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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花无日不春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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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枝轻挥,打散的铁水化作千朵万朵,在夜空中绽放成绚烂的花海。这便是无声的烟花啊。
  越季也不再担心,祝斗南在纷飞的花雨中游刃有余,挥洒自若,三宝自然毫发无伤。
  漫天铁花开始变幻形状,一会儿似飞瀑溅珠,一会儿似流星闪电,一会儿又似喷云泄雾……每变一次,都会激起一阵欢浪。
  连越季也看得目不转睛。这打铁花的绝活儿本就是山西一带用来庆贺元宵的,她不是没见过,可是头一次,元宵佳节,让她真真切切地体味到,东风夜放花千树。
  只有祝斗南自己清楚,这些其实算不得什么。若非今日是十五,他便可打出更多更神奇的形状,一条巨龙、一头猛子,让孩子们高兴,可是……偏偏是十五。若非如此,他适才自可去救那两个被困火中的孩子,而不是激励越季。
  ‘烟花’散尽,孩子们还沉浸在欢悦中。
  祝斗南将三宝放下地来:“孩子的心愿,应该尽量去满足。因为,他们很快就长大了。”
  他气息未乱,语气如常,可嘴角的浅迹,分明是笑意,越季不会看错,今晚,头一次,他露出了些许笑意。
  唉!越季好生悔。原来佛家净土,真的能够涤尘洗俗,祝斗南分明还是初见时的祝斗南。出山泉水,纵然光怪陆离,可洗去浮华,仍旧冰心玉壶,早知如此,她该一早同他去寿安禅林啊……
  “啊?嗯嗯。”胡思乱想中猛然听到他唤她,她忙应声。
  “不早了。你孤身一人,该下山了。”
  你也知道我是孤身一人阿……越季在心里嘀咕嘀咕,是不是自己一向表现得太彪悍了,给人一种丝毫不需要被护送的感觉呢?她两手轮流敲打着另一边的肩臂:“唉……刚刚抱那两个孩子,沉死了,累死了……”
  可这似乎并没令她显得柔弱些,因为祝斗南道:“那就早些动身吧。”
  “那个……雪天路滑,下山坡陡,回去的时候车又是空的,只怕骡子刹不住蹄子,若是车里装些……”越季心里飞速想着该怎么说,直接说若是车里装下个殿下您还能给压一压总不太好吧?
  祝斗南已经打断她:“慢些赶。”转身去了。
  人家一片殷勤,邀她去寿安禅林看梅花,她怎么说,梅花能不能炒来吃?这么爱吃,给你一大碗闭门羹吃!越季发狠甩了两鞭子。
  骡子性子好,鼻子里喷了两声,回过头来略带哀怨地看她。她立即反应过来,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忙着在骡子臀上揉了揉。那两鞭子,分明是想抽她自己的啊。
  回到府中已是半夜三更,酒阑席散,诺大府院,亮着的灯已经不多了。
  越季精神抖擞地经过一扇门而不停,越三千闻声出来,打着哈欠追上去:“七姑——”
  越季足下还是不停:“嗯?”
  “七姑你看啊,这两串花灯是我给你留的,多精致……”
  “不要!”
  “不是你说的有好吃的好玩的……”
  “怎么会?玩物丧志,我会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么?”
  “七姑,你走这么快是要去哪儿啊?”
  “西院。从今夜起,我要用功了,专心研究火器。”
  深夜之中不能入睡的,无独有偶。
  “什么?”奋武王府书房之中,祝北赫快走几步,逼近韩大鹏,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你说的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数。。。有点忧伤

    
第14章 栽赃法宝桃花阱
  越毂一边吃一边用眼睛溜越季:“稀罕了,咱们七姑奶奶这次从庙里回来怎地心情这般好?撞着谁了?”
  越孛用汤匙重重一磕碗沿儿:“撞鬼了吧?”
  “可撞到大麻烦了。”
  声音从外面传来,人也随之到了,是越卧云夫人唐氏,来到桌案边向越毂行礼。
  几个小辈忙都站起身,越季和越孛叫大伯母,越三千叫了声奶奶。
  越毂见唐氏带了翟冠,一身的大红通袖袍,神色也不对劲儿,纳罕道:“这一大早的怎么穿成这样?”
  “若不是事情太急,媳妇儿也不敢打扰公爹早膳。宫里来人传了,让媳妇儿带着小月季即刻进宫。”
  年节都过完了,这时候还进宫去做什么,越毂料到不好:“什么事儿啊?”
  “那来传话的公公是只字不漏的,亏了老爷让小丘子悄悄来给报了个信儿,丘子——”
  小丘子是越卧云贴身小厮,早在门外等着呢,应一声进来。唐氏道:“你仔仔细细讲给老太爷听。”便对越毂又行了一礼,攥了越季的手匆匆走了。
  只剩下一头雾水的越家爷儿仨。越毂挠挠头:“既然是宫里的事,你这小子怎么会知道的?”
  小丘子咳声道:“事儿是宫里的,可丑事传千里,多高的宫墙也挡不住啊。”
  越孛性子最急,怒道:“你快说,贫什么嘴!”
  “是是是,今天不是年后复朝的第一天么,天不亮,在奉天门,文武百官都聚齐了,休了半个正月,大大小小的官儿们都憋了一肚子的事儿要奏,可被奋武王世子抢了头一个,一张嘴就是个开门红,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爷儿仨齐声问:“说了什么了?”
  “他竟奏说,昨夜元宵节,吴贵妃于宫外私会钟离王,还私相授受了一只写着淫诗艳词的花灯。”
  果然把几人都震住了。还是越毂反应最快,压下打听这香艳轶事的好奇心:“这跟咱家小姑奶奶有啥关系?”
  “要说这位世子爷的为人,京里无人不知,他说的话,也没人敢全信。听老爷说,本来奋武王府那个伴读说得是‘那男人背影儿恍惚惚有几分像’,可被世子当场踹了一脚,立马就改成‘就是钟离王没错’。可钟离王却说,他昨日一整天都在城西的嘉福寺中……”
  “哦——”听到这里,越毂已经明白了,一拍脑门儿,“嘉福寺,原来是这样。”
  小丘子接着说:“就是嘉福寺,在那里遇到了咱家姑奶奶。现下两面各执一词,宫里这才让大夫人带着七小姐去当面对质啊。”
  马车中,越季问道:“就凭一个伴读一句含糊话,他们就敢陷害王爷?”
  唐氏忧心道:“当然不是,尚有前因。事情的起因,是昨儿元宵佳节,吴贵妃回府省亲。照理,后妃省亲应在元旦,但除夕那一晚,吴大人因公外出,不能回府。既不能见到父亲,吴贵妃便也留在了宫中。这才改为了元宵节请旨省亲。皇上一向待吴家极厚,听你大伯说,眼下,又要依仗他们对抗朝中的主战势力,当然是有求必准。可昨夜吴贵妃回宫后,翊坤宫多了一个极为精致的花灯,又并非是宫中所制。其他还好说,那灯罩的竹骨,是蜡底紫花的湘妃竹。要知道,这种品级的湘妃竹珍贵至极,偶有用来做成扇柄的,已经是贵过金玉,打造半人来高的一个灯罩,那得要多珍贵?当然会引人注意。大概是翊坤宫宫里的人有跟奋武王府中人熟识的,这件事便传了出去。刚巧王府长史司的典仪经常与礼部来往,知道今年湖南贡上的,正是蜡底紫花的湘妃竹,而陛下只将赏过一个人。”
  越季已经猜到了:“钟离王?”
  “不错。”
  “巧就巧在,钟离王昨夜也不在宫中。因为元宵节是团圆佳节,钟离王在节前就请旨说,尚孝王还在北地,他身为人子不敢偷安富贵,所以想要出宫静思。这是人伦常情,皇上又哪能不准……”
  “钟离王是不在宫中,他的确是出宫静思了,就在城西嘉福寺,从早到晚,我也在那里啊!”
  唐氏恨不能去堵越季的嘴:“小姑奶奶,快别乱说了,坏就坏在这里,你可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就跟钟离王一个年轻男子一整天躲到城外去了?要说这位王爷到底是根基浮浅,怎么就能把个清白姑娘给拖下水。他的名声重要,你的名声就不重要?”
  “这不是谁的名声更重要的问题,是是非曲直的问题,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哪能由得他们颠倒黑白!”
  车厢忽然颠了一颠,速度减慢了。越季挑起车帘:“怎么了?”
  “小姐您看,前面是潇湘府吴家的轿子,排场太大,当着咱们的路了。”
  越季往前面看,是银顶轿,而吴大人此时应该早朝未归,所以轿中应该是吴夫人。
  唐氏问道:“这条路是往宫里去的,难道吴家人也要进宫?”
  “我猜是吴夫人带着吴双。”
  “她们?”
  “是啊,巧得很,昨日吴小姐也在嘉福寺中。她进宫,应该跟咱们为的都是同一件事。
  被祝北赫这一闹,早朝也朝不成了,匆匆散了。承平帝其实心里颇为恼火,此事真也罢假也罢,家丑不可外扬,怎能当着满朝文武这样大张旗鼓?当即命一干涉事人等随驾移至乾清宫。
  大臣们遇到这百年难遇的大艳闻,下文却不得而知,都悻悻然心有不甘。从奉天门到午门的一段路,仿佛十万八千里远,走得慢到不能再慢。走到了也不急着散去,三三两两窃窃议论:
  “您看这事有几分可信?钟离王,当真是鬼迷心窍,自毁大好的前程?”
  “不好说、不好说啊。谁不知道,奋武王那位世子爷,就是个金玉其外的混不吝,就算做出再出格的事儿,在陛下的心里,也顶多就是个‘缺心眼儿’,并不会真正太怪罪。”
  “就是说,仗着陛下的宽纵,三分颜色他就敢上大红,管他几成真,先告上一状?”
  “由来宫闱秘闻,大多捕风捉影。只是这贼咬一口,入骨三分啊。这件事,不用坐实,只要解释不清,钟离王的前程,就算断送了。”
  越卧云和吴伯埙都在众人之外,都是一言不发,也都是一样的心事重重。
  越季和吴双由越大夫人和吴大夫人领着,都到了乾清宫外,太监传旨,一个一个进去,余人宫外等候。
  越季放脱了唐氏的手,跟着进门去。
  只见承平帝和太后一左一右坐在炕桌两侧,左下首站着祝斗南和祝北赫,右下首是祝北觐独立。
  祝北觐如今任着宗人府的左宗人,涉及皇家内务,他在场倒也不稀奇,只是吴贵妃却未见踪影。
  越季跪倒行礼,然后坦然起身,正对上祝斗南投来的目光。那一眼中饱含着无奈和歉疚,不该将她拖进这脏污泥沼。越季坚定地略一点头,放心,我不在意,也不畏惧。
  “好了,大庭广众的,就别眉来眼去了,知道你们两个私交匪浅。”
  祝北赫的语气十分轻佻,一入耳便如同浑身滚过无数苍耳,让人难受万分。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此举实在是太过失礼,祝北觐皱起眉想要呵斥,越季却立即回击:
  “世子你先声夺人什么意思?如果我撇清和钟离王的关系,就无法让人相信昨日我们两个的确是在一起;如果我承认和钟离王交厚,又会让人怀疑我不惜谎言包庇,对不对?”
  祝北赫没想到她这样毫不避忌,倒也一怔:“你……呵呵,想不到,堂堂国公小姐,竟然是这样不知廉耻为何物,凤翔公好教养啊。”
  “怎么,不是‘姿格绝异,独出千朵;巾帼精英,更胜须眉’么?’”
  听到这句,祝北赫脸色微一变:“你……”
  “你前阵子隔三差五给我送来的那堆情信,我倒还记得一些佳句,世子自己倒不记得了?是不是您疏于文墨,连情信也是由府中伴读捉刀代笔,就更别提指使他们无中生有、颠倒黑白了!”
  祝北赫前阵子一心想跟越家联姻,的确是命手下人搜肠刮肚写出不少酸文情书,无奈都是石沉大海。后来又经过重阳那一晚,他算是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如今被越季当众揭出来,当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放肆!”祝北觐忍无可忍,“你身为女子,却于这宫闱重地大放厥词,粗言恶语、放浪形骸,若是容你如此,宫规礼仪何存?若再不收敛,重罚不怠!”
  “话糙,理不糙!我身为女子直言不讳你视为不当,二位世子身为男子,一唱一和两面夹击我一个女子,便就恰当么?”
  祝北觐心里一凛,他一向是瞧不上祝北赫为人的,也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联手对付祝斗南,这时却怎么不由自主地同他站在了一线?当即住口。
  越季的心直口快是众所周知的,可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倒也是前所未见,看来是动了真气了。
  太后这时方慢慢开口:“小月季,别急、别气,管他旁人怎么说,你只实话实说,万事,还有皇上和哀家做主。”

    
第15章 有眼不识金镶玉
  越季听闻此言,跪倒在太后座前:“佛曰:‘发大乘者,不见男女,而有别异’。昨日,我与钟离王恰好都去寺中拜佛,偶然相遇。佛前何来男女之分?我又有什么可顾忌的?”
  “越小姐的话,实在不足为凭。”祝北觐道,“重阳之夜,众人皆见,钟离王与拱卫司指挥使廉大人刀剑相向。所为何故?难道是钟离王与廉大人有旧怨?”
  说到此,他停顿一下,看向祝斗南。祝斗南一直不语,闻言缓缓抬起头来,目中冷光流动,却一闪而逝。
  祝北觐接着道:“并非如此。彼时,钟离王初从北地归,与廉大人素昧平生,之所以交手,是为了补救那朵月季花,借花寓意,向越小姐示好。而其后,钟离王便造访凤翔公府,过从渐密……”
  越季实在听不下去:“这跟我同殿下的过从有什么关系?我越季说一不二,敢对佛发誓,所言不虚!”
  “那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祝北赫也已缓过气来。
  “韩大鹏难道不是一面之词?”
  “那座湘妃竹牡丹花灯呢?怎么解释?”
  “花灯不会讲话,倒比会讲话的人更可信?昨日不止我一人见到钟离王,寺中僧人,收养在寺中的孩子们都见到了,都可以为证。”
  祝北赫一脸不屑:“谁不知道你越家财大气粗,嘉福寺一年到头受你多少香火?有钱能使佛推磨,那些和尚能不替你说话么?”
  “放肆!”承平帝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终于一声低喝。
  祝北赫这才想到,毁僧谤道,是犯忌讳的,忙道:“是是,是臣急不择言了。臣的意思是说,嘉福寺的主持长老济澄大师的确是一代高僧,可是昨晚上,他在定国公府中做法事未归,不知道寺中发生了什么事。越季所谓的证人,不过是庙里一个知客僧和几个小沙弥,又常受越家香火,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
  吴贵妃原来正在一旁的暖阁中。承平帝虽已疑心,但也不能让妃子王爷同堂对峙,那也太不成体统,所以命她在阁中候命。外面的对答吴贵妃听得清清楚楚,越听越是焦心,自己又不敢擅动,唤来一个宫女,交代了几句。
  那宫女依言绕到正门外,吴双正在那里等得不耐烦。宫女悄悄拉她到一边:“娘娘知道,小姐昨日也去了嘉福寺。别管您见没见到钟离王,待会儿问到您的时候,您只咬定见过,便可以为娘娘解眼下之危。那个越小姐跟钟离王不清不楚的,她的话他们不信,可咱吴家跟钟离王井水不犯河水,您说的话,他们一定会信的。”
  见吴双似在一直想着什么不表态,宫女直着急:“您倒是说句话啊。”
  吴贵妃等得如坐针毡,终于见那宫女回来:“双妹……”
  正这时,听到外面宣召吴双了。吴贵妃的一颗心立时提了起来。
  只听吴双一字一句道:“臣女虽整日在嘉福寺,但一直在家兄灵前诵经,并未外出,所以不曾见到钟离王,也不曾听有人提起。”
  吴贵妃一呆,身子不由向后一倾,瘫坐在了榻上。
  “这位双小姐,也忒自私了,亏娘娘一向对她照顾有加,什么都想着她。”宫女恨恨道,“她说什么也不肯照着娘娘的意思说,说是不愿跟揆文王世子作对……”
  吴贵妃喃喃的:“那我该怎么办……”
  “双小姐说,您只说那花灯是王爷强送来的,您并不想要,只是还没来得及丢。至于街上被人撞见的,也是他苦苦纠缠您,您已经言辞拒绝了。反正只要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儿推过去,不就行了?”
  “这怎么成……陛下又怎么会相信?”
  这时只见外面一个太监禀道:“凤翔公越老太傅求见,正在宫外候旨。”
  承平帝脸一沉:“他来做什么?”
  “担心吧。”太后道,“小月季可是老国公的心头肉。”
  承平帝不快道:“还不够乱么。当宫里是什么地方?但凡担心的就都想要进来,岂不添乱?让他外面候着。”
  那太监刚应了声,又一个太监快步进来:“潇湘公吴老太师求见,正在宫外候旨。”
  祝北赫听得好笑:“开养济院么?老天拔地的都赶来了。”
  承平帝狠狠瞪他一眼——都是他惹出来的。凤翔公和潇湘公都是多年不朝的元老,同一天前后进宫,传扬出去,肯定更要为此事‘增光添彩’了。
  越毂既不能进来,吴誉也便被挡在了外面。二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无话可说,彼此打了个招呼,便你抬头看天我低头望地。
  这时一个太监出来,搬了个小杌子:“潇湘公贵为太师,天子事师从尊,特赐坐。”
  言刚毕,吴大夫人和吴双都是喜不自胜,好像那小杌子是个什么金碧辉煌的宝座。吴双小心搀扶着吴誉坐下,吴大夫人瞟着越毂叹道:“这真是天大的恩赐啊!”
  话音未落,又有个太监搬了把椅子出来:“太后有谕,凤翔公腿上旧伤为护国所致,不宜久站,赐坐。”
  吴家人消停了。越毂却无心坐下,跛着条腿,晃来晃去,不时向门里张望。
  吴双悄悄对着吴誉耳语几句,吴誉闭目片刻,低声道:“局势未明,不可贸然行事,贵妃要保,揆文王世子也不能得罪,你做的不算错。”
  吴双登时露出满脸得意。
  门里传出祝北赫的大嗓门儿:“嘉福寺香火鼎盛,昨天十五,得有多少香客,五百?一千?不止吧,要按照你说的,寺里闹得天翻地覆,没人听见、看见?你但凡再找着一个跟你越家没关系的来,我便信!”
  紧接着是越季的声音,也是丝毫不让:“世子既然这么有恃无恐,想必已经打点过了,嘉福寺的香客大多是普通百姓,就算是达官显贵,在你奋武王府淫威之下,谁又敢出声?”
  “你竟敢说我王府仗势欺人?”
  “你何尝不说我公府以财买证?”
  间杂着祝北觐的呵斥,门内乱作一团。
  一个太监突然快步跑上台阶,越毂的眼睛直勾勾一直跟着他进了门。吴誉却始终闭目不语。
  “什么?”祝北赫声音未落,人已到门外。
  吴誉这才慢慢起身,同越毂都向他一躬。
  祝北赫却理都没理,唤来自己的太监:“什么人这么不知死?你们怎么给我看着的?”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滚!”祝北赫低骂,眼睛却转向一边,那边,一个荆钗布裙的少女正在太监引领下,步上台阶。
  这女子身姿窈窕,虽是低眉敛首,却难掩清秀眉目,祝北赫在心里又是狠狠一声:不知死!
  “小女子王晨婴,叩见皇上、太后。”
  祝北赫反身入内,见那叫王晨婴的女子正跪倒磕头。
  寻常老百姓,第一次面圣,难免诚惶诚恐,王晨婴也不例外,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太后温声道:“王家姑娘,不用害怕,你只将见到的,听到的,原原本本讲出来,没人敢难为你。”
  “是。小女子本是外省人,去年底,想到京中投奔叔父,不知北方一直大雪不断,耽误了行程,直到正月十五一早,才到京外。因连日赶路疲惫不堪,便到嘉福寺借宿一宿,顺道进香、祈福,求佛祖保佑我叔父平安康泰,也让我们叔侄早日团聚。”
  “是个孝顺孩子。”太后点头道,示意她接着讲。
  “白日里一直无事,寺中香火鼎盛,香客络绎。到了晚间,我在厢房之中,忽然听得爆竹连响,便出门查看,见到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指使下人们放鞭炮……”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
  “你住口!”太后瞪了祝北赫一眼,道,“小姑娘,你接着说。是谁敢在嘉福寺中燃放鞭炮?”
  王晨婴却沉默不语。
  太后道:“不要害怕!”
  “便是……如今宫门外候着的那位小姐。”
  吴双在外听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吴誉在旁,吴大夫人又死拽着她,都要冲进去撕了她了。
  王晨婴继续说道:“他们放完了几挂鞭炮,还要支起木架来放烟花。若不是这位小姐和这位……恕小女子眼拙,不认得这位是什么大人,若不是他二位阻拦,嘉福寺昨日就是一场浩劫。”
  王晨婴看向的,正是祝斗南。祝斗南依然是一言不发。太后长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问你!”祝北赫横在王晨婴身前,气急败坏的,“你是什么身份?”
  “小女子一介平民。”
  “你那个……什么叔父,是朝中官员?”
  “不是。”
  “是名门贵族?”
  “不是。”
  “非官非贵的一个贱民,说话形同放屁!”祝北赫是真的急了,“陛下、太后,您们久在深宫不知民间事,这些贱民有奶就是娘,她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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