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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骨焚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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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铃音绝,七简灭,水鬼消,山鬼散。
  注:本文非日更,晚八点没更就是没有更。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恐怖 三教九流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千姿,江炼 ┃ 配角:神棍,很多人 ┃ 其它:很多很多
  作品简评:
  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当龙骨焚箱的焰头燃起,那些神秘家族、诡异传承,将会何去何从?作者思路开阔,想象奇特,撷取上古时代零落的神话碎片,谱写出娓娓道来、诡秘芜杂、酣畅淋漓的奇情篇章。

第1章 引子
  云南是个出古城的地方。
  自打丽江走红、大理行俏之后,方圆左近,能抬出来开发成古城的去处,都一一妆成登场,因着各有特色,居然也逐个打出了名号,老话叫“站稳了山头”,新一点的说法是“抓住了旅游市场”、“稳定了客流”。
  客流带旺了两个基础行当,一曰餐馆,二曰客栈。
  毛哥客栈,就是某个古城里,众多客栈中的佼佼者。
  ++++
  算起来,毛哥在古城开客栈,也有五六年了。
  早先,他是在甘南开青旅的,后来嫌那儿冬天太冷、旺季不长、攒足了劲一年下来也拢不到几个钱,一气之下卷铺盖拔营来了古城。
  也阖该这古城旺他,客栈一起,那是风风火火、三年回本,然后呈上升曲线,一路长红……
  红到今天,照旧热热闹闹,走势看好。
  客栈分前后进,后进住人,前半部分改作酒吧,酒吧如果只供人喝酒,那就泯然众人,啊不,泯然众吧了,所以毛哥绞尽脑汁,要让酒吧别具特色——他隔三差五就要抛出个主题,比如讲鬼故事、玩杀人游戏什么的,邀到店的客人一并参与,嘻哈一场,宾主尽欢。
  这一晚的主题是,我的神奇朋友。
  大家都很踊跃,你方语罢我登场,但后半程有人偷换概念,“神奇”变成了“极品”,场子遂成吐槽大会。
  有人爆料自己的朋友爱撕脚皮,但不全撕掉,非让那皮支棱在脚底,皮撕得多了,乍看上去,如同脚踩瓣瓣莲花……
  这比喻,莲花听了想变倭瓜。
  还有人牢骚说朋友爱收集身上的汗灰,搓啊搓的搓成了灰条,珍而重之收在玻璃瓶里,单等积满了捏个袖珍版的自己……
  毛哥先还积极参与,后来就只剩了干瞪老眼听的份儿,边听边阵阵恶寒,心说自己真是老了,原来现在年轻人的口味都这么重了。
  好不容易捱到十一点散场,毛哥张罗着收拾台面,而边上那群贡献了无数反胃故事的人意犹未尽,三两聚头,仍在交头接耳。
  毛哥正拖齐桌沿,有个十七八岁的圆脸小姑娘凑上来,问他:“老板,你讲的那个叫神棍的,真有这人吗?”
  毛哥说:“有啊。”
  他这些年,交过不少奇奇怪怪的朋友,但始终觉得,说到最“神奇”,除了神棍外不作第二人想:这人多匪夷所思啊,二十来岁时就宣称要去各处游历、遍寻玄异故事、做灵异世界第一人,居然说到做到步履不停,但凡听到怪异的故事传说,就拿笔认认真真记在本子上,二三十年下来,积满了几麻袋。
  起初,神棍还真就不嫌重,拖着个麻袋跋山涉水,直到前几年,才在朋友的劝说下把这些笔头记录逐一电子存档。
  小姑娘咋舌:“那现在呢,他还到处去游历吗?”
  毛哥说:“没,歇着呢,说是要整理资料研究课题什么的。”
  神棍早先居无定所,后来托了朋友的福,在云南一个叫“有雾镇”的地方得了幢旧式大宅作居处,不过不是一个人住,那宅子里除了他,还住了个怪里怪气的阴阳脸。
  小姑娘有点遗憾:“怎么不出去了呢?”
  毛哥随口回了句:“老了呗。”
  兴趣哪有一成不变的,再说了,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都好几个“岁岁年年”了,人当然会跟早些时候大不一样。
  小姑娘不以为然:“那不对,他又不是这两年才老的,他十几年前不就已经老了吗。”
  十几岁的小姑娘,年华嫩得能掐出水来,看三十好几是垂垂老矣,四十好几是行将入土,五十开外,那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依她的逻辑,神棍确实是打十几年前起,就已经老了。
  ++++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清完场,已近夜半,毛哥倚着吧台,对着满屋空荡给自己斟了杯二锅头,呲溜呷了一口,就着冲鼻的辣劲儿,细细琢磨起这事来。
  神棍确实有些日子没出门了。
  是有点反常。
  从前,神棍是嗅到点风就要去访源的主儿,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上次从函谷关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他忽然开始挑剔了——跟他说哪哪又有怪事,他总是听不了几句就不耐烦地打断,唧唧歪歪说什么“这不是我感兴趣的事儿”,整得跟严阵以待、专等为他量身定制的大事似的。
  就连去年,西北有人辗转找他求助,说是发觉玉门关外不太对劲,怕是另有一重天地,他都没挪窝——搁着以往,早就如获至宝、屁颠屁颠赶过去了。
  怎么了这是,神棍以前,不挑的啊。
  话又说回来,这也无趣那也没劲,那到底什么才是他“感兴趣”的事儿呢。
  ++++
  有些事不能细想,跟喝酒似的,越想越上头。
  毛哥忍不住,给神棍拨了个电话。
  没人接。
  这倒不奇怪,神棍经常不接电话,你要是就这事发牢骚,他多半振振有词:“怎么啦,我时间宝贵,要用在刀刃上,哪有那闲功夫天天守着手机。”
  但于毛哥,这通电话没着落,如同重拳打了棉花、大力抓了空气,特不得劲,想了会,犹豫两秒,又拨了个号码出去。
  那大宅里,是有固定电话的,也一定有人接——因为那个阴阳脸,自打住进大宅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地比旧时代闺房小姐的都窄。
  果然,没过多久,那头有人提起电话,声音沙哑。
  “喂?”
  毛哥有点心慌,他没亲眼见过,但听神棍形容过,说是“像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脸各劈了半边,然后将就着粘在了一起”、“左边是个正常男人的脸,右边像是泥胎塑就的僵硬形容,横眉怒目、飞扬跋扈,细看时还带了极其尖刻的女气”、“小毛毛,你看了会做噩梦的”。
  现今听筒里传来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阴阳脸的声音。
  声音倒是正常。
  毛哥咽了口唾沫:“石先生?”
  “嗯。”
  “神棍……在吗?”
  “不在。”
  不在……
  “散步去了?”
  有雾镇傍着山,山里大有玄虚,入夜时,神棍喜欢放银眼蝙蝠遛弯——就跟普通人饭后遛狗差不多——山路崎岖,一不留神就会遛过点。
  “不是,出门。”
  出门?
  毛哥竟然没第一时间反映过来“出门”的意思,大概是因为神棍真的休息太久了。
  于是这个猝不及防的“出门”,陡然间就有了点重出江湖的激越意味。
  回过味来之后,毛哥浑身的血跟着“滋滋”小沸腾了一下,声音也雀跃了:“他怎么出门啦?”
  阴阳脸的声音死板得如同一块石头:“他想出去。”
  这话可打发不了毛哥:“几年没挪窝了,忽然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总得有个原因吧,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他临走之前,发生过什么特殊的事吗?”
  阴阳脸那头停顿了几秒,像在尽力回忆。
  再开口时,照旧语音平静:“家里宽带到期了,他去县里营业厅续费。”
  毛哥竖起耳朵听——
  “缴费时,听到边上的人打电话,那人说了句什么,恰好被他听到了。”
  很好,故事开场了,毛哥腾出一只手来,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预备以酒佐话,边听边抿。
  哪知阴阳脸就说到这儿。
  毛哥最见不得人说话说一半,又不是收费阅读,卖什么关子啊。
  他追问:“然后呢?”
  阴阳脸说:“没然后了,听到那句话之后,他就决定跟着那人,匆匆忙忙打电话给我交代了两句,连行李都没回来收拾。”
  毛哥愣了好一会儿:“也就是说,他是从县营业厅直接走的?”
  “嗯。”
  “走得很匆忙,连东西都没回来收拾?”
  阴阳脸没吭声,他觉得自己说得很清楚了,毛哥非要把他的陈述改成反问句式重复一遍,纯属多此一举。
  “那……那个打电话的人,到底说了句什么话啊?”
  阴阳脸说:“不知道。”
  毛哥气结:“你就没问?”
  阴阳脸回答:“我又不关心。”
  他等了会,估摸着毛哥没什么事、也没什么话了,于是抬手挂了电话。
  这座机是挂在墙上的,墙边有扇木头窗子,窗纸已经残破扯光了,还没来得及糊新的——透过一格格无遮无挡的半腐木头条格,可以看到后山又起雾了,白色的雾,慢慢吞吞,四面八方聚拢来,像无数老态龙钟的鬼,不紧不慢赴一个集会。
  他确实不关心,这世上,原也再没有什么值得他关心的了。
  ++++
  这一晚,等于是百般求索不遇,毛哥悻悻进屋洗漱,不过躺到床上时,已然心平气和,说服自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毕竟神棍出门,又不是头一遭了,去个三五月回来,又会有稀罕事儿听,反倒是自己,如今有家有口,有产有业,再不是曾经那个朋友有事可以万般甩诸身后千里驰奔只为出一份力的老毛子了。
  边上毛嫂睡得正熟,鼻息轻浅,有起有落,毛哥就在这张弛有度的喘息起落声里渐渐有了睡意,喟叹着家累啊家累,是累,也是甜蜜的负担。
  然后做了个梦。
  梦见神棍,驮着麻袋,在前方不远处的大雾间吭哧吭哧行走,毛哥奋起直追,眼瞅着距离并不很远,却总是撵不上,只得上气不接下气唤他:“棍!棍!”
  神棍终于回头,一头糟糟卷发,黑框眼镜,一边的眼镜腿断了,拿白线缠裹,裹了一圈又一圈。
  毛哥问他:“你在县营业厅缴网费的时候,边上的人说了句什么话啊?”
  神棍却不答,只定定看他,又叫他:“老毛子。”
  毛哥心里一凛,收了戏谑之心,立时端正态度——神棍一般都叫他“小毛毛”,鲜少用“老毛子”,这个称呼后头,必缀着郑重其事说辞。
  果然。
  神棍说:“其实,我是要找一个箱子。”
  毛哥茫然:“什么箱子啊?”
  神棍拿手比划给他看,说:“一个这么长,这么宽的,被人偷走的箱子。”


第2章 【01】
  湘西,午陵山。
  时近半夜,大雨滂沱,滚雷擦着屋檐,一波推涌一波,云梦峰客栈一层临街的大门半开,大堂内灯光昏暗,正中央摆了长桌,上头横一块大砧板,堆无数新鲜红椒。
  客栈老板柳冠国一手持一把锃亮菜刀,笃笃笃剁个不停,口罩上业已溅了不少辣椒籽汁,大雨的湿气裹了辣椒的辛辣气,上腾下散,熏得柳冠国双眼眯起,眼角的鱼尾纹条条道道,根根入鬓。
  又一道闪电亮起,给门内外镀了层水亮银光,柳冠国下意识抬眼,这亮稍纵即逝,他只来得及看到远处暗下来的憧憧山影。
  ++++
  午陵山位于午陵县,是个新开发的景区,靠山吃山,县里人一窝蜂做两种生意,一是旅游包车,二是旅馆住宿。
  云梦峰客栈所在的这条街,就在景区外不远,挨着山脚,像一截傍山的带子,开门开窗都见山,连厨房厕所都是山景房,所以家家户户造小楼开客栈,横向宅基地面积不能扩,就往纵向发展,高高低低,瘦瘦窄窄,挤簇成街,颇有看头。
  供过于求的后果就是,每一家生意都冷清。
  不过这一晚,云梦峰只住了三个客人,可不是因为淡季客源欠丰满——一周前,柳冠国就已经停止在携程、去哪儿等一系列网络订房平台上接单了,他请了帮工大擦大扫、洒药杀蟑、换灯泡升网速,只为一个目的。
  迎接大佬。
  念及至此,柳冠国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剁刀声随之降了好几个度,生怕这噪音扰了贵人。
  其实来客住三楼,和大堂隔了整一层,又兼漫天行雷布雨,压根也听不到什么。
  又剁了片刻,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有消息一条条进来。
  正好趁便歇会,柳冠国搁了刀,揭开口罩,手上沾了椒汁,又辣又烫,他一只手在裤边抹了抹,两个指头伸进兜里,挟了手机出来。
  刷屏的是名叫“午陵山户”的群,柳冠国不紧不慢,从头看起。
  ++++
  【沈万古】:@柳冠国,大佬来了吗?
  【邱栋】:应该来了,下午我就听人说了,一辆黑色大SUV,一直开到云梦峰门口。
  【刘盛】:人漂亮吗?
  【沈邦】:那必须啊。
  【刘盛】:@沈邦,你见着了?
  【沈邦】:我是没见着,但大佬是山鬼的门面,能丑吗?太丑的话,祖宗奶奶能答应吗?
  就是这句话,开启了祖宗奶奶们的图片刷屏模式,有水墨画、工笔画、油画,甚至精雕油泥捏的手办,料想都是临时百度搜来的。
  柳冠国眯着眼睛一张张看。
  ++++
  祖宗奶奶,亦即山鬼。
  山鬼源出《楚辞。九歌》,三闾大夫屈原以浪漫的笔法,勾勒出了一个诡异妖娆媚骨天成的山中女精怪,据说她姿态曼妙,身披藤蔓,骑着黑色的豹子在幽深的山间出没,所到之处,百兽慑服,所以后世创作山鬼图,几乎是清一色的美女与野兽:美女必然纤纤楚楚,穿着风凉,总之不类良家妇女装扮,野兽则非豹即虎,极尽凶悍之能事,务求画面对比强烈,刺激眼球。
  柳冠国酌情放料。
  【柳冠国】:孟千姿派头很大的,像明星一样,带助理,还有化妆师。
  群里本就讨论得热闹,他这一发言,愈发炸了锅。
  【沈万古】:大佬真是很朴素了,现在那些明星出门,谁不带五六个助理,我听说有些人还带私教和营养师呢。
  【沈邦】:就是,大佬又不是没钱,家里山矿不多,七十七,要不是社会主义国家提倡低调,大佬完全可以搞个私人飞机飞过来。
  【邱栋】:@沈邦,没事别提矿,我听说网上聊天,有人监控的。
  【刘盛】:没关系,又不是敏感词。
  ……
  柳冠国没发言,他这趟被指派做接待,颇为骄傲膨胀,说话都惜字如金,非常享受这种稍露口风即获追捧的感觉。
  孟千姿一行是下午到的。
  当时还没有变天,完全没有晚上会下暴雨的迹象,落日熔金,熔进云里、山头、屋顶、街面,恰到好处地烘托出迎接重要人物的应有气氛。
  柳冠国攥着手机,在云梦峰门口翘首以待,错认了几辆车、手心汗湿了好几回之后,终于看到一辆黑色的大SUV驶过来。
  车子停下,最先下来的是孟千姿的助理孟劲松。
  孟劲松三十来岁年纪,肤色偏黑,高瘦,眼尾略略下垂,整个人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没精神,但只要一抬眸,目光那叫一个精干锐利冷冽森然。
  柳冠国激动地屏住呼吸:当助理的都这么有气场,那大佬出场时,天地都该为之失色吧。
  ……
  柳冠国这一片刻晃神,群里的消息再次刷起了屏。
  【沈邦】:明天是大佬请客?我们能上桌吗?
  【沈万古】:想太多,轮得上你吗?再说了,请客只是形式,本质是湘西的各路好朋友拜会大佬、巩固友谊。
  【刘盛】:好朋友们得出血了吧?
  【沈邦】:那必须啊,空手上门还蹭饭,好意思吗?
  【刘盛】:这礼难送了,毕竟大佬什么都不缺。可别送什么黄金玉石的,太俗!
  【沈万古】:俗不可耐!真敢送我们就十倍回赠,羞辱他!
  【刘盛】:卧槽我也想要这样的羞辱!
  【邱栋】: 1
  【沈邦】: 10086……
  ……
  柳冠国不紧不慢,再次加料。
  【柳冠国】:孟千姿带的是个男化妆师,挺帅,两人站一起,特别登对。
  化妆师叫辛辞,二十六岁,一米八的个头,眼梢细长、鼻梁挺正,留的还是长发,不过还挺阳刚俊朗,有点像九十年代走红的那个古惑仔郑伊健,一身松垮的白色休闲服到了他身上,有模有样有气质,柳冠国当时一个迟疑,还以为是孟千姿的男伴。
  果然一料激起千层浪。
  【沈万古】:就不能找个同性吗?女化妆师很难请吗?
  【沈邦】:不会产生感情吧,这整天化妆,朝夕相对又涂又抹的……我情感上,接受不了大佬和凡人、比她穷的人以及出家人联姻。
  【邱栋】:我觉得应该不会,距离产生美,距离太近,彼此没神秘感。
  【沈万古】:希望大佬理智、克制、机智,不要被门不当户不对的美色所动。
  【刘盛】:看不下去了啊,化妆师怎么了?职业不分贵贱,化妆师配大佬也挺好啊,一个站在背后、默默支撑起了大佬颜值的男人。
  ……
  都说女人八卦,其实男人八起来也不遑多让,柳冠国正看得热闹,邱栋突然冒了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群里暂时冷了场。
  【邱栋】:@柳冠国,柳哥,知道大佬为什么来湘西吗?咱这儿被边缘化,得有两三百年了吧?
  这话是真的。
  ++++
  山鬼,在柳冠国这儿,有广义和狭义两个概念。
  广义的,这群里的人,都能称之为山鬼,又叫“山户”、“穿山甲”,顾名思义,穿山走林,祖祖辈辈靠山讨生活,多少有些隐秘的本领,低调行事,安静发财,不向外人道。
  而狭义的,只指一小撮真正被山“选中”的人,天赋异禀,和山同脉同息,能够进入常人到不了的山腹幽深之处,采撷不为人知的山矿,这一小撮人,也分等论级,还限人数——一般以人体喻山体,从低到高依次是山肩两位、山耳两位、山眉两位、山髻一位……
  山髻还不是最高的,古代髻上有冠,为王为尊者承之,所以山髻之上,还有个坐山鬼王座的,也自然是那一小撮人里最拔尖的。
  但那位最早编纂山鬼等级的前人,显然忽略了一件事:山肩山耳等等,都是两个字,念起来利索上口,可位次最高的那位……
  称她“坐山鬼王座的那个”,太长太拗口;简称“山鬼王座”,听起来又像椅子成了精,着实难煞了人——没人出来给标准答案,反给了大家自由发挥的机会,比如柳冠国他们,就习惯叫“大佬”。
  最新一届的大佬,自然就是前头被叨来念去的孟千姿了。
  山鬼究竟缘起哪个朝代,没有确切说法,不过内部习惯奉屈原《楚辞。九歌》中的山鬼为祖宗奶奶,可能正是有了祖宗奶奶的慈爱照拂,历代山鬼阴盛阳衰,位次高的全是女人。
  古早的时候,信息闭塞、经济不发达,不知地大几何,只知山外有山,为了摸清山况,大佬们还会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后来民智开了、国界定了、一本《山谱》把华夏诸山列得明明白白——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继任者难免懈怠,湘西这种偏远的深山老林自然淡出视线,加上明朝时,旅行家徐霞客又搞歧视、排三六九等,宣扬什么“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正合了大佬们的心思,好么,直接把常住地安在黄山脚下了,题名“山桂斋”,暗合“山鬼”二字。
  邱栋说的还算克制,其实湘西这块被边缘化,哪止两三百年啊。
  那么问题来了,孟千姿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间、亲自、过来了呢?
  ++++
  柳冠国答不出,索性把手机翻下,重又操刀:微信群聊就是这点好,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来去都飘忽,无需交代。
  才刚剁了几下,眼前一暗,大门口闪进一个人来。
  那人穿连身带帽的大黑雨衣,脚蹬黑雨靴,从头到脚被雨浇得一身皮亮。
  大佬在房,柳冠国异常警惕,两眼一瞪,下意识提刀,那人却在门口忙着脱雨衣,攥起了又甩又抖。
  认出来了,是自己的酒友王庆亮,在午陵山景区当保安的。
  柳冠国觉得奇怪:“不是早下班了吗?你大半夜跑这来干嘛?”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王庆亮满肚子气,嗓子一亮,跟破锣似的:“还不就是几个游客,傻逼二货!”


第3章 【02】
  原来下午的时候变天,说是有大雨,景区在下班前两个小时就安排各处喇叭播报这事,反复强调要注意安全,建议游客提前结束游览。
  大多数游客还是惜命的,一拨接一拨地往出口撤,王庆亮还以为不会出什么差错,哪知下班的时候,两个年轻女人找到保安室,哭丧着脸说自己的三个同事联系不上。
  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三货逞能,进了“禁止通行”的一条未开发岔路,估计是越走越远迷了道,深山里没信号,当然更没可能听到广播。
  午陵山区太大,只开发了一小部分,岔道太多,没那个财力造墙围堵,只能在石头上油漆大红色的告示,类似“禁止通行”或者“危险,此路不通”,以期游客们珍爱生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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