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娇_严歌玲-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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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无心再和他们解释，寻着若隐若现的水声朝石洞一个隐蔽的缝隙钻去。她侧着身子通过那道狭小缝隙，心想燕姝是用什么法子把慕容冲隐进去的。
她能听到慕容冲沉重的呼吸声，心下越发急了。石隙越来越湿，渐渐变成水瀑，她终于走到出石隙，眼前是一涨清潭。她看到了慕容冲，他正静静地躺在清潭里，似睡着了。
她奔进潭里背起慕容冲，才发现清潭看着清浅，却是一个涡形，下去容易上来难。潭底滑腻腻的根本没法落脚。她试了几次，都和背上的慕容冲连滚带爬地滑倒又摔进潭底。
“不要动！”姜启槐急促的声音响起。天娇抬头望他，她又背着慕容冲准备再次朝潭边走。她刚刚试了她的旋身法，却不管用，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荡开了，根本旋不了身子，更别说还要带上慕容冲了。
姜启槐搓了三股长藤一头拴在潭边的树上，一边抛向天娇，“抓住了，千万别松手，也别往身后看，到我这来。”
天娇抓住长藤捆在腰上，此时不便多问。弓起身子，一手托着慕容冲的屁股，一手拉着长藤艰难地朝姜启槐走去。
快到潭边的时候，姜启槐伸手拉住天娇，两人把慕容冲放在草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天娇拍了拍慕容冲的脸，他根本没有反应。她紧张地探他鼻息，拎起的心终于又放下。慕容冲的呼吸不紧不慢，心跳怦然有力。
“这片山林是南凉王家陵园，这汪清潭叫王潭，不论什么东西只要掉进去，便再不能出来。”姜启槐望着清潭出神。
天娇起身看着清潭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我们出来了，老天保佑！”
“我也只是试试能不能拉你们出来，看来真是冥冥中有神佑护，才能保你们双双平安。可是桑妃为什么要把大幽王扔进这里呢？”
“她是燕姝，曾经是大幽的燕妃，被慕容冲配给西蜀太子，心有怨怒吧。”天娇猜度着燕姝的心思，她抓走慕容冲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向她报复？还好她没有杀了慕容冲，不然刚才一定一刀结果了她，让她以命抵命。
“哎！看到她的脸，我总是想起她小时候救我的样子……”姜启槐还无法接受他认识的桑妃变成了燕姝。
折腾了一上午，慕容冲被抬回了天娇的屋子。燕楚珩也把燕姝抱回了桑妃的房间。万春宫的太医奉命分头给两人诊治，却都迟迟不敢给两人开药方。
南凉太后闻讯赶来，吓得六神无主。她倒不是担心桑妃，她是害怕大幽王慕容冲在她的宫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担侍不起。
“大幽王后，这可如何是好？我万春宫的太医怕是医术浅薄无能为力，还是大幽聚天下俊才人杰，不如请大幽王回幽州去医治，也许还有一线希望。”南凉太后边说边看天娇的脸色。
天娇点头，她也没想在南凉耽搁。倒是姜启槐看透了人情冷暖，对南凉太后有些漠然。
这也难道，南凉太后不过是想做上太后的位置，至于谁做大王，只要能听她的就好。反正都不是亲生的儿子，她又能有多少感情，寒奉浒死了她都没有难过，更别说桑妃了，她都没进桑妃屋里瞧一眼。桑妃在她眼里不过是一颗挟制南凉少主的棋子。
万春宫外早准备好了车马，慕容冲被抬上车。另一辆车上，燕楚珩把燕姝也抱到了车上。燕姝被流星爆弹毁了容貌，南凉太后送到宫门口目光都不愿朝她瞟上一眼。
“奉洵，你怎么也走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留在万春宫吗？”
姜启槐的衣袖被南凉太后拉住，姜启槐甩脱她，躬身一礼，就此告辞。南凉太后没法，又去拉正要上车的天娇。
“你既已派人送降书给大幽王，南凉的政治大幽不会不管，三日内定位派人前来接掌朝政。你也可安心过你的太后生活，颐养天年。”
天娇说完钻进车厢，身后传来南凉太后欣喜的感叹。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生机有望望

云宵宫，夜未央。天娇守着慕容冲不吃不喝两天了。燕楚珩过来劝她没用，她娘过来劝她没用。就连簌玉抱着可爱的囡囡过来，也只能逗她失神一笑。
她不想慕容冲死，大幽最好的太医日夜守在屋外，每过两个时辰就来把脉探诊，药方拟了几十个，就是没有一个方子敢去配药熬汤给慕容冲喝。他的脉案太奇怪了，时而血热实症，时而体寒虚症，两相交替，实在是用药的话，就得药理相冲，不喝还好，喝了必定毙命。
燕姝的身子倒是一天好似一天，已经能够进食了。回来以后天娇安排她和燕楚珩依然住在锦云宫东宫殿。
“天娇妹子你就吃点吧，哪怕喝点粥水也行。燕姝都快好了，慕大哥肯定也能好。”燕楚珩这天傍晚又来劝，他对慕容冲充满负疚感，要不是他妹妹燕姝使计，慕容冲也断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天娇的目光从慕容冲的身上移到燕楚珩脸上，“燕姝怎么说？”她当然是指燕姝对慕容冲究竟做了什么。
燕楚珩讪讪地样子，未语先叹气，“能怎么说，她现在只能喃喃自语，也听不清说些什么。我把她屋里的镜子都拿出去了，就怕她万一看到自己的样子会受不了，再得了失心疯，那可真没救了。”
“带我去看看。”天娇说着就往门口走。
她相信慕容冲的病根燕姝一定知道。要不然只是凭她的*术，断不会把慕容冲弄成如此模样。
天娇远远瞧着东宫殿外廊下坐着的燕姝，时嘻时忧的样子，嘴里不停嘀咕什么。
“你瞧，她今天下午开始就这样。我在她面前，她也不认得。”燕楚珩叹气。
“太医怎么说？开了什么方子没有？”
“太医说她这病要靠心药医，只开了些补身安神的药方。不过……”燕楚珩欲言又止，见天娇瞪他，只好吞吐着说，苏太后不让太医院抓药，说宫里的药自己吃都不够，要抓药只能去宫外抓。
“岂有此理！”天娇知道燕楚珩身上没有银子，出宫怎能抓来药。何况大幽宫里的药，品相岂是外面药铺的可比。苏太后明显是欺负燕楚珩寄居大幽，说难听点，就是明着要赶他和燕姝离开。
想到燕姝的容貌，天娇心里就是一阵隐痛。想必燕楚珩的心里更加不好受吧，他亲手用流星爆弹毁了他妹妹的容貌。
“我不是告状，真的，我不想你和太后闹矛盾。”燕楚珩满脸尴尬的神情。
天娇不理他说话，让樱桃去太医院给燕姝抓药。“若是太医主簿为难，就说是我说的，要是因为谁从中做梗，影响了医治南燕公主，就是影响了医治大王，罪该满门当诛。”
樱桃应着快步往太医院去，燕楚珩更加为难了，“这样不好吧？”
“你不想你妹妹快点好起来吗？”
“当然想！”
“那你还不快去太医院看着配药！”
燕楚珩应声走了。天娇又望向燕姝，侧耳倾听她嘴里说着什么。燕姝的话终于被她捕捉到了几句，她挑了挑眉毛，转身回到自己的中宫殿。
青桃在门外禀，姜启槐来了。天娇神情一亮，请他进来。
“哥哥明日赶赴南凉怎么有空过来？”
从南凉回来，天娇便以慕容冲的名义下旨，命姜启槐举家迁至南凉接管南凉政事。这也算给南凉太后一个交待，更是给姜启槐一展才华的机会。毕竟在大幽，他是依仗苏锦云的云公主之位过活，说起来终是低人一头。
“我来看看妹夫。”姜启槐此时不称呼慕容冲为大幽王，而以妹夫相称，是以亲戚的身份来探视，和天娇的兄妹情分又近了几成。当然是因为这次派他去南凉主事的原因。
天娇带他进去内殿看望慕容冲，姜启槐明朗的脸上起了悲悯，“我听说他这样子已经有几天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嗯，的确不是办法。”天娇带他重又回到中殿，两人坐定，天娇拉了一会家常，对于在凡间的爹娘兄长就此远离，多少有些离愁。
姜启槐起身准备告辞，天娇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南凉王陵的那汪清潭能喝吗？
姜启槐怔了一下，复又莞尔，“没听说能喝，那里是圣地，外人不许进去。就是我以前在南凉时，也很少到那里。桑桑怎么会知道那里，我也很奇怪。”他突然意识到不该再提桑桑的名字，脸上不免尴尬。
天娇不以为意，送他出去，到了门口话别，天娇叫来一位小太监，让他跟姜启槐一同往南凉去。“太医说大王的药需要王水做药引，我觉得那汪清潭正好叫王潭，那里的水就应该叫王水了。我想让他跟着哥哥一同过去，取到水尽快赶回来。”
“那太好了！有药能医，病就能好。”姜启槐带上小太监一同出宫，第二日便马不停蹄地赶路了。
天娇守着慕容冲，早忘了凡间需要五谷杂粮一日三餐。这日午时，燕楚珩来谢她，说燕姝终于喝了药，精神明显要比昨日要好些。
“那太好了，你需要尽管去抓药就好。要是后厨熬药不尽心，也尽管训斥他们，不用留情面。”
“好，有你这个王后妹妹在，我腰杆硬着呢！我听说你让人去南凉取水给慕大哥做药引，只怕一后儿就能到了吧？”
“嗯，应该快了。”天娇掩嘴打个哈欠。
燕楚珩忙告退出去。
天娇拢了拢慕容冲腮下的被子，虽是隆夏时节慕容冲的身上总是透出寒气，即便是血气奔涌实症时，手脚也是依然冰凉。
内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只见樱桃到了内殿门口，踟蹰着不敢进来的样子。
“什么事？”天娇问。这时正是云宵宫午歇的时辰，没有重要的事，樱桃不会这时进来。
樱桃顿了一下，“前方来报信，沈将军的人马在古修城全军覆没了。”
“什么？”天娇注意到樱桃手里的书信。樱桃赶紧捧给她。
沈将军带的两万大军，竟然一夜之间被吕国姜篱所灭。

第二百六十六章　他的灵犀

征西蜀，收北燕，安置南燕，慕容冲跟前几个得力的部将都已部署在外，朝中再无可用之人。天娇思来想去，决定亲自出征。
她把樱桃叫到跟前，“我在云宵宫这么久，你是我跟前最得力的人，前阵子你在北候府服侍云公主有功，我会重重赏你。”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怎敢邀功呢！”樱桃当初被送去北候府心里多少有些不愤，北候府当然不如在锦云宫处处得力，好在苏锦云待她温和宽厚，她心里的怨也慢慢淡了，以为从此就在北候府熬岁月，等着出嫁的那一天。没想到这次天娇回来又把她接回锦云宫了。
天娇轻笑，望着樱桃激动的神情，“做好事情是你的本份，赏罚有度是大王的英明。”樱桃连连点头，直呼大王和王后英明。
天娇话锋一转，让樱桃去东宫殿服侍燕姝，“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有你服侍我就放心了。等我回来，就安排你风光出宫。这次征战的将军里，有几位俊朗的少将，到时我看看哪个合适，给你指婚。”
“啊！”樱桃一听这话，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她做梦也不敢想着能嫁给将军。曾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想有朝一日能像簌玉一样嫁给柳勇一样的将军。可是簌玉是天娇跟前的老人，她自知比不过人家，只能暗叹命运不济。
“奴婢多谢王后的恩宠，奴婢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天娇让她起来，“我两日后准备出征，宫里的事就全拜托你了。”樱桃受宠若惊地满脸绯红。
天娇又说：“大王的病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康复，你在东宫殿多注意燕姝的动静，特别是子夜时分，如果她的天灵有什么灵异的珠光出现，你一定要夺过来。”
“啊？！灵异珠光？那是什么？”
“应该是一粒夜明珠似的赤色火焰珠，你不要怕，燕姝现在神智失常，你只要拍在她额上，收好珠子送到大王吞服就行。”天娇心里是不愿意把这差事交给外人的，可是情势所迫，她不知道燕姝的赤色火焰珠什么时候才能羽化成形。她等不了，只能用此下策。
第二天樱桃就去了东宫殿，不一会就听到东宫殿里传来凄惨的叫声。燕姝披头散发从东宫殿跑出来，一头撞向门廊上的柱子，当场昏死过去。
天娇正在门前迎候从南凉取水回来的小太监，见此情形，过去探看。燕楚珩早吓得脸色惨白地抱着燕姝跑进房里。
“怎么回事？”天娇望着燕姝撞得乌紫的额头，心里暗惊。
燕楚珩伤心地不敢说话。樱桃小声说，是她端水给燕姝洗脸，她在铜盆的倒影里看见自己的容貌，非要让人拿镜子来。小宫女被她勒着脖子差点断气，只好从宫人房里取来一面妆镜，燕姝一看，便发疯似的冲出了东宫殿……
“叫太医来看看，这伤得处理一下才行。”天娇急着回去给慕容冲用南凉清潭里的王水喂药。
药是龙天霖上次留下来的一叶还阳草，天娇将草叶含在慕容冲嘴里，把王水一点点浸湿草叶。她坐在床头静静地望着他，从午时一直到黄昏。慕容冲的脸色渐渐有了生气。
她激动得叫太医赶紧过来给慕容冲诊脉，太医号完脉惊叹一声“神了”，慕容冲的气血正常了。
“可是他还没有醒？”天娇还是担心地看着慕容冲。
太医连说不要紧，只需一两日慕容冲便可醒来。天娇这才舒了一口气，太医告退正要出去，她问燕姝的病情。
太医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燕公主怀有身孕，情绪突然激动动了胎气，只怕胎儿不保。”
“啊？！”天娇简直不敢相信，燕姝竟然怀了莫珈的孩子。“那到底保住了没有？”
“臣无能，只能尽力保住胎儿。不过，这一胎胎动奇怪，只怕到时也会难产。”
“那胎儿绝不能要，你现在就去想法子把她胎儿打下来。”天娇果断的说，太医惊诧莫名，以为燕姝是怀了慕容冲的孩子，才会引起天娇如此妒恨。
天娇不想和他解释，让他速去行动，望着太医急匆匆出门，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夜里慕容冲咳了一声，天娇立即警醒，掩饰不住她的激动。她叫他名字，他又陷入沉重，仿佛刚才的咳嗽不是他发出的一样。
见天交子时，天娇起身往东宫殿去。她刚到东宫殿门口，迎面匆匆跑来一个人，一头撞在她身上。
“樱桃！”
“王后快看，奴婢拿到了。”樱桃激动地张开手心，手心里捧着一颗赤色红珠。
天娇接过赤珠，不等樱桃说话，飞快地不见了踪影。她此时已顾不上樱桃怔怔地望着青芒在眼前划过，她的王后就不见了的惊诧神情。
慕容冲吞下赤焰珠，不一会喉咙发生滋滋声，猛地睁开眼睛。
“你终于醒了！”天娇的泪掉下来了，一把搂住他。
慕容冲仿佛做了一场梦，梦里徜徉在冰天雪地里，浑身冻得僵硬。这会猛然醒来，感受到夏日的温度，更有怀里温热软香的身体，他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
“醒了就好，你要吃什么？我让人去做。”天娇伏在他胸口抹了泪起身，给他一个明朗的微笑，慕容冲终于恢复了意识。
屋里烛火散着沁香，朦胧的月光醉了西窗。慕容冲意识到是在锦云宫中宫殿，他双手环住天娇的纤腰，“我什么都不想吃，有你就够了。”
“你是说看见我就吃不下东西？”天娇想逗他笑，自己却高兴得眼里又盈了水光。
“是秀色可餐，让我好好看看你，好像有一辈子没见到了你一样。”慕容冲语声和缓，眸光深邃。天娇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要征服她，要了她的大幽王。
慕容冲喝了一些粥水，又沉沉睡去。
果然燕姝的赤焰珠要比还阳草还要厉害。没想到燕姝在莫珈的帮助下想要修仙，借助玄阴丹的力量，竟然结了元丹，好在她怀的兽胎滑了，不然要取她的元丹给慕容冲复原会很难。
真是老天保佑，不在天娇计划内的兽胎倒帮了她一个大忙。慕容冲康复了，她就可以她安心出征了。
天娇伏在慕容冲怀里左思右想睡不着。按说南凉的事已了，她本该就此别过，可是姜篱杀了大幽那么多军士，这场仗必须得打。她的落在慕容冲的额头，突然想起她二哥的话。
何不趁此机会取了慕容冲的龙灵犀，她早点完成凡间使命。再帮慕容冲拿下姜篱，给他一个天下江山，何不圆满？
想到此处，她坐起身子，双手抚在慕容冲的额头，慢慢进入冥思状态。

第二百六十七章　飞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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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天娇感到双手发麻，快要僵掉一样。正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手心传来一股灼热，她下意识地松开手。一缕金光从慕容冲的额头缓缓升起，到了床帐顶凝成一粒珍珠似的圆球，突然向天娇的眉心飞去。
就像被什么钉了一下，天娇全身不能动弹。过了一会，她的身体里像一锅烧开的水沸腾了。四肢百骸似乎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她跳下床，欣喜地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她知道她的五缕龙灵犀终于归位了。
天娇终于适应了身体的变化，听到殿外开始有宫人走动，知道启程的时辰快到了。她重又回到床边，看着慕容冲沉睡的脸，心思又纠结起来。如果拿下了吕国姜篱，还要不要回来再看看他呢？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知道他安好，她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啦！也许她前脚出宫，后脚苏太后就会把几个美人塞给他……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是个成熟的男子，他会选择他的生活。而她要做的，就是帮他铲除眼前的危机，还他一个太平盛世。
对，太平盛世！天娇打定主意，哪怕是违反天规龙律，她也要帮慕容冲把天下归一太平，开创一个民有居所，食能饱腹，风调雨顺的好年景。
睡吧！一觉醒来，你便把我忘了吧！就像我从不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一样。那样你我都不会痛苦，都可以坦然面对新的生活。
她默念心诀，手掌微颤，朝床上的人挥手。她要抹去慕容冲对她的记忆，她万般不舍，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收回手势，她发觉眼里不知不觉溢出泪水。她赶紧抹去，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一步一步后退，直到门边，她要把他看进眼里，脑里，心底里。她猛地转身打开门，快步奔出中宫殿。她不能犹豫，生怕一个心软，又回到慕容冲的身旁。
出了锦云宫，迎面驶来一辆凤辇。苏太后听到身旁的荔枝禀天娇就在眼前，赶紧探头出来，看见天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给我站住，我听说你把燕妃的孩子给打下来了，你怎么能这么狠！”苏太后边说边下凤辇。
天娇可没心情和她啰嗦。本来她想在中宫殿就旋身离开大幽，又担心引起宫人的恐慌，所以才从宫门出入。遇见苏太后既在她的意料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
苏太后来得太早了，还竟然误以为燕姝怀的是慕容冲的孩子。简直太可笑了，她可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天娇轻笑着仰起脸，“太后不必动怒，你去锦云宫自然会知分晓。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还有，我这个王后也当得腻了，太后有心栽培哪个美人悉听尊便。我龙天娇就此别过，再不踏入云宵宫半步。”
天娇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宫门走去。她能听到身后苏太后大惊小怪的声音，至于苏太后说的什么都不重要了，慕容冲是她儿子，她扶持他坐上王位，当然一切都是为他好。天娇苦笑一下，她的到来的确没少给苏太后凭添烦恼。
出了宫门，天娇回身望着晨光笼罩的云宵宫，暗叹道，从此大幽深宫尽可以漫卷云舒，闲庭花落了，再没有她这么个人了！
至于燕楚珩兄妹，她早已委托簌玉，只等这一两天燕姝的身子稍好些，就送他们到南燕去。毕竟是他们的故乡，对燕姝养病也有好处。她答应樱桃的事，簌玉会帮她完成的。
再没牵挂，眼前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收拾姜篱。想到他俯在她身上差点坏了她清白的样子，她不由得冷笑。看来当时还是功力太弱，在嘉兰城给姜篱造的搬金一梦时日太短了，才让他有了翻身的机会。
天娇闪进小巷，流连地望着眼前熟悉的巷子，想起当年和她三哥龙天霖为了探碧水石没少进出这里，不由得叹息一声，不知几位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她的父王母后还好吗？
她旋身使出神行术，一道银芒闪过，幽深的巷子又恢复了寂静。
古修县穆府的后花园里，一道银芒划过，天娇现身在残花中间。满园残花，淋漓的血迹，空气中浮动着血腥之气。
天娇倒吸了口凉气，已经两天了，姜篱屠城的血色还未散去。穆府早没了天娇在时的富贵繁华，到处是残墙断壁。
目光过处不见一个人，穆府的大门歪斜地挂着半边。天娇踩着破门，留心街上的动静。
街上哪还有人，不知是哪家受惊出笼的小鸡，在街上奔跑。天娇出了穆府，沿着长街走了一会，终于确定古修县已是一坐死城，废城。
站在烧得乌黑的城墙上，闭上眼，脑中浮现出那场血腥。天娇似乎看见沈将军打马奔驰的画面。
沈将军该在清凉谷西蜀与北燕的合围之战中，去取北燕都城，怎么会跑到古修县了呢？姜篱被天娇困在嘉兰城，怎么会和沈将军起了冲突呢？
天娇感到头痛，睁开眼，满目茫然。她能感知到姜篱就在附近的哪个地方，他的目的是要引诱慕容冲带兵来为沈将军和两万大幽士兵报仇吗？
天娇跳下城墙，突然感到身后飘来一股冷水。她急忙回身，只见龙天霄站在她身后。
“二哥！”天娇非常意外，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龙天霄挑了挑长眉，“小妹既然集齐了五缕龙灵犀，也该回去了吧！还在凡间滞留，难道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二哥怎么知道？”天娇脱口而出，问完才觉得这个问题太愚蠢。她二哥是次仙，凡间有什么动向只要他想知道怎会不知道。何况是凡人升仙这种事，神界必然有所动静。
“我能有什么未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