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婆娑行-第4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就不想扬眉吐气报一箭之仇?君上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夫人被个鲛人如此轻贱戏弄!”
  我索然地笑笑:“去天庭做什么呢,在东皇老儿的异兽园继续做狐狸?算了,我没兴趣。你我不是姐妹,也并非朋友,何必故作亲密聊这些私房话题。再说,你恨夜来是你的事,有本事便自去寻她晦气,借刀杀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花招,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让人小看鲤族了。你也几次三番骂得我称心快意,我要不要现在去临渊面前哭哭啼啼,让他替我出手教训?”
  她勉力强撑的那点精明和傲慢只是个空壳,稍微一戳就泄了气:“涂山白狐,名不虚传。是我不自量力……到底还是小看了你。”
  我没时间和她虚与委蛇,坐下来直奔主题:“我呢,是为了和你做个交易,换一样东西。作为报偿,你也可以得到重回玉琼川的机会。”
  锦澜抖了一抖,指甲几乎掐进腿上的肉里:“承蒙君后看得起,我如今落得这步田地,连这条命都朝不保夕,还能拿得出什么来同你交易呢。回玉琼川……你以为我不想吗,长姐已失望透顶,定不会再接纳我。”
  “的确,你已经被龙皇御令废黜,失去鲤族公主的身份,又遭延维所弃,想要再被敲锣打鼓迎回族中,确实是天方夜谭。但那不代表,茫茫玉琼川,容不下一条安分守己的鲤鱼。既然允诺了你,怎么做到那是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只是,接不接受这桩交易。”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难,我只要你保守一个秘密。”
  “天极帝星出阴山”这句似是而非的谶语,是锦澜在琰融的卧榻之侧偷听入耳。
  自从得了夜来这位美妾,琰融不消说被迷得神魂颠倒,几乎日夜泡在龙绡宫,春宵宴饮乐不思蜀。过不了多久,又传来宠妾有孕的喜讯,从此对夜来更是言听计从,凡有所愿,必能成真。
  夜来手段相当了得,一面应付琰融,一面统领内闱,连海务朝政也通过不知何时笼络在手的外臣武将牢牢把持,料理得顺风顺水。东海水族对琰融的抵触情绪,在表面上看来,已经在夜来的铁腕重典下平复了。琰融乐得清闲,得到如此美貌又有才能的内助,简直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很快,夜来就借肚子里和司宵做下的“鬼胎”,设计了一个局。先是买通医官,将孕得龙子乃是男胎的消息传遍宫闱,又借为胎儿祈福之名行祭祀祝祷之事,示意巫祝为这孩子批示出一个相当贵重的命格,预指其将来必堪当大任。所有铺垫做足,然后嘛,当然是嫁祸延维为觊觎龙庭下毒谋害尚未出世的手足。琰融色令智昏,暴怒无极,果然将刚立不久的太子废黜,流放至外海蛮荒之地,无诏再不得回。
  放逐延维的当晚,琰融念及父子天伦,多少还是心有戚戚。夜来温柔解语,一向伺候得殷勤,借机灌下他许多杯酒。琰融醉后口无遮拦,便推心置腹吐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夜来在龙宫万人之上,虽一时风头无量,毕竟所嫁非人,心内难免气苦。表面上还是敷衍得天衣无缝,喜怒从不轻易形于色,背地里总要有个发泄处。锦澜就是这个倒霉的出气筒。
  被打回原形的鲤鱼口不能言,夜来兴之所至,还撺掇琰融拿她当众凌虐取乐,若正赶上司宵入宫觐见,也可留下共赏。
  锦澜被圈禁在施了法术的海牙笼子里,被夜来的侍女凌波每日随身携带,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咬牙苦挨,遍体鳞伤从未痊愈。她心知肚明,自己和夜来距离越近,意味着越危险——知晓了那么多秘密,心狠手辣的夜来怎会放她活路?暂时还没把事做绝,只不过还没玩腻。一旦夜来在她身上泄够了怨愤,等在前头的就只有千刀万剐。
  夜来疑心颇重,对任何心腹都不能完全信任,到了晚上,就把锦澜从凌波手里提出来,放在自己寝宫床榻旁的密室才能安心。正因为被牢牢看管着寸步不离,锦澜才能听到这对同床异梦夫妇的枕边密语。
  当年临渊在烛龙的抚育下破壳而出,禀赋得天独异,方满两百岁时已修出人形。烛龙夫妇心中甚喜,携他同往灵鹫山法会听禅论道,有幸得鸿钧老祖赐一偈,曰:天极帝星出阴山。谓此子有统御八荒承天立地的命相,前途不可限量。
  能得鸿钧老祖如此青眼有加的后辈,数十万年来也没出过一例。烛龙新得的幼子一时名动八荒,被众口相传奉为佳话。
  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话在烛龙听来是佳话,传到东皇耳朵里就全然不是那回事。静观其变了数千年,直到小白龙离开阴山,在云梦泽自立门户,又积下战功赫赫。一切至此,都还在东皇能容忍的范畴。孰料神魔大战中,青龙神广仁意外战死,羽化前竟将东海托付临渊,他终于一跃而成为四海龙主之首。
  要杜绝这个隐患,只能先设法让这生不逢时的孩子失去强有力的倚靠。
  但烛九阴是上古神裔,轻易不好得罪,来硬的必然不行。东皇费尽思量,示意当年共为妖王时的兄弟亚古兽率妖族起兵祸乱,撞碎了西北半壁天穹的星宿银河,逼得烛龙夫妇殉天地大道而双双羽化。为弥补星盘的残缺而用元神作祭,为西北照彻幽阴,从此再不能以龙形现世。
  自那以后,临渊再次双失父母。东皇犹不知餍足,惺惺作慈悲惜才之态,将毫不知情的临渊当成一件东征西战的杀伐利器。四海战神的美誉,便是无数次出生入死血染八荒换来。如此又遭忌惮,再被寻衅夺权,东皇为一己私欲,竟将天下水族的命运操弄于股掌之间。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点。寻根溯源,临渊之所以会成为一枚孤零零流落在羡鱼川的龙卵,乃是因为迦楼罗吞噬了龙祖夫妇。只是谁也没想到,就连龙凤相杀,都不仅仅是场情缘错落的意外。
  东皇明知龙祖和火凰早有婚约,便在背地做了手脚,威逼月老偷偷将伏泽和澄琉的姻缘线牵在一起,却并没解开火凰赤霓系向伏泽的那一段,反而将伏泽和赤霓的红鸾星盘打乱,用生死结牵牢。那是仙族最严苛的禁咒之一,即使最情志弥坚的爱侣也不敢轻易动用,一旦牵成生死结,则一亡俱亡,同生同死,无法可解。伏泽身死,则火凰爱恨难偿,心亦成灰,最终也选择在涅槃时圆寂。
  东皇一石二鸟,将龙凤之祖除之于无形,且令两族从此反目,终于稳操三界大权,从此高枕无忧。
  我最担心的事竟尔应验。这番前因后果,和我当时听完雍禾所说龙凤相杀的往事后所猜测的,相差无几。临渊果然就是龙祖伏泽和白龙澄琉的遗孤。
  我将锦澜吐露的隐情从头到尾琢磨一遍,思路逐渐清晰,心中已有了决定。
  “我知道的,刚才都说完了。这么要紧的事,便是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到处传扬开去,你究竟要我守住什么秘密?”
  我沉吟片许,又问:“小叔叔……太玄他还好吗?”
  “软禁在泉台,比我好不了多少。他被削了职权,已经不再是龟丞,不过念在多年来劳苦功高,在东海也算德高望重,并没受什么苦楚折磨。”
  虽也在意料之中,我心头还是一抽:“你也知道你干下的那些勾当,于公于私都罪不可赦。临渊一旦醒来,无论你表现得多么诚心悔过,以他的性子,恐怕不一掌劈你个灰飞烟灭也差不多了。”
  锦澜缩着肩膀,露出恐惧神色:“我……我明白。”
  “烛九阴被逼羽化的真相,你被捉时为求活命,已在渡头说漏了嘴,临渊过后必会追问,要改口是不可能的,你便据实以告无妨。但龙祖夫妇的死,事关重大,还牵扯到临渊的身世,必须先瞒着他,也不可对任何人吐露。这就是我要你守住的秘密。”
  兜率火已现世,过不了多久迦楼罗就会找来,到时免不了一场大战。但娲皇所下的指令是,这凡世固然要救,迦楼罗却只能度化不能斩杀。如果在这紧要关头,让临渊得知他的生身父母是丧生在迦楼罗口中,我怕他一时难以取舍,万一复仇心切之下,误将迦楼罗仅剩的那点神识给灭了,必将惹来滔天大祸。
  东皇贬抑龙族之心早容不得一丝幻想余地,步步为营设局到如今,一旦抓住这个绝好的借口,岂会善罢甘休。更别说拂逆了娲祖的旨意,会带来怎样不可预计的恶果。临渊将成为众矢之的,天地间便再没有足够分量的人能站出来替他说话。
  在还没有同东皇和娲祖同时撕破脸的本钱之前,暂时隐瞒此事,是为了救他。这就是我竭尽所能想到的——目前唯一的可行之路。
  锦澜膝行上前,诚惶诚恐攀住我一片裙角:“承蒙君后看得起,事到如今还肯信任我能够保守秘密,我一定……”
  “我不信任你。”我说得十分平淡。锦澜对我素有敌意,在东粼城时受了她多少明里暗里的挑衅排揎,历历在目,如今想来当真年少无知冤枉得很,更不可能凭这几句见风使舵的示弱就轻信了她。
  “等会儿临渊醒了,定会提你过去问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已经说得非常明白。只要你不再耍花招,今晚子时在柴房等着,我找机会把你放进富春江。绕过哑海往东一直游,取道沧浪水,就能避开夜来的爪牙,回到玉琼川——从此以鲤鱼的模样安分守己,安稳度过余生也就罢了。”
  这世上不会出尔反尔的,除了死人,大概还有不会说话和写字的鲤鱼。
  柴房内寂静闷热,空气沉重得仿佛凝固,好像人间轻快的鸟啼风吟都避开了我们。锦澜不可置信地抬头,爆发出崩溃哭喊:“不——”
  人心不足蛇吞象,鱼心贪婪也不遑多让。
  我把裙摆从她指甲里扯出来,皱眉道:“你想要的不是活命吗?果然一旦觉得危险远去,立即就开始得陇望蜀。被琰融打回原形,纯属咎由自取,这具人身原本就不属于你,乃是在富春江为非作歹吞噬生灵夺来的,有罪而不罚,死在你口里的那么多桐庐乡百姓何辜?”
  临渊在阗星城下跟承乙交涉的话重又浮现耳边,我依葫芦画瓢学了一遍:“人想要实现愿望,首先得学会选择愿望。目前你能交换的筹码不多,没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不如痛痛快快接受提议,我还会附赠一张亲笔手书让你带回去,锦芙看了,应该不会驳我这个面子,也不至于太难为你,皆大欢喜。”
  她接二连三受了许多刺激,神色变幻莫测忽喜忽悲,恍恍惚惚说:“涂幼棠,你够狠。难道就不怕将来君上知道真相,怨你在背后只手遮天欺瞒于他?”
  对前半句中肯评价,我表示还算满意。擦擦手拉开门,临走前还往锦澜的瓦钵里多加了半瓢凉水,礼尚往来,当作对她知趣的褒扬。
  院子里明晃晃的日光铺天盖地,刺得我一阵晕眩,似有片斑斓袍角在墙角一闪而逝,定睛再看却又什么也没有,或许只是眼花。想了想终究放心不下,绕过去探看,一只破旧的木桶横倒在地,内中泼洒出的残水在泥地上渗出块印子来,痕迹边沿尚未干透。说不定是哪户邻舍的猫狗蹿过,踢翻了水桶也不一定。
  我急匆匆奔回房,掀开帘子便见临渊还在沉梦中,顿感松一口气。踮起脚尖走过去,依旧在竹榻外侧和衣躺下。这张竹榻太短小,只能挤成一团和他挨得很近。临渊睡得酣畅,不知几时化出了原形,还算考虑到了竹子的承受能力,只化得同蟒蛇差不多大小,好歹没把这间屋内唯一的陈设给压塌。
  龙跟蛇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好懒贪睡,这大概是他封神之后保留的最接地气的习性。忍不住伸出手去,捋一捋浅金的层鳞,片片明净丰泽,有很凉滑细腻的触感。他翻过身,缠绵地唔了声,顺势将脑袋埋进我颈窝蹭蹭,仍旧未醒。
  很爱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觉得他哪里都好,什么模样都见之欢喜。
  从小到大痴长千岁,我还是一只没有亲口撒过谎的笨狐狸。和锦澜的交涉,却非一时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很确定,从未如此刻般坚定清醒,打定主意要将迦楼罗的秘密掩埋到底。就算将来他知晓一切,不能接受我从中隐瞒他杀父之仇的真相,怨我恨我,也在所不惜。
  有什么关系呢,取舍总要有人担当,这恶人只能由我来做。而我别无所求,唯愿他一世长安,再无劫舛。

第六十五章  参商
  一切出乎意料地顺畅。
  锦澜说完她该说的一切后,当着众人的面被再次打回原形,盛在口大水缸里示众三天,以祭奠枉死的村民。我事后同临渊商量,提议将如今已是一尾普通鲤鱼的锦澜放归玉琼川,也算给老鲤皇一个面子。否则千年万载后,鲤皇的魂魄好不容易在聚魂灯下集齐,醒过来却得知故交将自己犯错的小女儿给一掌劈死了,终归不大说得过去。临渊对此并无微词,只说随我处置。
  降服了河妖,桐庐满乡百姓都很高兴。当晚在村头老槐树下燃起篝火,载歌执酒,欢庆终宵。
  清风佳酿,热闹凡俗的人间岁月,似这般度日如梦。
  带着蒙眬醉意与临渊携手江畔,踏月而行。我装着满怀心事,脚步难免显得沉重了些。自顾絮絮叨叨:“你说迦楼罗究竟什么时候找来呢?世上真的会有长得像鹏鸟那么大的乌鸦吗?兜率火究竟有多厉害,够不够应付?”
  正魂不守舍,忽察觉他正叠声唤我名字,“幼棠,幼棠。”
  我迟迟“唔”了一声:“怎么?”
  “迦楼罗一事了结后,你可还愿再随我回一趟东荒?”
  这话问得稀奇。我固然是不大喜欢那些个血肉横飞的权斗倾轧,但云梦泽毕竟是他的故乡,无论做不做东海龙君,断没有狠下心肠不管不顾的道理。更何况,小叔叔太玄如今身陷囹圄,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把故人安危全部抛诸脑后。一想起那位女中豪杰,鲛中夜来,立马觉得脑仁疼。默然良久,感慨着在心里做了个总结,只要人人都克制一点爱,世间将变成美好的桃源。
  但对我而言,只要有临渊所在之处,哪里都是桃源。
  对照这良辰好景,本应说几句诸如患难与共、生死相随之类动听的句子,那些流传甚广的话本戏词里,无一例外都这么写。但我向来口拙,隔着墨香看纸上风月并没觉得怎么,一轮到自己,反倒近情情怯,一紧张便词穷。揉了揉鼻子,好容易挤出两个字:“当然。”
  简简单单别无花巧,但我知,他定能懂得。
  临渊停住步子,垂眸望过,浓长的眼睫轻覆,皎皎若兰芝玉树。被他一手拦腰托着拥在胸前,心中满是甜蜜安宁,觉得自己选夫君的眼光真不错。
  他低下头凑到耳边,沉声再问:“那么,等这些杂事都料理完了,我们就成亲,你可愿意?”
  从此共戴天穹,共拜日月。生,一日浮休。死,桑田未老。
  “我……”
  答允尚未来得及出口,就被一把沉冷的嗓音打断。
  “她不愿意。”
  我惊得一个踉跄,循声望去,长身玉立的青年从夜色深处显出身形,足见轻点江面,正分水凌波而来。
  “哥哥……”
  临渊拧眉,神色复杂:“涂九歌。”
  刚出涂山那段日子,我孤单无依,日日盼望哥哥能早点寻来,却没想到劫后余生的再度重逢,会赶在这么个不合时宜的当口。
  有太多的误会来不及解释,我蒙在当下,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方从喜忧参半中回过神,已被哥哥拽着丢上一朵云头,踉踉跄跄不知往哪里飘去。以哥哥的修为,就算出来寻我的这段时日再荒废课业,也不至于把个捏云诀掐得这般惨不忍睹。仔细再看,这朵瑞气千条的祥云下头,还挂了朵同样瑞气千条的祥云,亦步亦趋跟得死紧,磕绊间散落漫天浮沫。
  临渊舍了自己那朵成事不足碍事有余的座驾,直接跃到面前把路拦个严实:“等等。”
  说着便伸手欲将我拉回,还没触到半片衣袖,就被哥哥挥出手中白玉长箫挡开:“我今日寻来,是为带我妹子回涂山,没兴致跟你打架。”顿了顿,又道,“你身上如今剩下那一半修为,不是我的对手。还是留点力气想想怎么应付迦楼罗吧!”
  寡言少语、冰块脸的哥哥向来很少说那么多话,若他突然一反常态,只有两个原因,要么喝多了,要么很生气。目前看来,显然不可能是前一种。
  我回头看他,呜咽了一声:“哥哥……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哥哥素来疼我,无论惹了多大麻烦,哪怕为了烤个地瓜不小心把父君的座驾一把火烧成渣渣,只要露出这种可怜巴巴的神情,他都能立即心软到没原则。可这次不行,哥哥硬起心肠别过脸,完全不睬我。横眉立目瞪住临渊,漠然道:“我朝西寻了你七万九千里,连根狐狸毛也没看见,正没头绪,一只穷奇兽去涂山通风报信,自称是昊天大帝之子,名英招,和你有一面之缘,又说你让龙妖捉走。我踏遍西北水泽,将每一个龙妖的洞府都探遍,却没想到你竟是被敖临渊拐去了东海。现如今,天上地下,有谁不知道狐帝的女儿不仅胆大包天干涉化龙,还被废去修行贬在这一处凡世历劫?”
  我背上冷汗泠泠。照以往对哥哥的了解,把每个龙妖洞府都探遍绝对是个含蓄的说法,没意外的话,他应该是把西北水泽所有倒霉的龙妖都打了个遍。
  临渊端立云霭,身形显得很萧索,却没再开口做任何辩解,只固执地拦在前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你害得她还不够?幼棠年纪小识人不明,做哥哥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跳下同一个火坑。就算刻下玉谱又如何?以狐帝和补天宫的交情,若设法求娲皇收回成命也不是难事。幼棠是我狐族的继任女帝涂灵,不是什么人说娶就能娶——尤其,不能是你。”
  这是半分商量余地都不给留的节奏,我越听越惊悚,跺脚不迭:“哥,天大的误会,有没有?天将降大任选错了人啊!想必父君对姐姐思忆过度才会一时糊涂,现摆着你在,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去做什么继任女帝,这不是开玩笑嘛,十大长老跳出来反对的起码得有十一个,大垂都比我靠谱不止一点点……”
  哥哥对每个字都充耳不闻,将我手腕攥得死紧:“我现在就要带她回去!最后问你一遍,这路,是让还是不让?”
  “不让。”
  “那你是打算,把千年前没打完的那场架继续分出个胜负了。”
  临渊面上挂着淡淡笑容,似在做什么无关紧要的决定一般:“请出招吧。”
  浓云蔽空,万千星辉同黯。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哥哥语气不善,想必不会手下留情。以临渊现在的修为,恐怕连过上三招都勉强,他这是在找死。
  哥哥手执长箫,朝我脚下踩着的云朵上划过,割出片略小些的来,将我丢上去用仙障牢牢锁住:“听话,老实待着。”
  我急得快哭出来,被拘在里面团团乱转,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将那金钟罩般结实的仙障撞开半条缝隙。
  一道白影掠过眼前,长箫如利刃,直奔临渊面门而去。
  少昊琴已失,临渊不知为何,并没有化出对阵时惯用的长剑。抬袖一挥,封住长箫汹汹来势,有形的法器被挡了回去,无形的劲气却当胸贯穿而过。他硬生生接下这千钧一击。
  血雨如泉,纷扬在夜色里,弥漫刺鼻的腥甜。我被那血气熏得眼角热辣,边抽抽噎噎边徒劳地撕扯脚下绵软的云絮。
  “这一下,是替云门教训你有眼无珠,妄信谗言。”
  临渊不答,低垂的眸里有万千雾霭迅速沉潜。
  哥哥卷土重来,一股劲气将袖袍撑得满胀欲裂,长箫如利剑破空,继续在身后紧追不舍。临渊仍旧只守不攻,拧转身形,几个起落才堪堪避开,终究迟了半瞬,被长箫抽中腰腹之间,砰然一声击实。
  外袍应声碎裂,扬挫成缕。衣衫底下,显出一条深深血痕。
  “这一下,是替幼棠教训你全无担当,诱哄欺瞒。”
  一句话间,长箫已接连五招破风抽打而下,重重落在临渊肩背、胸腹乃至臀腿。裸露的肌肤上印痕遍布,青肿渗血。我咬紧嘴唇,虽在丈外,亦如身受。
  “你今日的痛,可比得上她当日所受的焚心凌迟之万一?”
  哥哥催动法咒扣于弹指,长箫挟风,还欲再打。临渊被他的攻势迫得猛退了数步,竟似无力回击,终于踉跄摔倒在我脚边那片薄云上。
  他偏过头,隔着看似无形却牢不可破的仙障低声哄道:“别哭,乖。”
  哥哥怒意磅礴,翻掌挥过:“离她远点。”
  一来一去,纠缠难分,临渊少说已挨了四十余杖击,身上衣衫尽皆褴褛。滔天恩怨迫得我无法呼吸,眼前万物都在崩坏之中。天地之大,禁锁重重,如何才能荡尽劫波,无怖无忧?
  眼看临渊已无还手之力,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背上翻卷交错的伤痕露出,血肉模糊,一片纵横狼藉。
  仙障如万壑千沟,我没能耐踏出半步,但它束不住我的手脚。盘膝趺坐,急急吐纳,转瞬便将一枚小小灵珠托在掌中,扬声喊道:“哥哥住手!你今日若不顾兄妹之情非杀他不可,我马上把元丹毁掉。你自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