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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又把青梅跪-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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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恒没听话便赶忙拒绝了:“不可,这万万不可!”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声音隐隐哽咽:“也不是无偿的。你知道,我家中没有男丁,以后总是有些艰难的。你是读书人,有些本事,想来也能照顾一二。就当是场交易,如何?”
  林恒这一听,哪里能接受得下,慌张着神情急忙劝道:“苗姑娘,千万不能做傻事!”
  苗小柔望了望他,心底到底因为他的关切而得了些安慰,只是,她的喜欢还没有完全绽放,就花落成泥:“那你说,我还有哪条路走?”
  他一时嘴笨,答不上来。
  躬身将这一百两银子放在他脚边,苗小柔再抬起头来时,已展了笑颜,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笑得那么暖人心。
  “我就当你答应了。”
  林恒:“……苗姑娘。”
  苗小柔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又或者,想说的话都在那个笑里,在这场雨里……她撑着雨伞转身离开,一点一点走远了。
  林恒站在门口,脚边放着她的荷包。望着那抹青色背影消失在雨中,他想,这一辈子,这一抹背影都将在记忆中挥之不去。
  这一天的夜里,苗家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河岸。
  听说,苗家大姑娘投河自尽了。


第8章 
  永州城被封,包括水路。
  苗姑娘投河自尽的那一天晚上,苗家组织了船队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却硬生生被官府的人拦下,只凭了一句话——上头交代,永州地界一律不许出,水界也不行。
  后来尸身自然是没捞到,苗家人伤心悲痛地立了个衣冠冢。因生前行为不端,苗大姑娘没能入祖坟,待永州城解禁之后,她的衣冠便被葬到了苗家在乡下置办的地里。
  这都是后事了,却说白睢,他在暗河里差点儿憋死。饿了三天早已没多少力气,刚吃了点儿东西还来不及消化就要跑路,划水的手软得扒拉不动。就在他两眼一白以为要葬身鱼腹之时,一直往上摸的手指终于探出了水面。
  他却不敢猛然探出头,先伸出竹竿儿出来呼吸了几口气,待缓了过来才敢小心将脑袋抬出水面。
  ……还好没闹出大动静,他冒头的地方正是城墙边儿上,附近有一队队官兵在巡逻。白睢把牙一咬,遂又将身子潜入水下,游是游不动了,就靠着这根竹竿顺流飘远了。好在水流不急,淹不死他。
  人在水里泡了一夜,等上了岸他险些不会走路,踉踉跄跄躲进一个山洞,在那里打开了湿答答的包袱。
  肚子饿得咕咕叫,包袱里的竹筒封了蜡,打开一看,里面的干粮还好好的呢。
  “大彪办事就是靠谱!”他狼吞虎咽吃起来,涩涩笑了,想到苗小柔,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包袱里还有一套土里土气的粗布衣裳和一双布鞋,用油纸裹着,一点儿都没湿。另有几两银子给他当路费,以及一个匕首给他防身。
  “便宜林恒那小子了。”他啐了一口,有点儿后悔这么好的“贤内助”自己没把握住。不过只可惜了一阵而已,想想还是算了,太剽悍了夫纲难振,而且下不去嘴。
  仅仅休息了一小会儿,没空伤感,闷头想了一阵接下来该往何处,待想清楚了他便捶捶腿踏上了自己的路。
  “出人头地……呵,等小爷我杀回来!把父仇报了,把母仇也报了,还要复国,要把有的人挫骨扬灰……要让有的人享受荣华富贵一辈子……”他一路碎碎念,咬牙切齿地兀自叨叨着,依然还是苗小柔口中的三岁小孩。
  可他的心,却在这一夜彻底成长。
  白睢没能如愿走上一条英雄之路,却走了另一条荆棘更加繁密的道路,他手里须有一把快刀方能到达终点。
  他并不惧怕,因为他自己便是一把刀。
  他想清楚了,他要去泉州投靠广平王。广平王是最可能反的,给他一个机会“挟天子以令诸侯”这野心勃勃的老家伙巴不得。
  去当个傀儡好了,活命是头号要紧事不是么。
  少年有好多话想找人说,尤其是想对她说,便在河岸边的淤泥上用树枝写下几行字——彪,我要去给人当狗了。衣服合身,裤子勒裆,干粮没有绿豆口味欠佳。今往泉州,道阻且长泥没屦,勿念,珍重。
  苗小柔,是他如今唯一的亲人了啊,一起长大,几乎没有哪日不斗嘴的。想到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这心里空落落的。
  抬头望望焦阳,白睢眯眼皱起眉头,再低头便闷头一直走。
  他会先去附近的白云观,老爹带他去过一次,曾经说过有性命之忧时可前去找寻无忧真人。他当时当老爹说胡话呢,听多了反正记下了,也没去深究。这一路去泉州势必遇上许多阻碍,无人从旁协助是万万不能的,但愿这位无忧真人能帮上他的忙。
  运气好,这一路不曾遇上官兵搜山,一天之后他就顺利到了白云观,也找到了那位无忧真人。
  经真人确认,他确系前朝世子再无商量的了。说明来意后,那无忧真人便答应安排他近几日同自己人上路,由他们护送着去泉州。
  离开之前,他想知道苗小柔的近况,那真人便也依着他着人去打听。
  永州城通道被阻,要打听消息很是艰难,两天过去那打听的人才在深夜赶回来。彼时,少年正拿着无忧真人赠与的宝剑习武呢。终于得偿所愿能正大光明挥舞兵器,他兴奋得满头大汗也没停下歇歇的意思。
  ——大彪,看到没,小爷我这套剑法厉害不厉害!
  无忧真人年近八十,是个白发苍苍的和蔼老头子,满脸笑意看着他上蹿下跳,捋着胡子甚是欣慰:“成才了,成才了,我大黎复国有望。”
  白睢咧嘴笑,眉心微微蹙起:“真人放心,我必能手刃仇人。”
  无忧真人:“错,复国,是救天下生灵。”
  白睢:“真人说得是。”
  这老头唠唠叨叨,和他爹一样成天大道理不断,比苗小柔的算盘声还烦。
  “师祖,弟子回来了。”打门口跑进来个小弟子,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正是两天前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那个。
  白睢眼睛一亮,急不可耐凑上前去:“如何,可有消息?”他一直担心着她会不会被看出端倪,若是受了牵连那便是他的罪过了。
  小弟子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师祖,嘴唇开了又合不知该从何说起。少年见他这神情,便知怕是出了什么事,急忙追着问。
  无忧真人活了大半辈子,看弟子这表情便已知消息定是大为不好,叹口气:“有话就直说吧。”
  那小弟子低着头,情绪很有些低落:“弟子打探到了些消息,找到机会问了三个人,从他们嘴里皆听到了一样的话。说是……说是苗家姑娘那日晚上在船上与人苟……苟且,被官兵意外撞破,便放火烧船嚷着不想活了。”
  那肯定是他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了。白睢听得心脏狠狠一缩:“后来呢!?”
  小弟子:“后来苗姑娘被人救了下来……可是,城里传遍了污言秽语,说她跟自家下人不清不楚,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必是不安分的女人。她听了一些不好的话,据说未婚夫婿也退了婚,想是受不了了,便在前两天深夜……跳、跳河自尽了。”
  “哐当——”是白睢手中宝剑落地的声音。
  他一把抓起那小弟子的衣领,眼中凶光乍现,额头青筋暴起,若手中还有剑,只怕要抡起来照头劈下去:“放屁!”
  小弟子战战兢兢,被他的模样吓个半死:“我,我问了三个人,可不敢马虎……听说,尸身都未能打捞起来……节、节哀啊公子。”
  不可能的,苗小柔一不是会偷情的人,二不是会自尽的人。他太熟悉他们家大彪了,如他形容的那般,他们就像龙凤胎,彼此脑瓜子里的大小想法亲爹娘未必懂,可他们必定互相明白的。
  好比他老爹不知道他偷会了哪些本事,苗老爷也不知自家女儿好酒贪杯。
  就说现在,苗小柔不可能自杀,她就不是个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女人。
  可……可这一次,仔细想想,倒也可能真的投河。
  无忧真人用力一提,将白睢提到一旁石凳坐下。这个方才还满身斗志的少年啊,如遭了雷劈,被抽了元神,整整一炷香里呆呆坐着没缓过来。
  整张脸青黑,眼底冰块一般冷。
  如果说,苗小柔是怕官兵查到蛛丝马迹,宁可带着秘密赴黄泉也要保下他和自家人呢。如果换做是他,会怎么做?
  想来,也和她差不离吧。
  那仓促间的一眼当真成了最后一眼?那时候,她握在自己腕上的手全是汗,她那么紧张,却要独自面对剩下的重担和冰冷的河水。
  苗小柔会水,但一介女流水性并不好,决计游不过那条暗河,故而也不可能借跳河像他那样逃出永州城。
  夜色渐渐笼罩了白云观,声声虫鸣扰人清静,少年枯坐了许久,终于有了动作——他用袖子抹了把脸,蹲下去,拾起落在地上的宝剑。
  额头青筋仍在,眼底愤恨隐去。
  收剑,入鞘,等待再次拔剑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必须吼一句,我是亲妈!!!!这是甜文!!!
  ——
  隔壁天后是咋回事,番外比结局点击还多???
  ——
  莫方,这两天集中拍摄男一号戏份,女一号表示出去吃个麻辣烫,马上回来接着演。


第9章 
  白睢又在白云观待了两日,着人去永州城附近几个苗小柔爱去的地方打听,均未打听到她的消息。
  无忧真人听得前方有人报信,说官兵快要搜到这一带了,也就管不得白睢是否两日两夜无法闭眼,也没吃几口东西,人恹恹的还发了烧,硬是将他塞上马车,赶着上了路。
  白睢在船中躲藏三日,出来游了一晚,次日赶去白云观,身体本已在崩溃边缘。得了无忧真人调养,虚虚假假能舞剑,然一听说苗小柔去了,一病病了数月。
  待大好之时,马车已经过了通州,躲过四次官兵盘查,还有一小截路程便到泉州广平王的地界。
  “世子殿下,喝口姜汤取暖吧。”
  已是大雪纷飞的季节,路上放眼银装素裹,天儿冷得人直打颤,手能缩进袖子是绝不拿出来的。
  因担心官兵盘查,这一路他们不曾住客栈,寻到块合适的地方便扎营休息,挑的路也都是偏僻小路。吃住简陋,因此这寒冷就更甚了。
  今日大雪封路,他们在背风处扎营,帐子中烧了炭火,可还是冷得人发抖。
  来送姜汤的是个十六七岁的丫头,名叫莹儿,是车队中某个亲信未过门的妻子,因做事仔细便被派来专门伺候他。莹儿长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眉眼与苗小柔颇有几分相似,让他总是想起和他一起长大的那个女子。
  “放下出去吧,不必守着。”他搁下手中地图,摊开信纸,忽然想给她写信。
  莹儿跟着他未婚夫,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可两人在一起时总是甜甜蜜蜜。这让他又想起,若苗小柔还活着,应和林恒也是这般吧,他能想象出苗小柔那幸福的样子。
  可现在……
  他提笔开始写。
  ——彪,那边生活可还如意?前日烧了纸钱予你,收到与否好歹托梦回个话。小爷如今身子大好,又能舞剑提枪,学了些厉害招式与兵法,可惜你不能得见。再过半月便入泉州地界,事成复国,事不成便下去见你。天寒地冻,砚中墨水结冰需热水敷化,待天气回暖再与你细说。
  封好书信收入匣中,静坐半晌,又拿起地图研究。
  却说永州城中,苗府的两口棺材终于得以在城门解禁之后送出去安葬。一口是苗家大姑娘的,棺内没有遗体,唯有一些衣物,将要送去乡下埋了。至于另外一口,则是苗夫人的,会送入老家苗氏祖坟下葬。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着,都说这苗家真是可怜,先死了大女儿,又死了主母,剩下苗老爷一个并两个女儿,家中凄凄惨惨衰败得不成样子。
  还是那日躲雨的两个人,站在城门口议论上了。
  “听说苗夫人刚死的那阵儿官兵还去搜过苗府,说是怀疑苗大姑娘并未死。整个苗府被搜了个遍,竟连棺材都打开验看……最后并未搜到,又说苗府有勾结前朝余孽的嫌疑,愣是将苗老爷押去衙门审了三日方才放出来。唉……如今看,那日沙船起火,苗姑娘与人偷情确实存有疑点。”
  “这有什么疑点,那官兵都没查出来的东西,你靠嘴说说就行的么。我看这事儿就是那么简单,那些官兵就爱疑神疑鬼。”
  “嘿,你看,是林书生……上去扶了苗老爷一把……唉,苗老爷跟发妻感情可真是好,夫人女儿都没有,头发一下子白了,老了十岁,走路都快站不住了。”
  “我可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那林书生丢了好大的脸面,也肯上去帮忙。换我,早躲远了……那苗老爷便更让人不懂了,我家那婆娘要是生不出儿子,要么休妻要么纳妾,他可真是蠢,拼了偌大个家业却无后。”
  “老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各有各的活法,他们可不曾得罪你,怎的你嘴里没半句好话!”
  “他们不曾得罪?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子就是看不惯那些有钱人,死光了最好。”
  “人家可是时常搭棚施粥的,散了多少米粮啊。你这人……得,咱们以后甭来往了。”
  “嗐,你上四处打听打听,有几个跟你一样脑子直的。人给你点吃的就感恩戴德了……我就要说,死的好,死的妙!”
  两人吵了几句,也就散了不再碰头。
  这苗家的事啊,牵动人心,有人怜悯有人看戏,还有人像亲眼见过似的分析个中情节。都道苗家定就这么一蹶不振了,苗老爷如今在外面哪里还混得开,衙门里一个小当官儿的都能将他呼来喝去,米粮生意更是难做。
  这世上,有好人,就有恶人,天生喜欢看别人不好的恶人。以至于苗金凤苗银凤那对姐妹花许久不敢出门,那些小姐妹总是明里暗里笑话她们大姐偷人,欺负她们家将败未败。
  隔了没多久,老爹见她们在永州城里呆不下去,索性将这对双生子也送走了。换个地方生活,图个清静自在,他独自留在永州城看好家业便是。
  只是,这家业,到头来能不能看好,也是难说的。
  且又说回白睢。
  车队又行了一段路,入了泉州地界,他便遣了人前去与广平王府递个消息,也算试探试探对方的意思。
  正等消息中,永州城那边打听的人倒是先回来了,道永州城已经解禁,打听了不少消息。
  ——苗夫人病故,娘俩的棺材一同送出城下葬。金凤银凤已被苗老爷送走,不知送去了哪里。苗家现在很不好,生意不好做,苗老爷苦得白了头。
  白睢听了这些,便是十碗姜汤喝下去也暖不了心。到底还是连累了整个苗家啊,他连叹了几声气,无声站立着,身上没了半点昔日的张扬气。
  “世子殿下莫要消沉,万望打起精神。小一会儿,还有兄弟们来拜见殿下,这是名册,殿下看完千万烧掉。”
  入泉州前,联系了一部分黎国旧臣,这些臣子大多痛恨大夏,便聚集在广平王周围,盼着他能起来反了那残暴不仁的贼子。如今广平王还没反,倒是等来了世子殿下,他们顺着线人得了消息,赶着来效忠世子。
  凡是上了名册按压手印的人,皆与白睢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名册一式三份,一份给白睢,他看了会烧,另两份留给心腹分别收好。
  广平王不是愚忠之人,若接收了白睢必然只是将他当做傀儡,立起反夏复黎的大旗,为他自己打江山。所以,选择走这步棋,他们就要准备好同时要打两场仗,一场对大夏,一场对广平王。实力悬殊有些大,故而他们目前有多少力量暂不可暴露,需得演好这傀儡。
  没有时间去给他伤感,不管他心里有多少话想找人述说。他若想为自己和苗家讨一个好结果,就得一切往前看。
  白睢摊开名册,将那些名字和对应的身份一个接一个记入脑中。
  ——苗小柔,等小爷去了地下,再给你打骂个够好了。
  过了几日,天气放晴,老远便听车马响起。报信的来说,广平王组了仪仗,亲自来迎世子殿下了。
  白睢往火堆中放入最后一本兵书,看着它化为灰烬——所有的书全烧了,只换了几本情情爱爱的话本放在身边——随后他披上披肩,道了句“好冷”,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苗小柔:“啊,下线的日子好舒爽!~躲起来看某人哭鼻子。下章又要复工了,请问诈尸怎么演比较清新脱俗?”
  ——


第10章 
  距离永州城发现前朝世子已经两年过去,两年间这天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年半前,前朝世子白睢闯过层层关卡来到泉州,广平王奉之为上宾,遂拉起反夏复黎的大旗。一时间天下群雄并起,纷纷效仿,然广平王实力最为雄厚,先后攻下惠州柳州等十八州重镇。各路人马见无利可图,或中立,或择其一归顺,自此,仅用时两年便定下天下二分的局面。
  因三年大旱刚过,百姓疾苦,粮草不足,大夏军队与广平王军不约而同放下兵戈与民休息。未免再引内乱,大夏奉天帝十几年来头一次借千秋节减免全国赋税,而广平王一方则拥立白睢为帝,定都恒阳,自己手握兵权任丞相一职,同时也为庆贺新帝登基,减税三年。
  自此,大黎王朝复国之路走完了一小半。
  ——
  昏暗的帐篷中,年轻的帝王正不疾不徐写着书信。他的字迹很工整,但偶有那么几笔可见个中张狂。一旁的匣子打开着,厚厚一叠封得完好的书信放置其中,无一例外都写着“苗小柔亲启”。
  ——彪,月前连克数州,兵士疲累遂挂免战牌,所幸已打下永州,我可回去见你一面。两年未曾谋面,爷甚是想你。今日便去见你,想着质问一番何故两年不曾托梦,你且想好托词唬我一唬。往年用饭皆添你一双碗筷,如今有了好器皿,想问你喜欢玉的还是银的,我替你备着。话长纸短,明日再写下烦你。
  少年搁笔,封好信封,将信放如匣中。每次写的信都不长,薄薄一张纸,两年下来也装满了匣子。
  “来人,准备启程。”
  两年过去,少年已十八,声音浑厚脸庞渐渐硬朗,站起身身高八尺,昂藏伟岸。他随身佩剑,走路虎虎生风大马金刀,气宇轩昂的乃人中龙凤。
  然他路过的桌上,却还放着蛐蛐儿。
  “嘿,陛下,车马已备好,请您移驾。”
  白睢当即黑了脸,一眼瞥过去是个杀人的眼神:“笑个屁,朕今日回去祭拜,谁他娘敢笑一个,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那太监当即闭了嘴,低头小心伺候着。
  谁不知道这位表面风光,内里虚无啊,整日里不是斗蛐蛐儿就是听歌赏舞的,尤爱出门打猎,军国大事一概交给广平王,不不不,交给丞相看着办。
  素日里这位不仅不学无术,还没规没距和下头的人称兄道弟,大家也就跟着他嬉皮笑脸,谁知道今日触了霉头。
  那太监赶紧交代下去,命下头的人都管一管自个儿的表情。
  白睢抱着匣子上了车,闭眼凝神。
  他当狗都快当两年了,认了广平王郭放为相父,这仰人鼻息的日子可真他娘叫人难受。书信中是万万不敢写的,有些话只能到了墓前趁没人才能跟她说一说。
  陛下刚刚登基便要去一趟永州老家,永州城那边儿不久前才熄了战火,一片凋敝,不过百姓们倒是欢欣鼓舞,那些个跟白睢相熟的更是高兴得已经当官儿似的。
  然还没高兴够便有告示先贴出来,将苗小柔以命相救的事迹前前后后讲个一清二楚,并令当地官员严查造谣生事者,但有污言秽语诋毁苗氏者一律收监。这一下子,爱评论她偷汉子的那帮人恨不得躲家里不出来。
  苗小柔的死,是为了保陛下,也可以说是被他们逼死的,哪个人敢说一句自己曾挺身而出为她正名过。没有的,大家宁愿去相信香艳的故事,也不愿听一听真相。
  这一下,只求着皇帝陛下不要追究,哪还有脸混官做。官员们同样惊若寒蝉,赶紧派人去把苗氏那野草丛生的墓打理出来。
  白睢先回了白府。
  故居已被当地官员张罗着打扫出来,不见一丝蛛网,也不见半个人影。说起来颇有些伤怀,白老爹的尸身,后来被官兵丢去喂了走兽。
  他是后来才知,养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爹,不过是太子家臣,名唤朱茂,因敬畏主子便不曾为他改姓,倒是自己斗胆改姓了白。他们一直都隐藏得很好,直到有人回京说,在永州看到一个少年,和当年的太子妃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龄也相仿。
  老爹尸身不在了,白睢想为他立个衣冠冢,却在柜子里什么也没找到,只在角落里找到白老爹喝醉酒摔伤腿时用过的一根拐杖。
  “拿去,找人立个衣冠冢。让本地当官儿的择块风水宝地,风光下葬。待朕回去拟旨,暂且先封做忠义侯吧。”
  下人恭敬接下来拐杖。
  白睢又拐去了隔壁苗府。
  里面竟也是人去楼空,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人打扫,蛛网横了四处,灰层积了三尺。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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