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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潜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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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遇春的心里也大吃一惊,不过为了避免忘乎所以而一时失态,他却表现得十分镇定,平静地问:“何以见得?如果他不是黑名单上的头号杀手南波万,你可要罪加一等哦?”

    柳叶飞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地下党陆谦临死之前,一直重点保护他,不惜为他挡子弹,甚至为他流血牺牲。由此可见,此人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高。恐怕除了刘司令一直念念不忘的南波万,已经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享受对方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你小子的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这些年来,恐怕除了刘司令,我们谁也没见过南波万的庐山真面目。要不,他早就被我们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此人到底是不是南波万,有待观察和验证。你先退下吧!”

    常遇春轻描淡写地回应。他把柳叶飞打发走后,一把揪住刚好苏醒过来的谭铁军,厉声问:“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不是我们一直苦苦寻找的共党刺客南波万?”

    谭铁军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狞笑道:“哼,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反正横竖都是死,你们最好杀了我!”

    “你不要那么狂妄!我杀你就像捏死路上一只蚂蚁那么容易。反正你迟早都得死,可是在我们没调查清楚之前,你还可以多活一些时日。如果我们调查一天,你就多活一天;如果我们调查一年,你就多活一年。总之,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见阎王了。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现在你着急也没用!”

    常遇春将谭铁军甩到地上,冷不丁踢了一脚,然后挥手示意部下赶快把人押走。军统们架着奄奄一息的谭铁军退了出去。

    副站长刘严冬凑上前,再也难以抑制无比激动的心情,兴奋地叫道:“站长,如果此人当真是南波万,不管以前死了多少人,我们都可以将功补过了!”

    “是啊!”常遇春喟叹不已,娓娓道来,“南波万,军统和中统两派争相寻找多年的头号杀手。至今我们都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从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就连这个代号也是我们的刘司令加给他,可能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个编号。不管他是不是,好歹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先保护起来。哪天我们面见刘司令后,再杀他也不迟。何况他也知道密码本的下落。”

    刘严冬接过话茬,也大发感慨:“是啊!站长,你说得极是!自从刘司令被南波万刺伤以后,他已经很少对外界公开自己的行踪。这么多年了,我们都还没见到过刘司令本人出面。”

    “别说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常遇春再次叮嘱,两人出得门来,准备清点人马撤退。他们路过临时搭建的审讯室时,赫然发现自己的手下正在没命地殴打疑似南波万的谭铁军。

    刘严冬见状,快步上前,大声呵斥:“给我住手!哪个再敢碰他一根汗毛,我按军法处置!”

    常遇春也下令:“今天起,你们好好款待这个俘虏!他身上要是少了哪块肉,我就从你们身上割下来弥补!”

    军统们唯命是从,刘严冬看了看审讯室里那几个被捆住手脚的中统份子,轻声问:“站长,那他们怎么办?”

    常遇春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刘严冬立马掏出手枪,以最快的速度结果他们的性命。地上横躺的几具尸体随即被军统们抬了出去。

第20章 当归熟地() 
谭铁军走后不久,陈丁孤身一人离开了那个临时的避难所。原来的联络站是不可能回去了,军统围剿之后,下一步就会据为己有。他知道谭铁军此行凶多吉少,但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做?

    天已大亮,似火朝阳冉冉升起。他沿着东门大街一路前行,路上随处可见日军和敌伪宪兵盘查过往的行人,查看他们身上有没有携带大和民族颁发的良民证。而那些身穿黑色中山装,旁若无人在大街上结伴而行的长发男子,要么是扶桑浪人,要么是敌伪特务。

    不过陈丁有意避开了这些人的眼线,他潜伏在街边的残垣断壁中,随走随停,边走边看。街道上呼啸而过的卡车,载满荷枪实弹的日军部队,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神情疲惫,似乎已经厌倦战争与杀戮。大约两个月前,陈丁也曾经跟这些日本兵有过正面交锋。可是因为组织的需要,他不得不从前线退下阵来。

    突然,前方大约一公里处的民房冒起滚滚的浓烟,紧接着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他也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什么情况,趁着日军和敌伪宪兵蜂拥前去搜捕的间隙,他迅速脱离掩体,朝敌人的反方向走去。

    他穿过狭窄幽深的巷子,目之所见,到处都是一片破败不堪的景象。偶尔还见到一两个瘦骨嶙峋,精神恍惚的乞丐,在街边的垃圾堆里翻找人们丢弃的食物充饥。相比热闹非凡的十里洋场,这里简直是一片无人区。

    拐过两条街后,陈丁终于找到组织的另一个联络点所在地。那是一栋门牌为二十号的两层居民楼,斑驳的外墙早已起皮剥落,墙上长满一大片一大片绿绿油油的爬山虎。

    一楼的铺面原本是一间中药铺,申城尚未沦陷之前,来往的顾客众多。那个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老中医就是组织的联络人。如今,日军占领申城,城里一度生意萧条,老中医已经很少开门迎客,中药铺也因此变成一个秘密据点。

    陈丁轻轻地往下压了压捡来的帽子遮住半边脸,因为他大老远地就看到中药铺的门口平躺一个人,对方脸面朝天,四仰八叉,衣衫褴褛,乱蓬蓬的头发完全遮住那张消瘦的脸,看来生死不明,不像一个常人。正当他考虑要不要进门时,躺在地上的那家伙突然弹跳而起,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地飚起日语,然后疯疯癫癫地走了。

    陈丁快步上前,轻轻推开中药铺虚掩的房门,侧身而进。一个老态龙钟的账房先生坐在柜台前,拿着一根细小的毛笔伏案抄写。他头也不抬,眼睛的余光见到顾客上门,仿佛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客官,今天药房关门谢客!您请回吧。”

    “张老先生在么?我找他抓点金创药。”陈丁抬高嗓门,脱下头上那顶皱巴巴的草帽。

    账房先生一愣,不紧不慢地搁下笔,伸手扶正鼻梁上的老花镜,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陈丁,漫不经心地说道:“先生最近偶感风寒,身体欠安。客官如果取药,不妨拿我开的药方到别处去吧!”

    对方说罢,重新执笔写了一个单子交给陈丁。陈丁看到对方神色有些慌张,递单子的右手微微颤抖。他心里一惊,急忙抢过单子,头也不回地从店铺的后门钻了出去。他绕过隔壁的一所破旧的教堂,再次回到中药铺斜对面的巷子里,认真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只见中药铺门口正对的那条胡同里,一个身穿军统服装的男子躲在一根柱子后面,鬼鬼祟祟地向这边张望。

    陈丁猛然想起账房先生写给他的药方,连忙打开一看,单上只写六个字:党参,当归,熟地。看完后他才恍然大悟,这三种中药材跟治疗枪伤,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对方只不过是想通过这个暗号告诉他,党组织的联络点已经暴露,应当回到熟悉的对方隐藏。

    他心有余悸地收起单子,压低帽檐,裹紧大衣,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向胡同的另一个出口。身后那个盯梢的军统宪兵并没跟上去,而是一直目送陈丁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陈丁走到胡同的尽头,徒手扒开墙角那堆一人多高的杂物,然后钻到里面休息。

    由于持续不断的奔跑和走动,昨晚谭铁军帮他包扎好的伤口开始渗血,淡淡的血红几乎渗透到外层的大衣。他想休息一会儿,好让枪伤尽快愈合。他一脸苦涩地仰望头顶那片阴沉沉的天空,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未婚妻刘兰芝。昔日深爱的这个女人一笑一颦,明眸善睐,他早已铭记于心。

    可就是这么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却被中统奸细柳叶飞一枪爆头。杀妻之仇,夺地之恨,不共戴天。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人神共愤,不报此仇,枉活人间。陈丁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他十分痛苦地攥紧拳头,狠狠地击打旁边的一个废旧的箱子,一直打到拳头出血,箱子稀巴烂,他才停下来。

    他想起陆谦临死前的嘱托而深感内疚,陆谦极力让他保护的对象却留下密码本,独自深入虎穴。可单凭对方一己之力,只有前去送死,根本不可能脱身。陆谦说谭铁军比他们重要;谭铁军却说密码本比谁都重要。

    可到底是密码本重要,还是他们保护的对象重要,连他自己都搞糊涂了。也许,只有他把密码本交到赵建国的手上后,才能揭开问题的答案。他茫然地靠墙而坐,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之声惊醒。他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只见一位两鬓斑白,年过半百的老妪扒拉那个被他打烂的木箱,捡拾柴火。由于他大半个身子几乎压在木板上,不管老妪怎么拉,都拉不出来。他非常抱歉地笑了笑,立即起身让开,顺手帮对方捡起木块。

    老妪关切地问:“谢谢你,小伙子!你露宿街头,是不是无家可归了?都是日本鬼子造孽啊!”

    “是啊,大娘!你不用客气,其实我已经家破人亡了!”陈丁苦笑。

    “你肚子也饿了吧?来来,如果你不嫌弃,就跟大娘回家。”

    老妪颤巍巍抱起一捆木头往回走,陈丁感到过意不去,只好上前帮忙,从老妪的手里接过木头,扛在肩上。

第21章 南方夜谈() 
常遇春几乎血洗了申城地下党的一号联络站,如获至宝一般带队押解他的高级俘虏谭铁军,驾车返回申城的军统驻地。这地方是江南一座传统的院落,中式徽派风格的建筑鳞次栉比,古香古色,质朴典雅,到处充满诗情画意。

    在这座看似普通的南方住宅里,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院子中央左右两边耸立的钟楼,其实是一座隐藏的防御工事。上面值守的宪兵手持机枪,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下面,随时恭候每个前来冒犯的敌人。

    火红的夕阳西沉,暮色一片苍茫,夜幕笼罩大地。天边不合时宜地升起一轮弯月,那弯弯的月牙就像独眼龙患有白内障的眼睛,空洞无神地俯视夜空下这座寂静无声却又暗流涌动的南方院落。

    夜色迷蒙,沉寂的院子里没有一丝亮光。路边的草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蛐蛐的鸣叫,还有徐徐的晚风刮上鼓楼的风铃,传来轻微的叮当之声。在军统的一间相对豪华的地下室里,全身已被收拾干净的谭铁军穿一件洁白的衣裳,翘起二郎腿,气定神闲地躺在一张木板搭成的单人床上,闭目养神。

    原本脏乱不堪的监舍早已被他打扫得一尘不染,宪兵们送来给他更换的衣裳也整齐划一地码放床头。申城的军统站长常遇春脸色阴冷,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被囚禁在铁栅栏牢笼里的中年男子。

    看到谭铁军这么从容淡定地待在牢房里,他感到非常郁闷的同时,也不免暗暗佩服对方的定力。对方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几乎挫败了他心底仅存的那一点点自尊与自信。在他看来,一个随时可以从容就义的革命者比中统的任何对手都让人感到可怕。因为所有的严刑拷打用在对方身上都是徒劳无功,他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

    谭铁军微微睁开眼睛,斜视一眼坐在铁栅栏外面的常遇春,慢条斯理地问:“中统的叛徒柳叶飞呢?他死去哪了?”

    常遇春稍微往前挪动一下身子,轻蔑地冷哼一声,不屑回答一个阶下囚的提问。

    谭铁军翻身下床坐立,呵呵一笑道:“常站长,不知道你们怎样处理那个中统的叛徒?是把他收入麾下,加以重用呢?还是打回原地,从轻发落?”

    常遇春面目可憎,气鼓鼓地反驳道:“到底怎么处理,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们军统的内政,你一个党外人士的囚犯,根本没有资格干涉,也没有资格指指点点,妄加评判与猜测。”

    “哈哈,站长阁下!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其中的猫腻。我之所以落在你手里,就是因为拜他所赐。那小子真会审时度势,他深知中统犹如江河日下,而军统势力如日中天。为了投靠军统,他真是煞费苦心!他处心积虑地潜入我们内部,骗取我们信任,然后里应外合,杀害我们的同志,不惜杀死自己人,嫁祸于你,挑拨军统和中统之间的矛盾。这种卖友求荣,卑鄙无耻的小人,请问阁下还委以重任?”谭铁军情绪无比激动,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面对如此尖锐的拷问,常遇春的脸色煞白,嘴角微微抽动几下,不知如何是好。他沉思片刻,然后咬了咬牙,冷笑道:“哼,此人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条被人使唤的走狗!”

    “常站长,他可不是一条普通的走狗!”谭铁军看了看对方脸上复杂的表情,“他可是一只已学会察言观色,见风使舵,口蜜腹剑,绵里藏针的牧羊犬!他脚踏两条船,先出卖我们,再出卖中统,说不定哪天也出卖你们?”

    “哈哈,放眼全中国,他还能把我们卖给谁?我们才是王者!”常遇春目空一切,仰天大笑。看到对方如此目中无人,谭铁军也苦笑不已,他再次翘起二郎腿,平躺在床,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常遇春见状立即收敛笑容,闷声问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

    “我笑你们太无知!”谭铁军一脸不屑。

    常遇春做出一个拔枪的动作,威胁道:“再口无遮拦,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还巴不得你一枪打死我!免得让我看到你们中了小人的奸计!”谭铁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常遇春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明白对方话中有话,估计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他慢慢抚平自己的心绪,尽量保持呼吸均匀,气息平缓,心情冷静下来后,他淡定地问:“何出此言,此话怎讲?”

    谭铁军看到对方态度妥协,语气有所平和。于是,他翻身坐立,趁热打铁,借坡下驴。

    “站长阁下,你有所不知,眼下中日战争旷日持久,日军节节败退,眼看大势已去,他们固守申城沿海一带,负隅顽抗。你敢保证柳叶飞不会把你们出卖给日本人吗?日本人也急需他这么一位两面三刀的大汉奸!”

    “哼,就算有十个胆,我谅他也不敢!在申城这片地方,一切由我们说了算。只要我们军统的刘司令愿意,我军随时都可以收复失地!”常遇春的语气又开始变得强硬。

    “可是这几年来,你们军统的刘震天司令为什么都不下令攻打盘踞申城的小日本呢?”

    “谈何容易!你以为打仗就像隔壁地主家的孩子打架一样,那么简单吗?”

    “可是道理都一样啊!打架是对立双方或多方,在相互矛盾发展到极点时所为;而打仗则是国与国之间的群体性战斗。胜败都是取决于双方实力的大小!”谭铁军调侃道。

    “放你的狗屁!战争是人类最为复杂的矛盾冲突,成败决定于天时地利人和。孟子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孙子兵法》有云,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站长如此熟悉兵法,看来也是军人出身呐!”

    “废话,我们军统本来就属于部队,你以为我没上前线打过仗吗?如果军统配备人手一把枪,我们就可以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整座城池。”常遇春有些自鸣得意。他停顿一会儿,接着信口开河,“可是攻城容易守城难,到时我们面对拥有美国新式武器装备的小日本,纵然军统人员再庞大,那也是以卵击石。”

    谭铁军听了,点点头,大发感慨:“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站长的势力在申城也不容小觑!想必你们也搞得小日本心里发怵吧?”

第22章 鹬蚌之争() 
常遇春扬起眉毛,“承蒙刘司令不弃,委以重任,让我在此打出一片天下。其实这些都是我们司令的功劳,卑职不敢居功自傲。不过话说回来,申城的日本特务和扶桑浪人目前还不敢造次,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只要敌人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内给我们发送情报。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县官不如现管。”

    谭铁军似乎看到了对方引以为豪的资本,随声附和道:“站长在沦陷区有如此建树,实在令人佩服!怪不得最近被你们搞得十分难堪的,不单是小日本,还有曾经跟你们并肩作战的各界同仁。”

    常遇春没想到对方转换话题如此神速,一时半会儿被怼得哑口无言。实在无话可说之时,他竟然厚着脸皮,气呼呼地拔出手枪,隔了一层铁栅栏,指着谭铁军,再次恐吓道:“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可以让我好好说话吗?真是气死我了!”

    看到对方气得面色铁青,谭铁军心里一阵窃喜。他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以此掩饰内心的喜悦之情,尽量让对方在自己面前保持一点做人的尊严,即便人家已经威风扫地,颜面无存。即使他明知道对方压根就不敢开枪,也假装有些害怕的样子,移步躲开常遇春枪口的指向。

    “站长,我死不足惜!可惜的是你为此失去一个加官进爵的机会。因为我还没见到刘司令之前就死,恐怕你性命也难保。现在你我好比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正所谓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不过,我虽死犹生。”

    常遇春的脸色更加难堪,他压低嗓门,颤抖双唇,一把揪住谭铁军的胸膛,惊异地问:“是谁告诉你这些?”

    谭铁军掰开对方的右手,故作轻松地捋了捋胸前起皱的衣领,笑了:“呵呵,站长!还用问吗?这不是明摆着吗?你们这么优待一个囚犯,让我在军统的牢房里衣食无忧,不就是为了保证我毫发无损地去见刘司令,好方便你们邀功请赏吗?我应该感谢柳叶飞,感谢他让我蹲监的日子过得如此舒坦!”

    常遇春气得差点咬舌自尽,他骂骂咧咧地离开铁栅栏,远离谭铁军,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跟眼前这个十分可恶的地下党纠缠不休。他觉得自己站在对方面前,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几乎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对方那双犀利的眼神。

    谭铁军追到铁栅栏跟前,双手扶住铁管,大声问道:“站长阁下,你可否知道刘震天跟我的交情?是否明白他会怎样对待我们?想不想知道你的前途和命运走向?”

    这一连窜的问题顿时把常遇春唬住了,他停下脚步,站立原地,想再看个究竟,再听个所以然。可是谭铁军却返回床边,像个死人一般,直挺挺地躺下来。

    “你什么意思?我洗耳恭听呢,你干嘛又不说话了?”

    “老子困了,等我睡醒以后,再告诉你吧!”

    谭铁军望着天花板,打了一个哈欠。

    “他奶奶的,你爱讲不讲,老是卖关子,吊人胃口!”

    恼羞成怒的常遇春向铁栅栏的空位放了一枪,射出的子弹打到粗大的铁管,反弹地面,滚落床底下。谭铁军一点都不感到惊慌,他纹丝不动地躺着,好像刚才只是幻觉,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常遇春收起还冒青烟的手枪,头也不回地离开地下室。

    身后响起谭铁军抛下的一句话:“你不要发那么大脾气嘛?我只是觉得孤单,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几分钟后,被关在地下室里的谭铁军鼾声如雷。这如雷的鼾声仿佛再向常遇春宣告: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他愿把这牢底坐穿!他是天生的叛逆者,要把这颠倒的乾坤扭转!要把这不合理的一切打翻!

    常遇春满脸倦意,疲惫不堪地走进情报室,垂头丧气地问:“司令发电报来了没有?”

    发报员打了一个激灵,他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皮,仿佛梦呓一般,答道:“还没有!今早我已经把咱们这边的情况发给他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音?”

    常遇春愣了一下,似乎再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司令不回话,肯定有他的理由。可能他太忙,没空回信呢?”

    两人沉默不言。发报员半闭眼睛,他都快要睡着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伴随伤者因疼痛而发出的痛苦呻吟,打破了这座江南庭院的夜晚特有的沉静。坐在椅子上即将进入瞌睡状态的常遇春顿时惊醒过来,他倒吸一口冷气,满脸惊愕地冲出门外。

    只见副站长刘严冬满脸是血,就连衣服上也是血迹斑斑。身后紧跟的柳叶飞和那三个手下也挂了满堂彩,他们相互搀扶,呼天抢地,喊爹骂娘。每个人提在手里的枪口看起来余烟未尽。

    常遇春一脸茫然地迎了上去,关切地看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方才他们深夜偷袭地下党在申城的第十九号联络站之时,突然遭到死对头的袭击,中了对方的全面埋伏。

    刘严冬扯着即将冒烟的嗓子,愤愤不平地叫道:“站长,今天出门不看老黄历,真是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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