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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柔三迷-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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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生子均有此疾。加之他常服固下之药,遗热在胎。此症跟妇人无关。给他开些滋肾的药,以泻肾中火邪,补真阴之不足。他的妻子若再怀孕,受胎五月,记得以黄芩白术作散服下,当能生出健康之子。”
  田钟樾忙道:“学生记下了。”
  他点点头,挥了挥手:“你去和那个人说罢,我懒得再见他了。”
  收拾完毕,他复又淋浴更衣。赵谦和赶过来强行将他接了出去。
  “谷主,你今天不能再干了。”
  临行之前,他听见那男子握着妇人的手,柔声细语:“阿欣,你可好些了?方才我一直惦着你……”
  走出二门,由东边一道粉墙进了一个垂花门,再往南转了几道弯,赵谦和将他送到离竹梧院不远处的一个竹亭内。
  亭外遍种芭蕉,绿荫匝地,竹影萧疏,鸟声聒噪。几株樱桃早已红透,他仰头一看,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丝微笑。临近地面的一层果子已被摘得精光,除了那个喜欢爬树的小丫头,还会是谁?
  “过几天去把子悦接回来罢。”他道。
  “前天老谢到舅爷家去了一趟,她和一群表哥玩得不亦乐乎,死拉活劝也不肯回来。” 赵谦和一面说着,一面将亭上月白亮纱的卷帘放下来。暮春之季,花香果熟,野蜂多来扰人,不可不挡。
  “那就让她多住几天。”他缓缓地道。
  阳光从树隙间斜射过来,透过纱帘,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几个时辰紧张的忙碌,他有些昏昏欲睡。
  赵谦和燃起茶炉,将一个雨过天青的桌罩铺上石桌,给他倒了一杯茶,便悄然退下。
  一阵轻风从林隙间吹来,空气中忽然充满了松木的芬芳。还是初春天气,风有些冷,他不禁拉了拉身上的薄毯,将微微发烫的茶壶握在手中。
  凌霄花已攀上了竹篱,山墙上古藤葱绿,薜荔覆满窗牖,盖住了上面雕刻的流云仙鹤。
  远处一道小溪传来欢快的水声,一只鸭子安闲地游过,身后跟着七只毛绒绒的小鸭。岸边的碧草衬出幼雏金黄的毛色,它们在水中嬉戏,自由自在。
  晴空之下的神女峰像一位穿着黑衣的仕女,显得肃穆悲伤。
  几团烟气迅速飞过,留下一片苍茫的水雾。
  在山际间移动的几个白点,是江鸥。黑点,大约是山鹰罢?
  草丛中“倏”地一声响动,一只野兔飞跑而去。
  他的目光追随着空中云朵舒卷的形状,掠过山尖,在重峦叠障中消磨。
  思绪如洇开的墨迹在图卷中缓缓散开。
  远处峭壁上一个山亭翼然而出,一旁阴翳的古木裹着一团冷光翠色高插天际。——山亭属于那群缘山而上的新修院落。他只在完工时去过一次,隐约记得亭下临着一个深谷,是云梦谷的药园所在。
  虽是正午,那里并没有什么游人。
  只有一个蓝衣人抱着一个孩子在亭子中走来走去。
  那是个女人。有着浓密的头发,脑后挽着一个极大的发髻,以至于他差一点把发髻当成了一顶帽子。
  她个头与荷衣一样瘦小窈窕。
  她来来回回地走着,似乎在哄手中的孩子入睡。
  女人的步伐充满活力,一副随时准备跳起来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
  这世界果然很大,相似的人也很多。
  她让孩子扒在腰侧,一支手臂稳稳地兜住他的腰,从远处看,好像是挎着一个篮子。
  他不由得想起荷衣抱子悦时的样子。她总说这种抱法最省力。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目光不知不觉地定在了她的身上。
  接着,那女人背对着他坐了下来,理了理头发,将有些松散的发髻拆开,又重新别起。她这样做时,先把簪子含在口里,手则沿着脑缘划过来,将长发绕成一卷,再用簪子稳稳插住。
  他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也许他见过的女人太少。也许,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是如此盘发。也许……
  低头沉思片刻,他复又将目光移回。刹那间,女人的身影模糊了起来,衣裳开始变紫……他怔怔地望着前方,幻影又出现了,那朝思暮想的人斜倚危栏,缓缓转过身来,似乎在向他招手……
  他低下头,拒绝再看,却奋力地驱动起轮椅。他一溜烟地驶过长廊,越过八角门,穿过一道木桥,转了三四折,才发觉那亭子其实离自己方才的所在极远。目光是笔直的,走到那里却要费尽周折。
  这一处新园他极少光顾,脚下的路几乎是陌生的。他发疯似地往前赶,怕她会消失不见。好不易驶到亭下,已累得气喘吁吁。前面的游廊上却有四级台阶,越过台阶,还要再走几步才能到达亭脚。从亭脚往上,山势陡峻,石阶云梯般竖起,又窄又高。
  那石阶究竟有多少,他没有数。
  亭名“观峰”,原不在草图上,是他自己后来加上去的。
  此处遥对碧峰,下临绣谷,风景如画,正是筑亭佳处。考虑到慕容无风行动不便,方天宁只好将之放弃。
  赵谦和曾反复叮嘱他,谷内所有建筑的基本原则,是“必须让谷主感到方便”。
  是以当慕容无风问起何以不在此处筑亭时,方天宁解释道:“从廊下拾阶而上,需在第四十级台阶之处建亭方妥。可是……”
  “四十级就四十级。我去不了,别人总可以去。”他大笔一挥,添上了一个六角山亭。
  如今山亭就在眼前。
  他抬起头,发觉亭子的大半被一棵古槐和几块嶙峋的山石遮住,剩下的小半里不见那女人的身影。
  那会是她么?她还在不在?
  没有多想,他将轮椅抛在一边,抽出拐杖站起了身子,扶着栏杆,颤颤巍巍地爬上了四级台阶,又勉力向前行了五步,已是大汗淋漓,心跳如狂。
  受伤之后,他极度消瘦。双臂嬴弱,腰肢无力,离开了轮椅几乎寸步难行。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很可怕,只要力所能及,从不让荷衣相助,总想证明自己的身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思绪总把他引向心潮澎湃。
  他停下来,靠着廊柱歇息了片刻,吞下两粒药丸,等待呼吸平静。
  目光沿着长廊搜索,他期望此时能有一位路人相助。
  可是廊上一片空寂。除了自己,只有檐上啁啾的鸟声和漏窗洒下的迟迟日影。
  他只好柱着拐杖,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远处猿声呜咽。
  风在山谷间回旋。
  山坡上长满了淡紫色的杜芫。道旁一棵巨大的辛夷,纯白的花瓣纷纷飘落,洒了一地。
  有几片飘进了廊内。
  ——杜芫:辛、苦,微温,有毒。泻水逐饮,行气通脉。
  ——辛夷:性温,味辛微苦。祛风,通窍。阴虚火旺者忌服……
  脑中不知不觉地闪过了药书上的几行字。他嘲笑自己是个书呆子,不论看见什么花草,第一个反应总是《本草经》上的条目。
  那辛夷有一股刺鼻的香气,令他阵阵作呕。
  凭着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终于来到了亭脚。
  离开了游廊,坐栏也跟着消失了。唯一能让他凭借的,只有石阶两旁的扶栏。
  扶栏的那一边,是深谷。
  稍有不慎,随时可能跌下去。
  一阵山风呼啸而来,吹得他的袍袖猎猎作响,几乎要将他卷到半空。
  他却感到一阵轻松,深吸一口气,借着这股强劲的风力发疯似地往上爬。
  他以为自己爬了很久,虽然胸口已被狂跳的心脏塞满,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还在无知无觉地往上爬。回头看时,那石阶他只上了七级。
  长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搭在肩上。他咬着牙竭力想站稳,身子却在空中晃了两晃,正要伸手抓住扶栏,转身之时却听见“叮当”一声,一支拐杖掉在地上,滑到了亭下。
  他勉强地支撑着自己。心中暗自苦笑。
  那女人当然不会是荷衣。荷衣早已去世。
  为何一定要见到这女人,原因连他自己都觉荒唐。
  那只是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可是她挽发的样子,抱孩子的动作,走路的姿势……勾起了他无穷无尽的思念。
  他只是疯狂地扑向那个影子,任何一丝能让他辨认出荷衣的痕迹都让他疯狂。
  只要看一眼这个与荷衣相似的女人,并不需要认识她,他就心满意足。
  我一定是疯了。他自言自语地道。手一松,跌倒在地,手掌在粗糙的石阶上重重地擦了一下,掌心满是血痕。
  陡直的台阶无限漫长地向上延伸着。
  前面的亭中没有半分动静,她显然毫无所觉。
  已过了这么久,她是否还留在亭内?
  哦,她多半已经离开了。不然,那拐杖落下时发出的叮当之声,不会不引起她的注意。
  他嘲笑着自己痴迷不悟,而那可怕的疾病又开始发作。他颓然瘫倒,垂下头,忍受着心头一阵袭来的绞痛。
  一片槐叶悠悠荡荡地飘下来,掠过他的头顶,落在面前的台阶上。
  他注视着它。
  风乍起,槐叶飞向空中,飘向深谷。
  他明白自己早已坠入了幻影,在记忆的深谷中,他正加速坠落。
  一个人在悲伤之中岂非更加真实?
  如果时空的另一端还有一个世界在等待着他,他将带走自己与荷衣的所有图卷。
  将它们在那个魂梦可以复活的地方一一展开。
  空谷中回荡着呜咽的风声。
  温暖的阳光洒在肩头。
  他的身体已因激动而疲惫不堪。
  他知道自己无法见到亭上的女子。
  但这并不防碍今天成为一个美好的日子。
  他静静地靠在栏杆上聆听。
  那深沉的回声似乎来自亘古,让他忧伤,又让他解脱。
  脑中闪过与荷衣相处的日日夜夜,每一个细节都如蛛网般透彻清晰。
  那一瞬间,时间滚滚向前,涌向童年。

  荷风清梦

  第二十三章 荷风清梦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他。
  “你没事罢?”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
  随着那声音一道传过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一股混合着花椒、茴香、马芹、莳萝、麦黄和红曲的香味。
  他原本正在吃力地喘息,听了这话,浑身一震。
  那嗓音他再熟悉不过,可是口音却又完全不同。心疾发作时他无法挺胸,为着这道疑惑,勉强地抬头看她。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像突然被钉住了一般,身上的骨骼——从尾骶至颈间——一寸挨着一寸地僵硬了起来。
  那小个子女人的一只手正拿着一块烧饼,嘴里还嚼着什么,看样子,正在吃午饭。
  见他一言不发,只顾着喘气,她叹了一声,将他扶着坐稳,跑到楼下拿回了轮椅上的毯子,将他的半身裹了起来,一阵忙碌之后,方将口中食物咽下,道:“这里风大,我送你到上面去吧?”
  她一脸满不在乎的笑容,对他的注视毫无反应,好像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虽是如此,她的手已然揽住了他的腰,预备将他扶起来了。
  他一阵窘迫,推开了她的手,道:“不用。我……我没事。”
  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在脸上漾开,她双手叉着腰,看着他,道:“没事?你晓不晓得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可怕?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他无语。
  “你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往上爬,一定是想到亭上去看一看,对不对?”
  他摇头。
  “别看我个子小,其实力气大。别客气。”她皱着眉看着这个固执的人。
  仍旧摇头。
  他打量着她额际之处的一块疤痕,那里似乎受过重创,以至于头骨竟凹下去了一小块。她故意在额上梳了一圈长长的刘海以作掩饰。
  他心中一阵刺痛,颤声道:“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她盯着他,咬了一口烧饼。
  “我以为你认得我。”
  她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
  脑中一阵晕眩,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从没见过我?”
  “从没有。”
  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波澜,平静得好像一面镜子。而脸上却显示出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的样子。
  蓦地,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反问:“你曾经见过我?”
  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残废的身躯,淡淡一笑:“没有。……我想,我认错了人。”
  ——她已不记得他了,成了婚,而且有了孩子。她已过上了另一种生活……
  想到这里,他的心绞痛起来。伸手入怀,掏出药瓶,吞下一粒药丸。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脑中一片混乱。
  “我送你上去,好不好?这石阶又冷又硬,你一定坐得很难受。”
  他迟疑了半晌,终于点点头。
  她缓步上阶,将他送到亭外林中的一块草地上,让他背靠着一棵巨大的槐树。
  阳光下的草是浅碧的,柔软而干燥。槐花累累,洒了一地。
  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花布铺在地上,然后解开背兜,将里面一个熟睡着的男孩子抱了出来,放在他的腿边。
  那孩子模样清秀,皮肤甚为白皙,竟与她长得不大相像。男孩紧紧地挨着他的身子睡着了。
  “他怕冷,你们俩挤在一起,正好。”她嫣然一笑,怜爱地从包袱里找出一个小花被替孩子盖上。然后盘起腿,坐在他的对面,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好些了么?”
  “好多了。”
  “余大夫的院子离这里不远,你要不要找他瞧瞧脉?你的脸色……不大好。”
  看来,她对这里很熟悉。他有些诧异地想到。
  “不用,我歇会儿就好了。”
  “那我给你洗洗手罢。”她解下腰间的葫芦,用清水洗净了他掌上的伤口,掏出手绢替他包扎了起来。
  包好了一只手,她又去清洗另一只。拔下簪子,轻轻地剔出嵌入掌中的沙粒。她已没有了多余的手绢,便从他的口袋翻出一条柔软的素绢,撕成三段,结成一长条,将伤口紧紧扎住。
  那一瞬间,她星眸低缬,香辅微开,浓密的长发瀑布般地从肩头滑下,久违的发香幽幽缕缕地荡过来。
  他本已平静的呼吸又开始急促,心越跳越快。
  “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到这亭子里来?”
  他的目光移向远方:“我是来看这座山的。”
  ——难道,自己还是在幻觉之中吗?难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真实的吗?
  她咬着簪子,迅速地将长发盘了回去,用簪子别好,道:“是那座山么?那山叫什么名字?”
  “神女峰。”
  “奇怪。我第一次来这里,可我觉得我见过那座山。”
  “也许你见过山上的日出……”荷衣极爱神女峰,山顶上有一个石亭,他们曾多次坐在峰顶的巨石上,同看日出。
  她看上去对他的话感到十分意外。
  “没有。我爬过很多座山,也许它的形状只是和其中的某座有些相似……”
  “也许你曾在梦里去过……”
  她想了想,点点头:“嗯,我是梦见过它。我记得我躺在一个横空而出的巨石上。清晨的风是甜的,有一股橘子的味道。一朵白云在我身旁飘来飘去……往下一看,江水是一条白练,远得听不见涛声。”
  “一朵白云?”他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女人抢着道:“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确看见了日出……除了日出,还有……还有一个古怪的炉子。”
  他怔了怔,道:“炉子?”
  “金黄的炉子……上面缕着奇异的花纹……好像是蝌蚪……”
  “这种炉子一般都是在马车上吧?”他道。从天山到小江南,要经过一个盗匪四伏的地段,他记得当时他们正好与一个波斯商队同行。商队的每一辆马车里都放着一个缕着奇异纹路的铜炉。
  她盯着他,认真地想了想,道:“不错……是有一辆马车……下着大雪……我的脑子糊涂了……”
  “那是另一个梦吧?”
  “可不是?刚才的梦是日出,日出的时候怎会下雪……”
  他忽然想笑,便真的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马车里有些什么?”他问。
  “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纯白的毛毯。我觉得冷,就把它披在了身上。”
  他张口结舌,只好道:“继续说……”
  “我不说了。大白天里和人家说自己的梦不吉利。”
  “你的梦中,除了你自己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么?”
  “有……不过……更加可怕……”她怯生生地道,东张西望,好像身边有鬼。
  起伏的山峦掠过一片云影,他忽然感到很愉快,感到生活又变得有趣了起来。
  “说来听听……”他和颜悦色地道。
  “我和一个人坐在坟地上。我们……聊天来着,很高兴。后来,我就睡着了……半夜里醒来,发现那人一直坐在我身旁,仔细一瞧,其实是具干净的骷髅,样子倒挺斯文的,只是白惨惨的,好生可怕。然后……然后地上忽然涌出了黑水,一群耗子向我冲过来,水上还浮得很多死耗子……我……转身一瞧,那骷髅被水冲不见了……我吓得四处去找……找来找去找不到……后来,我走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子,两边都是紧闭的门……我找啊找啊 ……正惊慌之中,那骷髅一把抓住了我,对我说:‘嘿,别怕……我在这儿’。——就是这样。这个梦,我老做,都快被它烦死啦。”
  他哭笑不得:“你确信他说的是‘嘿’,而不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认真地想了想,道:“我只听见了‘嘿’字。”
  “至少,那骷髅不是坏人罢?不然,你何以要去找他?不如让他被水冲走好了。”
  她愁眉苦脸地答道:“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真是这样么?白日,她失去了记忆。夜晚,又被恶梦纠缠。
  他心中酸痛,一腔心事,不知从何说起。想当初两人低眉共语,何等绸缪。到如今人是情非,咫尺难认。际遇之荒谬,莫过于此。
  他轻叹了一声,道:“那只是些无稽的恶梦,不是真的。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只是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就忘了它们罢,”他笑了笑,“猜不出来的东西,就不要费脑子了。”
  “可是,你为什么就能猜呢?刚才你是怎么猜到日出和马车的呢?”
  “我这人一向聪明。”
  她宛尔一笑:“我的脑子曾经受过伤,过去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是这处伤么?”他忽然抬起手,掠过她的额头,轻轻地摸了摸那道伤痕。
  指尖掠过,引起肌肤一阵轻微的战慄。她的脸通红了。
  “还痛么?”他柔声问。
  “不痛。”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的伤么?”
  “不记得了。”
  “别担心,这伤口愈合多年,已不碍事了。”
  她扑哧一笑,道:“瞧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是个大夫。”
  他微笑不语。
  “其实记不起来也不打紧,只要记得每天吃饭就行。”她又加了一句。说罢,笑嘻嘻地从包袱里掏出了两个烧饼和两只竹罐,将竹罐的盖子打开,对他道:“你饿不饿?这是我做的糟鱼,那一罐是牎恪R灰⒁怀ⅲ俊彼蛋眨Я艘豢谏毡樽乓豢橄逃悖蚪蛴形兜爻粤似鹄础
  有一股花椒和米酒的淳香从竹罐中逸出,他这才记起方才她身上传过来的,正是这种味道。
  他放了一块在嘴中细细品尝,一丝苦涩流入心头。
  这就是她过的日子么?
  “光吃这个太咸,要和烧饼放在一起儿吃才好。”她将手中的烧饼掰了一半,递给他。
  他学着她将鱼块夹在饼中,一口咬下,慢慢地咀嚼。
  “味道怎样?”
  “好吃。”他的嗓音有些发颤,嚼了几口,忽然垂下了头,眼泪滴了出来。
  “喂……不会罢?这不过是一块咸鱼……” 她坐到他身边,想再多安慰几句,一时只觉口笨舌拙,不得要领。只好结结巴巴道:“你别难过,你的病会好的。这云梦谷里有得是好大夫,实在不行还有神医,什么……什么病都能治得好。”
  这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她听了,连自己都不相信。
  他擦干了眼泪,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着面饼。
  “喝口水。”她递给了他盛水的葫芦,“我方才并不在这里。若不是我儿子的一只袜子掉了,我也不会回来。”
  他抬起头,目光无限深邃:“是那只袜子救了我?”
  “差不多。”她浅浅一笑,将袜子从孩子的足踝上褪下来,塞进他的荷包,“送你留个纪念。”
  “你儿子几岁了?”
  “这个月正好三岁半。”
  “你说什么?”他失声道,竟吓得将身子挪开了半寸,“他……他父亲……”
  “早就死了。”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他……”他冷汗顿出,手指发颤,“他……”
  “他有病。不然,我怎会跋山涉水地来到这里求医?”她坦然一笑:“他只是个生病的孩子,又不会咬人,你连小孩子也怕?”说罢,用袖子拭了拭孩子额上的汗水:“可怜的孩子,今天给大夫扎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针,痛得他够戗。”
  他捋起孩子的衣袖,见手臂要穴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大约针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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