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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门之下-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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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砚笑了笑,方才他语气里的转变,不是听不出来。
  ……
  王府里忙忙碌碌,为了迎接安北大都护这位久违的姑爷。
  饭后,李砚抱上占儿,真领着罗小义去转悠了。
  伏廷从祠堂里祭拜了光王出来,找到在园中坐着的栖迟。
  她坐在一棵月桂树下的石凳上,半身斜倚一旁石桌,被昏沉的暮色包容,眼神不知飘去了何处,出了神地望着远处。
  伏廷霎时间就明白了那日她失魂落魄的缘由。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一件往事。
  他走过去,她便回了神,目光转到他身上,又落到他手上。
  “为何要带着剑?”
  伏廷手里提着自己的佩剑,她竟没注意他是带着这个进去祭拜的。
  他将剑放在石桌上:“这柄剑其实是光王送的。”
  栖迟一怔:“什么?”
  他说:“成婚时的事了。”
  成婚当日,光王差遣了王府管事给他送来了这柄剑,带话说:我王府人丁凋零,只这一个胞妹相护扶持至今,君虽生于毫微却是奋力搏出之英豪,当不是那等无节小人,今赠以宝剑,以借故剑情深之意,望君珍视舍妹,永不相弃。
  伏廷得剑后便听闻光王已至弥留,赶去时只见到了他最后也是唯一的一面,以及在他榻前垂泪的栖迟……
  其实他平常用的最多的其实是刀,这柄剑到他手上后,只因长度得宜,制材锋利,才开始也带在身边使用。
  用得多了,沾了不少血,就用惯了手,偶尔想起这件往事,却也无从提起,怕勾起她伤怀。
  栖迟怔忪地坐着:“哥哥从未说过。”
  也或许是来不及说了。原来即使在临终之前,他也记挂着她的终身。
  伏廷说:“这是他与我交代的话,自然不会与你说。”
  男人之间说话都是直接的,不会拐弯抹角,给他一个武人送一柄兵器,即便不用也会时常看见,如同一个提醒。
  光王不可谓不用心。
  他看了看她脸上神情,和她那双已然潮湿的眼:“早知我就不说了。”
  说完一手拿了剑,一手把她拽起来。
  栖迟手腕被他握着,跟着他一同走出去,才忍住了思绪,在这王府里,忽就想起了当初与他成婚时的场景。
  当年行礼时他也是这样走在她身侧,她面前遮着扇子,不好肆意张望,只能低头瞥见他一截衣摆,始终未能看清他模样。
  府中随处可见护卫,未免有些引人注目。
  伏廷知道她向来面皮薄,走了没多远便松开了手。
  栖迟默不作声,待走上回廊,默默重新将手伸了出去。
  伏廷手上一凉,察觉她的手主动碰了上来,看了过去,她眼勾着他,手指一根一根拨着他的手指,握住。
  他眼神便与她缠上了。
  新露和秋霜刚从房里点了灯出来,一左一右立在门口,远远见到二人相携而来,屈身见礼。再见到伏廷,皆是暗自替家主高兴的,不便打扰就退去了。
  伏廷进了门,将门一合,手中剑在门背上一靠,抵住了门,另一只手腕上一转,就将栖迟的手给反握了。
  她攀着他的肩,伸出根手指,指了指门说:“你还记得这外面是什么地方么?”
  伏廷问:“什么地方?”
  “当初你我洞房的青庐帐就在那里。”
  他不禁也朝门看了一眼。
  栖迟垫脚,在他耳边低语——
  亲我,三郎。
  伏廷一转头就凑了上去。
  栖迟抱着他的腰,手贴着,往里伸进去。
  伏廷浑身绷着,弦一般的拉紧,她主动起来会要了他的命。
  衣裳落了一地,他们近乎急切地到了床边。
  栖迟放肆的手触过一片紧实,被他绞去身后。
  她想腾出只手去拿了发上的钗饰,好不容易抽出只手来,刚抬起来便咬住了唇,如何也握不准发上的钗,发丝却已被自后而来的狠力撞散,搭在了她肩头,一晃一晃。
  ……
  入夜时外面落了雨,淅淅沥沥地砸在窗棱上。
  伏廷坐起,看见栖迟披着他的军服,赤着脚坐在床头灯火里,露着一截雪白的手臂,在翻着手里的一本册子。
  留意到他眼神,她合上册子说:“随便看看。”
  伏廷知道她分明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一定是在想其他对策。
  “等有确切消息送来再说。”
  她点点头,将册子放下了。
  伏廷顺手扯了她身上的军服,她脸转过来,脸上微微的红,衬着身上的雪白。
  他看着,又一次伸出了手:“过来。”


第八十七章 
  雨过天晴。
  伏廷难得有睡晚的时候; 起身披了衣裳; 下了床,没在房里看到栖迟。
  床上乱糟糟的; 他看了一眼,抬手按了按后颈,心里回味的都是一整晚栖迟在他身下的柔情; 自顾自地一笑,将军服穿戴整齐了。
  桌上堆着厚厚的一沓账本。
  他去洗漱时; 随手翻了上面的一本看了看,入眼却是一笔多年前的账目了,上面详细列了商铺的分管与红利; 出账皆是大手笔,仔细算算,那时候她也不过才十七八岁。
  伏廷将册子合起来; 打量了一番这摞的厚厚的高度; 如此家业,叫他无端想起了她戴着的那个微不足道的珠球。
  仔细想想; 他还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给她,以往是将全部身家都投在北地上了; 无暇想也无力想起这个; 如今再想想; 欠她的债都还没给。
  欠她挺多的。跟着他,她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伏廷收住念头,出了门。
  ……
  王府后花园里悬了一架秋千; 栖迟抱着占儿坐在上面轻轻地荡。
  占儿乐坏了,坐在她膝头,只要一晃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惹得后面在推的新露和秋霜也跟着笑起来。
  “我发现了,小郎君真是喜动,只要是动的时候他便高兴,将来不会和大都护一样是个练家子吧?”新露边笑边说。
  秋霜道:“你怎么就知道,将来他不是和家主一样身缠万贯的豪士呢?”
  栖迟听着笑了笑,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
  其实将来如何哪里重要,如今情境,只要能陪着他安然长大已经是万幸了。
  身后的两人笑着笑着,忽的没了声。
  栖迟想得入了神,开始还未察觉,忽然感觉到秋千荡的高了些,吃了一惊,抱紧占儿,手去捞绳子,倏地荡回去,被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指修长有力,也一并揽住了占儿。
  一回头,伏廷就在后面站着,漆黑的眼正看着她。
  新露和秋霜早已不知退去何处了。
  她松口气:“险些被你吓了一跳。”
  伏廷笑了下:“担心我接不住你不成?”
  “你又没玩过这个,若是拿行军打仗的力气用出来可怎么办?”栖迟故意说。
  他握着绳子,扶地稳稳的:“那你不妨试试。”
  占儿已经又笑起来,只要绳索一动他就兴奋。
  伏廷当真又推了几下,栖迟抱着占儿每次晃出去,回来都被他牢牢接着。
  她被晃了几下,心跳不免加快,停住后,听见他在身后低低地说:“放心了?有我在怕什么。”
  栖迟心跳仿若因这句话更快了,回头看他一眼,莫名觉得自己也成了个被人宠着的孩子似的。
  伏廷没再推下去,因为瞧见罗小义往这头来了。
  “三哥,你等的消息送到了。”他在远处一眼看见站着的伏廷,边走边说,到了跟前才留意原来嫂嫂带着孩子在这儿坐着,怪不得会在这里见到他三哥了。
  栖迟闻言便朝他看了过去,站起身,唤了声新露。
  新露自远处过来,从她怀里将占儿抱走了。
  伏廷看见,便对走近的罗小义道:“直接说吧。”
  罗小义便没回避栖迟,放低声说道:“有风声说圣人近来有意立储,要立的正是那幺子,大概待其病一好便要下旨了。”
  伏廷安插的眼线都是他所带精锐中的斥候,以他们的能力,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还有什么?”
  “又有个藩王出了事,还是远离都城的。”
  伏廷看向栖迟,却见她蹙了眉,似在思索。
  “可能我之前猜对了,”他说:“这个消息,加上先前听说圣人疏远了邕王,又暗中除去其他藩王,看来是有心收拢皇权,传给储君了。”
  而且还收得很急。
  栖迟是在思索这其中关联,抬头说:“就算如此,又何须如此阵仗,如此时机?”
  不仅急切,还不择手段,且要立储还是赶在皇子病中,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合适的立储时机。
  以往有那么多时候,为何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来做这些?
  伏廷想了想,说:“或许是不得不做,比如,有势力威胁到了皇位继承。”
  栖迟不禁想冷笑:“难道阿砚还能威胁到他的帝位不成。”
  说到此处,不禁看住了他,因为倘若圣人有这想法,也只可能是因为如今的北地实力大增,而不是因为光州。
  伏廷看见她眼神,便知她意思。
  臣握重兵,君必忌惮,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天下六大都护府,哪一个不被圣人忌惮。
  他一个军人,只知保家卫国,行的端坐的正,圣人又能如何。
  罗小义在旁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琢磨了个大概,插了句嘴:“这消息可对世子的事有用?”
  伏廷说:“也许是个机会。”
  听到他的话,栖迟心思便收拢起来,心底那丝刚被帝王勾出来的寒意终是压了下去,看着他。
  圣人既有废长立幼之心,必然会遭至朝臣反对,他要应对,便难以顾及其他,如此想来,眼下的安宁确实是个机会。
  “可要想让阿砚安全,除非是能让圣人自己放弃动他的心思。”
  伏廷自然明白,当机立断道:“无论如何,得先让他回北地,就算真有难,也可以最快的速度出境。”
  话音刚落,就见栖迟朝着他的脸有些了变化,低语道:“我原本给他安排的退路,是特地避开了北地的。”
  伏廷抿了唇,毫不意外,她原本既然想让他和占儿置身事外,自然是会绕开北地,免得圣人追究起来拖累了北地了。
  他看一眼罗小义:“去看看李砚在哪儿。”
  罗小义知道他是想单独与嫂嫂说话,识趣地叫人去了。
  见他走远,伏廷才回头说:“你可知你那般作为,是把自己当做了什么什么?”
  栖迟问:“什么?”
  “商人。”他说。
  在他看来,商人图的是最大之利,保全了他们几个,的确是最大的利益,可不就是把自己当商人。
  “但如今不是在买卖场上。”
  栖迟一怔,咬了下唇,软声说:“嗯,是我错了。”
  伏廷盯着她,没话说了。
  她这人历来认错干脆,一旦觉得自己错了便毫不拖泥带水,连理由也不会为自己找一个,就这么由着他这般说了。
  栖迟眼又看过来,瞄了瞄他,似叹似笑:“若我还当自己商人,那你便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笔买卖了。”
  伏廷目中一沉:“你这是好话还是坏话?”
  “都不是,”她脸朝着他,轻声说:“这是情话。”
  他身顿一下,看着她立在身前,一只手搭在了秋千绳索上,眼落在他身上。
  脸依旧是有些红的,但这句话说得自然而然,每个字都砸到了他心里。
  伏廷抹了下嘴:“下次别在这种时候说。”
  “为何?”她眉头轻轻一挑,心想还不是你自己挑起来的。
  “怕没法和你好好说正事了。”他心说再多半个字,恐怕都没法说下去了。
  ……
  李砚过来时,就见姑姑和姑父相对站在秋千旁,离得很近,几乎靠在一起,小声地交谈着,若非听见内容,这模样简直说不出的亲昵。
  栖迟说:“你先前说邕王被疏远了?”
  伏廷回:“没错。”
  她接话说:“那为何不用他一下。”
  “你想如何?”
  “我想……”栖迟的声音仍是低低软软的,却透出一股凉意:“我想反刺一刀,哪怕不疼,也要叫他躲一下才好。”
  李砚听得一惊,栖迟已经看到他,招了下手:“来的正好,正要与你商议。”
  他正色,走了过去。
  伏廷开口就问:“你敢不敢悄悄潜回北地?”
  李砚一愣:“姑父说什么?”
  “悄悄潜回北地,离开光州。”
  他皱了皱眉:“可我要在此待命,一旦被发现,岂不是正好落了圣人想要的罪名?”
  “理由我已为你想好,虽无法保你长久无恙,但短期内不会有事。”
  李砚见姑父说得如此笃定,不禁看向栖迟。
  她神色如常:“这是缓兵之计,也有风险,因此要问过你自己。”
  李砚不知他们讨论了多久,皆是为了自己,点了点头:“敢。”
  他不在乎什么风险,只要还能有机会在将来为父王雪恨,便都能一试。
  ※
  长安城中,各坊之间,不知从何时起,忽而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据说朝中就要变天了,各地藩王频频出事,乃是凶兆,皆因朝中要行长幼尊卑颠倒之事的缘故。
  若是毁及天家声誉的流言,是万万不敢有人传的,但这种消息,不明说却暗指,朝中到底是指大臣还是天家也很难说,藏头露尾的反倒显得更加神秘,很难挡住,很快便尘嚣日上。
  宫中含光殿,殿门紧闭,高台石阶下,好几个大臣肃肃然等在外面,皆是来求见圣人的。
  废长立幼是大事,又惹了流言蜚语,他们不得不来进言。
  然而等到此刻,也没有一个大臣被宣进去见。
  反而是殿内传出了帝王盛怒的声音。
  大臣们都隐约听见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圣人,竟骂了一句邕王。
  众人近来都有听说,好似是说这流言最早是从市井买卖之处流传开的,追其源头,却是从邕王那在外游学的儿子口中传出去的。
  据说近来圣人疏远了邕王,皆推测邕王是失宠之后口不择言,才对儿子说起这些不能乱道的事来。
  许久,一名小内侍捧着份奏折快步进了殿中。
  “禀大家,安北都护府,伏大都护的奏折。”
  殿门内良久无声,而后才是扔了奏折的声响,落地之声听来却有些颓唐。
  ※
  伏廷上奏,因与突厥作战期间,光王世子随军出现在前线,且手刃了几个突厥人,不慎染了突厥瘟疫,在体内潜藏了竟有数月之久,直到他去府上探视方被发现。
  随奏折附上大夫诊断结果,并声称所幸回光王府后从未接触过外人,眼下只封了光王府,命大夫加紧医治,外人不得随意进出。
  罗小义自小道安排人马送走李砚,返回时在光王府后门看见正在安排兵马布防的伏廷,上前与他低语:“三哥,这回可是欺君罔上啊。”
  伏廷说:“我有数,都安排好了。”
  何况除了他们知道内情的,中原之人对北地的瘟疫闻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
  若有可能,他也不想行欺君罔上之举,但阴谋当前还光明磊落,与蠢没什么区别。
  罗小义还是不大放心:“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圣人解决了眼前立储的困境,或是数月后过问起病情,总要给个结果不是。”
  伏廷和栖迟商议时,本就是将之用作缓兵之计,为的不过就是这拖延的一段时间,届时要做何安排,再见机行事。
  他忽而问:“你不奇怪圣人为何突然如此巩固皇权?”
  “我奇怪有何用,我又不知圣人是如何想的。”罗小义低低道,实在是不敢多说圣人什么,心里却是早已暗自腹诽过多次。
  “既有势力威胁朝廷,或许与我们之前的事有关。”
  罗小义一愣,看看左右,凑近道:“三哥是说那与突厥勾结的势力?”
  他颔首:“推测罢了。”
  点到为止,说完便进了府门。
  栖迟刚吩咐秋霜将商队所购之物暂且压下,走出房门,正好撞见他迎面走来。
  他换过了军服,绑着袖口,胡靴紧紧缚在腿上,走到跟前,看着她,转了一下手里的马鞭:“该回去了。”
  在光州无法久待,要做什么应对都是在北地更为有利。
  栖迟点头,毫不犹疑地说:“我跟你回去。”
  伏廷看着她:“我以为你要留下做个样子。”
  毕竟说起来她的侄子眼下正病着。
  “我随你走,”栖迟说:“以后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
  伏廷看着她,心头如被一戳,大步过来抓了她的手,低声说:“那就跟紧了我。”


第八十八章 
  自中原入了北地; 一路深入; 天转凉,风也转烈。
  一片荒林里; 李砚身着北地军士所着的普通胡衣,混在护送他的人马当中,默默坐在树下等待着。
  赶了多日的路; 他此刻一身都是尘灰,就连鞋面也快要看不出原本模样了。
  等到午后; 才见到一行人自远处而来。
  李砚抬头看了过去。
  一行皆是胡人,骑着马挽着弓,有男有女; 很快便到了林子外。
  为首的马上坐着仆固京,后面跟着孙女仆固辛云。
  老人家下马后快步走入林中,向李砚见礼:“世子久等了; 请随我入部中。”
  他们早已接到大都护暗中递去的命令; 为免去麻烦,李砚如今不适合在瀚海府露面。仆固部居于边境; 又地处偏僻,正好可以让他暂时落脚。
  李砚起身; 看了看他道:“还是别叫我世子了。”
  仆固京虽不知详情; 但伏廷是吩咐过的; 称了声是,改口道:“请郎君随我们启程。”
  李砚跟随他出了林子。
  上马时,仆固京见他一语不发; 好端端的一个白净少年,脸上却露出无比深沉之色来,便出言宽抚了一句:“郎君不必挂怀,不管是出了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你想想咱们这北地不是也从困境里走过来的?”
  仆固辛云自恃比他大几岁,也接了句话,少不得要带着赞扬之心提一句伏廷:“祖父说得对,何况还有大都护在。不是说郎君连突厥兵都面对过了,又能有什么比战事更严重。”
  李砚只说了句:“走吧。”再无其他。
  曾经他也以为面对过的突厥便是绝境了,如今更大的绝境却是来自于他们世代效忠的天家,甚至也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
  ※
  数日后,瀚海府城外。
  栖迟坐在行驶的车内,刚刚看完了李砚叫人送来的信,知道他已在仆固部安稳落脚,才放了心。
  占儿坐在她怀里,伸出小手来,从她手里抢了信去扯着玩儿了。
  窗格帘布被掀开,伏廷看进来,瞄了眼占儿手里的信,问:“看完了?”
  “嗯。”栖迟低声说:“虽说是缓兵之计,但还不知朝局会如何变化。”
  伏廷说:“多往好处想。”
  栖迟竟觉得有些好笑了:“你便是这么安慰人的?”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帘布。
  栖迟以为这几句话便这么过去了。
  说话时队伍入了城,穿过大街,熟悉的气息又回来了。
  这时候她才察觉,瀚海府的点滴原来不知不觉间已在她这里印得这么深了。
  马车忽的一停,帘布又被伏廷揭起,他说:“下来。”
  栖迟一怔,朝外唤了声秋霜。
  新露细心,被她以“照顾染病的李砚”为由留在光王府了,只有秋霜随她回了北地。
  待秋霜进来接过了占儿,她低头出了车中。
  行将日暮,街头上的人已少了许多,整条街显得有些空旷。
  伏廷一下马就在吩咐罗小义,要他马上安排大夫去光州。
  做戏得做全。罗小义配合无匹,马上招手唤了两个人跟着,要亲自去医舍安排,还要叫官署特地派专人送大夫去光州才行。
  待他打着马离去了,伏廷转头看向她,指了一下街边:“那算不算安慰?”
  栖迟朝那里看了一眼,那是一间她名下的铺子,离得尚有几丈远,但这城中她的铺子哪有她不熟悉的,那是专卖精贵物事的。
  她起先还站着在看,接着才回味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是要送东西给我不成?”
  伏廷嗯一声,低头看过来:“怎么,不算?”
  栖迟是惊讶罢了,心里回味了一下,想着他这举动分明与他们先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便猜他可能是早就想着的了。
  “嗯,不算,”她小声说:“还不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他嘴角一牵,这话也没错:“你要换别家也行。”
  “那岂不是便宜了外人。”栖迟说到这里,心中倒真有些轻松了。
  这么长一段时日都不大好过,阿砚的安危,哥哥的仇,无一不压在心里,现在被这岔一打,难得的都暂时放去脑后了。
  伏廷看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在她房里看到那堆账册时,牵连起那个珠球,他就想着是不是该送个像样的东西给她,现在发现竟成了件难事,以她的财力,大概也没什么稀奇精贵的没见过了。
  栖迟想了想,朝来路看了一眼:“还记得当初在佛寺里,你我未曾点过的那盏佛灯么?”
  伏廷回忆了一下:“记得。”
  “我想要你陪我去点上。”栖迟声音轻的大概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也不清楚怎么就想到了,寺庙在城外,而他们已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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