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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相公(出版书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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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碰撞,如冰一般的碎裂开来。
  白无常垂着一尺来长的舌头,阴森森看着天空浮着的三人:“何方阴魂?竟然在黄泉路上作恶?!”
  “灭口。”
  汴沧月身随语动。一挥手,数十个血色月轮便又旋转着发出尖啸声分别向黑白无常袭去。白无常长鞭再甩,灵蛇一般击碎了袭过来的月色月轮,鞭梢一卷,横地里便向依然扑过来的汴沧月袭来。
  玄天青几乎是在汴沧月身子一动的同时一个俯冲,直直取向后面的黑无常。黑无常一声怒吼,举起了手上的铃铛猛地一摇,便是铛的一声巨响,直震得人呼吸一顿。桑娘只觉眼前一黑,胸口一甜,哇的一声,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活人!”
  黑无常惊呼一声。手中铃铛便是一顿。玄天青借机稳了稳心神。只见桑娘喷出的那一口鲜血如同墨滴入水,在半空中渲染开来,闪烁着妖异的光晕成游动的血丝。玄天青眼睛一沉,青色狐火迸体而出,冰魄血刃光芒一闪出现在右手掌间。玄天青微立刀刃,便见那血丝突然之间加快了游动的速度,迅速汇入刀身之中。随着血丝的汇入,冰魄血刃的刀刃之上逐渐显现出血色的藤蔓花纹来,与此同时玄天青的额角也慢慢出现了同样的血色藤蔓。
  黑无常这一声有活人让白无常的手中动作微微一顿。汴沧月借着这一顿之机半空中身子一转,鹞鹰一般直取白无常,在他尚未有所反应之前,右手一伸,已经直直掏过了他的胸口。
  白无常的身子晃了晃,往旁地里一斜,碰上了旁边的黑色立壁。只见他的身子靠过去的同时,立壁如同水沸腾一般鼓起了无数个突起。待到他的身子一接触到立壁,那些突起均都噗噗破裂,从里探出一个一个流着黑水的枯爪来,猛地抓住了白无常,便向里拽去。不过呼吸之间白无常的身影便被那涌动的立壁给吞噬了。
  黑无常一声怒吼。横举铜铃,又是猛地一摇,无形的飓风便袭向刚刚白无常消失的地方。粘稠的立壁硬生生被这样的风给挤开,只见白无常被无数只枯手紧紧地抓着正往更深处拖去。这样的场景不过是一现,便里马消失。立壁又恢复了原样。
  不待黑无常再有所动作。依然吸完血丝的玄天青手腕微动。冰魄血刃直取黑无常的项上人头,刀到人头落,骨碌碌便滚到道边,同样被猛然出现的枯手抓了进去。
  汴沧月脚下不停,身子一错而起,几个起落间将站在原地吓呆了的十几个阴魂啪啪打到路边,纷纷被吸入壁,待到来到黑无常的无头尸面前,右手措力为刀,穿透了黑无常的心脏。这无头尸这才浑身一颤,软到在地,迅速化为一团黑水渗入地里消失了。
  汴沧月站直了身子,转身向玄天青和桑娘看来。这样的汴沧月和平日里大不相同。他黝黑的眸子里流动着鲜血一样的光芒。浑身冰冷面无表情。视线只是在桑娘身上微微一顿便滑了过去。然而只是这微微一顿,便让桑娘惊出了一声冷汗。浑身透凉。那感觉,竟然像面对某种毫无感情的猛兽一般。
  汴沧月漫不经心的甩了甩手,擦干净右手上几许暗色的血滴:“咱们还是上半空中去候着吧,若有什么变故,也好应付。”
  玄天青抱着桑娘的手紧了许多。汴沧月话音刚落,一个旋身便又飘上了半空。从下往上看。汴沧月的身体,仿佛从里往外透着隐隐的血色荧光。这是初到黄泉路来时所没有的。桑娘抬头看玄天青,他的眸子里腾着浓烈的杀气。纯青色的云雾在他眸子里缭绕。桑娘握住他的手便不由自主紧了紧。
  玄天青于是垂下了头,看着桑娘微微一笑,隐去了些许的杀机:“黄泉路是人死之后的必经之路。这条路的尽头,连着奈何桥与望川河。若是人死,喝了孟婆的汤将一生忘个干净便可重入轮回。若是妖怪,则要从望川河上借艄公的光摆渡而过。是否入六道还要另外定夺。”
  说话间玄天青搂着桑娘又重新升上了半空。汴沧月一动不动地看着下面,眸子里的血色越发的浓重。见到二人升空,他微抬眼角撇过来一眼,冰寒之气益重。
  安静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一片死寂。桑娘极目远眺,除了涌动的黑色却再没有别的东西。玄天青轻轻握住桑娘的手:“若再有任何异动,你万万莫再开口。你一开口,生气便会为鬼差所觉。”
  桑娘点了点头。只听旁边汴沧月淡然开口:“来了。”桑娘一惊回望,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紫色的雾气,从黑暗中析出,逐渐清楚。当先一个身高十丈的蓝脸三头九臂的夜叉,他的身后,飘飘乎乎浮着面无表情的黑东生,正一步一步,顺着黄泉路直往前行。
  汴沧月扭头看着玄天青,唇边扯起一丝冰冷的笑意:“玄兄。而今黑兄的魂灵已经找到。你若要与那夜叉交手,桑娘不若就交给我保护,如何?”
          
  黄泉路随着夜叉脚步的落下而剧烈的震荡着。黑东生仿佛没有了任何思想,仅仅只是随着夜叉的脚步而前进。汴沧月的眼睛飘过下面又落到玄天青的身上,唇角的冷笑益发的明显:“玄兄,如何?!”
  桑娘下意识的握紧了玄天青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能够逃过汴沧月的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还是玄兄觉得,让桑娘在你的怀里随着你出生入死比较好?”
  玄天青握着冰魄血刃的手紧了紧,刀刃微转,迎着风发出嗡嗡的铮鸣。汴沧月轻轻举起右手拈了拈手指头,也不看玄天青:“玄兄放心。我不会带着桑娘离开这里半步——不会让你用不了那冰魄血刃。”
  玄天青面无表情的与汴沧月对视半晌,突然露出一个轻笑:“汴兄说笑了。这冰魄血刃不过是个称手的兵器,不用也就罢了。但是自己的女人,万万没有交给别人的道理。”
  “自己的女人?”汴沧月微微挑眉,随即点点头:“汴某受教了。”
  话音刚落,汴沧月眼睛里寒光一闪。桑娘只觉眼前一花。汴沧月微微一动便来到了近前。他出手奇快,一手握住了桑娘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另一手便直取玄天青的胸口。汴沧月出手的同时玄天青就反应了过来。同样握紧了桑娘的手腕,冰魄血刃刀身一斜,直直向汴沧月伸过来的手削去。汴沧月唇角冷笑再闪,化掌为弹,弹开了冰魄血刃的刀身,长脚一抬,迫得玄天青不得不飞身后退,松开了桑娘的手。
  “你若是救得了黑大人的魂,便来地府寻我便是。恕汴某不久候。”汴沧月一把将桑娘抱紧,捂住了她的口鼻。以他的身子为中心,蓦的腾起一个血红的光罩。桑娘但觉眼前光芒一闪,像是突然沉入了水底。耳膜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力,随即压力瞬间消失。再能视物时,已非是在黄泉路上。
  面前一个小院子,安静的立于黑暗之中。小院子不大,方圆也就三丈来长的样子。奇特的是整个院子是统一的暗青黄色。从房顶到墙面一直到门窗。院子虽然小,雕花却格外精致。汴沧月放开了桑娘。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大门伸手一推,门应声而开,汴沧月半转过身子:“进来吧。”
  桑娘犹豫了一下,终是走了过去。一进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院中间一棵两丈来高的大树。树冠亭亭如盖,几乎遮挡了大半个院子。树干有如女人婀娜的身姿。这么打量过去树叶一片一片极为厚实,同样泛着暗青黄色金属一样的光芒。树干里则透着隐隐的血光。
  “两生树?!”桑娘一惊。此刻身后的大门却沉重的合上了。桑娘快跑几步过去扑到门上,入手浸凉——这门竟然是用整扇的青铜浇铸而成。桑娘的手顺着门摸到旁边的墙面上,岂止是门,这整个院子,都是用青铜浇铸而成。
  “桑娘,认识这么久,你还是信不过我不成?”
  身后汴沧月开了口。桑娘咬咬牙转身,抬头迎上的却是他一贯温和的眼神。刚才那个透着冷意的汴沧月就像是一个噩梦。此刻梦醒人消失。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过来喝杯茶。”
  汴沧月说着低下头。桑娘这才看见两生树下有一个圆的青铜桌,独脚撑于地里。桌脚与地面的结合处爬起了无数细细的藤蔓,紧紧地缠在桌身之上。围着圆桌一圈放了四个青铜的圆凳,凳脚上同样的缠满了藤蔓。桌上放了一个小炉子。旁边一套紫砂茶壶。汴沧月便在壶里放了些茶叶,架到炉子上去煮。不多时便溢出了淡淡的茶香。
  “这是……哪里?”
  桑娘怯怯的开了口。心下惦记尤在黄泉路上的玄天青。汴沧月闻言抬起了眼角看她一眼:“地府。”
  桑娘咬住下唇,宽大的袍袖里互搅着手指。若是生意上有什么问题,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稳稳当当的解决。可是和玄天青,汴沧月他们在一起。遇到的这些事真真让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凡人,那么的无能为力:“你为何要带我来此?”
  茶壶嘴上缭起了轻烟,水开了。汴沧月满条斯里的在小瓷杯里盛上了茶,抬头看了看两生树:“到底是阴间死气浓重,又多腐尸滋养,这不过才一年的时间,竟然就长的这般高大了。”汴沧月说着平静的回过了头:“此处乃是地府的蛟院。是上古时期,地府的鬼差们为了控制尸盆里的尸变,用天神共公断掉的长矛柄打造而成。天神的长矛本是一条完整的蛟,与赤尢的大战中折为两半失了蛟头,蛟身虽然龙性尤存,天长日久,也架不住尸气的浸染。”汴沧月的视线落在院子暗青色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幸而得有碧落化为两生树。鬼差们便将这两生树种在了这蛟院中央,与蛟身一起镇住了上古时期便积存的庞大尸气。黄泉路两旁的立壁,也是尸气的一种。不过是上万年来,冤死的人们化作的,积怨以深,而今已是无法消除。”
  听他说到黄泉路,桑娘心里的担心更甚:“汴公子,桑娘斗胆问一句,为何要丢下天青一人?”
  汴沧月静静的看着桑娘。良久方才错开了眼神,端起依然冒着热气的茶一饮而尽:“苦尽甘来。好茶。”
  “桑娘。玄天青无论何时总是将你带在身边,你不觉得奇怪么?”
  汴沧月放下茶杯抬起头。桑娘的心里一跳。隐隐觉得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然而她却不愿意去深想。是啊。由打一开始,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他总是将自己带在身边。即使是与妖怪正面交锋,自己也多是在他的怀里。然而对他来说,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累赘罢了。若是没有她,他的行动不是应该更加自若才是?!
  桑娘的脸色变得苍白。然而神情间竟然有些倨傲:“汴公子。夫家一直将桑娘带在身边,自然是为了得保桑娘安全。”
  汴沧月怔了良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长身而起,转身进了屋子。一时间院子里独余下桑娘一人。四周围死一样的寂静。这个地方天空是永远的黑暗,也分辨不清来到这里到底过了多久。
  没有风。桌上茶杯的热气缭缭的往上升着,越发的显得时间过的缓慢。桑娘正自焦急间汴沧月又从屋子里折返了出来。他的神色间有些憔悴,别开眼不看桑娘走到她的身边:“如此,我带你回到他的身边便是了。”
  桑娘尚未来的及回答,汴沧月已经搭住了她的手腕。又是那样仿佛突然被压进极深的水底的那种感觉,紧跟着身子一轻,眼前火光滔天,但见已经回到了黄泉路上。天上黑云翻涌,下面夜叉正高举着铁黑色的三叉戟,向着被枯手缚在立壁上,浑身腾着青白色狐火的玄天青狠狠刺去。
  “不要!”桑娘的瞳孔瞬间收缩,抑制不住的大喊。那边玄天青闻声猛然抬头,右手掌间寒光一闪,冰魄血刃破掌而出,亢的一声硬生生架住了夜叉的三叉戟。狐火燎天。空气也被这样灼热的热气所扭曲。枯手被狐火燎为了青烟,立壁涌动着被狐火造成的热浪喧腾起来,一波一波的涌开去。夜叉中间的脑袋仰天长啸一声,左右二头随着长啸同时低头,向着玄天青张口便喷出一股紫色的火焰。夜叉余下的七个手臂同时拔出各种不同的兵器,向着玄天青招呼而来。
  玄天青不慌不忙,脚下微点,但见一团青白色的火焰带着长长的焰尾直冲向天空,让夜叉袭了个空。半空中一个回转,又向夜叉当头俯冲狠劈而下。
  “随我来。”
  汴沧月话音未落身子已如闪电一般射了出去,直取夜叉身后垂着头面无表情的黑东生。玄天青袭向夜叉的势子于是一转,在夜叉的头顶点了一脚,扑向汴沧月已经展开的血色光罩中。
  耳边夜叉的怒吼仿佛犹存。血色光芒闪过,四人却又回到了蛟院。玄天青脚刚落地便斜地里就势一拔,冰魄血刃闪过一道寒光,向着汴沧月刺去。汴沧月放开了桑娘与黑东生的魂魄,飞身后退,玄天青一击落空。桑娘便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汴沧月轻飘飘落了地静静的看着二人。
  “若是无事,尽早回到阳间的好。”汴沧月开了口,视线扫过桑娘,有些自嘲的笑笑:“玄兄,桑娘对你情深意重,汴某枉做小人了。”
  玄天青收了刀低头看看怀里犹在颤抖的女人。低叹一声,紧紧拥住了她。
  两生树的叶子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敲击声。树身不断的颤抖着。汴沧月慢慢走到树身边,抬手抚上了树身,树于是慢慢的平息了下去。
  “桑娘,与其让别人告诉你,不若我自己说的好。”玄天青轻轻推开桑娘,垂眼看着她的眼睛:“正如慈兰所说。我的刀本是冰魄,并非血刃。当日里第一次与汴沧月交手之时我曾经从你的身上取过至阴之血,引到刀上,让它化作了血刃。”汴沧月静静的负手立于树下并不转身,玄天青顿了顿:“而后你的心口植种破体而出之时,我将刀刃刺进了你的心口——你的魂魄被封于刀身之上——从此以后,冰魄血刃便与你融为了一体。”
  什么意思。桑娘怔怔的看着玄天青,他的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换言之,若你不在我的身边,我便无法再用它了。”
  “我曾经告诉你。你心口的这个印记,只怕今生今世都去不掉了。”玄天青定定的看着桑娘:“你的至阴之身,便是我的刀鞘。刀在你的身体里,受你血液的滋养越发的强大。百年之后你归去,你的魂魄便会被刀炼化,从此没有轮回——你可怨我?” 
  桑娘怔了良久。抬手摸到自己心口那个明显的小突起。视线落到汴沧月身上,他正向她望来。是不是他在当日看见她心口的印记时便已经明了了一切?桑娘黯然垂首,少顷牵起一个微笑看着玄天青:“桑娘既为你的娘子。自然生死相随。若他日魂魄为刀而炼化,也算是长伴夫君的左右了。”
  汴沧月的手闻言蓦然一收紧握成拳。玄天青转身迎向他的目光:“今日一行,有劳汴兄。现下不如启程回阳间可好?”
  “……好。”汴沧月淡然开口:“如此便启程便是。”
  玄天青微微颔首转身环视一周,但见院子里除了安静的两生树外,一片空荡。玄天青脸色一变:“大狗的魂魄呢?”
          
  三人追出蛟院。外面依然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回身看去,暗青色的青铜小院越发的显着阴沉。小院天井上空的黑云漩涡一样翻卷着,里面露出隐隐的火光。汴沧月面色一沉:“两生树在示警。”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的震颤。从天上砰砰落下来几个身高十丈的巨人。只见这巨人浑身土绿色,脑袋凹凸不平,头上只有一个独眼和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嘴上串着足有人脑袋大小的铜环。巨人的四肢肌肉健壮,浑身裸露,仅在腰间系了一块镶着金边的幡。巨人单手扛着一个巨大的带着尖刺的流星锤,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往下看来:“暗月幽兰!”
  汴沧月慢条斯理的上前一步,作了个揖:“什么风,把几位鬼差大人刮到这蛟院来了?”
  “暗月幽兰。”当先的一个鬼差哼了一声,斗大的眼睛里冒着怒火:“你私偷两生树,本是死罪。念在你其后将两生树种送回地府的分上,既往不咎。你今日竟然大闹黄泉路在夜叉手上强夺生魂——你如此无法无天,真当我们鬼差是个摆设么?!”
  玄天青听了鬼差的话,淡然扫过汴沧月,他与他目光相触,却是一触即开。只见他脸色不变,微微一笑:“鬼差大人说笑了。汴某今日里刚回地府察看两生树的生长情况,如何能够去那黄泉路闹事?”
  “如此说来,倒是那夜叉鬼在说谎了?!”一个鬼差轻哧一声,挑衅的看了看汴沧月:“听闻暗月幽兰当日里抢夺两生树,独身一人杀出数万鬼差的围堵——小神一直无缘得见这成了精的草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哎~兄弟这是什么话。”身边的鬼差截住了挑衅鬼差的话头:“上边大人吩咐下来,暗月幽兰生于地府,虽有抢夺两生树之事,念在其是为了助其成精化人,之后又将原种归还,便不计前嫌。日后当相安无事才是。你怎的出口没轻没重,难道不怕大人怪罪?”
  “相安无事?”挑衅的鬼差哧一声:“你们怕他,我可不怕——这兰草精一回地府,先是黑白无常与护送的生魂全然不见影踪,稍后便是夜叉鬼护送的妖魂被生抢。不是他,还能是谁?”
  空的一声巨响。当先的鬼差将手上的流星锤狠狠地砸进了地面,眼里的怒火更炽:“你还有何话好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汴沧月眼底浮起一丝冷笑,话头一转:“何况——抢了便是抢了,你们又能耐我何?”
  当先的鬼差仰天怒吼一声,巨大的手掌一抬,将陷入地里的流星锤拔了起来,呼呼抡着,空气中顿时形成一个一个的风刃漩涡,围绕在流星锤的周围。后面的一个鬼差破群而出,拦住了头目:“不可!此处乃蛟院,更有两生树初生。若在此动手,只怕又要引起尸盆大变!”
  “走开!”鬼差的头目一手拨开拦住他的下手,流星锤未动,数个风刃已经旋转着飞了过来。紧跟着他手腕一用力。只见手上有人大腿粗细的铁链哗啦啦响着猛地绷直,流星锤带着剧烈的压力,后发而先至,不过转眼之间,那锤上尖刺的寒光便已经近在眼前。
  汴沧月身子微错,只觉眼前一闪。分明看见他的身影还在原处,那边厢鬼差头目的头颅已经飞上了半空,洋洋洒洒的血滴顿时雨一样喷溅出来。
  等到头颅落了地,骨碌碌滚了两圈,方才看见停留在原地的残影消失。汴沧月腾起的身子出现在了众鬼差的身后。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利齿状的长剑,此刻剑身寒光闪烁,一丝污红的血正顺着剑尖滴落下来。而他浑身冷凝,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既然汴某开了杀戒,便留你们不得了。”
  鬼差们怒吼着将手上的流星锤砸向汴沧月。巨大的锤身与四处旋转的风刃一瞬间绞干了所有的空气。桑娘顿觉呼吸困难。玄天青低头看了怀中突然涨红脸的女人一眼,脚尖微点,身子便轻飘飘的腾空而起,绕到了蛟院的后面。
  不过是转过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角度,刚才那些高大的鬼差,半空中横飞的流星锤,飞溅的血滴连同鬼差们的怒吼声与兵刃交击声便突然消失。玄天青站稳身子,回首看着前面的半空,微一沉吟。抱着桑娘又飞了回来,然而却见前院院前一片寂静。地面干干净净的,既无头颅也无打斗过的痕迹。再看蛟院,青铜的大门泛着黯淡的青色荧光。刚才的一切竟然像个幻觉。
  “天青,这是怎么了?”桑娘不解,紧紧跟在玄天青的身后。玄天青转身牵住了她的手:“桑娘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总有为夫在你的身边。”
  正说话间前面的虚空突然发生了剧烈的震荡。一个血红的光晕利刃一样撕破虚空透了出来。初时只有一个小点,转瞬之间便骤然增大。玄天青抱住桑娘一个腾身躲回了蛟院里。但见光芒猛然暴涨然后消失,院前出现了几个人影。
  桑娘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玄天青拥住她的手紧了紧,微微旋过身子,又往后退了退。避到了长廊转角后。前方院里出现的赫然是一手抓着黑东生生魂一手抓着桑娘的汴沧月和怒气冲冲紧追其后的玄天青。
  玄天青脚刚落地便斜地里就势一拔,冰魄血刃闪过一道寒光,向着汴沧月刺去。汴沧月放开了桑娘与黑东生的魂魄,飞身后退,玄天青一击落空。桑娘便奔了过去扑进他的怀里。汴沧月轻飘飘落了地静静的看着二人。
  “若是无事,尽早回到阳间的好。”汴沧月开了口,视线扫过桑娘,有些自嘲的笑笑:“玄兄,桑娘对你情深意重,汴某枉做小人了。”
  玄天青收了刀低头看看怀里犹在颤抖的女人。低叹一声,紧紧拥住了她。
  这不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桑娘疑惑的抬头看着玄天青,却见他也正紧紧地盯着前面。院子中心的两生树树干里的血色光芒越发的浓厚,渐渐弥漫到树干各处,此刻在这样的光芒笼罩下看过去线条柔滑起伏,越发得像一个女人曼妙的身体。
  “是时空交错。”身边突然传来汴沧月的声音。桑娘一惊回头,不知何时汴沧月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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