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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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也看出磨得黑亮的廊柱经历年久，这里的确是个有故事的地方。
“咳~”天娇回头，眼前站着一位个子不高的男子，手里持着算盘，眼皮不抬扒拉着，“两位打算住几天？住几间房，要大床还是打地铺？”
天娇好奇地打量她袍服下奇怪的大脚，男子抬头，有些不悦，“我说的话你们是没听见还是假装听不见呢？不住店请出门左拐直走，恕不送客。”男子扭身就走。
“别呀！现在往前走不是让我们送死吗？”老车夫急了，拉住大脚男子。
“住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天娇发现这里的人都是非常之人，不想惹麻烦。
“明天子时走还是辰时走？子时便算做今天，辰时便算做明天，今天算一晚，收五百大钱，明天就要收一千大钱。你们看呢？”大脚男子扒拉得盘算直响。
天娇听得头都炸了，“明天辰时走，给你。”天娇把一千大钱甩给大脚男子。
“这点怎么够呢？一个人一天一间五百钱，你们两个人一间房两天就要两千钱。”
“好了，都给你，不用找了，要两间房，明早把饭备好，再准备些干粮。”天娇索性把钱袋子扔给大脚男子，大脚男子掂量一下，顿时满脸堆笑。
啃了点干粮，天娇就爬上床了。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风声就是夜里不安分鸟兽的叫声。
明天要让老车夫赶快点，日落时分就可到往镜湖的江边，再改乘船。就可打发老车夫回来了。至于老车夫回程怎么办，她就管不到了。
风声中有簌簌的脚步声，虽然很轻，却依然逃不过天娇的耳朵。脚步声正往她屋里来，她赶紧起身吹熄烛火，躲在床帐后的暗影里，屏息盯着窗子一瞬不瞬。
簌簌声果然在窗边消失了，似乎有人在往里窥探。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天娇敏觉地感到窗外是个女人。

第二零七章　霸王山庄2

天娇有些紧张，这个古怪的霸王庄要是有什么妖精鬼怪也不足为奇。她手里暗掐一个去字诀，只等那个女子进来，就发功出去，让她撞上山墙，尝尝潜入别人屋里的后果。
窗外的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连个影子都没有现身。天娇眼巴巴地望着那扇窗，终于眼睛发酸，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屏住的呼吸松懈下来，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熟悉的香气，燕姝的香气。她浑身激灵一下，难道窗外是燕姝？
她不再迟疑，几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扑面山风和林木的腥气，窗外没人！她相信她的嗅觉，燕姝的香气她印象深刻。
扑楞楞山边几只夜鸟被惊起，天娇跳出窗朝那个方向追去。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起伏跳跃间朝山颠金碧辉煌的屋舍奔去。应该说叫飘去，天娇注意到那个人影的脚下，脚下无根，行动如风拂弱柳。
一定是燕姝，那人影虽披散着头发看不清身形，飘飞的姿态是燕姝没有错。天娇不由得浑身发紧，燕姝是凡人，眼前的人却分明带着几分诡异的气息。
那个身影隐进了那片金碧辉煌中，尽管夜色已深，金碧辉煌的屋舍里灯火更加璀璨。天娇在那片璀璨前止住脚步，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
她隐在屋舍边的暗影里，搜寻着燕姝的气息。屋里飘出的脂米分气淹没了一下气味，哪里还有燕姝的味道。
天娇偷眼望去，敞开的几扇屋门里，聚着数不清的美人，莺莺燕燕的调笑声伴着一个男人狂放不勒的声音。
屋里并没有燕姝的影子，可明明瞧见燕姝隐进了这片屋舍。一定有什么暗门密道！天娇不管屋里的人如何喧闹，她闪身往屋后去。
院子里不时有庄丁巡逻经过，天娇只能小心地隐在暗处闪身挪移。总算到了屋舍背后，却是一片荆棘丛生的篱笆墙。再往上看，就是鬼影摇动似的山顶密林。
显然燕姝不可能往密林去，更不可能跃过一人多高的篱笆。天娇只好又转回过，藏在屋角处窥视里面的动静。
美人们身着轻纱，曼妙的胴体在辉煌的灯火里几近透明。她们一会穿梭着起舞，一会又娇声吟唱，一会又举杯敬酒坐在中间的癫狂无状的男子。男子顺势搂过敬酒的美人，端着酒杯不喝，却将酒倒在美人高耸的双峰上，俯身去吸吮。美人喘气轻吟，又有美人也伏过身子在美人脸边亲吻。
天娇第一次见如此香艳刺激的画面，不免脸红心跳。感觉再留在此地也是徒劳，燕姝若是真有心与她相认，刚才在山边客房就该和她说话了。
“门外的那位，还没看够吗？快请进来吧！”
身后传来一声悠长鬼魅的声音，显然是说给天娇听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庄丁，伸手要拉她。
天娇哪让庄丁碰她，甩手避开他们。屋里的人又发话了，“让你们请进来，怎么听不懂话呢！”庄丁噢了一声，却听到啪啪几声响，两个要拉天娇的庄丁，立即捂着脸，好像脸上被人扇了巴掌。天娇怔住了。
“庄主有请，请进！”从屋里出来一位米分面含春的美人。
天娇莫名其妙地跟着进了屋，这才发现屋里要比她在外面看到的更加宽敞豪华。
“外面蚊虫又多，光线也不够好，你干嘛不直接进来坐呢？”
坐在中央的男子，一袭金光闪闪的袍服，半卧在描金刻花的龙凤榻上。染点漆黑似的眼眸望向天娇，上下打量着，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皮肤白得如纸，双唇薄如刀削。看年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他轻挥了挥手，围在他身边的美人们识趣地散去。屋里只留下天娇手足无措地立在屋子中央。
天娇听到身后几扇屋门哗啦一声关上了，她心里怦怦跳个不停。她的敏觉感到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恶意，可她看他的样貌又如此诡异，让人捉捕不透。
以不变应万变！天娇打定主意。
“龙天娇，别来无恙啊？”
天娇听到这话如五雷轰顶，惊得张嘴说不出话。要知道她更换了装扮，连慕容冲都没认出她来，眼前的男子从未见过，却开口叫出她的名字。这简直让她匪夷所思。
男子似乎也不用天娇回答，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人形纸片抛开半空，嘴里默念着什么，纸片突然有了生气，在天娇面前飘舞起来。
天娇这才恍悟，她刚才看到的人影，哪里是燕姝，是眼前的纸人幻化而成。显然男子有挥纸幻化的神术，绝对非凡人所能。
“天娇哇，认不出我了吗？”男子懒洋洋地从榻上起身，走到天娇身前。“我说过，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你就算化成一缕烟，我也能把你认出来。不过这身衣裳真不适合你，我帮你装扮一下。”男子说着在天娇身上指划着。
“你是谁？”天娇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
天娇的话音未落，身上的粗布蓝衫顿时破成碎片。她慌乱扯过一片碎布捂着胸口，又下意识地去捂腹下。
男子似乎喜欢看她慌乱地神情。又伸手隔空拂在她脸上，一缕清新的感觉让天娇几乎忘了眼前的处境。
“对了，这才是我喜欢的龙天娇嘛！”男子嘻笑起来。
天娇顿时明白了，“凌振欢！你，你来这里搞什么鬼？”
“哈，还算你有良心，心里终归还是有我的位置的。我以为你和那个慕容冲恩爱，就把我给忘了呢！别忘了，你要是回到神界，可就是我的人了，我绝不容许你的心里再惦记他半点情谊。”
男子在脸上抹了一下，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美的脸，摇着水晶扇嘻笑着去捏天娇的脸。天娇躲开他，“不要挡我的道，我要尽快拿到龙灵犀，没功夫和你玩捉迷藏。”
“对，你得尽快拿到龙灵犀才能早点封神，才能早点做我的新娘。每次看你和那小子缠绵，我都气得牙痒，恨不能把那小子给灭了。”
“你，你怎么偷窥别人私密！”天娇想到凌振欢潜在床边看她和慕容冲亲热，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二零八章　霸王山庄3

“别生气嘛！不过我最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比笑起来更真实。从前你可是很少生气的，看你几个哥哥那么护着你，我想一睹你笑颜的机会都没有。你对我从来都是横眉冷对，我都习惯了。”
凌振欢凑前几步，天娇已退到了门边，再无退路，只好冷冷地盯着他，手里掐着去字诀，随时准备发功。
凌振欢摇着水晶扇噗嗤笑了。
“瞧你紧张的样子，干嘛？怕我吃了你？放心，你是凡身，我现在不能与你合欢，要真想要了你，只能用这具肉身。可惜，这具身子太老了，我都不是很喜欢，只有那些风骚下贱的娘们才会稀罕。我可不能让他玷污了你，我要留着咱们洞房花烛时再行**之礼。”
“放我出去，我天明要赶路，没功夫在这陪你玩。”
“好说好说，你不是要去天都山吗？要知道镜湖可是我的地盘，到时你还得有求于我呢！”凌振欢嘻笑着，在天娇颈间使劲吸了口气，长叹一声，“凡间的日子过久了也就那样，美人佳肴吃多了也会腻，我也想回镜湖去了。不如明儿我陪你一道去吧？”
“多谢，大路朝天，你走你的，不要妨碍我。”天娇去拉门，却拉不动。
凌振欢扶在门上，笑得更欢了，水晶扇扑到天娇脸上，天娇厌恶地躲他开。
“好，有个性，我喜欢。比那些只知道往身上扑撒娇的娘们有趣多了，这才是能同我举案齐眉的娘子嘛！”
“不要再说了，我想吐。”天娇真的听不下去了。按说凌振欢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久经江湖一派老气，让人做呕。
“好了不说了，我再呆几天，把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蹂躏的娘们搞定了，就去镜湖找你。”
天娇拧起眉头，凌振欢哈哈笑了起来，“看你，竟然吃醋了！我说过我看不上她们的，这具霸王庄主的身子才会要她们，我只是凌空看着，长长见识。”
凌振欢打开门，伸臂挡在她面前，脸上已换成了霸王庄主的面貌。
“对了，大幽王四处张贴寻找那个美人的告示，那个美人是不是他的新欢呀？赏金一百万，还真爱得深呢！”
天娇不想理他，绕开他的胳膊，扭身就走。凌振欢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不然你也不会跑出来吧，我当时还不敢认你呢！没想到随便剪个像化影就将你引来了。说实话，那个美人长得比你可差远了，慕容冲的眼光到底是俗人啊，怎么会喜欢那种没胸没屁股的女子呢？我这里的娘们随便抓一个都比那告示上的美人妖娆。”
凌振欢真是阴魂不散啊，走到哪都能碰到他。难怪他们西海龙族招人诟病，一个堂堂角龙族太子却不顾神规，附在人身上变态地玩耍享乐。
天娇快步下山，夜深露重，山阶湿滑。她一脚没踏稳，差点摔倒，急忙扶住路旁矮树定神。刚才凌振欢的出现太让她惊奇，以至于思绪全乱了。这会她突然想起，即便是凌振欢有化纸为形的本事，也不可能化出香气呀！
燕姝的香气瞒不过天娇的鼻息，燕姝一定就在附近。她神情一凛，不顾脚下不稳，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山边鬼筑。
屋里的纱帐四处飘飞，敞开的窗子不时摇动，满室山风，暗影重重。让人心生惊悚。淡香犹在，可是确定燕姝不在。
关好窗，燃起烛火，一室昏黄的光让人心情松缓了些。天娇合衣躺在床上，无意中触到枕边一件硬物，她起身移开竹枕，眼里露出惊骇。
一支折断的榴花钗闪着微光。燕姝的榴花钗她一直藏在袖袋里，在茶寮换上粗布蓝衫，她记得把榴花钗收在随身的包袱里。她赶紧去翻包袱，包袱里换下的旧衣被剪成碎片，哪有榴花钗的影子。
燕姝来过了！
天娇捏着榴花钗出神，燕姝折断她自己的钗是要向天娇说明什么？天娇再无睡意，心里全是一定要找到燕姝的念头。
天色放明，天娇出门，老车夫比她起得还早，已经收拾好车马，见她出来，怔了一下，复又笑道，“龙姑娘这就出发吧。”
天娇这才意识到凌振欢给她重新的装扮，尴尬地笑笑，“我不是有意瞒着，实在是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老夫明白，明白的。”车夫看着精神，眼圈却是黑的，想来昨夜没有睡好。天娇随口问他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怎么龙姑娘也听到动静了？”
天娇摇头，她希望老车夫能在夜里看到点什么或者听到点什么，给她点线索找到燕姝。燕姝不可能来无影去无踪的。怪只怪凌振欢的纸人幻像蒙蔽了天娇的眼睛。以至于错失了找到燕姝。
老车夫突然忸怩起来，“那动静可就大喽！害得老夫一夜没法合眼。真不知道这个鬼筑怎么建的，那声音就像在耳边炸响一样。”
“你住的哪间屋子，听到的是什么动静？”天娇环视这座三面合围的鬼筑，她住在靠边的一间，进出倒还方便。车夫住哪间她昨晚倒没有留意。
车夫指了指掩在几株古槐下的一间屋子，直摇头。“回来再不在此歇脚了，难怪别人都说霸王庄古怪，以后老夫也不再走这条道了。”见天娇疑惑地望着他，老车夫面上一红，挥着粗糙大手不好意思地样子，“姑娘还是不要听了，那动静哪是闺阁女子听得的。咱们快些赶路吧！”
说着老车夫往他住的屋子隔壁瞄着，想要看清里面到底住的什么不知羞耻的人。
天娇的目光也投向那间门窗紧闭幽暗的屋子，古槐绿盖葱茏罩着那间屋子，若是不留意，几乎不知道那处拐向山后的地方还会有一间客房。
老车夫的话她岂会不明白，可是能让老车夫都觉害臊的床上之事，定非寻常之人能为。这种荒野之地，来往的人并不多，村野之人更是纯朴，民妇和陌生人说句话都会忌讳，怎可能暗夜里大呼小叫扰人清梦？

第二零九章　霸王山庄4

“客官要走了哇！”大脚男子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拎着算盘，说话声音有点阴阳怪气。
“掌柜的，我们不走还等着你再收一天的店钱啊？”老车夫愤愤的样子，显然开店的比他赚钱容易，他心里不服气。
“别急着走啊，得等咱们清点一下屋里的用品，有没有损毁和缺失的才能走。不然得照价赔……”大脚掌柜的看到了天娇，一副恍惚的样子。
天娇咳了一声，指着老槐树下的那间客房，“请问那间屋里住的是什么人？”
大脚掌柜的难得地露出笑容，“这个嘛，不能说啊！开店得有开店的规矩，得为客人保密。就像姑娘你昨天扮个男装，咱们看出来也不能说不是，不过女装真是漂亮。”
大脚掌柜晃着着算盘，笑得不怀好意思。天娇见问也是白问，便不再理他，走到马车前准备上车。
大脚掌柜唤来两个小伙计往两间客房去检视，他悠闲地靠在院门前扒拉算盘，眼睛的余光不时瞄向天娇。
天娇讨厌他的目光，突然想起昨天给他一袋银钱，事还没给她办妥，叫大脚掌柜的赶紧把早饭和干粮准备好，不然退钱。
大脚掌柜满脸陪笑应着，往厨房去了。
天娇又看向那间隐在槐树下的客房。要是赶路的这会也该起身了，那屋却没有一丝动静。正想着，小伙计检视完出来了，天娇赶紧问，“那屋的客人原说和我们一同动身的，烦请小哥帮我们去招呼一下。”天娇朝老车夫眨眼示意，行走江湖她也多个心眼了，问话得讲究策略才行。
小伙计吧嗒一下嘴，“姑娘怕是白等了，人家子时就离开了，算计得比咱们掌柜的都精。看着像是豪门大户家的爷，其实小气抠门，真不知道那个女的跟着他图啥，大半夜不睡觉还要赶路。”“那他们是走得太急了。”天娇撒个谎，心想那个女的应该不是燕姝，霸王庄门楼上贴着燕姝的画像，为了百万赏金，庄上的人肯定会留意女子的容貌是否是燕姝。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那女的。”小伙计话音刚落，另一个小伙计走过来，听说天娇是那对男女的朋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榴花钗，他打扫屋子时发现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小伙计把榴花钗递给天娇，露出一副桀骜的神情。旁边的伙计揶揄道：“真难得呀，第一次见你不藏私还人贵重物品的。”
“客人走得仓促落下的东西，当然能物归原主最好。我什么时候藏私过？”两个伙计打闹起来。
天娇捏着榴花钗怔住了，她知道燕姝的榴花钗有一对，她在驿馆时拣到一支，这会燕姝又遗落一支。难道她是有意遗落的？燕姝身边的男人是谁？
算时辰，她从山上下来回到客房，应该接近子时，那么老车夫听到隔壁房里动静，应该就在她上山的时候。
“你们两个检查有什么问题吗？”大脚掌柜拎着一个食篮过来，远远就朝两个小伙计喊。显然被他们两个打闹的样子激怒了。
小伙计停住手，垂头回说没发现什么东西损坏。大脚掌柜冷哼一声，小伙计赶紧溜走。
“这些吃食也算对得起姑娘多付的银钱了，恕不远送。”大脚掌柜的回身要往柜台去。天娇叫住他，“我听说贵庄庄主最近性情大变，****笙歌，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这个，姑娘怎么也想入我庄主的美人寨吗？”大脚掌柜不怀好意地打量天娇。
“随便一说，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天娇装做漫不经心。这倒勾起了大脚掌柜说话的欲望。
霸王庄庄主年前就身体不好，一直请医用药也不见效。就在开春那日，庄主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庄子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回光反照，一个个忧心他的病来。谁知庄主说他做了一个梦，要采阴补阳，让人广选美人纳入后寨。
庄上的美人庄主是看不上的，管事的只好外出去买去骗，弄来了几十个美人。庄里的钱便不够用了，才想法四处克扣，有时候等于强抢强卖。这两个月来来往过路的都怨声载道，他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
“嗨！我怎么跟姑娘说这些。这要是让庄主知道了，我这差事就没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开饭呢！”大脚掌柜的突然住了嘴。
天娇轻笑，她知道霸王庄主被凌振欢附了身，竟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先记上一笔，等以后寻到机会告他一状，看凌振欢还敢再欺负她不。
天娇收好食篮，吩咐马车快走。既然知道了燕姝的去向，她想一定可以追上她。
她也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找到燕姝，她不过是让燕姝为她做的恶事受到惩罚。可内心深处隐隐的内疚让她知道燕姝的消息便不肯放手。
原以为和一个不爱的人一起生活是对燕姝最好的惩罚，没想到燕姝被那人渣祸害，不肯认命逃出来了，她不回南燕，她要去哪里呢？
马车飞奔在一望无际的蜿蜒山路，天娇的心思九曲百转。她终于定论，燕姝一定遇到了危险，她肯定被什么人挟持了，不然她不会留下榴花钗给她做信号。更不会折断了钗放在她枕边，一定是信号，折断的榴花钗和撕成碎片的衣裳，都说明燕姝有危险。
天娇不时催促车夫快点赶路，老车夫这会没精力再唱歌了，鞭子挥得直响，“龙姑娘，老夫已经尽力了，就这速度了。我的老马再奔可就吃不消了。”
天娇不好再催，问他流向镜湖的江可有岔路。老车夫摇头，“没有，自古往镜湖只有一条江路。皇家栈道在镜湖另一侧也要翻山才能到，都不是好走的道。”
“那你到江边就放下我回去吧！”
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天娇下了马车，看着老车夫赶着老马消失在视线，才往江上望去。
江上无风无浪，两岸崖壁上飞鸟盘旋，就这一条江道却是如此荒凉。

第二百十章　报仇许身

雨毫无防备落了下来，天娇赶紧寻一株树下避雨。望着漫天雨帘腾起的一江水雾，天娇有些发愁。掸着身上纱衣的水渍，没想到衣裳这么快就湿了，粘在身上湿嗒嗒的，让她懊恼不已。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渡船还没有着落，今夜总不能宿在荒野江边吧！她倒不怕水，可如今凡人的身子在水下能呆多久，她心里没数。
渡船只要走一程，就能在月亮初升时，到达茶寮胖大嫂说的那个渔村，有人家的地方就不愁生计。现在纵是有旋身闪离的功夫，隔着一江春水，也是到不了那个渔村的。
天娇抱着胳膊对着江水望眼欲穿。突然，水雾中一抹黑点渐渐近了。她神情为之一振，走出树下往江边喊船家。
一叶扁舟轻轻荡了过来，船家身穿麻灰的袍子，头上戴着斗笠，雨雾里看不清长像。
“船家，麻烦你渡我去前面的渔村。”天娇觉得眼前的这条船，能在日落前到来，简直是老天爷的眷顾。她抹着额上的雨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船夫偏头看过来，压得很低的斗笠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姑娘，我这船是自家打鱼的，不好载你的，你另寻渡船吧。”
虽然看不清渔夫的眼睛，但是天娇能感觉到渔夫藏在斗笠下的眼神蕴着精芒，正定定地望着她。
湿透的裙裳裹着曼妙的身姿，让天娇浑身不自在起来。双手搂在胸前，朝船夫身后一望无际的江水看去，水雾越来越浓，哪还有渡船可等。
天娇顾不得许多，哀求道：“麻烦船家大哥帮我渡到最近的渔村吧，我可以付你酬劳。”她摸了摸衣袋，这才想起身上除了榴花钗，哪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是钱的问题，我家人也在船上，只怕姑娘会觉得不方便。”船夫声音虽然深沉，却也能听出年纪不大。
天娇朝低矮的船舱看了看，才发现船舱里背对着她躬身坐着一位女子，一身乌衣，乌亮的黑发垂在背后，像是生病了一样。
天娇犹豫一下，心道不能再耽搁了，只要船家不再意，她还有什么好挑的。
小舟靠到江岸，天娇跳上船，把榴花钗掏出来递给船家当作酬劳。船家也不推辞，握着榴花钗转身递给舱里的乌衣女子，“给你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