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月沉吟 卿妃-第9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的暗访,她始终没有放弃寻找。”
  “摽梅已过,红叶无凭。一天,她终于等到了,那个耳着血痣的男孩。”
  兀地,他捂住双耳,像是要否定什么。
  “就是她的孩子啊。”
  不可能,决不可能。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的孩子竟然步上了自己的后尘。不能再忍受了,趁着宫宴她找到了男孩当时的主人当朝左相,弥儿,你知道她开出了怎样的条件么?”
  不,他不想听,那样的价码他听过无数次。即便再高又怎样,和最初的三两没区别,没有!
  “为了孩子,她愿意背叛主人。”
  话音清晰入耳,他怔然。
  “背叛那位等于放弃生命,她明白的,可她还是这样做了。只不过左相当时不知道她的动机,也便回绝了。”
  他的鼻头有点酸,不知是为了谁。那个女人,抑或是那位大人。
  “左相看起来真的是个好人吧,母性的直觉这样告诉她。可没等她缓过这口气,那个左相却英年早逝了。此时她的主人已油尽灯枯,器为王所用,王逝则器毁。因为她知道太多太多的秘密。”
  “所以,留不得。”
  酸涩由鼻腔一路向上,如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眼角,一阵汹涌似一阵,让他喘不过气来。
  “秘药赐下了,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她的孩子找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人。一年前这个人许了她一个愿望,一年后这个人即将入主后宫,于是她将最后的愿望封在信中。”
  清风画起小池,涟漪一脉又一脉地散开,怎么也止不了。
  脚步慢慢来,淡色罗裙缓缓靠近。他一寸一寸地抬起头,视线落在那熏香的信纸上。
  “请小姐代我照顾他,不用锦衣罗缎,不用华宅美食,只要平安就好。请小姐告诉他,很多路都可以走,就是不要走别人的那条。至于我,请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得知真相却已失去,对他来说又是一次抛弃吧。与其如此,我情愿被他抛弃,就让他以为从来没有我这个娘亲。沅婉,绝笔。”
  今夜月色太美,转眼间月光就已盈满双眸,然后静静地,静静地流淌出来,他的脸颊一片清凉。
  轻轻地,他接过那封信,好似捧着一颗鲜活的心。
  不敢认,不能认,情愿被他一直恨着,这就是他的…他的……
  “这就是你的娘亲。”
  他垂着脸,眼前白雾渐浓,遮住了这个夜,遮住了那弯月。酸涩发酵升腾,在心间胸口浓郁开来。
  “走自己的路吧,弥儿。”
  眸中如雨弥漫,他抬起头,只看见朦胧影像渐近。
  “如果还想与我重逢。”
  大人……
  眉儿弯弯画梢头,这月宕着,悬着,挂着,好似永不生根。
  ……
  三日后,云都城外北落坡。
  阳光有些淡,许是到了夏末的关系。叶尖停的不知是蛾还是蝶,草丛里一有人息,便扑动着双翼颤颤巍巍地向树林深处飞去。热闹了数月的官墓在这一天,这个清晨,显得格外安静。
  “阿律,是我。”
  “律哥,大人来看你了。”
  “黄泉一别你可安好?”
  “大人……”
  “阿律。”她抚过碑上的文字,“对不起让你躺在丰云卿的名下。”垂眸凝阅,她轻轻道,“阿律,我终于明白那日你为何不愿还阳了。”
  明明无风,身后的树丛却发出沙沙轻响。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低吟:“终朝采绿,不盈一掬,春风几度伤心碧。”惊鸟自林间乍起,绿叶自头顶缓缓飘落,“太累了所以放弃,是这样吧,阿律。”声音听似轻轻,却清晰入耳。
  这阵风不知是谁的回应,沉沉地自碧草流苏处行过,徒留一声叹息。
  “只有经历了才能体会,阿律你该笑我了。很笨,是不是?”她自嘲地笑笑,“人心百态,你放弃的就让我这个笨人来坚持吧。”
  拿出白壶,她举杯欲酹,却见青色石碑前已浸满淡淡水痕,一股淡淡酒香扑面而来。
  “蓬山露。”张弥喃喃,“是律哥最喜欢的。”
  早他们一步,有谁来过么?
  举目四望,晨阳透过浓密的树荫落下铜钱般大小的影子。应该已经离开了,他慢慢收回视线。
  “弥儿,阿律临终前你在吧。”
  这个问有些突兀,他迷惑地点了点头。
  “那他都说了些什么?”
  也许是风有些大,树枝颤动的愈发明显。
  “律哥说……”他努力回忆起那个冰凉的夜,“给他幸福。”
  虽不知口中的他是谁,可当时律哥却是用尽全力,不,是用尽生命地说出这样一句话。那样的眼神,决绝而哀伤,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树下光影如波摇曳,月下淡淡一瞟:“那个人真会幸福么,阿律。”她对着墓碑意有所指,“你道,他祭下这壶蓬山露时是怎样的心情?”
  其声幽幽,令人辗转反侧,
  “唯黯然销魂耳。”
  一声叹息,不期然树下映出了几点“雨滴”。
  “阿律,新王已经登基了。他凡事做绝,朝中的官员已被清洗大半。这月以来这墓地已人满为患,可今日却安静的紧,为何呢?”
  经她提醒,张弥方才发觉有异。回望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墓前这道纤美的背影上。
  那位怎会放心让大人独自外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猜到了吧,阿律。”她极缓极慢地牵起一抹笑,“可树上的是谁,你还能猜到么?”目不斜视地睨着,她完全没有关注枝头的乱音,“我只想同你说说话,这样的心情那个他能懂么?”
  阴影中传来沙哑的男声:“成璧在园外等候。”
  “门主!”不赞同的低唤自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林间竟是鸟雀相鸣。
  “避。”男声沉沉再道。
  没多久,风渐渐停了,湛蓝的天上散着丝般流云。
  收起紧绷的情绪,她闲话家常起来:“阿律,先你之前弥儿去扫了另外一个墓。你别恼,他决不是不讲义气。详细的,就让弥儿亲口对你说吧。”欣慰地看向身侧,她露出浅笑。
  “……”自言自语好似蚊声,一股脑说完再起头,就见月下挑高的眉头。顿了顿他扬声再道,“昨日我去看了我娘,大人说她长得很美,还说我不该自卑于自己的长相,因为这都是娘给的,若我厌恶自己就等于厌恶娘亲。律哥,如果你在泉下看到她,请代我说句话。”鼻翼微酸,他嗓音微哑,“娘,我不恨你,我……”倔强地抹着泪,他咬住下唇,一颤一颤地再难出声。
  “弥儿只是在恨自己,可总有一天他会想开的,我相信他一定能走出去。”
  大人……
  发丝被亲昵地揉着,那声音如清泉静流,沁凉了他的心底。
  “弥儿就要启程去南山向成大先生求学了,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未来,阿律你可欢喜?”轻轻地,她以香醪淋湿墓碑,醇美的酒香霎时满溢,“敬你最后一杯,喝完孟婆汤了无牵挂地上路吧。阿律,来世你一定要幸福。”
  “律哥,保重。”
  夏末已是盛极,远处的山岚,墨里带些微靛绿。走到岔路口,已不能不道别离。
  她取出一枚玉牌,将红绳系在他的颈间:“我将做官时剩下的俸禄和卖掉相府得来的银子一并存进了聚宝斋,要用的时候就拿这枚玉胜去取。”
  “大人!”
  “你是我弟弟,这钱你拿着。而且,有人说要养我的。”她弯起眼眉,一时间在夏末季节春意满天,“户帖和盘缠都收好了吧。”
  “嗯。”他紧张盯着月下,生怕下一刻她就要离开。
  “你娘的话可记清了?”
  “嗯。”摸上胸口,那封信他一直贴身带着,殷殷之言片刻不忘。
  “上路吧,弥儿。”她将马缰放入他的掌心。
  跨上马,他依旧攥着她的衣袖:“大人!”
  掰开他紧扣的五指,月下凑近低语道:“这一路上,你不论听到什么或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若回头了,那我就不会再见你。”她咄咄逼视,难得强硬地开口,“弥儿,你答应我。”
  大人……
  “弥儿!”
  “张弥答应大人,此去绝不回头。”他柔顺开口,忽尔追声道,“大人一定要来找我。”
  “嗯,绝不食言。”她清泠了嗓音,秀美的唇线微微勾起,“弥儿,你看那是什么?”
  举目望去,天净水澄碧,青岚如烟起,阳光静静地洒在水墨山水中,妩媚错落的光影变幻流转。
  前途,如此灿烂。
  他正陶醉着,就听一声响鞭,座下骏马嘶鸣狂奔起来。
  “大人!”毫无预兆的启程让他不由惊慌,回首再望。
  白衣飘然若流风回雪,如远山清泉般娟秀。她毫不吝惜地展颜,那笑若天上秀丽月华,带着让人心安的魅力。
  心潮平息,他向渐远的人影招了招手而后转身。
  四海飘零燕,明朝应有时
  路,就在脚下。
  “驾!”
    (由 //。txtgogo。/ 友情收集)

    『72』第三卷青空万仞第44章不如不遇倾城色


  一骑追星月,烽火连天来。
  宫外的马道尘埃犹未落,就听奉天门内脚步响起。
  “报!报!”一名七品内侍手捧百里加急向着御书房跑去。
  远山眉微挑,桃花目似笑非笑:“哼,有意思”扫过急报上的墨字,凌翼然喜怒难辨地淡道。
  清风习习卷来窗外的一阵水汽,几位肱骨大臣立在原地,暗自揣摩着王的心思。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如今他们头顶着怎样一片天?
  正愣神,就见王微微抬手,六爻心领神会地将书信捧下供他们浏览。
  这是……
  聿宁停下一目十行的急阅,复又逐字细读起来。
  好个眠州侯!心知王有意以韩将军掣肘他的青龙骑,竟回马一枪攻陷荆国与青交界的十一个重镇,雷厉风行如暴风骤雨,逼得荆王不得不递出求援信。而这一切,为的都是那个人啊。
  沉寂一瞬,信上的墨字已在眼中晕开。
  当得知她安然归来,他是怎样的欣悦、怎样的狂喜。可数次递帖,她就是不愿相见。他明白,她如此绝情不过是想断了他的念,因为韩月下将是至尊的红颜。可即便知晓,他也难以自持。每每听到檐下铃声,他都止不住去回想,想那恍然如梦的初遇,想并肩朝堂的快意,想春巳一见的惊喜。
  “叮……叮……”
  风轻轻地起,撩动檐角铜绿。
  当下,思绪如水漫延。
  “聿大人……聿大人?”
  身侧焦急的低唤将心神拉回,他微微敛神,抬头只见那双了然带笑的眼眉。
  “元仲难得走神啊。”
  “臣惭愧。”
  “鬼月即至,元仲可要注意些才好。”桃花目虽笑着,瞳底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冷意。
  再一日就到鬼月,而这一日恰恰是王的大喜。鬼月不宜婚嫁,王将日子定在六月的最后一日,想来也是怕吧。怕日久生变,所以即便还在服丧,也甘愿顶着不孝之名将她迎娶。
  一想到明日,他就不由妒忌起来,妒忌王的好运。
  “臣明白。”
  眈过兀自苦笑的聿宁,凌翼然漫不经心地嗫了口茶:“荆国送来的急信,众位以为如何?”
  不似先王,新主决口不提“众卿”。想来这个卿字在王的心中应是极其珍贵,若哪一天能被称之爱卿,那离他东山再起、飞黄腾达的那天也是不远了,上官密如是想。由他经历重重波折尚能挺立朝野来看,新主对他还有期许。
  至于是什么期许么……
  狡黠的眼眸转了又转,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座上。思忖了半晌,突地豁然开朗起来:“臣倒有些想法。”
  “哦?”瞧见他谄媚的笑,凌翼然语调轻滑带抹玩味。
  “佳人与江山,王上觉得孰美?”上官密先不说明,只等主子表态。
  阳光沉浸黑瞳,凌翼然支手托腮。间或眼波一瞟,好巧不巧正停在上官密的身上。
  以为得到暗示,上官密窃喜之余不由扬声道:“再美丽的容貌也终会老去,哪比得上这万年永固的江山颜色。吾王心怀天下、气定山河,哪里会被一朵娇花迷了眼?”他口沫横飞地说着,恰恰忽略了凌翼然眼中的危险情绪,“眠州铁骑虽比不上我朝天兵,可毕竟还是有些实力。如今先王方殁,朝中甫定,西边雍国又虎视眈眈,国势不可不谓危急。”
  他的语调虽过分激烈,可言辞之中尽诉众臣心声。除了聿宁和洛寅,其余阁老莫不颔首。
  “与其同眠州继续交恶,不如……”
  “不如什么?”勾魂美目依旧平静,如两汪深潭,望之不见底。
  “不如应了眠州上次的请求,以一女换得眠州的咽喉,真是只赚不赔的好买卖啊。”
  俊美的脸皮微微笑着,明明是夏末秋初的温暖时候,却没有半点阳光味道。
  “上官司马。”这声无比轻柔,轻柔得让人汗毛乍起。
  “臣在。”额上冒出冷汗,他卑躬屈膝。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忘了吧。”
  “臣不敢。”声音再颤都不如他的心来的抖。
  “若如你之意,孤明日与谁大婚呢?嗯?”他半依半靠在座中,神情颇为懒散。
  这般轻松的语气不禁让上官密怀疑刚才是自己看花了眼,王明明不在意么。他想了又想方才醒悟,王是怕拉不下脸面,原来如此啊!
  “这点王上勿需担忧,莫要说一个女子,就算是百八十个臣也能变出来!”言下之意,明日定有堂可拜。
  “呵呵”风张扬起来,轻滑的笑声缓缓荡开,“看来上官司马已经认定了这是桩好买卖啊。”
  “吾王英明!”他挤出谄笑。
  “一女而得江山,值得?”
  见王面色犹疑,他用力点头,恨不得将脑袋折断:“值得!”
  “上官司马能做到同样的事么?”凌翼然斜眼一挑,神色益发诡异,“为孤换得秀丽江山。”
  冷汗再起,他当下愣怔。
  “一个女子可以做到的事,而上官司马却不能啊。”他颇为痛心地叹息,眼眸如电一扫,“既然如此,留你何用?”
  “王……”
  “六幺。”
  “奴才在。”
  “送上官司马一程吧。”
  “臣知错,请王上开恩!开恩!”
  地上散着官帽翎羽,象征一品的锦鲤结静静地躺在地上,红色的穗尾迎风微扬。御书房里出奇的静,王威如山似雪,漫天蔽日,将剩余几人心头满满堵塞。
  眼前的人不再是九殿下,而是王啊。
  即便早有认知,却不若眼见亲闻来得震撼。这个威立的出其不意,也许这正是主上留下上官密的原因吧。
  洛寅执杖想着,眉峰慢慢打开。
  也好,这才是王,是他洛无矩终其一生、尽心辅佐的王啊。
  思及此,他松开手杖折身拜下,双膝落地时正对聿宁平视的目光。两人了然笑开,俯首道:“恭祝吾王大喜。”
  这对他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当她坐在王侧时,他每一抬首还能凝望。伏下的脸漾出苦涩的笑,聿宁微地瞥目,眼角映入飘荡的铃。
  如此,他已知足。
  殿外行云如流水般轻淌,夏阳渗过半开的窗,静静洒落座上。睨着跪伏脚下的臣子,凌翼然勾起优美的唇线。
  明日。
  他合上眼,如鼓心跳似要裂胸而出。
  这般的悸动啊,不由自主地,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倔强的小脸,紧合的唇线写满了拒绝。光想着,他就不觉勾唇,心头如一泓春水,氤氲出春意满怀。
  卿卿终有一天会付出同他一般,满满的情意。而这一天也许是今日,也许是明朝,也许是一辈子。
  光想着这个挑战,他就不禁心跳加快,热切期待起来。
  琴瑟在御,伊人伊影如月娉婷。
  ……
  月影近西楼,蜿蜒的长廊里零零星星落着烛光。满是大红喜色的将军府里走着几个素白身影,在夜中难以遁形。
  及腰长发微湿,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前后几名宫女与其说是喜娘,不若说是镖师。被押解的货物,很不幸正是她自己。
  五人各怀心思地走着,每行一步身后喜灯便灭一盏。
  臻首略偏,她瞥了一眼黑暗的来路,乌瞳漆漆、戚戚,映不入半点光。
  出阁前一夜净身祭祖,娘家的路不得走第二遍,这是在提醒她已没有后路了么?
  “行路不回头是婚嫁的规矩,请小姐慎重。”
  宫女言辞凿凿,说得她不得不转头。今夜,就让她尽好“货物”的本分吧。月下嘲讽自忖,浓密的睫毛勾勒出些微阴影。
  “卿卿!”
  如被施了定身咒般,她愣在原地。
  “卿卿!”
  她猛然回身,拨开阻拦向着发声处冲去。用尽全力般,她一头扎入宽阔的怀抱,双手攥紧来人的衣襟:“哥……”
  “卿卿……”月箫微讶。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她轻轻、轻轻地喃着。
  “傻丫头。”坚毅的脸颊绽出柔光,他轻抚那头柔软青丝,不期然竟瞥见几缕异色。
  她的发,淡了。
  “小姐,请自重。”不远处四名宫女跪了一地,月箫方才发觉这样的姿势有违常伦。
  “卿卿。”想要将她拉开,却不想她环抱的双臂越收越紧。他无奈地笑开,不爱撒娇的妹妹今夜真是格外黏人,“卿卿,你是大姑娘了。”他含蓄提醒。
  “哥哥最后一次抱我时,我是几岁?”怀中人哑声问道。
  “你六岁生辰那天,我们从乾州逃命的时候。”总角晏晏,本应无邪的童年却早早浸满了仇恨与鲜血。
  “那我就只有六岁。”
  “卿卿。”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孩子气。
  “我只有六岁……”
  “哪有这么大的稚女。”他刚要扬笑,就听抽泣声低低传来。
  “最后一次了……”
  也对,不论嫁的是谁,这都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妹妹了。他家卿卿长大了,从早熟的女童长成了婀娜的少女。现在即便他百般不愿,可也不得不将宝贝妹妹交出去。而他要将妹妹交入真心相爱的良人怀里,然后他才能放心,放心让他家卿卿绽放成美丽的少妇啊。
  想到这,他反抱住月下,在她耳边轻道:“逃吧卿卿,天塌下来有哥哥扛着。”
  怀中的啜泣突然停住,她抬起头,露出薄红的双眼。
  “我此番抗命回来,就是为了唯一的妹妹。”带茧的手指抹净她的泪,“一定要幸福。”
  泪水一涌汹似一涌,月箫不知所措地抹着,却怎么也抹不尽。纤手按住他不安的擦拭,月下清雅展颜,眼中盛着细碎银光:“哥。”
  凭栏可近孤月影,轻云掩映碧天无。夏末的夜带丝凉意,却不至沁到心底。
  “我会幸福的。”回力握住他的手,月下郑重说道,“哥哥、嫂嫂还有三个侄儿又恰是我的幸福之一,所以你们也一定会幸福。”
  这话他似懂非懂,唯一听明白的是妹妹的心,如此坚定。
  “接下来的一切哥哥不必自责,因为我是追着幸福去的。”
  接下来?他耳力颇好,捕捉到这个匪夷所思的词语,正要问出口就见她重新入怀。
  “哥。”
  “嗯?”
  “过去的十年,哥哥从未怀疑我的幸存,是么?”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论是第一年第二年,还是那久久难熬的第十年,他都始终坚信着。
  “请哥哥继续相信吧。”
  他的疑惑落入她的眼,化为盈盈水色清浅流转。
  “永远不要怀疑。”
  来似夏火去如清风,只眨眼的功夫那身雪白便飘到远处。怀中空虚让他不禁自责适才抱的不够紧,自私想来他真不愿将妹妹嫁出去,有谁能配得上他家卿卿?
  老爹似的情绪充溢心间,让他暂时忘了刚才的疑虑,让他忽略了心口衣襟上的那片水迹。
  可当他醒觉时,能做的就只有相信。
  月下箫声噎,一曲伤别离。
  凤兮,凤兮……
  身后的红门发出哑音,她眷恋地望着灯火湮灭处。直到门缝合十,她才慢慢地收回视线。
  推开第二道门,成排的白烛列在两旁。祠堂无风显得有几分闷热,焰高的火苗妖娆地跳跃着,烛光刚好落在当中两个牌位上。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
  盘香悬在空中,吞吐的白烟像是一阵雾将她紧紧包围。
  拈香、祭拜,动作缓中有情。她跪在蒲团上欲说言又止,喉头就这么哽着,手中的香焚了一段段。
  长似一季,漫似一秋。爹,娘,女儿好想他啊。
  “修远……”
  她轻轻叹着,眼波流转藏着动人水意。爱恋在胸口聚集,似潮水般一波一波冲上薄面,熏熏热热地撩人心思。她微微一笑,泻了一地的迷人月光。
  这“月光”清浅绵长,波动了门后的暗影。
  手中的香快要燃尽,她刚要起身就觉额上一阵抽痛。眉心像要钻出什么,她极力忍着,下意识地攥紧双拳。
  一寸,一寸,檀香碎在脚下。
  十四夜,夜夜她都止不住思念,满满的爱意浇养了额上昙花。每一相思痛断人肠,含苞的花丝妖冶绽放。
  如今算来,这是最后一瓣了吧。
  她忍性极佳,就算冷汗敷面身形也微显僵硬。她软软地坐在蒲团上,刘海下晶莹剔透的白花慢慢舒展,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