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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者为妃(女尊)-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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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没有即刻接过来,而是试探着伸出手指轻触那血色耀眼的扳指,润滑冰凉,并无任何沾染异物的感觉。
对于她的疑惑,慕容姝虽不能解,却也颇有感触:“说来奇怪,这扳指原来明明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质地的,方才拿出来一看,却成了这样——”
她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先前给纳兰子修看的时候,俩人虽未深究,却也达成了共识:这颜色,极有可能是贺兰天佑的鲜血喷洒其上沁润而成。至于血玉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这一点,他们反而是刻意的忽略掉了。
林浣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沉,步履便有些踉跄起来,她怎么可能忘记,当初贺兰天佑站在满是狼群尸首的地面上向自己伸出手来,那纤长的手指上戴的便是这么一枚完美无瑕的羊脂白玉扳指。
第二卷 第一章 三日后
那遮天蔽日的暴雨,接连下了三日。
三日里,林浣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
她神情疲倦的呆坐在房中,脸色苍白,双眼浮肿,显然是哭过了。细看之下,已是大而无神,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充满了空洞和茫然。
在这期间,慕容姝进进出出好几回,看着她憔悴的小脸,心中渐渐不忍,除了贺兰天佑死亡这个不争的事实,絮絮的讲了很多事情的缘由。
原来无欢公子的死,却是缘于督守府上一位监察使的到访,言谈之间,她对丁恪明确表示,此次到来,除却日常公务之外,亦是久闻万鹤楼的公子们艳名远播,颇有倾慕之意,但碍于身份,不便亲自前往。
于是乎,作为丁恪身边的左右手,慕容姝便着了便装代为甑选。
巧的是,无欢正在当日出阁,理所当然的便成了她为来使物色的对象,哪知那监察使却有些不为人所知的怪癖,承欢之间一时兴起迷了心智,竟将那无欢公子活活窒息而死……
言语之间,慕容姝免不了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林浣却依然保持着僵直的姿态,丝毫不为动容,仿若探知她的这抹神色是有意为之一般。
她暗自哀叹一声,这女子生就了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怕是难以隐瞒。更何况,想必她心中犹有怨气,恨自己未能及时将贺兰天佑的生命挽救回来。
但就算是这样,慕容姝也只能言尽于此,明知她心中定然对自己多有成见,却也不再过多的吐露,毕竟自己的身份牵扯到公子乃至更多的人,是万万不可对外人吐露的。
这三日期间,纪然儿来的次数比慕容姝还多。
他倒是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是按照吩咐将每餐的饭菜送来,过一两个时辰,再来端走凉透的食物,临出门前,深深的看她一眼,尽管总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却都忍着不曾吐露出来。
较之他们,纳兰子修反而显得要寡淡许多。
这三日里,他不仅让纪然儿将自己日常使用的物件都搬到后院的一间客房里,更是如同往日一般打理万鹤楼的事务,那间屋子,却是一步也未曾踏入过。
闲暇时刻,他便命人在院中的亭子里放上琴台,神情专注的拨弄琴弦,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那琴声低沉幽远,自有一番常人难以解读的情绪融入其中。
每每他抚琴的时候,慕容姝和纪然儿都沉默不语的伫立在侧,俩人神情各异,倒不像是听了什么人的吩咐刻意为之,却也仅止于此。
“公子,怀春公子让我给您带来了他最拿手的芙蓉糕。”纪然儿每次来,都会带来一些可口的点心,但每次,纳兰子修都未曾动过。
“他已知情?”这一日,他却忽然问道。
纪然儿一愣。
慕容姝猜到,他问的必定关于林浣身份的事,便代为答道:“怀春公子已经知道了。”虽未亲口问过,但从这些时日以来,他不停地制作可口的食物送予俩人,自己却呆在厨房不曾现身这一点来看,就算不完全知情,也揣测到了一二。
纪然儿无奈的将糕点放置到一边,焦灼的目光对上慕容姝,后者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俩人心中都清楚,纳兰子修与林浣一样,都已有些时候滴水未进了。
还有一点,鉴于慕容姝比他年长许多,自然也看得更清——纳兰子修的琴声,怕也不是随心所奏,曲调间如泣如述的哀伤,怕也是为了那天字号房里的人。
只是由于常年习武,且身为男儿,体质更为强健一些,不知情的人都道他面色如常,并无异样。唯有心细如发的慕容姝瞧出,他的哀伤,不在面上,却在心底。
若不是为了纳兰子修,她又怎会巴巴的去了几次天字号房。
第三日,雨声渐渐小了,黑压压的云彩终于不再那么压抑,远远地天边露出了一道霞光。
傍晚时分,慕容姝给林浣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些人终于要撤出督守府了,不仅是退出督守府,在自知大错已铸成,绝无弥补之计时,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返回兆京。
这样一来,那些饱经刑讯折磨的山贼,便都移交给督守府处置了。
聪明如慕容姝,自然不会告诉林浣,这三日里,对方出动了多少人马四处搜寻她,希望能用抓获她的功劳来抵过贺兰天佑死去的过失。而纳兰子修又是如何与之周旋,将她留了下来。
“封伯和茵子呢?”林浣颤抖着嘴唇说出三日来的第一句话来时,嗓子早已暗哑无声。
好在慕容姝能读懂唇语,见她开口,面上不禁一喜,忙回道:“他们也安全了。”
都安全了。
林浣在心中默默地重复一遍,终于坚定了这三日来心中的打算,这才感觉到浑身酸痛无力,竟是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下意识的咬住嘴唇,拼尽全身力气想要起来,却不料身子一歪,“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一个带着身体余温的羊皮卷从她的衣角滑下,在地面上滚了两三圈,颓然的停在慕容姝的脚边。
慕容姝本欲扶她起来,她却挣扎着要去够那羊皮卷。
捡起来放回她的手中,慕容姝发现那只血玉扳指仍然套在羊皮卷上——她竟然都没有取下来瞧上一眼。
轻轻地用拇指摩挲着那只血玉扳指,林浣凝了凝神,她的嘴唇忽然动了动。
“我要吃饭。”她说。
这一次的饭菜,是怀春公子亲手做了送过来。
“先喝点粥吧!”他看她的眼光,已与原来不太一样,只是那关心的眼神反而自然了许多。
在他的照顾下,林浣乖乖的喝了两碗山药粥,总算是感觉到身上有了几许暖意。
怀春公子的变化,她不是没用感觉到。
在时隔几个时辰,对方第三次送来爽口的主食之后,她便打定主意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谈谈”。
面上一掠而过的诧异,怀春公子强作平静道:“你说罢——”
只是,林浣要说的话,任凭他怎样努力的想要保持镇静都忍不住面色一变。
“你知道吗?自那晚之后,洛翩翩便对你多了一份心思……”
怀春公子的脸色,随着她话题的深入,愈发的苦楚起来。
第二卷 第二章 辞别
“公子——”
纪然儿神色异常的匆忙跑来之时,纳兰子修纤长白皙的手指与琴弦之间刚刚逸出最后一个音符。
眉角一扬,他微微仰起脸来看他一眼,那薄薄的嘴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细线。
虽然心知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于浮躁,但纪然儿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林姑娘她……”
“她已离去了么?”纳兰子修唇角一动,口气中竟有些怅然若失的味道。
听他一语道出,纪然儿疑惑之余,只得诺诺的点头,并拿出那张压在桌面上的书信交给他。
纳兰子修接过并未落漆的信封,轻轻一捏,里面不过薄薄的一页纸而已。
“你下去罢。”他沉下脸道。
待到纪然儿一走,他也不急查看书信内容,而是回想起了昨晚的情形。
昨日日落时分,雨势总算被浓浓的霞光驱散掉,还了世人一个清新爽快的夏夜。
不知为何,纳兰子修忽然察觉到心中空落落的,躺在床榻之上,竟是莫名的难以入眠,正欲起身,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细小的敲门声。
“纳兰楼主,林浣有话要说。”门外的人似犹豫再三,最终说道,许是对于面对面的交谈有所顾忌,话刚出口,便又补充一句:“你不必开门,听着便是——”
林浣的突然造访,本在他的意料之外,听她特意嘱咐,便只是隔了门站在屋里,不动声色的聆听下文。
过了片刻,她开口道:“我想回兆京……”
回兆京?纳兰子修吃了一惊,倒不完全是“兆京”这个词意味着多大的危险与变数,主要是她一个“回”字令他有些不安。
“……纳兰楼主若是恰巧有事要办,也许可以顺道一程。”停顿少许,她接着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自己的本意仅仅是来向他道别而已。
纳兰子修并没有马上回复,对于她变相的邀约,心中的不安即刻被一种徐徐的暖意抚平。
而门外的林浣见他久无声息,心里免不了越发的轻贱了自己的突发奇想,未及多想,便又道:“时候不早了,林浣明日还要赶路,就不扰你歇息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就此别过罢!”
“哎——”听见语速越来越快,知她就要离开,纳兰子修忍不住叫了一声,一旦阻止了她即刻离开的意图,心里又免不了挣扎起来:“你不和封伯、茵子,以及虎跳岭的姐妹们告别一下吗?”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只觉得心头一凉。
接下来的沉默静得令人产生窒息的错觉,他甚至猜想对方是不是再次满脸黑线的咬住了嘴唇。
“不用了,请你代我跟他们说一声吧!”林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平缓了很多。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外便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纳兰子修知道她走了,呆愣半晌,愈发的无心睡眠,于是,他索性坐到窗旁的琴台前,眉眼一动,开始优雅的拨动起琴弦来。
弹奏了一夜的曲子,不知不觉间天色便亮了,纪然儿跑来通报消息的时候,那流淌了一整夜的《凤求凰》终是再无法奏出任何一个音符来。
手指停滞在琴弦上良久,纳兰子修终于疲倦的松懈下来,只是一瞬间,他萌生了日后不再碰琴的念头。
“她去了哪里?”恰在这时,怀春公子夹裹着一阵小小的旋风闯进来,脸上满是焦躁不安的神色。
纳兰子修并不看他,目光定定的落在那一直未曾动过的书信上。
迟疑了一下,怀春公子抓起几案上的书信,急匆匆的取出那张薄薄的纸,出乎他意料的是,上面除了大片的空白之外,却只有一滴并不起眼的墨汁。
可以想象,当时林浣手中执起笔来,定是经过了一番长久的思量,以至于笔尖的墨汁都滴落下来,终是放弃了留下只言片语的念头。
怀春公子难以置信的看一眼几案前假寐的纳兰子修,似乎想从他的眉眼之间瞧出点什么端倪来,却是一无所获。
“你有什么打算?”想了一想,他深吸口气道。
纳兰子修似乎被他的问题惊扰了一般,眉头一挑睁开眼来:“你是在问我吗?”
他说话的样子颇有些不以为然,但房间里分明没有第三个人。
“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回答怀春公子的,是他嘴角淡淡的一笑。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诫过我——凡事不可强求!”纳兰子修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神飘忽的看着窗外,此时,外面早已是一片炎夏的艳阳天。
对于他的言辞,怀春公子自然不能感同身受,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呆愣片刻,忽而转身飞奔出去,甚至比来时还要快上几分。
出了天字号房,迎面和一个着麻衣的少年险些撞上,定睛一瞧,却是一脸诧异的纪然儿。
“怀春公子,你不能走!”看清眼前的人,纪然儿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着急道。
“为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阻拦,怀春公子是又惊又急。
但纪然儿却并不搭理他的质问,只顾直着脖子冲屋里通报:“公子,虎跳岭的洛姑娘有事求见。”
怀春公子闻言,心下一惊,忽地记起林浣昨晚的一番叮嘱,不由得哀叹一声:“不好……”
转念之间,一个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拽住不撒手,另一个见推脱不得,急得团团转,只差没将心一横,下口咬人了。
这么折腾一会儿,没等到纳兰子修的回复,却见洛翩翩已领着二当家的顺着长廊快步走来。
“你快撒手,我不要见这个女煞星!”怀春公子情急之中,不由得脱口道。
待到话音落下之时,洛翩翩已然端端的立在他跟前。
“你……”
二当家的沉着脸刚要说什么,被她一把拦住。
“在你眼中,竟当我是那吃人的猛虎?”洛翩翩的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旋即强作镇静道:“今日我前来,并没有强迫任何人的意思,只是有事要同纳兰楼主商议,怀春公子若不介意,大可听上一听——”
“我……”介意两字未及出口,见她杏眼一瞪,怀春公子不由得嗫嗫道:“姑且一听。”
“那好。”洛翩翩下颌微微一扬,执起他的手便径直向纳兰子修屋中走去。
一门心思惦记着追寻林浣的事情,怀春公子心底虽是叫苦不迭,面上却是强作镇静,对于她的霸道根本无力挣脱。
第二卷 第三章 劫
林浣当初巴巴的留在画江,不过是凭着胸中的一腔执念。
对于贺兰天佑生死未辨的离奇失踪,她便是秉承着这种不断自我暗示的念头努力着,本以为在万鹤楼谋得几分权利,多多结交权贵,便可从中探知一丝半点的风声,事实却令她大失所望——那些南来北往的贵人们居然都对此毫不知情!不可否认,见到洛翩翩的那一刻,她心中本已有些按耐不住,由此顺势想到借山贼们的力量前往北坞一探究竟,特别是与禹敖重逢之后,这种念头就更甚了。
然而,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老天竟在无意间将人送到她的身边。虽然心中犹记得她离宫前的承诺,对于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颇为犹疑不决,但那种不再孤身一人漂泊不定的幸福感还是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只是,这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太过容易,以至于当阴阳两隔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有一种天崩地裂般的眩晕感。
两世为人,作为私生女的林浣,经历了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离世的惶恐失措,用了几年的时光,才从那种窒息般的孤寂中走出来,又戏剧性的被告知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凭着个人出色的管理能力与聪明才智获得了集团继承人的身份,还没有来得及亲口叫一声“父亲”,又再次被身边的亲人抛弃,先是父亲的病逝,没过多久,又被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出卖……
如今,这个曾亲口对她说“你记着,从今往后,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的女王也毫无征兆的丢下她独自离去。
……
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将这些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生离死别统统捋一遍,林浣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
自己注定要做一辈子的孤家寡人么?那些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都会以不同的方式一一离去吗?曾有一度,她甚至为此憎恨老天的残忍与肆无忌惮。
返回兆京一说,不过她在向纳兰子修辞别时临时想到的,比这更大胆的突发奇想则是邀请他同行。其实,她并不清楚他是否有去往兆京的打算,她不过是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期待而已,也许是希望他能开口将害怕孤独的自己留下来,又或者,只是为他妖媚的外表所惑,想要多看上几眼而已。
无论如何,她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心中对他有丝毫的眷恋的,她甚至强迫自己在他没有开口回答之前便抽身离去。
她是骄傲的,亦是鼓不起勇气去再一次经受打击的。
他是个敏锐的人,即便不清楚她身边的人都如何决绝的离去,却已因某种不可知的危险气息而先行于她保持着距离……
林浣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已经远远的驶离了画江城的范围,进入崎岖不平的山地。
不用掀窗帘,她也知道外面的大致情形,鲜有人烟的丛林,窄窄的山道,四周全是绿油油的大树和半人高的灌木,偶然还会有好奇的野兔蹦跳觅食的身影。在来的路上,她便与封伯他们谈论过,如今更是无暇观赏。
这样的山路,马车自然跑步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一段,林浣渐渐意识到,若是在这样的地方遇上山贼,那可是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手到擒来。
这样一想,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安。
其实,仔细想来,她这份担忧实在有些多余,此刻虽是离开了画江城,却并未脱离丁督守的管辖范围,按理,这里的山头若是出现山贼,便只能是洛翩翩一伙儿,且不说俩人尚有些误打误撞的交情,就算是毫无瓜葛,她此刻只怕也是无暇来光顾这辆破旧的马车。
然而,正在林浣自我安慰的同时,前边的马儿突然发出一声嘶鸣,这马车便生生的停了下来。
“大叔……”她讶异的挑开帘子,口中刚吐出两个字儿来便乖乖的闭上了。
——原本端坐在马后的车夫此刻却面色阴沉的看着自己,满是老茧的手上擎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这车夫,是见到林浣从万鹤楼出来之际主动找上来的,身材短小精瘦,加上一双非常有特点的鱼泡眼,虽是长得并不招人待见,却生就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且信誓旦旦的一再保证车新马好脚程快。
因为心里有事,她并未多想,没想竟一脚踏上了贼船。
“嗯——”那车夫将嘴一努,尖声道:“进去!”
听话的缩回车棚里,林浣沉静问:“你要干什么?”
车夫顺势钻了进来,两眼放光的打量她道:“既是从万鹤楼出来的,你应该知道……”
劫色?她心里一咯噔,立刻意识到是身上的钗裙环佩惹的祸。面对如此情形,她反倒镇静下来。
“这整日里驭车实不容易,外面日头正毒,大叔进来避避也好。”
听她这么一说,那车夫不由得撩起衣袖擦了擦黝黑脸膛上饱满欲滴的汗珠,继而露出稍许的讶异之色。
“大叔家中可有妻儿老小需要赡养?”林浣尽量问得像寻常里拉家常一般自然,身子却悄悄的退到了车棚的一角,将自己带来的那个小包袱挤在了身后。
那车夫既有此打算,便也不是个愚钝不开的人,挑了这人烟稀少、丛林密布的荒郊野外,此刻又成功将人逼迫到狭小的车棚之内,看那“公子”白嫩单薄的样子,还不就是自己舢板上的鱼一样,随时有待宰杀。
只是,对方此刻一不惊慌失措,二无任何做无谓挣扎的迹象,反而淡淡的将自己让进来,反倒令他紧绷的神经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松弛感。
当然,这种效果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他便意识到对方极有可能是在拖延时间,至于缘由,对于他来说,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少废话!”他色厉内荏的喝斥道。
对于他的不为所动,林浣并未灰心:“纵然大叔驭车之术高超绝伦,却吃的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辛苦饭,不如这样,我这里还有些值钱的玩意儿,都给大叔你留着逛窑子买酒喝——”一计不成,她又生一计,将包袱往车棚中间一方,认真道。
那车夫见她如此之慷慨,不由得将那赤裸裸的目光投到包袱上,一双鱼泡眼转了两转,便又回到她身上,舔了舔嘴唇厚颜道:“公子厚爱,在下自当从命!苦了我年近四十尚未有姑娘愿意收我入门,阴阳调和之事亦从未有过,公子不如好人做到底,随便指点我一二,日后若有机会嫁个好人家,也不至于在新婚之日叫娘子看低……”
他这番话虽然说得并不十分露骨,但却足以叫林浣两颊如同火灼般通红,心中的羞愤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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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福兮祸兮
什么“生死相隔”、“孤苦无依”之类的哀叹,此时在林浣脑海里全都踪迹全无,她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心中没有惧怕,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怜悯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深知这一点。而且,她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在这种时候说出自己的真实性别能够得到更好的结果。
脑子里飞快的想到这些,林浣面上却是嫣然一笑,柔声道:“既然大叔诚心求教,我也不便推辞,只是这气候炎热浑身是汗的实在是……倒不如快马加鞭早些赶到驿站,好好的沐浴更衣一番,再……”说到此处,声音已如呢喃,两只翦水明眸已是波光粼粼。
那马车夫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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