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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策-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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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一直下着未停,颇有让京城再来一场雪灾的架势。
  一晃两日,京城内外被搜查了个天翻地覆,花颜却不知道,她昏迷了两日。
  这一日,她醒转,还未睁开眼睛,便对四周有了感知,四周颇为寒冷,像是身在冰窖中,有一个人,待在她的不远处,气息似与寒冷融为了一体。
  她感知那个人,气息陌生又熟悉。
  她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攸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是漆黑的那种黑暗,不见事物,她身子似躺在一块硬邦邦的板子上,她动了动手指,浑身虽僵硬疲软,但是却能动,并未被束缚,她慢慢地坐起身,头顶似又碰到了一块硬硬的板子,发生了“铛”的一声响声。
  这一声响声虽轻微,但却在黑暗的静寂中尤其清晰。
  她动作一顿,伸手摸向头顶,是板子没错,又摸向四周,一样的板子,伸开脚,踢到了脚下的板子,又发出“铛”的一声响声。
  这“铛”的声响颇有些厚重,她心中一下子明了,原来自己躺在了棺材里,而且还算得上一副上好的棺材。
  而他感知到的那个人,在棺材外。
  连续发出的声音没让那人动弹过来,也没说话,所以,她没急着出去,先伸手放在了小腹上,两个多月的小腹尚感觉不出来什么,她伸手给自己把脉,半吊子的医术能感觉出是滑脉,孩子安好,遂放下了心。
  她这才伸手推了一下,没推开棺材盖上的板木,又用力,才让颇为厚重沉重的棺材盖挪动了丝缝隙,透进了些许光来。
  光线虽昏暗,但还是能让她清楚地看清了,果然自己躺在了一口棺材里。棺材没被钉死,她才能掀动棺材盖。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几日,但到底目前还没杀了她。
  本来那一日她觉得会没命,却没想到如今还能活着。
  她又用力推了两下,手骨绵软无力,力气太小,效用不大,她索性不推了,对外面开口,“喂,帮我掀开这板子,重死了,我没力气。”
  她话语随意,像是外面的人是她的要好的熟人。
  她话一出口,外面传来“呵”地一声冷笑,便再没声音。
  花颜听着这熟悉不屑的冷笑,心里又寒了寒,勉强压制住心底的不舒服,“都到了如今,被我识破了,你又何必还学子斩的语气做派?”
  外面的人又冷笑了一声,这次寒冽了些,依旧没开口。
  花颜知道人在屋檐下,她想弄清楚,除了她在这一口棺材里,还在什么地方,继续与他说话,“你既没杀了我,如今我醒了,何不放我不出来?”
  这一回,那人开口了,比苏子斩的熟悉的声音多了几分陌生的寒霜,冷冽如剑刀子,“我亲手给你打造了一口棺材,就差钉钉子的最后一步了,你以为我会放你出来?”
  花颜听着他声音不像是说笑,心底又沉了沉,语气却随意,“你得手后,干脆杀了我岂不是省事儿?”
  “杀了你,让你死的痛快,岂不是便宜你了?”那人声音森森,“就是想活活将你钉在棺材里,一日一日,消磨至死。”
  花颜不怒反笑,“就算你这般让我死,也该让我知道我死在哪里吧?另外,人死之前,总该做个明白鬼,免得我去了阎王爷那,恨生前死的不明白,化成厉鬼来找你索命。”
  “你想知道这里是哪?可以猜猜。猜对了,我可以先放你出来了解个明白再让人死。”那人冷嗤了一声,语气依旧是寒到了骨子里。
  花颜听他语气虽森寒入骨,但话语却给了她一个松范的机会,也算得上好说话,她想着这人在北地与她打交道时,都是要她命的招数,如今这般好说话吗?
  她静坐着又用感知去感受,这一片地方似乎有些空旷,但空气不是十分流通,说冷,也不是外面那冰雪寒天的冷,只是透着一种冷到了骨子里的凉。
  说是冰窖,不太像,她没感受到寒冰之气,倒是感受到了几分地下城的腐气。
  她猜测着,脑中蓦地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不过还是被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她有些情绪莫名地开口,“若是我没猜错,这里大约是坟墓里。”
  她话音一落,那人冷笑,“果然是云迟死活都要娶的太子妃,那你说说,这里是哪个坟墓?”
  花颜想着总不至于是南楚历代皇室的坟墓,沉默片刻,轻声说,“后梁皇室陵寝?”
  她说完,心中莫名的情绪涌了涌,若是这个地方,那么是四百年前她死活都想来的地方,可是,没成。
  “你倒是会猜!”那人早先似乎坐着,如今听完花颜话语,攸地起身,来到了棺木前,抬手,一阵寒气拂过,“砰”地一声,掀开了厚重沉重的棺材盖。
  花颜眼前的光线霎时一片清明,虽这一处地方,不及青天白日里的明亮,有些许昏暗,但不妨碍她这个乍见光明的人看清立在棺材外的人。
  一身寒气,带着煞气,一双眸子翻涌着杀气,容貌却是与苏子斩一般无二的容貌,但是苏子斩在她面前,从没露过杀气。哪怕昔日她闯进顺方赌坊借由他之手搅局对付云迟,他也不过是冷得带着狠辣和对她胆子的审视和观察。
  而这个人,一身气息,就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带着毁灭天地的黑暗。
  眉眼无一处不像苏子斩,身量也无一处不与他一般无二,哪怕头发丝也相同。
  她目光盯着他的眼睛,除了这双眼睛里的情绪不同,还真是能以假乱真如一个人,也难怪她那一日看走了眼。
  无一处易容之处,世界上又如何有这么相像如一个人的人?要说没关系,不可能。
  花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原来武威候夫人当年是生了一对双胞胎。不知阁下是哥哥还是弟弟?”
  那人冷煞地看着花颜,眼底的杀气浓郁,“我没那么窝囊的弟弟。”
  “原来是哥哥。”花颜笑了笑,“天下都传武威候只一个嫡子,姓苏名子斩。武威候夫人一心扑在苏子斩身上,武威候亦然,天下为之选名医找好药。但既是双胞胎兄弟,却只一人长在侯府。据说武威候十分爱夫人,生产时武威候夫人难产,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侯爷不顾血光之灾,进了产房,守在身侧。”
  那人不语,冷冽地看着花颜。
  花颜两手搭在棺材沿上,半坐半趴,仰视着目前站着的人,也没丝毫伏低的不适,话语淡淡,“有什么人敢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对武威候府的两个嫡出公子动手?看来你是被侯爷私下安置了起来。”
  “继续。”那人吐出两个冷冷的字,“了解明白了,你便可以死了。”
  花颜却住了口,“我饿了,没力气说了。”
  那人眯起眼睛,忽然俯下身,距离花颜的脸不到一手之隔,“不想死?”
  花颜虽心里翻涌,但的确是不想死,这个人杀气如此明显,轻轻抬手,就能扭断她的脖子,简单得很,她灵力尽失,武功尽失,根本反抗不了,这也是为什么被他连喊叫一声都来不及敲晕了弄来这里的原因。
  若是抽签的话,她手中如今拿着的就是一张下下签,且是“大凶”的下下签。
  她点头,与他平视,“的确不想死,能活着,谁想死?”
  那人攸地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满眼的杀气,“在北地时,你不是嚣张得很,将我多年筹谋毁于一旦,那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落在我手里,能让我轻而易举杀了你?”
  花颜感觉脖子上落了一只冰凉的手,这手凉的才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般。她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动动手指头,她这脑袋就能飞出去。她笑了笑,“还真没想到。”
  那人手下用力,花颜顿时觉得呼吸困难,本就苍白的脸色渐渐地涨紫了。
  ------题外话------
  今天有九更,这是一更


第五十七章 (二更)
  花颜前世今生感受了不止一次死亡,但这一次,不知是感知强了,还是怎样,虽也感受到了死神降临,虽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杀意,但却没觉得他真会杀死他。
  这种感觉是来自在皇宫宫宴那一日,他若是真想杀了她,当时她身边没人,他得手轻而易举,不至于将她弄到这里再来杀。
  不过也或许是她料错了,也许是让她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死在了哪里。死在南楚皇宫与死在后梁皇室陵寝,还是不同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时候,花颜全然没半丝反抗的力气,索性也不反抗。
  哪怕她腹中还有个孩子。
  没能力保护孩子,徒做反抗也只是让他杀的心里痛快罢了。
  忽然感觉呼吸下一瞬要断了时,闭上了眼睛。
  似乎她这般顺从的死,激起了下手之人逆反的心里,杀的没意思,太过手无缚鸡之力,让他骤然松了手。
  花颜身子一软,眼冒金星地又躺回了棺材里,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人冷眼看着他,杀气攸地退了,“想死?做梦。”
  花颜咳嗽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这做梦二字,我常说。你叫什么名字?不会连个名字也没有吧?”
  那人目光又森然,不答她的话,“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花颜也想知道,于是,她恢复了些力气后坐起身,重新趴在棺材沿上,对他问,“为什么?”
  因她这回鬼门关走了一遭,本就身子没多少力气,重新坐起来后动作不太利索,手腕上的镯子磕到了棺材沿上,又发出“铛”的一声响声,不十分清脆,但很悦耳。
  那人目光落在了她的镯子上,皓腕如雪,柔弱无骨,腕间佩戴着一枚翠玉手镯,手镯的颜色如烟似云,里面又似流动着潺潺溪水。他移开目光,又看向她脖颈,被他刚刚掐的地方,落下了一片青紫色的印记。
  他看着,眼中忽然深深,蓦地抬手,又摸向了花颜的脖颈。
  这一次,不是掐,而是实打实地摸。
  花颜骤然浑身打了个激灵,肌肤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抬手打开了他的手,徒然愤怒,“还想再掐一回?掐人脖子上瘾吗?”
  那人手被打,“啪”地一声,花颜虽没多少力气,但还是打出了不少响动。
  他眼中霎时涌上风暴,不过须臾,又俯下身,伸手捏住了花颜的下巴,重重地摩挲着,语气意味不明,重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花颜再一次体味到从脚底滋滋冒起的冷气,这冷气一下子透过她小腹窜到她心口,她虽年少好玩荒唐时忍不住捏过美人的下巴调戏,但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捏过,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想杀人。
  她觉得自己才是从没这么窝囊过,偏偏,如今就是这么窝囊。
  在灵力尽失武功尽失的那一刻,她觉得天下普通女子太多,没了灵力没了武功,也没什么打紧,顶多被人害时,自己不能动手,让人动手就是了。自诩也能抬抬手腕,甩两根针,就如在南疆蛊王宫时一般。可是如今,她知道,她周身上下,早被人连药瓶都搜了去,更别说匕首金针了,除了手腕的镯子,披散的头发更是一根金钗都没有,空无一物。
  受制于人的滋味她尝过,却没尝过这般仿佛是被轻薄的窝心窝火。
  她正怒着,那人又俯下脸,凑近了她的脸,这一回不止是一掌之隔,更近了些,近到花颜能看清他瞳孔是冰色的,脸色有着常年不见光的白,她身子猛地后仰,却奈何脱离不了他手骨捏着她下巴用力的钳制,却没后仰些许,心下不由得一沉再沉。
  那人忽然似笑非笑邪气地说,“我不杀你,是想体验一番云迟的女人到底什么滋味,体验完了,再杀了你。”
  花颜周身骤然冷得喘不过气来,她气着气着,忽然气笑了,知道若是他来真的,她也不躲过,以这个人的手段,她就算是想咬舌,估计也来不及,顶多会把自己咬成哑巴但死不了。
  她忽然不躲了,攸地伸手,握住了他手腕,他手凉,她手也不热,像是两块冰块贴在了一起。她手没力气,绵软得很,但不妨碍在他不躲开的情况下让她轻而易举地抓住。
  她见他手明显的一僵,却不躲开,心里有了些底,这人虽如恶鬼般的邪肆,却未必不怕她反咬一口的碰触。索性,她同样似笑非笑地邪气地说,“也行,只要你不嫌弃吃云迟吃过的,我就奉陪你一遭,死前还能沾染点儿桃花色,倒也当得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若是搁在上一辈子,花颜是端庄贤淑母仪天下的淑静皇后,怀玉不碰她,她至死都是清白之身,若谁这般对她,那么怕是羞愤欲死,恨不得咬舌自尽,三尺青锋以谢天下。
  但是如今,活了两世,她丢的东西太多,顺便早把端庄贤淑给丢没了。她在市井巷陌的臭水沟里踏过,在红粉楼里胭脂巷里偷听过壁角看过活春宫写过戏折子画过小人书。从没想过从尘埃里爬出去再过那高贵的登明堂入宫阙的生活,若非云迟,她也不会嫁入东宫,估计还是游山玩水顺带拉着谁一起混日子。
  那个被她拉着的人,能忍受得了她今生的肆意而活。
  她选中的,是苏子斩,与这个人有着一样模样的苏子斩。
  不过,姻缘天定,到如今,也无需多说。
  她上辈子怕的,这辈子未必怕。
  不过,她话音刚落,还是高估了这人,他攸地挥开了她的手,撤回了身子,又重新换上了满眼杀气,“你找死!”
  花颜周身那不舒服的感觉骤然消散,心底凝着的团团愤怒火焰也散去,虽面前这人又换上了杀气,不过她倒是轻松了不少。至少觉得这人还不是个荤素不忌的,当真吃云迟剩下的。
  于是,她也不再理他,揉揉手腕,又摸摸下巴和脖子,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下巴也如火烧的疼,手腕也疼。果然是被养的娇贵了,若是还跟以前满天下的风吹日晒雨淋的跑,泥土里打滚,皮糙肉厚的,估计不会这般没用。
  她揉了一会儿,感觉对面之人杀气不散,她道,“我真的饿了,你要不杀我,就给我弄些东西吃,否则不用你亲手杀,我就要饿死了,你倒是省得动手了。”
  怀孕这段时间,她每日都一日好几餐,虽吃了吐,吐了吃,但从没让自己饿着,如今不知是昏迷了多久才醒来,饿的真是前胸贴后背,胃里空落落,若是不吃东西,她觉得她没说虚话,当真会饿死。
  人被云迟养的娇气了,她如今也没办法,虽这个人是敌人,在北地时与她斗的你死我活,如今又落在了他的手里,但既然不杀她,她还是得吃饱了。
  那人看着她,满眼杀气中不见半丝光明,目光沉沉如九泉下爬出来的恶鬼,森然得很,一时间,没说话。
  花颜怕他下一步就动手拎了棺材盖将她直接压死在棺材里,见他不说话,索性自己扶着棺材沿慢慢地爬了出来,大约是躺的太久,腿脚虚软,几乎站不住,她又扶着棺材沿顿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住。
  那人没阻止,眼底的杀气也没散。
  花颜觉得他要是真想杀她,早就杀了,如今不杀,不管是什么理由,她也懒得再去想,她如今没心思打量这座后梁皇室陵寝,只觉得空阔的大,她如今只想吃东西,扫了一圈,有棺木,有牌位,有陪葬的事物,但就是不见能吃的东西。
  花颜虽脸皮时薄时厚,薄的时候也真薄,比如面对云迟,也有许多不好意思不能用言语说的时候,但厚也真厚,堪比城墙,所以,她在扫了一圈真的没见到能吃的东西时,只能求助面前的这个暂时不杀他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认真地面前的人说,“你再不给我吃的,我真想吃人了。”
  那人冷眼看着他,杀气浓郁,但却没出声,也没动手。
  花颜向前走了一步,忍着饿死的感觉,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去抓他的手,张嘴就去咬。
  那人一把反手攥住了她手腕,寒气森森地说,“敢咬一口,我就给你肚子里那块肉放净了血。”
  花颜攸地顿住,他不杀她,但能杀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真不能有恃无恐。
  ------题外话------
  今天九更,这是二更


第五十八章 (三更)
  花颜虽然不能有恃无恐,但却是个能忍一时之气讨价还价得寸进尺的人。
  知道这人没打算现在杀她,于是,她拿出了自己在市井巷陌里学的泼皮无赖的劲儿,对面前的人说,“我现在必须吃东西,否则,就这么饿死了,你也没成就感。”
  那人冷冷地甩开她的手。
  他的力气不大,花颜却是个娇弱的身子,被他甩的一个踉跄,心里想骂娘,但忍了回去,勉强站稳身子,看着他,“到底给不给东西吃?不给就痛快杀了我。”
  为了一口吃的,她也是够够的了!
  这不能怪她,只能怪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从怀孕后,对她吃进胃里的东西挑剔的难以容忍,她吃什么,都给他折腾的吐出一大半,但不吃吧,他还死命的闹腾让她饿,饿死人的那种。
  如今,胃里没东西吐,就是饿死了想吃人。
  她怀上这个小东西,简直就是上天来讨债的。
  那人掏出帕子,用力的擦了擦手,似十分嫌弃地冷着眉眼看着花颜,吐出一句凉凉的刻薄的冷入骨髓的话,“堂堂太子妃,就这么点儿出息?”
  花颜气的笑了,“太子妃也是人,是人就需要吃东西,我不知道昏迷几天没吃东西了,又不是鬼,鬼也需要喝空气的。”
  那人冷哼了一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花颜瞪着他。
  那人冷笑,语气森然,“你醒来后知道自己躺在这后梁皇室陵寝里,难道不是先想着给你对不起的人上三炷香叩一百个头吗?只想着吃,不如就让你做个饿死鬼。”
  花颜默了默,瞪着他的神色一瞬间收敛了,她转身,看向那个牌位和那副棺木,盯着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又收回视线,“我没有对不起谁。”
  那人徒然又爆发出杀气,“四百年前,你做的事情,到如今不知悔改?”
  花颜转回身,看着面前这人,若是天降沙尘暴,那么他这个便是最厉害的沙尘飓风暴,她知道她是四百年前的花静,是从何而知?
  不管如何,知道她事情的人虽不多,倒也不少,哪怕她探究询问他也不会说。
  她看尽他眼底,“你是谁?若你不是怀玉,便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问我。”
  那人猛地向前走了一步,似乎又要想掐死她,那目光,看她如看一个死人。不过到底没再出手,只是这份凛冽就够杀死十个八个普通人。他一字一句森森地说,“不是怀玉帝,便没有资格问你?那你说,若是他站在这里,你当如何?”
  花颜面色平静,“不如何。”
  那人又掐上她脖颈。
  花颜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要想杀,就痛快些,要不想杀,就别再对我动手。不说怀玉不可能站在这里,就是可能,他也不会找我要一句对不起和一百个头。”
  那人似乎真恨不得掐死她,咬牙切齿,“真是大言不惭。”
  花颜平静地说,“你既知道我的事情,那么就该让你知道,怀玉先我一步饮毒酒而死,是弃我而去黄泉。我随后陪他饮了毒酒,但造化弄人,我在混沌里找瞎了眼也没找到他,曾经,我是觉得愧疚,觉得对不起他,觉得他恨我,才不想让我陪着他去死,但如今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那人虽掐着花颜脖颈,但却没用力,以至于花颜说话依旧顺畅。
  花颜嗓子的火辣辣的疼痛致使声音哑到了极致,“明白江山更改,朝代更替,天道使然,后梁四百年前朝政弊端,江山倾覆是蛀虫积累太多的腐朽必败之果。他一人之力挑不起江山盛世,挽回不了日月乾坤,我除了帮他摆脱命运倾轧,别的也帮不了他。怨不得他,也怨不得我。我沉浸在旧事中有何用处?他大约早就投胎了几世,忘了我是哪根葱哪头蒜。一切有何意义?”
  “所以,你就心甘情愿嫁人,且还嫁给南楚太子云迟?帮他巩固南楚江山?”那人眼眸嗜血地看着花颜,似愤恨极了,恨不得杀她后快。
  花颜不惧地看着他,他虽充当的门面吓人,杀气也刀割着她每一寸毛孔,但掐着她脖子的力道却没加重,她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让这个人恨极了她,早先在北地下手丝毫不留余地,反而如今将她劫持了却忍着不下手杀她了。
  不过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不杀她,总归是好的。
  她仰着脸道,“他几世轮回,不定娶了多少妻妾,四百年前我陪他七年,到死他都没碰我,如今我嫁人,就算嫁给南楚太子云迟,他有何话说?”
  那人似一怔,没料到花颜说出这样的话来,眸中狂卷的血色停了停,“他没碰过你?”
  花颜讽笑,盯着他,“是啊,重要吗?你又不是他,只不过是与他流着相同的血脉而已。”顿了顿,她声音发沉地说,“我倒不知道,后梁嫡出后裔的血脉,原来是隐匿在武威候府。人都说大隐隐于世,武威候府好一个大隐隐于世,都隐到了南楚的朝堂上,且四百年来,一直雄踞朝堂重臣之位,可是真真正正地扶持了南楚一代河山啊。”
  那人听花颜话中嘲讽意味浓,冷哼了一声。
  花颜推开他的手,他本就没用多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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