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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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太后竟击掌赞声不绝，众人也只好跟着附和，心下已明白了太后的意思。都知道弹琴的女子是太后兄嫂的侄女，又是南燕公主。即使这层族亲关系没有他们的亲近，但是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啊！
“王儿觉得如何啊？”
“很好！”
太后笑，“请燕姝公主近前说话。”她是知道的，当年南燕派使来云宵宫求亲，慕容冲连门都没让人家进。
燕姝的姑母旁敲侧击的提起过这事，太后只当耳边风轻笑着也就敷衍过了。她和她的兄嫂并无多少深交，为慕容冲选妃，她也并不十分看中姻亲远近，更不会用联姻来巩固大幽江山。天下江山，又有谁能与大幽比肩呢！只要儿子喜欢就好。
天娇望着燕姝袅袅走向王座，心思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明明说人家这是选妃报复她的拒婚，可为什么还有点心酸呢？
过眼云烟，不惹红尘！过眼云烟，不惹红尘！她默念起神医院垚老爷子常常叨叨的话。果然心情平复多了。
王座前太后和燕姝说的话在她耳边成了嗡嗡声。她笑了，看来垚老爷子这招还真管用！再听不到殿上莺莺燕燕的欢语声。眼瞧着有人拿起燕姝刚刚弹的古琴捧给慕容冲，只见他欣喜地摩挲着琴身，又反转来看着琴底的铭刻。
燕姝讪讪地立在那里，看着王后和慕容冲谈论起古琴来。能如此近地看着慕容冲，都可以看清他的眼睫，他的毛孔，他鼻尖上的细汗，尽管知道他没看上她，她还是觉得值了，今生无憾了……
“为娘选的你都不钟意，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指个王妃出来……”王后顾不得殿上众人的反应，今天就是要她王儿骑虎难下，在族亲面前认下一门亲事。
“那就是她吧！对，就是她，她才适合做王的女人！”慕容冲笑望着天娇。
一片哗然！
什么情况？天娇如坠云里雾里。
樱桃欢喜地俯在她耳边道：“大王要指你为妃。”
“啊？！”天娇惊得站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大家的目光齐齐落在她身上。燕姝投向她的目光如刀似剑，恨不能将她劈成两半。

第三十九章　妖女啊！

“万万不可！”一声厉喝。站起来怒目而视的是燕姝的表姑母，慕容冲的舅母，一品如夫人。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娶到她身上。
“太后寿宴，不知这位北吕公主是以什么亲戚身份来的，不过她的另一个身份我可清楚。”她润了润唇，心里也奇怪今儿是哪里来的这股不忿，非要跟龙座上的人过不去。
要说真有缘由，当然是四年前，她把女儿送给慕容冲做陪侍，却被完壁送了回来，这份脸面可是丢大了。女儿说没脸再见人了，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去年才择人远嫁，这口气却一直闷在她心里。
这次表侄女燕姝来给她贺生辰，暗里的心思她怎会不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没想正经管。
领着燕姝来参加太后寿宴，也全当凑个数，若是燕姝的造化好，她也跟着沾沾光。只是三年前南燕王为燕姝求亲被拒，这回燕姝再厚着脸皮来，她骨子里是对燕姝有些瞧不起的。可终究是娘家人，总得护着。
但是，眼前的局面不止是她的脸面了，连里子也被扒了。天娇是她侄子订下的太子妃，今儿却要指为大幽王妃。要知道一女配两家可是极大的污辱，况且事关国体。
所以说她看天娇的眼色能好吗？简直是欺霜赛雪，冷厉如刀，和她身旁的燕不姝四目交迸，可以直接杀人了。
“兄嫂这是为何啊？”太后的目光从天娇的脸上移向她的兄嫂。
她是听身边的宫人告诉她，慕容冲从北吕迎回一位公主。早不迎晚不迎，单单赶上她的寿辰迎了来，明摆着是要给她看看他钟意的女子啊！这下终于指明了，瞧着姑娘的小模样还是合她心意的。
“太后有所不知，这位北吕公主三年前就配给南燕太子了，只待太子十八周岁即时迎娶。”
“噢？！”太后望向天娇，慈爱地问，“可有此事？”
天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是，可她已同燕楚珩说过几次这门亲事不作数。说不是，岂不是摆明了她想要做大幽的王妃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大幽王认定的女人，凭是谁还敢抢了去不成。”龙座上的人仿似在说别人的事，语气悠悠，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完还对天娇微微一笑。
太后不置可否。
燕姝的表姑母可受不了了，在她心里她的女儿和侄女哪一个的样貌都不比对面的北吕公主差，这个女子凭什么就让大幽王如此执迷？
“我劝大王还是仔细斟酌，这个女人要不得！”
“嗯！”慕容冲并不看她，目光依然在天娇的身上，嘴角弧起更深的笑意。
“说起来呢本王该尊您声舅母，可这件事上，舅母还是少操心，乐意呢就恭祝外甥喜得佳人。不乐意呢就坐下喝酒，不要惹本王不开心！一品如夫人还是稍安勿燥，小心火大伤身，到时只怕太医院的药也救不了呢！”
燕姝的表姑母气得语结，不甘心地看着天娇，恨恨地道：“不知廉耻的妖女，前阵子才逃亡到南燕找楚珩太子求救，这会又不要脸地跑到大幽来勾引大王……”
“住嘴！如夫人已经醉了，还不送她回府去。”慕容冲摆摆手。
几个宫人过去连拖带扯地把她带去殿外，燕姝拧着眉头瞪了天娇一眼，随后跟了出去。
“还请大王三思啊！如夫人说得也有道理，此女已在南燕太极宫滞留多日，与那南燕太子日夜厮磨，早已名节不保。大王威名天下，岂可自辱……”
说话的正是开始叫清姿献舞的男子。他一心想让女儿得到关注，奈何一整晚慕容冲都没正眼瞧过他女儿，压在他心里的不满都快暴棚了。
不待那人说完，慕容冲轻斥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表姑父也醉了，请他回去歇吧。”
“好了，今日母后寿辰，众位亲戚都醉了，醉了就早点回去歇着，不要叽叽歪歪惹太后不高兴。”慕容冲环视众人，顿时一片附和，祝寿声又起。
“看样子天娇公主也累了，送她回锦云宫安歇吧！”
天娇被如刀似剑的目光割得体无完肤，想辩解又觉会越描越黑，正不知所措，听了这话如得大赦，不待樱桃和青桃来扶，已逃似地奔出殿外。
她觉背上如火在炙，显然是慕容冲一直望着她背影的目光。想到他嘴角那抹轻笑就心慌，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锦云宫门庭处是白玉铺的廊阶，天娇一屁股坐到玉阶上不想起来。心里一团乱麻似的，唯有清凉的白玉石阶可以让她静静心了。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时辰，望着来回飞舞的流萤，她怔怔地出神。
“夜深了，公主还不进去吗？”樱桃轻声说。
青桃掩嘴打个哈欠，望了望说话的樱桃。她们呆在锦云宫里一向杂事少，习惯早睡，这回来了初主便要熬夜，一时有些受不住。
“你们去歇着吧，我再坐会就进去。”
“那怎么行！奴婢们要服侍公主安歇了才能歇，不然大王会治奴婢们的罪……”
“怎么不行！我说行就行，快去！再在这里耽搁我要治你们罪了。”
樱桃和青桃狐疑地看着天娇的脸色，见她不似玩笑，这才道别回去歇了。
天娇独坐廊下，抬眼望满天繁星叹气。
不就是要去寻找龙灵犀吗？怎么竟惹来这许多事！竟然还有人骂她是妖女！她何曾受过这种有话说不出的委屈。
“母后呀母后，你给我安排的是什么呀！”
“安排的是本王啊！做本王的王妃吧。”
夜风送来男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又是他！可恶的家伙，一直在戏弄我，这会又来？
天娇立即起身扭身往屋里去，才抬步，手臂就被人拉住。
“放开！”
“不放！”
“赖皮！”
“就赖皮！”
天娇气得咬牙，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解气。
“干嘛？想吃了我？”
“如果可以，我真想吃了你！你干嘛一开始就骗我说是大夫？”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是大夫了？你自己想想，还不都是你自话自说的。”
天娇还想嘴硬，仔细琢磨，人家说得没错呀，是她口口声声叫人家慕大夫的。“可你不是大夫，为什么要应。也不表明身份，就是心怀叵测，没安好心。”
“嗯，你说的对，本王的确没安好心，现在就让你尝一尝。”说着将天娇拦腰抱起就往屋里去。

第四十章　逃离他？

“放开，快放开！”天娇踢蹬着双脚，当真急了。这家伙如此蛮横无理，不是想报复她还能是什么！
男子的双臂更紧了，抬腿撞开一道门，沉稳的步子不急不徐，就像身无所负一样。
天娇扭动着身子，眼见着珠帘细碎地落在脸上。她知道再往前一道门可就是寝室啦！
这家伙想干嘛？
猛然想起二哥成亲的时候，就是这样在众人的轰笑声中，抱着二嫂进了洞房。
洞房？！想到此处，脸上顿时火烫似的。
抬眼撞上他的眼神，那眼里的星光差点让她迷了心智。赶紧垂眉敛神，想着摆脱他的办法，硬来肯定是不行了。
“不要想着逃走！”
他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却像惊雷震得她耳朵嗡嗡响。
她的心思他竟知道，这还得了！
环顾四周，除了闪动的灯火，竟然一个宫人也没有。显然锦云宫里的人都回避了。
原来是早有预谋！
天娇恨恨地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声喊，“龙天霖，龙天霖，龙天霖！”
慕容冲怔了一下，看着怀里的人刚想问喊什么呢，突觉眼前一黑，顿时瘫倒在地。天娇也跟着往地上倒去，就在落地的一瞬，一双温厚的手接住了她。
“三哥！真的是你。”天娇以为她眼花，可龙天霖的手环着她，实实在在的是三哥的怀抱。
“这家伙欺负你？”龙天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
“你把他怎么了？”天娇紧张地盯着地上的人，蹲下身子伸手探他的鼻息。
“没事！只是吃了我一掌，估计睡一觉就没事了。小妹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再补几拳，保证让他以后变成活死人一个。”
“不可不可！”天娇吓得赶紧起身拦在她三哥面前，生怕他话完拳落，地上的人就没救了。
“他不是坏人，他只是，只是一个小大夫。三哥不用再动手，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吧。”
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地上的人，他躺在冰凉的玉石地上，仿似睡着了。
“小妹别心软，三哥可是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赶紧护送你去南凤山找到碧水石，你再寻其他四缕灵犀就方便多了。此地不能再耽搁！”
龙天霖拉着天娇出了锦云宫，见前面有侍卫巡察，伸手抛出一缕轻烟，两人隐在轻烟里转瞬没了踪影。
天现鱼肚白，两人已出了幽州。龙天霖不时拭去满头大汗，“小妹歇会吧，三哥怕是功力用尽了。”
寻了一处驿道边的大青石，龙天霖盘腿坐下。天娇这时才想起她三哥在客栈失了踪影一事。正要问他，见他已闭目打坐，不便打扰，只好靠在青石旁望着前面不尽的长路发呆。
太阳慢慢有了温度，龙天霖头顶罩着一层雾气。豆大的汗珠不时滑落下来，一颗沾在他嘴边，滚落到双唇之间，一丝咸咸的感觉。他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天娇赶紧回神，凑过去问他这几日跑哪去了，喊他名字也没用，好在昨晚上喊他终于出现了，不然她要记恨他一辈子。
“小妹呀，这个可怪不得三哥啊！”龙天霖抹了抹额上的汗。原来在客栈树上，他运功想进入远在滨洲的北吕皇后的梦境。谁知他刚刚入梦，就被一道冷光给闪了出来。
“什么情况？”天娇紧张地问。
“要知道咱们龙族是不可以在凡间做法的，我本以为用五行之术应该不打紧，谁知还是被发现了。母后让二哥把我找了回去，禁在思过岩不得出来。”龙天霖涨红了脸，说好的随时保护他小妹，却是食言。
“那你怎么又出来了？”天娇明白了空喊三哥名字失效的原因，却也怪不着他，禁在思过岩的日子可并不好过，难怪这回看她三哥的脸色都不如从前丰润了。
“这得要感谢天阙！”
“四哥？！”天娇奇怪，四哥这阵子应该在凤族准备迎亲的事呀。
“好像是凤族公主蓝芊芊想退婚，你四哥从凤凰谷回来心情不好，就跑去思过岩面壁。”
“怎么会这样！”天娇想不通，蓝芊芊和她四哥龙天阙自幼相识，可说是青梅竹马，大家都看好的一对姻缘怎么说黄会黄了呢！
龙天霖摊摊手，“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也没谁逼着。听你四哥的口气，好像那个芊芊公主绝决得很，一点都不给你四哥机会，也不解释原由。”
“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相信芊芊姐姐会那么绝情，她一定是被逼的！我得告诉四哥不要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不容易！”
“你现在怎么去找他，他现在思过岩做我替身受罚呢！何况你现在是凡身，去不了思过岩，连神龙门都进不了。”
天娇知道她三哥说的都是实情，以她现在的身份的确是干着急什么也帮不上忙。
两人都沉默了，怔怔地瞅着阳光一寸一寸地移到青石上。
龙天霖拍了拍手跳下青石，“咱们赶路吧，只是没有车马，着实不方便。”见天娇失落的模样，龙天霖憨笑道：“小妹别这么难过啦，三哥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他故意卖个关子，望着天娇。
“三哥也学会故弄玄虚啦？”天娇嘟起嘴，三哥因她受罚，她已经够难过了，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呢。
“三哥可不会故弄玄虚，要说你五哥会还差不多！”见天娇终于舒展了眉头，龙天霖憨笑道：“三哥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那北吕王后的意识里，她儿子的胸口有点朱砂记。”
“朱砂记？那么说只要找到南凉国胸口有朱砂记的王子，就是北吕太子姜启槐？”
“小妹就是聪明！”龙天霖呵呵笑了起来。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人朝驿道望去，只见一辆马车疯了似的朝这边狂奔而来，车厢外没人，晃动的车厢里传来女子的惊叫声。显然是马儿受惊，车夫被甩了出去。
“好危险！”龙天霖的话还没完，马儿嘶鸣，插着蓝色三角宫旗的红顶锦车，在天娇眼前划出一道长长的弧，一头栽向驿道边的田里。

第四十一章　燕姝公主

燕姝睁开眼，俯在她身前的男子脸上露出憨笑，“小妹，她醒了！”。
燕姝惊得想爬起来，却觉四肢不听使唤。“你是谁？”
男子浓眉大眼，憨厚温和，不像坏人。燕姝打量完，稍稍宽心些。她虽在南燕宫里长大，可跟随父王身边经见的人不少，早就学会了察颜观色以貌取人。
“我，”男子话未出口，身后出现一位宫装女子，“太好了，你醒了。”
燕姝怔了一下，喉咙干涩地道：“天娇姐姐……”心里却奇怪天娇此时不是该在大幽的云宵宫里等着封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环顾四周，一脸迷茫，“这是哪儿？”
“好险，你刚才差点摔死了。”天娇掩不住眼里的关切，她也经历过马车失控，那心惊的滋味可不好受。何况燕姝是直接栽在田里，撞了头。
燕姝这才回忆起来。
昨夜怒气冲天地从琼云殿里出来，追着她表姑母回府。表姑母一句话也没和她说，直接进屋关门落锁，显然余怒未消。
她当然不知道她表姑母将怨气全撒在了她身上。若不是因为要送她去选妃，她表姑母是不会抛头露面的，即便是太后的寿宴，只要礼送到了，太后是不会怪她这个寡居多年的嫂子的。这回可好，娘家人非但成不了依靠，还变成了别人的笑柄……
燕姝被晾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知道她带着重礼到大幽给她表姑母贺寿，表姑母当时热情地将她安置在偏厢房，这会大门紧闭，她如何去到偏厢呢！
院里的丫头婆子好心劝她去客房暂时安歇，她在客房却哪里睡得着。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天不亮就去门房唤起送她来的车夫备车回南燕。
晨曦中，万物将醒，一辆马车急驰而出幽州城门，车上的人却清醒得很。
这个表姑妈终究是指望不上了，唯有再想他法。慕容冲不是指天娇为妃吗，还有王后的位置空着呢！只要想办法，总能实现她的心愿。哪个大王不是后宫成群的，她不介意与别人争宠，只要能嫁给慕容冲就行……
燕姝的脑里一团乱麻，正理不清剪还乱，驾车的马儿不知怎地，突然发了疯狂奔起来。只听到车夫吁吁喊个不停，直到扑通一声，不知是摔下车还是跳下车没动静了。
车帘子不时啪嗒啪嗒拍打着，疾风中不时奋起的马蹄声惊得她嗓子都喊哑了，凌空飞起的一刹那，她一头撞到车壁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你们救了我？”燕姝目光落到龙天霖身上。“这位是？你哥哥？”燕姝记得眼前的男人喊了一声小妹。
“也谈不上救不救的，正好赶上你的车掉在我们身前不远。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天娇说的是心里话，她并不想向燕姝讨这个人情。琼云殿上，燕姝霜刀冷剑似的目光让她记忆犹新。
“对，是我哥哥，表哥。”天娇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说。
“在下龙天霖。”
“小女子燕姝，南燕国公主。多谢龙大哥的救命之恩。”望着龙天霖亮闪闪的目光，燕姝绯红了脸颊。虽然不知道天娇的表哥是什么身份，但瞧着穿着打扮和气度显然不俗。
一声龙大哥把龙天霖叫怔住了，望着燕姝绯红的小脸，心里莫名地起了波澜。凭生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在他面前如此娇羞的模样！
“三哥，三哥！”天娇喊了两声，他才痴痴醒转的样子。
“我去收拾车马。”龙天霖逃似地奔了出去。
燕姝欠了欠身子望着龙天霖逃似的背影觉得好笑。
“我三哥说你并无大碍，等会车子弄好了，咱们就可上路了。”
“姐姐要往哪里去？是回北吕吗？”燕姝语带醋意。
她在幽州就听说了，慕容冲帮北吕收复了城池。当时以为是用兵之策，昨晚终于明白了是人家有心给王妃复国。
天娇肯定是回去准备婚事，要和大幽王成亲，哪个女子不想隆重些呢！
“不回北吕，不过我们可以同走一段路，等到了南燕边境，有守军护送你回宫，咱们就可分手了。”
天娇心想燕姝一个女子独行不妥，她和三哥绕上一小段路，到了南燕边境，有南燕守军护送燕姝回太极宫，就可让人放心了。毕竟曾经逃亡到人家那里，好歹是一份人情，这回全当还了。
“噢，只是不知咱们要走几天？”燕姝有些不悦，天娇不说去哪，明显是防着她。难道还担心她哥哥燕楚珩知道这事会来找麻烦？
燕姝暗暗冷笑，天娇要去哪她本是不关心的。她父王现在明显是不中意天娇做儿媳的，天娇和她哥哥的婚事成与不成她也根本无所谓。
只是突然冒出个慕容冲要指天娇为妃，这让她对天娇不得不刮目相看。天娇如何这么快就迷惑了慕容冲，不但帮她复国，还要娶她为妃！要知道前阵子天娇才逃难到她们南燕宫里来寻未婚夫，这才几天功夫呀！她心里是一万个好奇。
“大概要走两天左右吧！”天娇边说边拍打着手里袋子上的尘土。从燕姝栽倒的马车里翻出来不少东西，除了盘缠换洗衣裳，还有饮水、干粮、零食和一些草药丹丸。
“你准备的东西还挺全，就是路上不住店这些东西也够用了。”
“原是出门前宫女准备的，我都没瞧是些什么。姐姐若觉得合适就拿去。”燕姝撇了撇嘴。
打量着眼前的破庙。说是庙，却连尊菩萨都没有，只有一个塌了的神台还能看出当年供奉香火的影子。
“连年战事不断，佛门也没有清静了。看这座庙的格局，想当年也是风光的吧！”她叹了一声。不为神台上的菩萨，只是为自己的一片相思苦心。
再望向天娇忙碌的身影，总觉得她不如自己好看。慕容冲究竟看中她哪一点呢？
“车马准备好了。”龙天霖探头进来一脸憨笑，看了天娇一眼，目光又落在燕姝身上，怔了一下，“燕姑娘可以起来了？”
燕姝点点头，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三哥，人家可是南燕公主。什么燕姑娘燕姑娘的呀！”天娇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她虽与燕姝相处日子不长，却总觉她有些喜怒无常。
“在下唐突了，燕姝公主莫怪。小妹你看看燕姝公主是否能行走，若是不行，我可以背她上车。”
龙天霖有些讪讪。除了小妹天娇，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与别的女子相处才好。刚才随便一叫，就惹人不高兴，这会难免要小心说话。
天娇见燕姝扶着墙壁移动了几步，笑道：“三哥快把这些东西再抬去车里，咱们现在就可以上路了，燕姝公主应该可以自己行走。”说着把收拾好的一袋袋东西扔给门口的龙天霖。
龙天霖一一接住，憨笑着返身往车上搬去。
“你表哥是做什么的？”燕姝移到了门口，望着龙天霖步履如风的身姿，起了好奇。
天娇怔了一下，笑道：“啊，他现在是我的侍卫。我三哥功夫了得，有他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好怕的啦！”
燕姝眼里的好奇隐去，又浮现出一丝嫉妒的光芒。

第四十二章　锋烟起1

破庙外草露已干，明晃晃的日头毒辣辣地照在脸上，炙得人热汗奔涌。天娇扶着燕姝一步步朝驿道上的马车走去。
龙天霖回身看见她们，想迎过去又觉不妥，只好握着新制的柳条马鞭朝她们憨笑。
“马没受伤吧？”天娇远远问了一句。
“没有。”龙天霖按了按车辕。
天娇望向驾车的两匹马，明明记得有一匹马被压在车架下，似乎断了腿，现在看去却是生龙活虎。待近了瞥见龙天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