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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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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扰扰到了十五这天,宫中礼仪尽出,中和韶乐设在宣平门外,丹陛大乐设在太和门内,法驾卤簿陈设在乾坤殿丹陛及庭院内,“女乐”则分设在御龙宫后面和栖凤宫前面。
  文武百官俱已入朝,分列东西,因为此次立后大典牵扯了太多瓜葛,人人面上皆是一脸凝重。不多时,清鞭三响,鼓乐声起,李峮头戴珠冕,身着金龙皇袍,隆重升朝。
  众人急忙叩头,行“三跪九叩”大礼,三呼万岁,声可动天。
  李峮入座,司礼太监大呼“起………”,众人方才起身,各自归位。周云手捧着迎亲和册立皇后用的节、证书、金印等,奉上与他,置于御案。他一一看过,方令王德宣谕道:“今封唐氏为皇后,尔等可持节展礼,不得有误。”
  众人再拜。周云躬身出列,王德捧过册、宝,交予他。他恭谨接过,百官再拜,才拜辞出殿,来至依鸾宫。
  皇后仪仗已经陈设在宫门之外。皇后礼舆以杏黄缎子帷幔覆上,金色凤凰振翅欲飞。花永志既认了水笙做干女儿,便成了国丈。此时早已恭候在偏殿中。
  自有礼官引了周云进去,周云道:“周云奉制。以今吉辰,率职奉迎。”
  花永志跪拜道:“臣谨奉典制。”
  于是周云偕同花永志一起出了偏殿,来至正厅。早有内侍候在门口,周云又道:“今月十五吉时,臣周云等承制。率职奉迎。”
  内侍道:“周大人请稍候,容奴才禀报。”说罢转身走入门内。
  司言立于门内阶前,内侍通传于她,她再禀报尚仪。尚仪于是入内,呈禀水笙。
  水笙早已准备停当,端坐椅中。头戴金凤后冠,身着大红烫金霞帔,胭脂红粉,珠玉环身。高贵典雅,气势非凡。
  轻启檀口,水笙道:“宣。”
  于是尚仪出门复命。周云等人鱼贯而入,来至堂前。
  先行跪拜大礼。周云起身后道:“臣奉制。恭奉册宝。”说着捧出立后的金册、金印、宝书。
  水笙站了起来,缓缓走下殿阶。对着金册、金印等跪拜道:“臣妾恭受册宝。”言毕双手接过,交予身边内侍。
  周云等人于是跪辞,水笙则返回厅内。
  受过册印,她便可说已经成为皇后了,顿时百感交集,难以细述。回头看着红漆盘上,锦帛铺垫的皇后金印,那金灿灿的颜色,晃花了人的眼,也侵染了人地心。
  “咳,咳!”内侍咳嗽两声,唤回她的神智,方发觉花永志已经来到阶前。这个男人,自己杀死了他的女儿,他却又成为自己地便宜父亲。原本充满期待的花月颜红颜薄命,可通过自己他仍然达成了国丈地梦想。对他,该如何评说呢?
  旋又想到唐老实,那个憨厚的庄稼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为一国之后了吧?进了宫,便是与以前完全断绝,隐山村中的唐水笙已经自这个人间彻底消失。
  花永志神色复杂看着宝座上的女人,那一身地荣华,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女儿花月颜。但事已至此,没有任何人力可以挽回,他亦别无选择。
  “戒之戒之!夙夜无违命!”僵硬地说完,他转身而去,紧接着花夫人也从内堂转出来。
  泪眼涟涟望着水笙,哽咽不成言语,旁人皆谓她激动无法自持,水笙却心知肚明她只是想到自己的女儿。
  “勉之戒之……夙夜无违命!”痛哭失声,由宫女搀扶着退了下去。
  水笙长叹一声,未及感慨,尚仪已恭谨道:“请娘娘离堂登舆。”
  她只好收摄心神,在左右的搀扶下缓缓行出依鸾宫。
  周云等早已等候在侧,待水笙登上凤鸾,引阶而行。凤鸾一路经各宫室来至宣平门外,沿途各宫嫔妃宫人皆跪伏恭迎。宣平门外,百官宗室早已列班拜迎,水笙凤鸾到来,立时钟鼓和鸣,端肃与热闹齐具,凤鸾再入太和门,穿乾坤殿,至御龙宫。
  尚仪趋前,跪拜道:“请娘娘御驾。”
  水笙遂走下凤鸾,先入偏殿中小憩。
  李峮冠服端整,坐在乾坤殿中,尚宫入得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已至偏殿。”遂起驾御龙宫,直入正殿。
  尚宫再入偏殿,引水笙至阶前,随后跪奏道:“皇后驾到,请降坐礼迎。”
  话落,水笙缓缓拾级而上,于宫人及群臣的跪拜中慢慢走向李峮,那个从今以后,她名正言顺的丈夫。
  看荣华尽降,生死离合转眼过,苦辣酸甜惟有自己懂。想想她初入宫庭,何曾想过会有今日?到如今万众臣服脚下,母仪天下与天相比高,人世权柄尽入手中,荣极贵极,却毫无半丝喜悦。
  作为一个女人,她无疑已经走到顶点。然而她却清楚地知道,不够……还不够!
  李峮静静凝视着,这个已然与他的生命、权势、喜怒哀乐密不可分的女人,正一步步走向他,走向辉煌的至尊之位。她与他分享着这一生最大也最深地伤痛,共同承载着他的野心抱负,唯有在她面前可以放下一切伪装,赤裸裸无需掩饰。然而他是否真的爱她至无法分离?自己如此执着立她为后,所为何来?
  而她一旦成为皇后,今后会变成什么局面?
  眼神交汇,眼波缠绕,诉不尽爱恨情仇,掩盖在华丽地外衣下,是怎样纷繁的心思?
  李峮站起身来。
  缓缓走下御座,他伸出手,拉住她地。
  她浑身一震,低头看向交覆地双手。
  “走。”
  坚定而执着地,他拉着她,共同走上台阶,落座权力至尊,共同俯视阶下芸芸众生。
  百官与宫人趋前,行三伏九叩大礼,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未如此刻般,水笙觉得权力与自己那么接近,唾手可得!
  金碧辉煌的华府,雕栏玉砌,却是人世间最精美地牢笼,束缚着爱恨情仇。
  李荃站在庭院中,默默注视着皇宫的方向。所有人都去参加水笙的立后大典了,唯有他被禁锢在牢笼里,不能去,也不愿去。
  这里离皇宫并不遥远,更是处于禁军的重重包围之下,宫闺深处的鼓乐丝竹,这里能够清晰地听到。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心碎断肠的无奈苦笑。
  第一百零九章 被救
  受罢众人朝贺,李峮起身,牵着水笙退入寝宫。
  寝宫里,皇帝御幄、锦帘玉毯,无不与众不同。李峮与水笙进得房来,立在榻前,自有尚食奉上饮食餐具,两人于是坐下,黍实、稷、稻、粱等一样不少,又喝过合卺酒,终于礼成。
  二人来至内室,今日乃册立之日,水笙就宿在御龙宫里。尚宫服侍着两人除下礼服、凤冠霞帔,然后一干侍从人等这才干干净净全都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李峮、水笙二人。
  房事,两人并不是第一次,所以并没有太多洞房花烛的气氛。对坐相视无言,本应最亲密的夫妻,却是各自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启齿。
  李峮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近乎叹息着:“水笙,此刻……你在想着谁?”
  水笙苦笑了。
  她似乎谁都想到了,又似乎谁都没想到。
  无语。
  李峮轻轻叹了口气,紧紧抱住她,温热的嘴唇覆上她的,辗转吮吸。
  烛台上儿臂粗的大红喜烛“噼啪”一声爆出火花,温暖的红色笼罩着整个空间,给这冰冷的空气注入几分柔和和喜气。春帐销魂,抵死缠绵,两颗迷茫的心,甜蜜而痛苦,似远又忽近,明朝醒来之时,是否仍能契合温存?
  殷骏鹏发现自己正在一团迷雾中走着,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辨东西南北,找不到出
  忽然,有人轻轻呼唤着他。声音那么熟悉,是谁?
  一个翩翩倩影在他前方出现,缥缈的声音令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却不知为何很肯定她在叫着自己。
  清秀的脸庞,秀丽的轮廓下是一双灿若繁星地眼眸。仿佛将天下尽数收纳其中,令人觉得若能探清她眼中的神色便是天底下最大的成就。
  仿佛镌刻在心版上地容颜令他心头一震,呢喃自口中飘然而出:“水笙……”
  前方的倩影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他地脚便像有着自己的意志。迈开了步伐,慢慢走去。
  “水笙……”
  他伸出手,拉向倩影的玉手,那影子“啊”了一声,似像退缩,他急忙牢牢拉住了,不肯放手。
  “你……你醒醒!醒醒!”
  呼唤的声音渐渐清晰,他重重一震,眼前迷雾突然消失无踪。他睁开了眼睛。入目的是牧族人常用地毡篷,圆形的顶盖向中收拢,布幔围绕挡去了风雨。四周摆着桌椅凳柜,也是牧族人特有的矮脚家具。而他此刻正躺在暖和的羊毛毡上。在他身边。一个年轻的牧族女孩目不转睛看着他,脸上还有一丝红晕未消。
  “你醒了!”清脆的嗓音如同黄莺初鸣。悦耳动听。殷骏鹏发现这便是那个呼唤着他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干渴异常。而嗓音则向被沙子碾过一般,嘶哑而残破。
  “这里是我的毡篷啊!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十二天了,刚发现你的时候,你身负重伤,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那么严重地伤呢!”
  他一凛,方回想起发生了什么那震天的呼喊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面对几万大军的进攻,区区几千人地队伍犹如螳臂当车,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然而面对滔天巨浪般地攻击,没有人畏惧,也没有人退缩,在飞箭如簧中拼死抵抗,在枪林刀山中奋力搏杀,战至最后一滴血!
  最后,只有寥寥数人和他一起冲出重围,但却早已不辨东西,昏昏沉沉中任由战马带着他们漫无目地逃逸,最终完全失去知觉。
  心中涌起难以遏抑的痛楚,不为自身地伤势,而是为了那壮烈牺牲的英雄男儿!他们本可不死,却因为他把他们带进了草原,全军覆没!
  为何他竟然还活着?
  努力想要动一动身体,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动分毫。而且用尽全身力气换来的微微一个抽动,便引得浑身如被针扎,剥皮抽筋一般剧痛,以他的意志也无法抵抗,嘴角溢出一声呻吟。
  “哎,别动!”女孩急忙按住他的身子,“你的伤口还未痊愈,当心又裂开来!要知道我为了给你止血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他苦笑一下,艰难地点点头,提不起半点说话的心思。
  脑中始终回旋着这次的失败……是的,他失败了!不但没能完成解围的任务,令牧族大军重临风峡关,而且葬送了随他进攻的所有士兵,更葬送了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功勋和未来……
  他知道这次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傻的傻事,甚至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后悔!时至今日,若要他再作一次选择,他的决定仍不会变!
  他知道,自己已经改变了,不再是昨日的殷骏鹏。
  如此改变,是福是祸?还无法评说。但,他不后悔!
  “姑……姑娘……”
  “哎,我叫塔娜,你别姑娘、姑娘地叫了!我不习惯。”
  “……好吧,塔娜姑娘,你救起在下的时候……是否还有看到其他人?”
  “哎呀,不是叫你不要叫我姑娘吗?你们中原人哪,真奇怪!没有哦,我就发现了你一个人,没发现别人。”
  殷骏鹏对于这个牧族女孩的直率真有点吃不消,随即又心一沉,为她后面那句“没发现别人”。
  最后,始终只剩下自己一个了吗?
  对于她如何知道自己是中原人,他倒不觉得奇怪,只因自己形象穿戴,皆不与牧人相同,区别出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塔娜姑娘……这里是哪里?”他振作起精神,既然在那种九死一生的战场上死不去,就应该更加发奋自救,不要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片厚爱才是!
  还有金汗图………几千兄弟们的鲜血不会白流,这笔血债迟早要向他讨回来!
  总有一天,他会带兵踏平呼布尔部落,征服大草原,以此来告慰英灵!
  塔娜见他的精神好些了,便拿过一碗黑乎乎的不知什么草药汤水,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笑道:“你先别急着问东问西的,把药喝了,不然你的伤永远也不会好。”
  殷骏鹏无法,也知自己现在的处境远谈不上安全。塔娜不会不知道牧族和中原人的民族矛盾,而她救助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也不得而知。因此他必须快点恢复起来,至少拥有自保的能力,方能有进有退,获得与他们周旋的资本。
  不过他倒不担心她下药害自己。现在他动弹不得,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要害他,何须下药那么麻烦?
  于是张嘴,喝下那黑乎乎的药汁。汁水入口,并不觉得很苦,反而有种青草的芳香味,并不难喝。他又喝了几口。
  塔娜这才说道:“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这里是海拉格部落的营地,你又在我的毡篷中,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殷骏鹏惊得差点把一口药水喷出去。
  海拉格部落?金汗图的心腹大将卓格的部落?
  难为塔娜说得那么轻松,他可谓已经落入了最不利的环境中,这还叫“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忽地他把握到一个可能:塔娜不会不知道牧族人与中原人的矛盾,但她可能并不清楚最近草原上发生的一切,金汗图的进攻、他的侵袭!
  而且,听她的口气,似乎自己在她的庇护下便不会有事,也就是说她应当是个至少在海拉格部落里说得上话的人,那她的身份就颇值得怀疑了。
  她究竟是谁?
  第一百一十章 落入敌手
  喝过了药,果然觉得身上好些了,不由心下奇怪赞叹,究竟是什么药能够有此奇效?
  他在喝药时已经拟好了对策,于是笑了笑说:“多谢姑娘……但是在下托庇于姑娘,会不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塔娜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才道:“你是问我我收留你会不会有麻烦吧?真是的,你们中原人说话就爱拐弯抹角,说得直白一些不行吗?”随后又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哥哥是这里的首领,如今他不在家,就由我说了算,族人们不会反对的。”
  殷骏鹏心中猛地一跳,任他智计过人也未曾想到塔娜竟然就是卓格的妹妹,那么,塔娜救他是否出自卓格的授意呢?
  “想不到姑娘竟是卓格首领的妹妹,失敬失敬!”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他勉强笑着说。
  在他的情报中,卓格是个诡计多端且野心勃勃的人,本来海拉格部落的首领位置是轮不到他的,但他投靠金汗图,巧取豪夺、栽赃嫁祸,使尽种种手段,终于成功逼走了原来的首领继承人他的堂兄帖木扎,自己坐上了首领的宝座。
  这种人如果知道自己在他手里,会有什么反应呢?
  塔娜却喜道:“怎么?你也认识我哥哥?那真是太好了!哥哥刚回来了,我去叫他过来!”
  “别……”殷骏鹏情急之下猛地一抬手,谁知扯到了伤处,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再也无暇言语。
  塔娜刚站起身来,转身正要出门。忽然毡篷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边笑道:“妹妹。听说你救了个中原人?”
  塔娜一下子停下脚步,惊喜地叫了声:“哥!”便扑身到那人怀里。撒娇不已。
  卓格搂着妹妹,戏谑地笑道:“我一回来就发现最爱缠着我的小云雀不见了,打听才知道小云雀救了个中原人,有了新人就不要我这个哥哥了!”
  “哥”塔娜羞红了脸,扭着小蛮腰。在哥哥怀里直跺脚。卓格哈哈笑着,放开了塔娜,随即向殷骏鹏看过来,正好与他地眼光相对。
  殷骏鹏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就心呼不妙,此时也只有强装镇定,正面迎上他的眼神,不露半丝怯意。
  卓格微微一笑。
  “阴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殷骏鹏心头剧震,他怎么会知道地?
  卓格察言观色。早已从他的表情猜出他心中所想,于是哈哈大笑道:“阴大人不必奇怪,兵者。诡道也,我会知道你们地情况并无甚出奇。”
  殷骏鹏不禁心中一片冰凉。
  他的意思。乃是风峡关内至少有他们的密探。而且身份不低,才能得知上层将领的情况。若这是真的。他们就随时可以攻陷风峡关,自己和守军地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旋又发现不对。
  金汗图在风峡关前强攻,损兵折将并不似作假。如果他们真的有内应,完全不必如此辛苦,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难道是卓格在故弄玄虚?
  卓格见殷骏鹏脸色突变,还以为自己成功吓住了他,继续笑道:“听说我妹妹救了一个中原人,还当是谁,原来却是阴大人!我对阴大人敢于以区区三千疲兵硬撼大汗三万人马,实在是佩服得紧呐!”
  殷骏鹏不知他说此番话有何用意,只好不露声色道:“卓格首领谬赞了!在下也实在没想到会落入大人手里,天意如此,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在下呢?”
  卓格故作一愣,随即堆起了笑容说道:“阴大人何出此言哪?本人素来对中原文化颇为向往,又特别敬重真正的英雄豪杰,怎会对大人不利?大人且放宽心,就在我这儿好好休养,缺少些什么,只管跟塔娜说!”又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忍俊不禁道,“再说,若是我要对你不利,我这宝贝妹妹怕是第一个要跟我拚命了!”
  殷骏鹏愕然看向他。如果此人现下的表情是假的,那可就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了!因为他从卓格的脸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作假的痕迹。
  面对自己这个侵入草原烧杀抢掠,金汗图恨得欲错骨扬灰地敌人,非但不抓了去领赏,还要为自己隐匿,他究竟安的什么心?
  而以塔娜的直爽大方,听了卓格地调侃,虽红晕一直延伸到颈下,却依然不做忸怩之态,白了他一眼道:“亏你还好意思说!欺负一个重伤的人算什么英雄!”吐了吐舌头,又对殷骏鹏道,“你不要担心,好好养伤吧!哥哥说出地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地,他说不会把你交给大汗就一定不会。你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殷骏鹏心中一动,从他们兄妹对金汗图地态度中把握到点什么,却一闪而逝,来不及牢牢抓住。
  但不管怎样,正如塔娜所讲,最要紧的是赶紧好起来,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卓格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塔娜说道:“阴大人可是个少见的好汉子,你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事,先走了。”又对殷骏鹏说道,“阴大人请静心养伤,一切都等伤好了再说吧!”
  殷骏鹏越发肯定他留下自己必另有所图,淡然道:“多谢。”
  卓格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揣摩的笑容,转身走了。
  水笙坐在栖凤宫的花园里,绿荫下凉风轻拂,赶走阵阵热气。
  桌上摆着各色小吃、冰凉的酸梅汤,消暑解渴,让人在炎炎的夏日,得以享受最大限度的清凉。
  水笙默默注视着熟悉的花园、亭台楼阁,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初进宫时。
  那时她只是一名卑微的宫女,而这个花园乃是昭阳帝和花月颜最喜爱的地方,她尚未有资格踏足。
  转眼间两年时光飞逝,群花丛中,伊人已渺,金碧廊下,真龙飞天。景色依旧,然而人事已全非,昔日的主人,花月颜和昭阳帝先后死去,直接或间接死在自己手里,新人入主,占据它的却是杀父篡位的逆子,和包藏祸心的妖魅今日之变迁,怕是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吧?
  人世之变幻莫测,莫过如是!
  而李峮为何要让自己移居栖凤宫?虽说这历来都是皇后的寝宫,但也是花月颜曾经住过的地方,谁都知道她和花月颜的关系,怎么会做出这种安排?
  她总有种感觉,似乎李峮已经知道些什么,但若真是如此,他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还要执意立自己为后?
  “娘娘,国丈求见。”小太监轻手轻脚走过来,生怕惊扰了她,低声禀道。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自从成为皇后,花永志成为国丈,两人并没有太多接触。人人都知道她不过是花永志听从昭阳帝命令认下的干女儿,倒也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本是花家的丫环,两人之间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父女之情。
  水笙则自己心里明白,说到底,她本是他们手中的一枚棋子,该任由他们摆布才是,现在却越来越脱离他们的掌控,反过来他们倒要听从她的指示了,心里头的不痛快自不必提。再加上花月颜不明不白死去,若花永志对她没有一点疑心倒是真的奇怪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走得拢?“宣。”她淡淡说道,同时站起身来,往前厅走去。
  花永志不会无缘无故跑进宫来,究竟有什么事?
  迈进厅里,只见花永志已经等候其中,虽力持镇定,眼中的慌乱却还是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她心头一沉。
  见水笙走入,花永志忙站起身来,跪拜道:“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水笙落座,问,“国丈大人因何匆匆来见?哦,分别已久,家中一切可好?”
  她看见花永志对她使的眼色,便转了个弯,换个话题。
  花永志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客套,直截了当说道:“谢娘娘垂询。家中一切都好,内人为娘娘缝制了一块披肩,望娘娘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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