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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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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学子大多住便宜的客栈或者几人合租简陋的院落,更有甚者会去寺庙或者书院借住,家里富裕些的,便会寻个舒适的院落住下备考。旁边想来是某个家里还算殷实的子弟,正在温书备考。
宇文墨开口叮嘱:“他快考试了,不要调皮去打扰人家。”
夏满乖巧的应了一声。
出了院门隔着一条柳树成荫的沿湖道,就是望月湖。
这个季节正是荷花盛开的时节,正应了那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湖水碧波粼粼,岸边垂柳成荫,只是站在湖边,便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仿佛都开阔了几分。
金老头弄来了一艘蒙着轻纱的乌篷船,傍晚时分用完了晚膳,一家人便从门口的小码头出发,去湖里泛舟。
湖里游船很多,花船也不少,穿梭其中的还有一种两头尖尖,仅供一人乘坐的采莲船。采莲姑娘带着垂了面纱的围檐帽,一身缀着百花的蓝色布衣,同色袖套,坐在船上灵巧的采摘着莲蓬和菱角。
竹篾编制的篓里装满了新鲜的莲蓬和菱角,几个铜板就一大堆,坐在船上就可交易。夏满大觉新奇,买了好些。嫩莲蓬的莲心并不苦,掰开就可直接食用,菱角生吃脆嫩,夏满很是喜欢。
太阳下山之后,湖面非但没有变的冷清,反而更加热闹。
不远处的花船上笙歌漫舞,隔得很远都能听见姑娘们清甜的歌声。有专门出租的船只,一些不屑那烟花之地的清流学子,三五成群,在船上吟诗作对。还有做生意的小贩,船头放着水果,熟食,酒,往来在各式船只中穿梭兜售,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样的人气是清冷的山里所不曾具有的,夏满一直玩到起了晚露,宇文墨担心她着凉,一家人这才回返。
第17章 16()
书童们七嘴八舌的连声附和,一时间院门前嘈杂无比。童秀才不得不举起手示意,大家才安静了下来。
“既然人走失了,就应该去衙门报官。”童秀才唤来了自己的书童,“九儿,你去拿笔墨来,咱们写了状纸送去府衙。”
有了主事人,书童们安静了些,纷纷跟着童秀才进了院子,等候他写状纸。
夏满好奇,下了船探着脑袋在院门旁踮着脚张望。有门口的书童注意到她,见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看衣着打扮也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小姐,也就没有说什么,仍是回了头去看童秀才。
宇文墨上前拍了拍夏满的肩膀:“走吧,回家。”
金老头把买回来的莲子还有菱角搬进了院子,青黛和竹叶就在院子里升了个小火炉烧水,一边剥莲子,一边煮菱角。夏满坐在旁边跟着玩儿,时不时的贪两下嘴。
院子相邻,旁边说话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一个小书童在说:“我家公子几日前约了卢家少爷去游船,一走就没了消息,问船家,只说少爷们是中途换了船,他们也不清楚到底去了哪里。”
“我家少爷也是。”另一个书童道,“我在码头送他上的船,一走就没再回来,到今日已是十日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和老爷夫人交代。”
“呜呜呜”一个书童哭道,“我家少爷中途上了别的船,让我先到西陵城来等他,我在码头等了这好几日了,也没见着我家少爷。打听来打听去,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要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有人猜测:“少爷们都是出航出的事,难道是有水匪?”
有人反驳:“朝廷年年剿匪,西陵城周遭更是有重兵把守,哪儿来的水匪?!若真有水匪,那也应该去抢劫货物才是,没听说哪家货船有损失。”
一时间议论纷纷。
童秀才写好了状纸,起身对众人道:“大家都散了吧,明儿一早我就把状纸递到府衙去。有什么消息,再让九儿告知大家。”
书童们纷纷谢过童秀才,陆陆续续出了门。
关上了院门,九儿愤愤道:“都是来这里赶考,他们自己耽于玩乐不见踪影,不去府衙不报官,还要来影响少爷温书!”
童秀才不赞成的唤了一声:“九儿。”
九儿嘟哝了两句,终究是没再多说什么。
夏满正支楞着耳朵听那边院子里的动静,一边将菱角往嘴里放,冷不防旁边宇文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一惊:“先生,你吓着我了!”
“菱角虽然好吃,也不能吃太多,会腹痛。”他拿下她手里啃了一半的菱角,牵着她进屋,“湖边夜间湿气露重,别贪玩了。回房去温一温书,消消食后,早些歇息。”
箱笼散开,青黛早把夏满常看的一笼书拿了出来,在书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夏满翻了两页,看向宇文墨:“先生,你说那些秀才们,还能找回来吗?”
宇文墨放下手里的书卷:“大辽幅员广阔,每年春秋两季科考,很多学子都要跋山涉水,走上好几个月的路途到考点。这其中路上受了风寒生病,遇上山匪,甚至在销金窟里败光了身家无颜见人的比比皆是。
数以百万的人参加科考,考的本就不仅仅是学问,还有人品和心性。好些人尚未进考场就已被淘汰,他们能不能回来,那也要看他们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
夏满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夜间的望月湖起了雾,白雾像一层轻纱一样笼罩在湖面上,荷花随着波浪在雾中轻轻摇曳。
乌木小船上,一只白皙的手伸入了湖水中,也在随着湖水轻轻摇曳。
手的主人懒懒的侧卧在船上,身上的长裙垂到了水里,濡湿的裙裾紧贴在腿上,显现出了动人的曲线。
她一身白衣,却也掩不住肌肤赛雪的光华,身后黑发如瀑,偏偏唇色若血。
她纤细的手指捏起了置于船头的夜光杯,高高举起,琥珀色的酒液化作一条线进入她的嘴里,她满足的微微眯起了眼睛,神色迷蒙。
距离乌木小船不远的一艘乌篷船上,一名摆渡的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夜湖白雾,小船美人,醉卧饮酒,远处花船的灯光和天上的月华倒映在湖面上,交织在一起化作她身上的碎芒,迷惑了他的眼,也迷惑了他的心。
女子翻了个身,差点坠入湖中,看得书生心中一紧。
“船家。”书生回头吩咐,“靠过去。”
船家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小船一眼,劝道:“公子,这夜里能在湖上这般放肆饮酒的,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子。公子还是莫要沾染是非才是。”
书生眼里心里已全是女子的一举一动,哪儿还能听进去船家说的话半分:“船家,靠过去吧。她喝了这么多酒,万一掉进水里,岂不是白白葬送了一条芳魂?”
船家叹息一声,终是没有拧过客人的要求,撑着小船把书生送了过去。
书生给了船家几个铜钱,吩咐他先行回去,迫不及待的跳到了女子的船上,想要伸手去扶她,到近前才发现她身上的衣裙都湿透了,紧紧附在身上,曲线毕露,那薄纱般的衣裙沾了水几乎透明,黏在身上就如第二层皮肤。
书生只觉心跳如鼓,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不敢伸手,半侧过身子:“姑娘,你是何方人氏?家住哪里?缘何深夜在此饮酒?酒大伤身,姑娘还需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书生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噗通一声,扭头一看不由得一惊,那女子终究还是掉入了湖里。
书生顾不得其他,紧跟着跳了下去救人。
虽是夏夜,湖水依然寒凉。
一入水,眼前一片漆黑,女子白色的身影在水中就如一抹幽魂。书生用力划水游向女子,抓住了她的胳膊。
女子反握住了他的手,柔若无骨的手臂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脖子。
她的唇暧昧的滑过他的唇角,双腿缠上他的腰身,让他身体一紧,几乎忘了这是在水里。
水里女子的长发如极细的水草,和漆黑的湖水融为了一体,随波荡逐,书生看不见的是,女子脑后的长发中,悄无声息的伸出了一双惨白的手,在他意乱情迷之时,从女子的腋下刺入了他的胸膛。
书生猛然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女子缠得他紧紧的,方才还旖旎的美人此刻就像一块沉重的冰,拖着他向湖底深处沉去。
夜色下湖水轻轻荡漾,不留一丝踪迹。
下雨了。
细细的雨丝滴滴答答敲打在窗外的棚沿上,惊醒了夏满的好梦。
夏满裹着被子起身,推开窗户去看外面的雨,刚推开一条小缝,屋外的寒气夹杂着雨丝就随风飘了进来,冷得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赶紧又关上了窗。
外面天色依然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外面怎么这么冷。”夏满抱怨的嘟哝了一句,复又躺下,用脸蹭了蹭软软的枕头,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蒙蒙雨丝笼罩着整个西陵城,天空是一种烟灰色,淡墨色的乌云和雨丝让整个城市仿佛变成了一幅写意的山水画。
天气不好,湖上出游的船也少了,花船们都安静的停泊在湖边,只有一些摆渡的船还在穿梭来回。
没有客人的时候,摆渡的船也歇在码头,船夫坐在船舱里,一边看着外面的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聊天。
今儿最大的事儿就是南山书院的童秀才写了状纸,诉同窗失踪的事情了。这不查不要紧,府尹着人一查卷宗,最近报上来失踪的人数竟然已经到了两位数。这可是秋闱前夕,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会上达天听罕见的大案。
府尹上了心,虽然天气不好,一大早衙门就派了人四处搜查,重点查的就是烟花之地。这会儿湖边的花船看着都静悄悄的,早上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惊了多少春宵一度的野鸳鸯,可惜也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府尹决定办此案,衙役们得了令,全城搜查寻找线索。烟花之地,赌场,人牙子盘口,客栈,外来租住的集中区域,都是重点搜查的区域。
夏满他们租住的院落,也在搜查的范围之内。
住在湖边的小院群非富即贵,衙役们也不敢造次,客客气气的敲了门问话,只是叫门声依然吵醒了夏满。
她睡眼朦胧的来到正屋时,宇文墨已经让金老头送客。夏满只看见衙役们的一方衣角,她打着哈欠偎进他的怀里:“先生,差官怎么上我们这里来了?”
“说是循例问一问。”
夏满看了眼门外,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金老头关了门,双手拢进衣袖里慢悠悠进了门房窝着不动弹了。
夏满不喜欢下雨天出门,泥泞的地面会弄脏漂亮的绣花鞋和裙摆。
她看着天空怅然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美玉哥哥他们走到哪儿了。”
宇文墨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天气不好,也玩了这么多天,今儿就在屋子里好好看看书罢。”
夏满乖巧的应了一声。
天色发阴,唯有正房光线最充足。青黛和竹叶在地上铺好了毡毯搬来了卷条桌,拿来了夏满平日里学习用的小箱笼,点燃了案桌上的青铜麒麟熏香案,安静的退到了一旁。
第18章 17()
以夏满的年纪和能力,起卦尚且需要机缘。今天她突然起了这个心思,那就是她的机缘到了。
宇文墨点了点头:“也好。”
夏满抬头看了青黛一眼,后者用铜盆打来了清水,竹叶伺候着她净了手,用柔软的棉布擦干了水,又在熏香上熏了一熏,夏满才慎重的从小箱笼里拿起了红绸包着的金丝刻回放在了条案上。
盘腿,吸气,静心。夏满拿起刻回上的金针,在自己右手中指上扎了一针,挤出一滴殷红的指尖血,滴进了金丝刻回盘最正中的朱色圆点凹槽里。
八卦形的金丝刻回盘上是蛛网一样的金丝网格线,那滴指尖血滴到中心之后,殷红的颜色顺着每一丝金丝线从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夏满看着殷红的血迹皱着眉头:“方位西北”
仅仅只是显示了一个方向,那血迹便消失无踪。
夏满失望的啊了一声,抬头看着宇文墨:“先生,只知道这次的事情,和西北方向有关。”
这个范围太大,线索有了几乎等同于没有。夏满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宇文墨笑而不语,淡淡的看了青黛一眼,后者垂首上前,用红绸包好了金丝刻回盘,复又放回小箱笼里。
夏满眼巴巴的看着小箱笼,又看了看宇文墨,膝行过去把脸贴在他的腿上:“先生,你起一卦好不好?”
她就像只撒娇的小猫。
他轻叹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书:“你想知道原委?”
夏满抬起头看着他:“失踪了那么多的人,当然想知道啊。先生,你不好奇吗?”
“小满。”他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和头发,“你要知道一件事情。这世上的事,都会有一个因果。这件事情本来与你我无关,你能力有限,起了一卦知之不多,牵扯不上因果,若是我起了卦,那因果就会因为我算了冥冥中的命数而沾染到我们的身上。
你一定要记得,你的能力越强,你的一举一动牵动的天数就越多。尤其是卦机,强行去知晓天数,势必会遭到反噬。精于卦象者往往寿命不长,就是因为反噬,需用自己的命数去弥补他所损耗的天数。”
“先生,不要起卦了。”夏满听得害怕,站起来扑进他怀里牢牢的抱住他的腰身,“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他安抚的拍了拍她:“只是要你明白,起卦需用在正途,并不是一件可以用来随意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事情,代价太大,得不偿失,明白吗?”
她用力点了点头。
他推得她距离自己远了些:“在一旁等着,等我起一卦。”
“先生。”夏满拉住了他,“你不说起卦会损伤寿元吗?不要了。”
“是要你记得这个道理。今日的事情,是你我的机缘,起一卦也无妨。”他一边和她说着话,右手一边在虚空中画出复杂的纹路,片刻后淡淡金光一闪即没,宇文墨微微皱起了眉头。
夏满看得一头雾水:“先生,怎么了?”
他回过神朝着她微笑:“没事,天机受蒙蔽,看不清。”
她失望的哦了一声。
细雨绵绵密密的下了一天都没停,雨中的西陵城夜晚,比平日里冷清了些。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只是偶尔有一两辆马车经过,路两旁的商铺已经闭门歇市,间隔很远才有一盏灯笼,挑挂在大门紧闭的廊檐下,在凄风冷雨中轻轻摇荡。
唯一热度不减的,唯有红坊了。
和周边黑漆漆的情况截然不同,红坊的院墙下一溜排的挂着大肚鎏金红灯笼,门前停靠着成排的马车,洞开的大门内传出阵阵欢声笑语,一派浮华景象。
红坊里,陈老板喝多了酒水觉得下腹胀痛,脱离了脂粉的怀抱,匆匆忙忙去了后院方便。外面冷风一吹酒更上头,方才还有些清醒的神智也变得模糊。陈老板扶着墙使劲摇了摇头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视野所及,摇摇晃晃朦朦胧胧。
身旁一双柔软白皙的双手扶住了他,陈老板扭头,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名白衣女子。和屋子里那些花红柳绿的姑娘们不同,她一袭素白的衣裳,披散着一头黝黑的长发,迎着他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艳丽的红唇一弯,说不出的娇媚。
这是什么时候新来的姑娘?陈老板看得心热,伸手搂住了白衣女子的肩头,凑过去在她颈间嗅了嗅,一脸迷醉,“好香。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可人疼,今儿个晚上爷疼你啊?”
白衣女子不语,搀扶着他往前走,这不知是哪一条路,浓重的黑暗从两侧渐渐升起,越走,红坊里那些灯火和声浪仿佛都被遗弃在了极远的地方,陈老板却一无所觉。
女子身后随着步伐微微摇曳的长发诡异的从脑后分开,一双惨白尖细的双手悄无声息的伸了出来,那细细的胳膊极长又柔软,从后探向了陈老板心脏的位置。
就在它五指一收尖锐的指甲要贯穿陈老板后背的时候,一道淡金色的光芒击打在了手背上,白衣女子骤然转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利尖叫,双眸变得血红,恶狠狠的看向身后。
陈老板失了搀扶摔倒在地,这一摔反而清醒了些。抬头看时身侧的女子整张脸由额头开始,缓缓向下蔓延出血红色的脉络,她张开了嘴,一口利刃般寒光闪闪的尖牙,蛇信般的舌头示威的向前吐出了半尺,发出嘶嘶的声音。
“鬼,鬼啊”
陈老板吓得连滚带爬,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只想离那女鬼远一些。他这一声惨叫反而吸引了女鬼的注意,女鬼长舌一分就向他卷来。
寒光一闪,女鬼的长舌被斩断,缠在陈老板身上的舌尖掉落在地,尤如不死之蛇一般跳动不停。陈老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又被那断舌的腥臭一熏,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女鬼长舌收不回去,耷拉在唇外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黑绿色的血,她血红的双眸警惕的盯着前方的黑暗。
一个一身青衣的男人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倒提着长剑,剑尖尤在往下滴答着黑绿色的血滴。女鬼眼里闪过暴虐的怒意,猛然张嘴向他吐出去一口黑绿色的毒雾。
宇文墨身后黑影一闪,那毒雾未能近他的身便消散了。
女鬼吐出了那口毒雾后转身想逃,她的脑后伸出了无数细长柔软的惨白手臂,如同蜘蛛一般攀附住廊檐,登高攀低如履平地。
宇文墨挥手,随着他的符文闪过,女鬼额头,双手手心各亮起了一道绿光,竟然抵抗住了他的画地为牢。
宇文墨神色一沉,脚下轻点,提剑转眼间就杀到了女鬼身后,女鬼仓促挥舞着脑后的手臂迎战,被他一剑斩了下去。
女鬼惨叫着摔落,在地上不断抽搐,狰狞的剑伤从她额头开始,一直斜向下劈到了下腹。抽搐着抽搐着,她的身体就像蜕皮一般蜕了下来,从她脑后钻出来一个只有一只拳头大小长着一只眼睛和无数手臂的肉球。
那肉球惶然想要逃脱,被宇文墨一剑贯穿定在了原地,肉球疼得使劲挣扎,奈何那长剑上流转的暗纹皆是符文,它无法动弹分毫。
肉球的身上满是青紫色的花纹,宇文墨眼神很冷,这样的花纹,和当初水底阴尸身上的文身类似。
宇文墨握紧了剑柄,长剑一转,肉球被一分为二。肉球内里都是蠕动的暗红色血块,洒落在地后很快就变成了黑红色,干扁收缩,冒着泡消失。
他看了地上依旧昏迷的陈老板一眼,转身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夏满醒来之后,发现先生正坐在桌前提笔在描绘什么。她好奇的爬过去看,先生正拿着狼毫笔,在细细的描绘一个奇怪的东西。
暗黄色的油纸上,先生画了一个长着一只眼睛和无数扭曲细长胳膊的肉球,夏满嫌恶的皱了皱眉头:“先生,这是什么?”
“这个叫发鬼。”见她又光着脚,他放下笔,将她抱进怀里,“这是一种阴毒的倭傀儡,它会附在人的脑后,借机杀人。被它杀死的人,魂魄会被他的主人收取以作他用。”
夏满好奇:“用倭傀儡搜集魂魄做什么?”
“通常,是用来炼制法阵。因为被倭傀儡杀死的人,都充满了恐惧,不安,怨恨等等负面情绪,这些怨灵的能量是一些巫毒最喜爱之物。”
他沐浴过了,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松木香。她安心的赖在他的怀里:“先生,你说美玉哥哥怎么也不给我们捎个信?”
“此去广宁城路途遥远,他到那里最快要七日,然后修书送回来,最快也要两三日。你想等他的信,那也得是七八日之后的事情了。”
夏满叹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她:“小满可是觉得孤单了?”
她默默的点了点头:“嗯。”
他轻轻的抚摸她的头发:“明日给你寻个同你一般大的丫头可好?”
“好。”她的眼睛亮了亮,“要漂亮的,先生要是寻回来了,我就给她取名叫玳瑁。”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满满怀希望的睡去,满心以为先生会带回来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像美玉哥哥一样,可以和她一起玩,陪她聊天,第二日醒来后,却见除了青黛和竹叶外,进来了一个身量和她差不多高,眉眼精致的小姑娘,上前盈盈一福。
低垂的脖颈后能看见和青黛竹叶一模一样的一条极细的,血红色的线。
宇文墨随后进了房间,指了指那小姑娘:“这是你的玳瑁,喜不喜欢?”
第19章 18()
接连下了两天的雨,雨势未停,反而有变大的趋势。
西陵城府衙里,府尹张大人黑着脸看着手中的卷宗,师爷在一旁偷偷看了看张大人的脸色,擦了擦额头的汗。
片刻后张大人放下了手里的卷宗,沉吟片刻:“可属实?”
“属下亲自去看过了,那地上有一张蜕下来的人皮,诚如陈老板所说,没有半点虚言。”师爷说着话拍了拍手,两名衙卫抬了一个落锁的木箱进来,师爷上前开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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