人:“谁过来了?”
下人茫然:“奴才一直在这儿守着,没看见人呐!”
第80章 总有个人先开口
“你定是离开了,不然这灯笼哪儿来的?”青丝摇头,“殿下房里没有这样的东西。”
下人很冤枉:“奴才……奴才真的一直在这儿!”
青丝还想再说,怀玉却伸手拉住了她。
“别冤枉人啊。”她低笑,“门守着,不是还有窗户吗?”
有人是惯常只喜欢堂堂正正走门的,可若是遇见个不正经的夫人,教会他怎么翻窗,那再翻起来,可就谁也发现不了了。
青丝看她一脸明了,却没有要追究的意思,于是便闭了嘴。
李怀玉提着裙子进门。拿起那灯笼看了看,手指轻轻摩挲两下,沉思片刻,把它往自己的虎皮披风里一揣,转头去了客房。
江玄瑾正站在窗边出神,冷不防的,门被人踹开了。
“嘭”地一声响,惊得他心头一跳。回头一看,李怀玉伸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问他:“君上可有空闲?”
指尖颤了颤,又紧握成拳,他皱眉道:“殿下这话,该在敲门的时候问。”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何时有敲门的习惯?”跨步进来,她道,“这么晚来叨扰也挺不好意思,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一线城的护城河里已经慢慢有了水,再过几日。丹阳上游水坝彻底打开,便就大功告成。届时我想将一线城正式纳入丹阳之地,不知君上有何看法?”
江玄瑾垂眸,轻轻侧开身子转向旁边:“一线城若无殿下,早已是一座死城,此地之人对殿下已是心悦诚服,殿下想将它纳入丹阳,本君能有什么看法?”
不阻拦,他完全就没有要阻拦的意思,甚至是早就想过这个事,所以现在答起来,连犹豫都没有。
之前的设想不成立。怀玉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绕过去面对他,又问:“哪怕我丹阳从此与紫阳接壤,也没关系?”
“无妨。”江玄瑾似是很不想看见她,又将身子侧开了。
怀玉乐了,非挤去他眼前:“君上这是何意?不是与我不共戴天?怎的连边城都不同我争?”
一直以来觉得他们不共戴天的,不是只有她一个吗?江玄瑾捏紧了手,冷眼道:“殿下是上赶着要本君同你争?”
“不是,我只是很不明白。”望进他眼里,怀玉脸上带笑,眼神却无比真诚,“君上如今对我,究竟是何意?”
她以为他误会了她这个肚子,就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留情,可……情况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江玄瑾拢着眉,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不是很聪明吗?”
“既然很聪明,那你就猜吧。”
怀玉怔愣。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
江玄瑾的眼睛是真好看啊,静时如墨湖,动时如苍海,里头好像藏了很多的情绪,可在触及她视线的时候,统统都收了起来,只剩一片波澜不惊的漆黑。
她伸手,把披风里藏着的灯笼拿出来,举在他眼前问:“是你的吧?”
表情似是胸有成竹,但实际上,她心里很慌,像踩在单薄的冰面上,生怕一不小心冰面就裂了,呼吸都变得极轻。
江玄瑾低头,目光从那灯笼上扫过,苍白的嘴唇轻启:“是我的又如何?”
承认了!
他竟然承认了!
心口一窒,怀玉眨了眨眼,这人太耿直,她反而有点不敢相信:“你……”
“我怎么?”他开口,声音低沉,“我心悦你,这个答案需要猜这么久?”
像一把巨大的锤子“呯”地一声砸在心口,胸腔里的东西一顿,接着就无法遏止地狂跳起来,一股热气从喉间蔓延至全身,烫得她微微发颤。
江玄瑾……心悦她?
李怀玉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他,不止震惊于这句话,还震惊于他竟会开口说出来。
以他那别扭的性子,是以怎样的心情,在以为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的时候,还跟她说这个的?
“你也觉得奇怪?”看着她这反应,江玄瑾嘲弄地弯了唇角,“我也觉得很奇怪,你骗我、利用我、背叛我,我怎么还会心悦你。”
他模样从容地转身,背对着她道:“所以当个笑话看着就好,这灯笼你扔了就是,反正也不值钱。听就梧说,殿下与陆掌柜婚期也快近了,提前祝二位百年好合。明日我会启程回紫阳,贺礼之后再送。”
语气很平静。江玄瑾抬步往内室走:“劳烦殿下出去的时候,替我带个门。”
他姿态很好,没有叫她看出多少狼狈,进了内室,气定神闲地站在窗边,看向外头寂静的黑夜。
挺好,该说的都说了,走了之后也不会再有遗憾。她随便怎么在背后笑话他,反正这回一走,要再见也难了。天涯两端,他大可以当做世间没有这个人。
没关系,她少了他能活,他少了她也一样。
背后响起了脚步声,有人过来,伸手捞开他宽厚的衣袖,握住了他颤抖不止的指尖。
“紫阳君真是好生潇洒啊。”她笑,“当真那么看得开,手怎么还凉成这样?”
身子一僵,窗边的人梗着脖子,没回头。
怀玉伸手,像以前那样捏住他的下巴,逼得人转过脸来。
那么孤傲冷清的一个人,此时却红着眼,薄唇倔强地抿着,瞳子里满是雾气。
喉咙紧了紧,怀玉勾唇:“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当真喜欢我,想跟我花好月圆,所以现在才这般难过吗?”
“没有。”他沙哑着嗓子开口,“风太冷了。”
痞笑着摇头,她道:“你说实话。方才都敢说,这会儿又怕什么?破罐子破摔不好吗?”
你才破罐子呢,你全府都是破罐子!
挣开她的手,他皱眉:“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有。”怀玉认真地点头,“对我来说有。”
夜风卷进来,夹杂了点冰凉,江玄瑾看她一眼,伸手关了窗:“我若是不想与你花好月圆,你便与白璇玑一样,连我的院子都进不去,更遑论其他。”
嗯?等等?怀玉错愕:“白璇玑没进你院子?骗谁呢?她来的头一天你不就宠幸了她了?”
江玄瑾皱眉,拿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谁告诉你的?”
“白……”嘴角抽了抽,怀玉反应过来了,她是真傻了啊,连白璇玑的话都信?白璇玑巴不得她心里膈应,她还真上了当。
江玄瑾神色古怪地看着她:“你把我当二哥?随意什么人都能收进院子?”
微微一噎,怀玉伸出食指挠了挠鬓发,终于把一口气给咽了下去。
“那……”她道,“你既然安心想跟我过日子,为何不相信我?”
江玄瑾低声问:“相信你什么?相信你不是丹阳长公主,还是相信你接近我不是为了报仇?”
从在山石竹林跟柳云烈坦白,到在天牢里与他对峙,她从来没否认过这两点。其实她当时要是继续撒谎否认。他也许还会动摇。
可她没有,她就是丹阳,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就是骗了他。
“你要我怎么做?”他问她,“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怀玉沉默。
答应她自己很清楚。换做她,有人敢像这般来欺骗她的感情,她是要把人千刀万剐挂在城门口的。
“命运弄人吧。”她嘀咕,“怀麟若不是让你来给我送毒酒,我也不会以为你是害死我的凶手,也就不会去找你麻烦了。”
两人从一开始就错开了缘分。她心悦他,可在他眼里她是个混世魔王。他送她上路,她把他视为仇敌。再度相遇,她满心想着报仇,欺骗、利用,没想到仇报错了人。
等要后悔,一切真相又都被揭开,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他们之间注定了越走越远。
若是江玄瑾今日不说这些,怀玉是想放手的,时光会消磨一切,没有缘分的两个人,又隔了这么多恨,强行在一起也注定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是,他开口了,原来他跟她一样,是盼过一场花好月圆的。
她没输给他,那输给谁了?老天爷吗?
微微眯眼,李怀玉突然觉得很不服气。
就这么放过他,带着难以释怀的爱恨自己一个人过,当真痛快吗?人的一辈子就这么长,感情生不带来死不去带去的。不在这人间磨干净,带去地府又不能当银子花!
心里豁然开朗,她问他:“你能不能写封休书给我?”
没有休书,要再成亲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吧?江玄瑾垂眸,低声道:“可以。”
“休书上得加上一条。”怀玉给他拿笔墨,“你休了我之后。所有你我共有的东西,但凡是我想要的,都归我。”
这话说给别人听,定是要骂她霸道的。可江玄瑾什么也没说,只点头。
看着他落笔,怀玉满意地笑了笑,等他写完,高兴地拿起信纸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怀里,然后问他:“你知道祁锦在哪儿吗?”
江玄瑾道:“在紫阳,你若是想见,我便让她来陪你。”
“那甚好。”怀玉拍了拍肚子,“祁锦的医术我很放心,眼瞧着还有几个月就临盆了,你让她来替我接生吧。”
脸色更白了些,江玄瑾别开头,僵硬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好。”
“你也留下来。”她道,“反正都待了这么久了,再多待几个月想必也不打紧。”
江玄瑾摇头,想也不想就要拒绝。
怀玉笑着抢了他的话:“就这么定了,君上记得快些给祁锦去封信,等她有回音了,记得告诉我。另外,护城河通水的在即,还请君上赏个脸,一起去看看。”
第81章 一盘窝头
听她这轻松的语气,像是从拿到休书的那一瞬起,就完全释怀了一般,不避着他了,还请他多留一会儿。
江玄瑾抿唇,手捏着袖口越收越紧。
是要他留下来看护城河通水,还是要他留下来看她与陆景行的婚礼?他走了还好,若是在场看着,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也算报复的一种吗?
凉意从窗外渗透进来,冻得他浑身僵硬,面前这人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推开窗一看,“哇”地惊呼出声。
下雪了!
多年没见雨雪的一线城,下起了细碎的小雪,晶莹的白飘落窗台,她捏着袖子去接,笑盈盈地转过头来递给他看:“你瞧!”
恍惚间江玄瑾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墨居主楼,这么久的分离撕扯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时分。她依旧在他身边,笑着闹着,要与他共看这深冬雪景。
他怔愣地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袖子上的莹白,可一碰,那点儿细碎的白色,就融得不见了。
睫毛颤了颤,江玄瑾抿唇,眼里墨色翻涌。
碰不得,碰了就没了。
收回手负在身后,他紧绷了下颔,很想冷冽地说一句“殿下请回”,可话都在嘴边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他有很长的余生可以慢慢矜持,眼下,多纵容自己两分又何妨?
李怀玉像是不怕冷似的,站在窗边接了好一会儿的雪尚觉不够,还想爬上旁边的软榻,手能伸得更远。
江玄瑾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按住她:“你别动!”
怀玉挑眉,转头笑道:“怎么?怕我伤着啊?不是说是陆掌柜的孩子吗?你慌什么?”
僵着一张脸,江玄瑾冷声道:“软榻上有矮几,菱角甚多,殿下若是伤着,陆掌柜定会算在本君头上。”
“不妨事。”怀玉潇洒地摆手,“他不能拿你如何的。”
“……就算他不如何,还有就梧,还有赤金。还有你这满公主府的人,本君开罪不起。”
“君上谦虚。”杏眼潋滟,怀玉打趣似的道,“您真动心思,别说我这公主府,整个一线城我也是保不住的。”
说完,就要继续动。
然而,膝盖刚抵上软榻,身前突然就横来了青珀色的袖袍。
江玄瑾的动作很克制,手臂横在她的锁骨前,捏着她的肩,将她整个人给捞了回去。
勾唇一笑,李大流氓顺势就后退几步,贴上了他的胸口。
轻微的震动从背心传过来,她能听见他轻轻吸气的声音,只一下就消失,身子站得笔直,手也放了下去。
“殿下站不稳吗?”
“嗯。”怀玉长叹一口气,“自从肚子大了,脚就开始浮肿。每天腰酸背痛的,常常站不稳。”
青丝要是听见这话,定是要吐血。还站不稳呢?上回在街上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是谁?!
江玄瑾听着,却是下颔紧了紧,低头看着她,想伸手扶她一把,又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
身前这人突然就“啊”了一声,他心里一跳,皱眉:“怎么?”
抱着肚子,她坐去了软榻上,神色古怪,蹙着眉沉默。
“说话啊!”江玄瑾站在她面前,表情维持着镇定,一开口,语气里的恐惧却是藏也藏不住。
怀玉缓缓抬头,朝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江玄瑾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放上去探了探。
这肚子好像比他想象中结实很多,沉沉的,鼓鼓的,他一碰,里头的东西就动了一下,小小的触感,刚好落在他手心。
江玄瑾一震,慌忙收回了手,强自镇定地道:“我让乘虚去传个大夫来。”
“哎,不用了。”神色恢复正常,怀玉道,“就是胎动,正常的。”
正常的你做什么那副表情?!江玄瑾回头,瞪她。
李怀玉嬉皮笑脸地道:“每次胎动我都很害怕。生怕它突然就撞破我的肚子出来了。”
这种恐惧的感觉,非得让他也尝尝,她心里才能舒坦。
江玄瑾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冤孽。
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不到一日就送回了紫阳主城,吕青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急急忙忙接过信拆开。
然而,看完信,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把信纸往地上一摔:“要个医女也用八百里加急?他真当马累不死?”
下属弱弱地禀告:“君上用的是千里马,没累死。”
吕青冷眼就横了过去,下属立马噤声。
“让那个叫祁锦的,今天就启程,找几个人护送,骑马赶过去。”
“是。”
吩咐完了之后,吕青背着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气得差点把地砖都跺碎了,一边转一边念:“天天催,天天不回来,不回来也就算了,还像是要在一线城安家似的,让他把一线城直接划来紫阳他也不乐意,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就他忙,老子就不忙了?老子还想娶媳妇儿呢,忙得连郡守府大门都出不去,到底谁是紫阳君啊!”
噤声的下属忍不住再度开口:“君上给您备了许多世家小姐的人选画像,都在您书房里搁着呢。”
吕青瞪眼:“搁画像有什么用?他倒是直接给我搁美人儿啊!”
下属沉默,心想您也就是叫唤得厉害,真搁美人儿,以您这性子,定是门都不敢进的。
不过他还是很体贴,在祁锦医女出发的时候,让人把吕大人这话一并带给君上。
祁锦颤颤巍巍地上了马,心里很是激动。
算算日子,夫人那身子也该六个月了,她之前一直没收到消息,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结果现在君上突然传唤她了。
医女哪儿都有,若非要给个只能让她去的理由,那就是君上知道夫人怀孕之事了,叫她过去问罪。
问罪也好啊!祁锦红着眼睛想,只要君上能与夫人重修旧好,她哪怕挨顿罚也好。
不过,以君上的性子,知道自己有孩子了,说不定只顾着高兴,连罚她也省了呢!
乐观地想着,祁锦跟着护卫一起策马,飞快地赶路。
一线城下了一场小雪之后,护城河里水流越来越大。百姓们站在河岸边欢呼,有耐不住性子的,趴下去就拿桶舀水。
“有救了,咱们的田有救了!”
“快搭把手,来来,打水了啊!”
“水啊,好多的水!”
河边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直接往下跳的,喜气洋洋的叫喊声从城门的方向蔓延向整个城池,一线城总算是彻底活了过来。
怀玉站在城楼上笑眯眯地看着,就梧等人在她身边回禀:“曲临河河渠已经开始动工,等完工之时,东平三县剩下的几条支流也会截断,一线城就算少雨,也不会再大旱。”
“甚好。”怀玉点头,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一群百姓围在城楼下头,个个手里都捧着盘子,盘子里有窝头有包子,像是想送上来,被护卫拦着了。嘴里还声声喊着:
“就梧大人!就梧大人!”
“徐姑娘,咱们是来送谢礼的!”
“统军大人,放我们上去吧!”
怀玉了然,看着身边的人笑道:“你们如今也是受人爱戴的好官了,百姓的好意要领着才是,去吧,不算你们受贿。”
几个大老爷们都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徐初酿瞧见下头有个阿婆站不稳,连忙带头迎了过去。
怀玉瞧了瞧,觉得这画面真是好看,这才是好人应该有的待遇啊,不被人唾骂,反而被百姓当自家孩子似的,一边塞吃的一边道:“您尝尝,咱家做的,特意多放了糖!”
怀玉收回目光,独自站在城楼上,继续看着下头的河流,眼里有一点点,就一点点羡慕的光。
她帮得了他们,却帮不了自己,在百姓的眼里,她还是那个作恶多端的丹阳长公主。
寒风吹上来,拂乱她的鬓发,怀玉伸手将发丝往耳后一别,很是大方地想,没关系,她过了四年嚣张无畏的日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旁边有不太规律的脚步声响起,李怀玉以为是谁回来了,头也没转。
然而,片刻之后,一双苍老的手端着一盘窝头,递到了她身侧。
心口一震,怀玉猛地回头。
阿婆的脸上有深深的褶子,笑起来就看不见眼睛了,她牙掉了许多,说话都不太清楚,可怀玉还是听见了。
她说:“殿下,我儿子媳妇都在抬水浇地,我来谢谢你。”
眨眨眼,又眨眨眼,怀玉看了看那盘子里的窝头,喉咙紧了紧,复又笑道:“老人家,你该给谁就给谁,不用听他们的来给我。”
阿婆怔了怔,问她:“你是长公主吗?”
旁边的护卫皱眉要上前责怪她言语无礼,李怀玉伸手将人拦住,缓慢地朝她点头。
“那就是给你的。”阿婆一笑,牙床都露了出来,“你是个好人。”
满盘的窝头塞进她手里,怀玉满眼迷茫,甚至看了看下头的就梧,怀疑是他们专门请来让她高兴的。
然而阿婆道:“我是两年多以前,从江西过来的这里。你救过我家一回,这是第二回。”
大兴六年的江西干旱,瘟疫蔓延七县,更要以不可遏止之势席卷整个江西,若不是长公主当机立断封城,那药石无灵的病,定会害死更多的人。
阿婆不懂朝堂纷争,她只知道她们家得救了,因为长公主。
而这一回,也是得益于长公主,旱了多年的一线城有水了,他们能浇地,能种粮食,能继续活下去了。
一盘窝头,相当于一家人一天的口粮,她全端了来,手在满是补丁的围裙上擦着,显得有些局促。
李怀玉呆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拿起一个窝头,咬了一口。
干涩的口感,远比不上赤金的手艺,可她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殿……殿下?”旁边的护卫想劝,怀玉摇头,生生将一个大窝头吃了下去,末了抱着盘子朝那阿婆道:“我都会吃完的。”
阿婆笑了,连连点头。
李怀玉问:“您家在哪儿啊?”
“不远,就在西郊外。”阿婆指了指,“我也该回去了。”
看了看那方向,怀玉点了点头,朝旁边的护卫示意,后者了然,扶着阿婆下了城楼,捎带上了几袋米。一并送回她家。
江玄瑾上来的时候,就见李怀玉抱着一盘窝头在发呆。
他不解,走过去看了看,那盘子粗糙,窝头也粗糙,但她手指上沾着碎屑,显然是已经吃掉一个了。
“殿下?”
听见他的声音,面前这人抬头,一双眼灿若星辰。
她像个孩子似的举起手里的盘子,睁大着眼向他炫耀:“这是一个阿婆给我的!”
江玄瑾没明白。她连忙指了指下头还在被百姓围着的那群人,又指了指手里的盘子,咧嘴道:“我也有!”
微微一怔,江玄瑾垂眸:“一盘窝头,你就能高兴成这样。”
“你不懂!”怀玉止也止不住地笑,眼里满是璀璨,“她说我是个好人!”
这么久了,一直活在朝堂的尔虞我诈里,她听惯了群臣和百姓的谩骂,也听惯了身边人的安慰。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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