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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草人里有条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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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不管青铜门,但没有办法看到姚雪再次遭受这种痛苦,他想要保护她。

    几天前,皇甫骥曾偷偷找过姚雪,求她跟自己走,但姚雪没有答应,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她。

    沙尘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天空清晰起来,皇甫骥看着夜色,心中怅然若失。

    皇甫骥向来没有熬夜的习惯,但这些日子来,几乎没有一天睡的安稳。大房里的木鱼声,总是敲在他的心里。

    这一夜,木鱼声没有响起。

    皇甫骥喝了一口酒,辛辣感刺激着他的咽喉,他本就没有困意,现在更加清醒。

    房门突然被敲响,皇甫骥讶异了一瞬,他没有想到,这个时间,竟然有人同他一样,无法成眠。

    “扣扣”声第二次响起,皇甫执才走过去打开了门栓。

    伴随着“吱呀”一声,一个浑身素缟的女子出现在皇甫骥面前。

    看到面前的女子,他突然怔住,心里百感交集。惊讶,兴奋,没有一个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皇甫骥仔细端详着姚雪憔悴的容颜,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形也更加消瘦,一副将死之容。

    他很心疼她。

    皇甫骥一时无言,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对白来打破这恼人的沉默。

    姚雪看着他的眼睛,道,“不请我进去坐?”她的声音和平时不同,沙哑阴森,像是哭了整整一夜,坏了嗓子。

    皇甫骥这才猛然回神,有些支支吾吾道,“雪。。。姚夫人,请进。”

    姚雪轻步缓移的走进房间,径自坐在了凳子上。

    皇甫骥在门前站了片刻,他觉得今夜的姚雪,和平日里很不同,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

    许久,他才关上房门,走到姚雪面前坐下。

    皇甫骥倒了一杯茶放到姚雪面前,道,“请。”

    姚雪没有接,只盯着他的眼睛。

    皇甫骥回应姚雪的目光,她的眼神,让他觉得陌生。这双一如既往迷人的眸中,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一丝情感。沧海桑田,时间原来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成另一个人。

    皇甫骥克制住所有的情感,云淡风轻地问,“不知姚夫人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姚雪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皇甫大哥,带我走吧。”

    沙妖之前信誓旦旦答应葛寒秋,让落刀城不再支持青铜门,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因为她对皇甫骥并不了解。

    她为了假扮姚雪,杀了她之后,还掠了她的记忆,得知了皇甫骥与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这才加以利用。

    皇甫骥惊讶到了极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是他一直在期待的,为了这句话,他痛苦了二十年,饱受折磨二十年。

    姚雪眼见皇甫执没有答话,继续道,“皇甫大哥,雪儿知道,你之所以来到边城,留在北漠,都是为了我。可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我,带着众弟子冒险。其实,过了那么多年,我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人。我想和你在一起。”

    皇甫骥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他已经失去姚雪二十年,没有想过还能失而复得。

    姚雪继续道,“明天傍晚,我会去五里坡等你,你一定要来接我。”

    长久的静默,姚雪不再言语,起身打开房门,踩着满地破碎的月光,缓缓离去。沙妖胸有成竹,皇甫骥一定会准时赴约。

    皇甫骥嘴上一个字也没有说,心里却已经说了无数句“好”。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喜悦。

    。。。。。。

    葛寒秋接到姚雪的通知,说她已经支开了皇甫骥,明日傍晚,便是进攻青铜门最好的时机,她让葛寒秋也履行对自己的承诺。

    葛寒秋急切的找来下属,让他们传消息给云初,一定要做好准备。

    云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觉得很是奇怪,他竟然感觉不到从前的兴奋。

    一直以来,云初都只是个亡命之徒,活得如行尸走肉,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朝着复仇而去。为了复仇而死,是他唯一的信仰。

    但这次,他突然觉得,生死博弈之前,似乎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东西可以让他牵挂,还有一些人,让他想说再见。

    第一个闯进他脑海的,是覃柒。

    覃柒发誓,她真的没有偷窥云初。她只是碰巧那个时候觉得无聊,碰巧在云初的房前经过,又因为超于人类的听觉,碰巧听到了斑翎教之人与云初的对话。

    云初打开房门,看到覃柒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前,他知道,她已经听到了斑翎教的计划。

    云初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覃柒,从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杀她。

    两人沉默无言的来到活人墓的楼顶,坐在屋檐上。

    覃柒看着快要升起来的太阳,感受着伴着尘土的晨风,轻声道,“云初,和我一起走吧。”

    云初蹙紧眉头,莫名其妙的望着她。

    覃柒道,“为什么一定要杀人?我相信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就,你并不开心。”

    云初冷哼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覃柒叹了口气,道,“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一点也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的是,暗杀青铜门,一定很危险,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死在那里。”

    云初没有说话,以淡漠的表情回应,他根本不在乎。

    覃柒继续道,“就算你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那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杀死的人,他们也会有后代,他们的后代会替他们报仇。你的余生,或许永远在被追杀中度过,你希望这样吗?

    和我一起离开吧,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你可以去北方看雪,去南方赏花,找一个爱你的姑娘,过一辈子平安喜乐的生活。夏天你们一起撑船采荷,冬天就躲在被窝里烤暖炉。她会给你生很多孩子,帮你洗衣做饭,在你累的时候,轻轻帮你捶背。

    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你们不用忧愁以后的生活。又或者,你想让我。。。想让我陪着你,我也可以永远留在你身边,直到你生命的尽头。”

    覃柒描述的画面,很温馨,很幸福,是每一个人所期待的安逸,云初脑海中竟然闪过这些片段。他想到覃柒和自己浪迹天涯的生活,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他第一次觉得害怕,害怕看到覃柒的脸,他不敢再直视她。

    云初狠狠攥着拳头,掌心被掐的生疼。他的犹豫让自己觉得可耻,怎么可以被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人打动,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动摇。

    云初突然很讨厌覃柒,她为什么,总是能带给他莫名其妙的感觉。

第26章 进攻  

    覃柒眼神热切的等着云初的回答,她也知道,劝服他的希望微乎其微,可还是想试一试,她不希望看到云初这一生都在杀人和被杀中度过。

    覃柒的一生太过安逸,几百年来,一直无忧无虑,她没有经历过痛苦,便不懂云初的执念,自然看不清楚他的心。

    云初的眼神伴随着覃柒的热情越来越冷,他的语气阴郁到极致,轻蔑的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覃柒无奈道,“我说过,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幸福。”

    云初喉结动了动,他以前也听覃柒说过这种话,可他从来不相信,现在,他信了,却不得不劝自己,不要信。云初狠狠道,“我不需要。”

    云初几乎是从覃柒身边逃开的,他急切的避开她的目光。

    云初活了将近二十年,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害怕。也第一次感受到,胸腔里那颗鲜红心脏的跳动。

    云初走到大漠里,直直望着天上越来越亮的太阳,强烈的光线,刺痛了他的双眼。

    云起扬是个神秘的人物,传说他有着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功,是个亦正亦邪的杀手,他杀过很多人,被他杀死的人,有一个共通点,都是朝堂上当官的。

    他杀过好官,也杀过贪官,没有人知道他杀人的准则或者标准,似乎杀人只是为了取乐。

    对于他的身份,更是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师承神剑山庄,又有人说他是魔教的叛徒,还有人说他是个游子,无师自通。

    二十多年前,整个江湖几乎都是他的天下。江湖上几百年来,就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神话,但了解他的人少之又少。让人说不出为什么神秘的人,才是真正神秘的人。

    二十年前是个乱世,中原有个痴情的皇帝,他年轻时治国治的不错,后来上了年纪,莫名其妙爱惨一个女子。儿女情长看得越重的男人,放在治国上的心思便越少。中原局势越来越差,叛军攻进长安,边城匈奴肆虐,皇帝也控制不了局面。

    中原一乱,连累着江湖更乱。

    世道一乱,当官的哪还有功夫管黎民百姓,更无暇操心江湖各派的冲突。

    于是,武林之中,小门派杀人,中门派杀小门派,大门派杀中门派,乱成一锅粥。那些被灭的门派,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其中冲突最大的,便是斑翎教和武林名门的厮杀。

    本来两个阵营的优劣并不明显,双方之间,大大小小的争斗不计其数,却都无法令对方伤筋动骨。

    说起来讽刺,云起扬虽然是个杀手,他的最终目标却是为了天下长安。

    两派之间长久的战争,加上国家的内忧外患,令百姓苦不堪言。云起扬心怀天下苍生,决定帮助名门正派攻下魔教。

    有了云起扬的相助,以青铜门为首的阵营,实力得到很大的增强。

    云起扬不仅武功很高,对领兵打仗也很熟识,只要是他指挥的战役,魔教不管是进攻还是反击,全都以失败告终。

    云起扬死后的很多年,才有人知道,他是个被奸臣陷害的将军,不得已流浪江湖。所以,才对领兵打仗如此有天赋。

    眼见着斑翎教气数将近,云起扬却突然莫名其妙的爱上魔教大公主葛寒依。既是与葛寒依相恋,云起扬便没有办法继续杀她的哥哥。再加上与名门正派的相处中,云起扬看到了他们的野心勃勃,这些人与所谓的魔教,根本没有区别,全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不管是朝堂之论还是江湖之争,全都令云起扬感到失望,他不愿意继续参与任何权利争斗,于是和葛寒依相约,决定退隐江湖。

    虽然云起扬承诺,再也不管江湖之事,但他终归是魔教的女婿,日后,两方相争,云起扬便是个极大的隐患。尉迟迥担心魔教在云起扬的帮助下起死回生,于是联合众门派,暗杀云起扬。

    当时刚刚生育的葛寒依,将初生的孩子留在斑翎教,只身去救云起扬,两人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住对方人多。夫妇二人躲在一处秘道里,被人灌进油火,活活烧死。

    这样一段历史,在旁人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杀母嗜父之仇,可对云初来说,是日日夜夜无尽的折磨,他几乎听得到父母死之前的哀嚎,看得见他们被烧成灰烬的尸体。

    而这些悲剧的发生,仅仅是因为那些名门的以防万一。他们忘记了,云起扬从来没有义务为他们卖命。

    那个存活下来的婴儿,从记事起,便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长大。夜以继日,不分昼夜的习武,稍有失误,毫不留情的处罚。二十年来,他不仅身体上要遭受最大强度的训练和惩罚,心里更是被无休止的摧残。

    他身上每多一道伤痕,心里的恨便加重几分,每杀一个人,心里的冰霜便覆盖的更厚。如今过去了二十年,这个婴儿已经长大,他的心,除了仇恨和痛苦,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有温度的情绪。

    后来,出现了一个叫做覃柒的女子,一直跟着他。他起初想赶她走,甚至有杀了她的冲动,可他竟然打不过她。

    覃柒留在他身边,无条件保护他,对他好,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他打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可她很容易温暖了他。

    有人说过,一颗冰峰的心,只需要小小一丝火苗,便可融化。

    云初站在强烈的阳光下,汗水从他的额头上不断滴下来,打湿了前襟。

    这样的温度,几乎融化了他的皮肤,他就是想感受,被火焰吞噬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不停的想象着,父母死前的样子,那种被活活烧死的痛苦。

    云初再次睁开眼睛,眸色已经不再复杂,而是结满冰霜。

    。。。。。。

    覃柒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云初,她以为自己是该为他的固执生气的,结果却只觉得难过。她希望云初有一个正常的人生,即便不是特别幸福,也不要只有痛苦。

    覃柒坐在楼顶,呆呆的看着云初的背影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她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头顶,她觉得口渴,才从楼顶下来,回到房中。

    覃柒桌子上的水壶里,总是装满水,她喝得水量很大,平时没人的时候,懒得用杯子,直接端起水壶来喝。

    她一如既往,打开水壶的盖子,一饮而尽。

    覃柒喝完水,半个时辰后离开了活人墓。

    一直躲在远处观望的蓝衣难以置信,她明明在覃柒的水壶里下了毒,她怎么会毫发无损。

    。。。。。。

    夕阳如期而至,天地变成了美丽的红色,世界出奇的安静,这样的安逸,似乎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的到来。

    皇甫骥早就在凌晨,偷偷带着落刀城的众人赶去了五里坡。他没有考虑,姚雪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走,而是在那么远的地方相约。感情很容易让人忘记思考。

    葛寒秋命一部分伪装在边城的斑翎教教徒,换上落刀城之人的发饰和服装,混进了青铜门。

    太阳落下去一半,青铜门最大的房间着起火来。

    青铜门的房间很密集,一起风,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这火烧的着实蹊跷,若是有人打翻烛台,以青铜门的热闹程度,早就被发现,将火扑灭。但若是有人纵火,想让火迅速烧起来,必定需要很多柴火,搬运柴火时,难免引人注目。

    这种时刻,显然没有人会去追究起火的原因,青铜门的人乱作一团,急哄哄奔跑着灭火。

    葛寒秋确信,此火定是姚雪给自己的暗示。

    得到葛寒秋的指令,躲在青铜门外的教徒冲进了青铜门,与门内的教徒里应外合。

    葛寒秋打了一手的好牌,他让教中弟子假扮落刀城弟子,不仅能灭青铜门和沙响教,还可以嫁祸落刀城,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攻击下一个目标落刀城时,也会顺利很多。

    云初杀了进来,他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尉迟迥,他要手刃这个人面兽心的老贼。

    尉迟迥没有想到,落刀城的人竟会与魔教之人勾结,他痛恨自己,竟然相信了皇甫骥。

    青铜门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除了尉迟迥、尉离寻、尉绯烟和姚雪,没有人知道。保护尉迟迥的人很多,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走。可尉绯烟和姚雪不知身在何处。

    尉迟迥只犹豫了片刻,便只身逃开。他是很爱姚雪,也很疼尉绯烟,可她们,都没有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云初看见尉迟迥的背影,追了过去。他一直知道尉迟迥是个禽兽,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生死关头,丢下妻女,一个人逃生。

    云初跟着尉迟迥拐进密道。

    密道里光线很差,云初进去之后,许久才适应这样的亮度。

    他的眼前,有两条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

    云初不知道,尉迟迥逃跑的路是哪一条。若是一条一条试,选错了方向的话,尉迟迥说不定早就逃远了。

    他正不知所措时,覃柒也从密道的入口走了进来。

第27章 将死  

    云初见到覃柒跟来,有些生气,他讨厌覃柒总是来阻止他。他不想覃柒与自己对立,更不想与她为敌。

    云初语气微怒,“你来这里做什么?”

    意外的是,覃柒并没有说出一个令他为难的字,而是道,“你向左,我向右。”

    云初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不敢相信,覃柒竟然会帮自己杀人。他和她初见时,她就差点从他手里救走尉离寻,之后,更是屡次三番劝他放下手里的刀。

    其实,他根本就不了解真相,覃柒阻止他伤人,不是因为对那些人抱有善心,而是为了他。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清真相,她看得见对云初来说最好的路,也希望云初能改变生活的轨迹,活得开心自在。

    可是他放不下执念,覃柒努力过了,丝毫动摇不了他。如此,只要他非要不可的东西,就算是赴汤蹈火,覃柒也一定会满足他。

    覃柒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帮他杀人,却可以在他杀人的时候为他减少阻碍和伤害。只要,这真的是他想要的。

    覃柒看出云初的疑虑,语音切切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杀人,但若是追上尉迟烱,肯定会帮你拦住。”

    云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自己,覃柒必需离开。

    云初冷声道,“我不需要,你快走吧。”

    覃柒没有再回答,而是直接向右边的方向走去。

    尉迟烱正在逃跑,他们在这里耽搁的越久,杀掉他的机会越小,云初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只好不再纠结,提步朝左边走去。

    黑暗里,云初一直没有看清覃柒的眼神,甚至连她的脸都看不真切,可他就是相信她,没有一丝怀疑。

    云初在转身后才意识到,覃柒是他长久以来,唯一信任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将真诚交付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一个他并不了解,甚至除了名字一无所知的人。

    。。。。。。

    这个密道,看起来已有百年的历史,残垣断壁,破旧不堪。越往里走,墙壁越潮湿,腐烂的味道也越重,覃柒看得清黑暗里的一切,两旁游走的各种虫子,让她觉得恶心。

    有风吹进来,风里除了烟尘的味道,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覃柒莫名怕火,烟尘味让她有些胆颤。也许因为她的身体是稻草做的,条件反射般畏惧火。

    覃柒为了不接触这些令她作呕的东西,尽量远离墙壁,脚下一直保持直线,沿着中心前进。

    她不了解人类的建筑,完全不知道,这里会暗藏机关。

    覃柒急匆匆往前赶,一脚踏在一块看起来十分正常,实则危险万分的木板上,触动了机关。万千支长箭从两边的墙壁上飞出来,朝四面八方射击,覃柒动作迅速的避开了这些攻击。只除了裙摆上被划破一道口子,身上没有一丝别的痕迹。

    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东西,就算擦着覃柒的衣摆都不可能,更别想划破她的衣服。可是不知为何,覃柒觉得自己的反应突然慢了很多,动作跟不上反应速度。尤其是在用了真气以后,身体更加不舒服。

    覃柒意识到,密道里充满危机,不能再毫不顾忌的往前冲。

    她再次迈出步子,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

    她担心云初,现在对她来说,帮助云初找到尉迟迥的事情已经微不足道。这种危险的地方,连她视力这么好的情况下,都有些危险,更何况云初这个视力有限的凡人。她必须回去救他。

    在覃柒赶到以前,云初就已经追上了尉迟迥。

    尉迟迥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这里逃跑时,一定会有回音,所以当他知道云初在追自己时,便脱了鞋,直接光着脚进来。

    可惜的是,他没想到,覃柒后来会出现。两个人兵分两路,他不可避免会被追上。尉迟迥有些懊恼,当初的先人为什么只设计了两个出口,而不是三个四个,甚至十个。

    好在他熟悉这里的机关,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躲过危险。

    他以为云初会死在密道的机关里,因为除了他和妻儿,没有人知道机关的位置。

    只是他轻视了云初的武功,云初虽然在前面的机关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但总算是闯了过来。

    云初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只伤到了腹部,没有伤到手臂或者胳膊,如此,不影响他使刀。

    云初肚子上的那一支箭,几乎刺穿了他的肺,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也许离死不远了。可是,他还能杀了尉迟迥,就算是受了伤,也比尉迟迥有胜算。

    尉迟迥已经太老了,老得不配反抗,只能等死。

    云初已经变成了怪物,他感觉不到流血的伤口,感受不到疼痛,更不怕死。

    尉迟迥看到云初站在面前,手开始发抖,这个年轻人的毅力和实力,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最让他震撼的,是他的执念。

    尉迟迥不解的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云初狠狠地说,“因为你该死,而且必须死。”

    尉迟迥笑起来,“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云初道,“你知道的,我一定杀得了你。”

    尉迟迥皱眉道,“你的血腥味已经充斥整个密道,看来伤得不轻,就算你能杀了我,也要消耗不少真气,你也会死。”

    云初举刀而去,道,“少说废话,你的死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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