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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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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冬季,野花尽都凋零,蜂群自也渺无踪影。
纷扬的大雪将遍地枯败的野草染上层层白霜,满眼凄清。
坡上有座茅草棚子。这是当地的养蜂人搭建来的歇脚处,有一间房屋那么高大。而今天寒地冻,蜂群俱已散去,养蜂人也随之离去。茅草棚子搭建得十分结实,棚子的一边是几块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厚厚的草秸。
夙玉带着几个卫兵寻了些干草和枯木烂枝,在棚子里点了个火堆。
唐初楼站在棚前,久久都未进去,风雪扑面而至,染白了他的眉发。阿瑶默然站在一旁,眼看他面色沉重地凝望迷迷惘惘、白茫茫一片的四野,暗忖此刻他心里必定也不轻松。历来只有他将人玩弄于股掌间,却未想有朝一日竟会为人算计,落到如此窘迫危险的境地,这种滋味想来不那么好受。
泛香与岳朗随后赶到。
岳朗已按唐初楼吩咐在大队人马离开后,派出五十兵士引了大部分追兵去横岭。情势与唐初楼预想中的所差不多,因为大雪的缘故,他们下来野蜂塘的痕迹大都被掩盖,故而虽有少部分追兵往这边而来,却都往塔楼的方向去了。
“这雪好似越下越大了。”唐初楼抬头仰望天空,喟叹道,“只怕一时半会停不了。”
泛香道:“天冷,相爷先进去吧!”
唐初楼点点头,却并未立刻进去,默然片刻道:“我们不可在此久留,雪再这般下下去,恐怕就走不得了。”
“那便不可等到天黑了?”夙玉历来很会揣摩他的心思。
“嗯。”唐初楼道,“先在此休整半个时辰,若雪不停,一个时辰内必得离开。”
不然困死他们的很可能不是叶如诲,而是这场大雪。他们所带的补给不多,来得又匆忙,连冬装都未穿。风雪中的三四百名兵士,除去警戒和巡逻的士兵,大部分人都在背风处休整,虽说有铠甲护身,到底抵御不了寒冷。这样的冰天雪地,别说十天半月,便是三天都经受不住。
唐初楼吩咐岳朗道:“让弟兄们都喝口酒暖暖身子。”
“是。”
岳朗应声去了。
唐初楼又站了片刻,方转身往茅草棚内去。棚子的门有些矮,偏生他长得又有那么高。他不得不微弓起身,进门的时候还记得有阿瑶这么号人,微微侧头看她一眼,道:“你也进来。”
棚内要暖和的多。
泛香抱了些草秸过来,在离火堆两尺开外的地方垫了厚厚一层,又铺上随身带的垫子,这才请唐初楼过去坐。
唐初楼走过去坐下,转目看看后面的阿瑶,道:“过来。”
阿瑶自进来后就一直站在门边,听得他唤,不由微怔,顿了顿,还是听命走了过去。
唐初楼指指身侧,道:“坐。”
阿瑶心里忽上忽下,也不知他要怎样,只有先挨着他坐下。
火燃得正旺,扑面的热气烤得她的脸有些发烫,而脚底因鞋子湿透,仍是冰凉。唐初楼弯腰拣了根树枝拨拨火堆中的木柴,斜睨她一眼道:“你可以把鞋子脱下来烤一烤。”
阿瑶咬咬唇,摇头:“不妨事。”
“随你,一个时辰后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再有火取暖了。”
却也是这个理。阿瑶想了想,还是将鞋子脱下,放到火边去烤着。
唐初楼垂目看了会她脚上湿漉漉的布袜,又道:“把袜子也脱了吧。”
阿瑶红了脸,抬头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侍立着的泛香,有些难为情。泛香倒是识趣,解下身上的水囊递给唐初楼,便转身走到了门边背对着他二人,她这才将袜子脱了。
唐初楼眼看她脱去布袜,露出一双雪白的足。她的脚生的很美,路上虽被雪水泡的有些苍白发胀,却仍是纤秀玲珑,火光映照下如玉般莹润,叫人一时转不开眼。
阿瑶抬手捋了捋鬓发,顺势调整坐姿,将一双光脚缩到裙子底下去了。
唐初楼不动声色移开目光,将水囊递过去:“先喝口水。”
阿瑶也不推让,接过来喝了两三口,又将水囊交还与他。
唐初楼却也不嫌她,就着她喝过的水囊也喝了几口水,将水囊搁在一旁。
阿瑶怔怔看着他,心头虽百般疑惑,面上却还是由不住发烫,便见唐初楼自袖间摸出一物递过来,道:“这个你还是收好,别再给别人了。” 那是被阿芙索去的扶摇铃,也不知它是何时到的他手上,在阿芙死前,还是在死后?也难为他还记得那曾是他给她的东西。
正想着,唐初楼已捉住她的手,将扶摇铃戴在她腕上。
“还有场血战等着咱们,到时可能有顾不到你的地方,此物虽不济大用,留着防身却是最好。”
阿瑶缩回手,在袖中轻轻抚弄完璧归赵的扶摇铃,心思转了百回,终忍不住问:“不知相爷有何事吩咐?”
唐初楼愣了愣,盯着她看了半晌,眸光微冷,往后退了退,半倒下去,转开眼望住熊熊的火光,懒懒道:“眼下已用不到你了。”
用不到她,便是说,她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阿瑶吸了口气:“那相爷打算如何处置我?”
“处置?”唐初楼轻笑了声,“哦,小阿瑶,我倒不知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要我处置?”
阿瑶一时无言,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没有,她摇头,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原是怎么打算的?”唐初楼微蹙起眉看她,“倒是说来听听。”
“并没……什么打算。”
“在文殊殿,你原不想跟我走的吧?”
阿瑶低头不答,从身下抽出数根草秸揉成一团在手心紧紧捏住。
唐初楼微扬了扬唇,似笑非笑:“看来还真是如此。不是要远走高飞么?给了你那么好的机会都不走,却偏偏要跟来陪我亡命天涯……你这是舍不得,还是做了双料的细作?你说,你到底跟来做什么呢?”
阿瑶深吸口气,她总不好说是被唐连硬拽着来的,心里却是恨极了他这般轻屑的语气,咬牙回他一句:“跟来……看戏——”
“看戏?哦,原来如此,看谁的戏呢?”
“自然是相爷的好戏。”一不做二不休,既已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便撕破脸。
“我的好戏?呵呵……”他漫不经心地笑了,顿了顿却道,“也罢,小阿瑶要看戏,我自是要让你看个够的。只是,人人都想看别人的好戏,又岂知你不是在戏中?”
☆、第34章 戏中人(2)
阿瑶垂下头,也是,她看他的戏,又何尝不是在看自己的戏?
唐初楼说完此话,面上笑意已全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满脸的倦色,伸指揉了下眉心,疲惫地闭上双眼,道:“我要小睡一刻,记得唤我起来。”许是真累了,人歪下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荒山野地,他也顾不上讲究许多,躺在烂草堆里便能睡着。
阿瑶微侧过脸看他,一日之间,他好似憔悴了许多。映着跳动的火光,她能看到他眼角的细纹,终究不那么年轻了。她怔怔看了他一会,方转头看向火堆。
泛香走过来看了看唐初楼,见他真睡着了,这才转目看向阿瑶,寒着脸低声道:“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阿瑶瞧着他语气不善,便揣了十二分的小心,道:“有什么话在这里问不成么?”
泛香道:“相爷才刚睡着,莫扰了他,咱们还是出去说。”
他既这般说,阿瑶又怎好再说什么,眼见他转身开门出去,便穿好鞋袜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愈发大了,冷风嗖嗖地直往脖子里灌。
阿瑶紧了紧领口,走去泛香身边道:“到底什么事,说吧!”
泛香怒气冲冲质问道:“方才你跟相爷说了什么?”
阿瑶自不会回他好脸色,道:“你不是都听到了,还问什么?”
泛香道:“相爷待你不薄,而今有难,你不能为他分忧便罢,竟还说那种话气他?”
原是来教训她的。阿瑶看他一眼,默然把头转向一边,泛香说得不错,那三年里他确是待她不薄。就算不念旧情,当他是陌生人,值此落难之际,也不该落井下石,可她偏就忍不住,被他一激便乱了分寸。究其根底,还是没能放得下,她盼着他一败涂地,好尝一尝被人踩在泥里的滋味,又怕他真的一败涂地,真到那时候,她当是不忍心的罢!
泛香又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跟我们一样,主便是主,奴便是奴,奴仆便该守着自己的本分。”
话到此,阿瑶已听不下去,打断他道:“多谢你指教,我自会守着自己的本分。还有别的事么?若没有我便进去了,相爷一个人在里面,万一有什么不妥,可没人担待得起。”
立在坡前的夙玉已观望二人多时,见二人久不回棚中,终于忍不住过来询问:“怎么了?”
泛香道:“没什么。”
夙玉皱眉斥道:“既没什么,都跑出来做什么?还不进去伺候相爷。”
泛香被他呵斥,很不服气,待要还嘴,却见阿瑶一声不吭地低头走至棚前,径自推开门进去了。
唐初楼还在睡。
阿瑶坐回原位片刻,泛香便跟了进来,瞪着她看了会,眼中颇具威胁之意。阿瑶只不理会,将脚凑拢火堆垂目烤火。泛香自觉没趣,只好收回目光,安分立在门边继续做他的门神。又过了些时候,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正待开口叫醒唐初楼,却见他身子微微动了动,跟着便睁开了眼。
“到时候了么?”他问,语声喑哑,还带着几分睡意。
“嗯。”她撇过脸没看他,闷闷应一声。
“阿连回来不曾?”唐初楼倒也不介意,慢慢坐起身。
“还没有。”提及唐连,阿瑶便禁不住心忧。而今沈平反水,整个岳州城又驻满叶如诲的人马,阿连这时候去,无疑以身犯险,能否安然回来,着实是悬,何况他走得时候还带着伤。她越想便越难受,益发觉得唐初楼寡情薄义。
唐初楼蹙眉思索片刻,忽一言不发站起身走出棚外。
泛香紧走几步跟上,撑开手中紫竹大伞为他遮挡风雪,一面道:“外面冷,相爷还是回里面等十三公子回来罢!”
“拿开!”唐初楼皱眉,将头顶的大伞一把挥开,径直往夙玉处走。
泛香脸涨得通红,回头见阿瑶跟出来,便将伞塞到她手中,没好气道:“拿着。”
夙玉过来将他迎过去,边走边道:“相爷,这雪怕是停不了了,只怕得另作打算。”
“岳朗呢?”唐初楼走到坡前注目朝下看,雪下得大,坡下的兵士们铠甲全白,几乎都成了雪人。
“他在下面。”
唐初楼眼望这一片苍茫雪野,沉了片刻,道:“传令下去,即刻出发,离开野蜂塘,沿原路返回宏光寺。”
阿瑶听他如此说,心里顿时一紧,上前道:“阿连还没回来呢!”
唐初楼瞥她一眼,道:“不等了。”
不等了!阿瑶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冲上头顶,素日的不满登时全都爆发了出来,也不管什么上下尊卑,只管道:“阿连为相爷出生入死,没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迟了些时候相爷便置他不顾,不觉得太寡情了么?他还带着伤……我,你们不等是么?我等,我现在就去找他。”
夙玉、泛香闻言脸色都是一变,都觉她胆大包天,竟敢当着人面指斥相爷的错处,实在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两人面面相觑,碍于她曾是相爷的女人,又不好多说什么。眼见阿瑶丢下伞,提起裙子往坡下跑,夙玉忙上前拦着。
“让开!”阿瑶怒道。
唐初楼脸色也没多好看,睨着她的背影沉声一字字道:“泛香,你即刻派人前去接应阿连。”
阿瑶听到此话,一时呆住,既然他如此说,她又怎好再闹得不可开交?当下收了声。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便见泛香朝这边走来,经过阿瑶和夙玉身边时,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多是想又骂她几句,却没骂出来,撇转脸哼一声就此去了。
唐初楼又道:“我是寡情,且还多疑,所以你还走不得,我死不足惜,可这几百兵士不该陪我去死。”
这话显而易见是对阿瑶说的。
“你……”阿瑶蓦地转过头来,语声发颤,“你……你怀疑我。”
唐初楼注目与她对视片刻,道:“我早说过,你本可在文殊殿时便离开。”
他说完便不再看她,吩咐夙玉道:“叫人盯着她,寸步不离。”
☆、第35章 风云变(1)
宏光寺外那座小村子叫做通圣村。
村中最阔绰那户人家的宅院在村东首,庭院开阔,是一处三进院落。如今第一进、第二进院落都被腾出用以招待远道来的“贵客”。主人家十余口人便免不得受点委屈,全都挪去第三进院落,之中或有怨言,但见院内外设置重重关卡守兵,便知那是惹不得的大人物,但凡有个眼力见的又如何分不清轻重主次。
向晚时分,雪已十分大,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窗户紧闭着,屋子里充斥着浓重的药味,江天成坐在床边,眼看床帏深处躺着的唐庭面如金纸,气息越来越弱,由不住在心里惋叹一声。他收回探脉的手,抬头望向屋中八仙桌边坐着的那人。那是个面目沉静的俊秀少年,与唐庭年纪相仿,身穿月白暗纹织锦圆领窄袖袍衫,腰系玉带,头戴远游冠。年纪虽轻,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见江天成如此,面色便更为凝重,起身走过来问道:“如何?”
江天成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五腑六脏都碎了……”
言下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少年拧起眉头,脸色愈发沉肃,双手紧攥成拳,默了片刻,忽挥拳在床柱上狠狠砸了一下。
江天成道:“唐相历来都如此,不出手便罢,出手便不留……”
他没再说下去,少年凌厉的目光令他敬畏,不由便住了口。
“圣……圣上……”床上传来唐庭虚弱的j□j声。
少年闻声转向帐内。唐庭正睁眼瞧着他,额上满是密密的汗水,容色痛苦,半撑起身子挣扎着想要坐起。他忙俯身过去将唐庭扶起,顺手又拖过床脚的锦被垫在他背后。
“云廷……”少年紧紧握住唐庭一只手,“你觉得怎样?”
唐庭喘了口大气,方断断续续道:“圣上……我恐怕活不成了。”
这少年便是唐初楼苦苦找了月余的人,大杞当今皇帝綦毓。綦毓听他这般说,便由不住一阵难过。唐庭实则是徐云风的幼弟徐云廷,商、徐两家出事时,他年纪尚幼,其时恰不在京师,因此逃过一劫,却不想今日竟要殒命于此。
“不会。”綦毓将一腔伤感和愤怒强压下去,温言安慰他道,“云廷,你要撑下去,朕会找最好的医生来给你治伤,一定会治好你的。”
“圣上……没用的……我知道。您别再费心劳神了!我死不足惜,只是……大仇未报,还没有杀了唐初楼那老贼为徐家一门老小报仇,我实在不甘心,圣上,我真不甘心哪……”
“云廷……”綦毓握着徐云廷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晌才道,“你放心,不会等太久,这一天便要到了。”
“圣上……”徐云廷喘着气,反手抓紧皇帝的手,一字字道,“您曾答应过我要杀了唐初楼,替徐家洗去沉冤。” 这个时候,他人其实已是油尽灯枯,虚弱到了极点,然而双眼却放着异彩,只是盯住綦毓不放。为商徐两家雪冤,是他平生夙愿,也是当初在宫中时,綦毓对他的承诺。两人为对付唐初楼私下达成这般约定,而今他命将陨,却一事无成,叫他如何能安心撒手归去?
綦毓心下敞亮,当此之时,他自是要明确表态,当下郑重点头道:“朕知道,必不负卿厚望。”
“多谢……圣上!”得他允诺,徐云廷方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面上微浮起丝笑意,眼中光芒却渐黯淡散乱,先前紧抓着皇帝的手也软软耷拉了下去。
“云廷……云廷——”
綦毓唤他两声,见他垂下眼毫无声息,心头已自凉了半截,探手到他鼻边一试,果然气息全无。他又唤了几声,还是得不到回应,便知凶多吉少。江天成见此,忙走上前去。皇帝虽急得眼都红了,却还算持重,立刻起身将位置腾出来给他,哑着声道:“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圣上莫急。”
江天成一面安慰皇帝,一面为徐云廷探脉,触手只觉冰凉,指下散散无复,便知再无力回天。他心里忐忑不已,寻思了一阵,起身跪伏在地。
綦毓面色变了几变,心里着实哀痛,问道:“真不成了么?”
江天成道:“还请陛下节哀!”
綦毓踉跄上前,在床前默然站立许久,眼中有泪滚落下来。云廷阖目睡着,唇角隐约带着丝笑意,去得很安详。皇帝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过了好一会才转过神来,拿衣袖抹抹眼角对江天成道:“去叫秦放歌他们进来。”
徐云廷的死令众人的心情变得愈发沉重。
秦放歌尤觉痛心。忆起当年旧事,不由心如刀割。他是个放旷不羁的粗人,虽蒙商相谆谆教导,却于朝廷政事完全不通,十多年前的秦放歌——不,那时他还是商放,更热衷于呼朋唤友纵情坊间山野以武会友,高歌豪饮。为此商相十分恼怒,若非看在他生身父母的面上,只怕便要将他逐出家门。后来商相见他实在是烂泥难扶上墙,也就索性不管他,只尽心教授其他门生。
商相门生不少,但最得意的也就两人,一是唐初楼,一是徐云风。
两人皆是景隆年间出类拔萃的少年英才。唐初楼虽出生寒门,见识却不浅,博闻广记,行事沉着老道,是景隆四年秋闱的榜眼,一手锦绣华章令当时的主考官商相也为之叹服,自此收入麾下成为他最得力的门生。而徐云风家世显赫,祖父徐瞻为三朝元老,到父亲徐溯这代虽有颓势,但祖父积威尚在,并没有人可以小觑。他自小跟随祖父出入朝堂,年纪轻轻已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然则风云变幻,谁又想得到,竟会是那样一个的结局。
秦放歌想,唐初楼与商相反目最初的原因只怕还是在商玉——那被商相视若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
☆、第36章 风云变(2)
商玉年长秦放歌一岁,二人一直以姐弟相称。在秦放歌眼里,他的玉姐贞静淑美,有闭月羞花之貌,德才兼备,能文善武,京师中当无第二人能及,既如此,那被两位年轻有为的师兄爱慕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便是他自己也对商玉暗存了段不为人知的心思。
这中间的是非恩怨并非一句话能说清的事情。
秦放歌只知,打从商玉见唐初楼第一面,眼里心上便再无旁人。他心里虽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唐初楼除了那副好皮相外,还是比他强上那么一二分的。大杞尚武,唐初楼不单文采卓著,于武学上也颇有造诣,不知师承了哪一派的功夫,几次动手,他都输给这该死的文弱书生。
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再后来竟称兄道弟起来。
其实作为商相的义子兼门生,秦放歌骨子里还是很傲气的,若非唐初楼有过人的本事让他完全信服,能让他称一声兄长并不容易。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最是好胜冲动的年纪,在酒楼与人吃酒时,一时意气得罪了太尉之子戚定和,太尉戚怀义与商相素来不睦,戚定和如何肯放过他,两下里打起来,人家人多势众,秦放歌自然吃亏,险险被那一帮纨绔打死,多亏唐初楼出面与之理论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自那时起,秦放歌方慢慢对唐初楼服了气,便连商玉心仪他之事也不觉得那么可恨了。偶尔也会想,这二人其实还算相配,若真成了亲倒也还不错。只可惜世事难料,商玉最后还是尊父命嫁与了徐云风。不过,论及家世出身,自然徐云风更配商玉,何况他二人还是青梅竹马,原本便没唐初楼什么事。
于外人而言,唐初楼当日未能成为商相的乘龙快婿是输在出身上。
人皆这般说,只有秦放歌知道,他二人不能相守,实则问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商玉舍唐初楼选徐云风,父命固然是难违,但若不是唐初楼仗着自己风流倜傥,朝三暮四与人不清不楚,还说那样的话伤商玉的心令她难过,两人也不至决裂。
秦放歌记得那是夏末的一个大雨天,商玉忽然来上门找他,要他陪她出去。
两人冒着大雨坐着马车出去,等到了地方,他才知是唐初楼的住处。
两人准备下车时,却见唐初楼的宅邸门前还停着辆马车,府门敞开着,唐初楼正举着伞将一身姿婀娜的女子扶上那辆马车。二人形容亲密,着实令秦放歌吃了一惊,商玉更是僵在了当场,许是气得急了,好一阵都在瑟瑟地发抖。随后,那辆马车驶离,唐初楼也看到了他二人,却并未迎上前来,就只站着隔着雨帘定定望向他们。
商玉跳下车,伞也不打便朝唐初楼走去,秦放歌急忙撑开伞跟上,防着她被雨淋到。
“你们怎么来了?”这是唐初楼当时问的第一句话。
“怎么?许别人来,就不许我们来?”商玉那日明显有些失态,说话也夹枪带棒。
唐初楼只是沉默,更无请二人到府上一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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