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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则鸣-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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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都还记得,在药局里碰着抓药的阿芝姐,那女人抓着她的腕子,愣是刮了道血痕出来。依徐挽澜之间,这王瑞芝多半是分娩之后,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只可惜在这古代,也没有心理咨询的地方,而即便是女尊朝代,“传宗接代”的思想观念依然根深蒂固,王瑞芝如此状态,旁人也不会多加怜惜。
徐三心下一叹,缓缓问道:“阿芝姐如何了?”
魏三娘低声道:“谁晓得呢,竟是疯了。你中了状元之后,她逢人便说她也在读书,哪知后来再见着她家里人,却说她读书读傻了。幸而傻人也有傻福,她那郎君也是不离不弃——啧,瞧我这话说的,他是个带把儿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该不离不弃的!”
徐三抿了抿唇,也没再多说甚么。魏三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好似不愿再听这些旧事,赶忙转了话头,又小心问起了那商铺之事来。
魏三娘乃是寿春首富,徐三倒也想听听她的意见。她将唐小郎的主意一说,魏三娘也不由眸中微亮,赶忙笑道:“娘子身边,真是能人辈出。这点子着实不错,与此相比,我那娼馆的主意,反倒显得上不得台面了。”
徐三勾唇轻笑,并不加以评判。魏三娘却是转了转眼珠儿,继续说道:“我虽在京中,只有那一处闲置铺面,但我走南闯北,在开封府里,倒也攒了几个熟人。娘子自然算一个,还有就是几个匠师,定能将娘子那驿馆给收拾得清切雅致。有我从中搭线,她们绝不敢多要。”
徐挽澜有时候会觉得,这个魏三娘,和她真是有点儿像。两个人在投人所好、察人观色这方面,都是下过工夫研究的。但魏氏的心性,却远比她更为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魏三有心巴结她,这妇人介绍的工匠,自然是靠谱的。若是唐小郎自己去找,难保摸不清门路,被人坑骗了去。徐三现在处于关键时刻,耽误不起这时间,她稍一思忖,便点头应了下来。
隔日里魏三娘带着批文,回了寿州,再过几日,即是七月十五,是俗世的鬼节,是道家的中元节,也是佛教的盂兰盆节,整个大宋国都会连放三日的假。
宋朝儒、释、道三教合流,共同发展,今年又有开封府尹徐挽澜牵头,因而今年的七月十五,声势倒比往日浩大许多。
徐三先前在漠北待过,见识过金国人的“洛萨节”。洛萨节与鬼节,从节日的设立目的上,倒有几分相似之处。她吸取了金人那节日庆典,又结合开封市民喜闻乐见的庆祝形式,于七月十五当夜,在开封府中办起了祭祀庆典来。
这夜里卿月花灯,人声鼎沸,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带着獠牙鬼面,而护城河上,亦有盏盏水灯,以莲花为座,灵灵明明,随着水流逐渐西去,为那过路亡灵,照亮不归之路。
去年洛萨节时,徐三倒还有工夫上街游逛,甚至还能和蒲察暧昧谈笑,然而今时今日,她作为主办之人,却是忙得抽不出身来。白日里她先去了城中几处寺庙、道观,黄昏时又站在衙门前头,给行人依次送酒,笑语盈盈,而待到一入了夜,她便换了身锦紫官袍,急急往宫中赶去。
这七月十五的庆典,乃是她为了彻查京中佛道而办。所谓典仪,不过是掩人耳目,以防打草惊蛇。如今京中佛道的名录已然到手,徐三的头一件事,就是将它呈给官家详阅。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是平时日更4000+,周末日更5000+了
我觉得这个容易做到多了哈哈哈
第144章 涌金斜转青云路(四)
涌金斜转青云路(四)
徐三做的这份名录,写的可谓十分详尽; 官家捧在手中; 粗粗翻了几页; 不由轻轻点了头; 这便命柴荆将此录册收好。徐挽澜垂手而立,不经意间微一抬眼; 却忽地瞥见官家下颌处有一处红印; 颜色颇深; 瞧着好似吻痕。
徐三心上一顿,赶忙低下头来。
其实这也并不稀奇。虽说官家明年便要过六十大寿,宫中后位亦已悬空多年; 但官家身边,自然是不缺男人侍奉的。三千侍者,她爱睡哪个就睡哪个; 若非周文棠乃是阉人; 光看官家对他的信任程度,徐三还真要怀疑他跟官家有一腿。
至于官家昨夜宠幸了谁; 徐三也没甚么兴趣去问; 她心里头只兀自想道:
以官家这岁数; 她该已经绝经了罢?宠幸小侍倒是不打紧; 怕就怕官家这肚子又大了起来。且不说她若生下一儿半女; 对这朝政局势该有多大冲击,就说她这身子,要真是怀了孕; 定然是心智耗竭,油尽灯枯。
徐挽澜正低着头,胡乱寻思之际,便又听得官家沉沉说道:“你升作府尹之后,这开封少尹的位子便空了出来。三娘心中若有人选,不妨直言举荐。”
徐三怔了一下,不动声色,稍稍瞥了周文棠一眼,却见那男人低头磨墨,一袭锦紫官袍,足蹬金带皂靴,神色淡淡,不曾有一丝分心。
也不知为何,每次见着周内侍,徐挽澜这心,都会莫名平静下来。此时她收敛心神,眉眼带笑,对着官家轻声说道:
“官家也是晓得的,臣在朝为官,不过月余,朝中文武,都才混了个脸熟而已。臣识得的官员,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大多乃是同科进士。若说合适的人选,臣更是想不出来。”
官家扯了下唇,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你不是跟那盐铁司使挺熟的吗?”
徐挽澜闻言,心上一凛,知道她替魏三娘跑门路办盐商这事儿,已然传到了官家耳中。若说这消息怎么传到官家这儿来的……
徐三心下一叹,瞥了两眼周文棠。
这男人消息最灵通了,他手底下那捕兔之笼,早就将她困锁其中了。
只是他将这事告诉官家,是为了向官家自证忠心,还是说,是在惩罚她将这事瞒过了他?毕竟韩小犬夜袭开封府衙,可不曾请示过周文棠的意见。
徐挽澜赶忙摆上不好意思的笑容,对着官家低低说道:“同乡登门,有事相求,臣若是闭门不见,只怕要落下忘恩负义的坏名声来。”
她还欲接着辩解,官家却摆了摆手,沉声说道:“罢了。朕不追究了。”
徐三心上一松,连忙闭口不言。她故意将那松了口气的表情做的极为夸张,配上她那灵气十足的五官,竟生出了几分俏皮来。
官家看在眼中,忍不住勾唇一哂,只又告知于她,说是开封少尹这缺,几个月内定会补上。徐挽澜赶忙含笑点头,应了下来,哪知便是此时,官家自袖中掏了一卷书出来,递到了她的眼前。
徐三心中好奇,赶忙双手接住,耳边则听得官家说道:“这是崔金钗写的书册,有几分意思。你拿去看看。”
崔金钗写的书?
徐三一怔,低头去看那书册,便见书封之上,正写着《兴国要策》四个大字。这名字倒是直白的很,徐三看在眼中,只当其中乃是崔金钗的策论之辑合汇总,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只是她心里头虽兴趣缺缺,表面工夫却仍是要做全,含笑说了些奉承话儿,既夸崔金钗心系百姓,顾国惜民,又说官家广开言路,博采众议,实乃当世之明君。
官家听着,忍不住笑骂了她几句,这便令周文棠将她送出去。而周文棠这一送,竟直接和她一起出了宫门,上了车架。
男人也不嫌热,直接在那紫绮官袍外头,又罩了一层雪白外衫。徐三坐在他身侧,倚着车壁,眯眼而笑,巧声说道:“咦?中贵人怎么随着我一起出来了?难不成是要旷工?”
她许久未曾和他独处,但因着往日那些时光,倒也不曾和他生分,反倒比从前更没大没小了几分。
周文棠眼睑低垂,神色淡淡,斜睨向她,若是换作旁人,约莫受不住男人这冷飕飕的眼神,但徐三却是笑呵呵地凝视着他,更还伸手去扯了扯他的外衫,口中说道:“里三层外三层,裹的那么严实。中贵人,你不嫌热吗?”
周文棠勾唇一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挑眉道:“我倒是可以在此更衣,只要三娘想看,敢看,有眼看。”
徐挽澜扮作纨绔,故意流里流气地玩笑道:“哟,小美人,害什么羞?本官从前又不是没瞧过你的身子。”
先前她也撞见过不少次周文棠练武,男人赤着精壮上身,皮肤异常白皙,当真是穿衣显瘦,脱了衣裳却满是肌肉。只可惜无论何时,他都在腰腹间缠了几层白带,徐三也想不明白,他如此遮掩,到底有何缘由。
周文棠眸色一沉,有些阴险地勾起唇来。徐三还未来得及回神,便被男人用力一扯,拉得倒了下来,鼓胀的胸脯正压在他的腿上,而他的手臂,正死死压着她的脖颈。
徐挽澜一惊,心里头有些发慌,暗骂自己没大没小,不识轻重,八成是惹恼了他。她正要玩笑似地告饶,周文棠却忽地抬起胳膊,在她那背股相接之处,轻轻拍了一下。
他拍打的这地方,着实是有些暧昧,接近尾骨的位置,不算后背,也没挨着那挺翘娇臀,但是只要这手再往下一点儿,这动作便立时变了味儿。
徐三没想到他真会下手,那清脆的响声响起之时,她也低低惊呼出声,忍不住脸上发烧,面红心跳。
车帘外人声鼎沸,花灯如昼,而车外的开封市民们哪里想得到,他们的市长大人,就在离他们不过数尺的车厢里头,被人用这样羞耻的方式严刑拷打。
徐挽澜羞得不行,赶忙低声嘟哝道:“我错了。中贵人绕我一回,赶紧放我下来。我好歹也是三品大官了,总还是要脸面的,若是让外头人瞧见了,可叫我日后如何立威?”
周文棠那白净而又修长的手,正轻轻搁放在她的后背上。
先前常缨有事之时,他来教过她几次剑法,在给她指点动作之时,少不得要触碰到她的后背。然而今时今日,他的手指却仿佛带着烫意,火烧火燎一般,引得徐挽澜忍不住将腰身下沉,想要远离他的大手。
可她一往下,胸便贴得更紧,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两团已然挤压变形,好似是要溢出来一般,着实叫人羞恼。
她动也不敢动,将脸贴在自己的手背上,便听得周文棠沉沉说道:“你哪里错了?一一说来听听。”
徐挽澜心下一叹,低声说道:“我错了。我不该私下去见魏氏,更不该官商勾结,答应给她寻门路,还从她手里要了好处,更更不该将这些事瞒过中贵人。”
周文棠正暗想她今日倒是老实,哪知便是此时,徐挽澜一笑,双臂撑在他腿上,高声说道:“我承认,我是有些错。可若是重来一遍,我还是要这么做。没办法啊,我缺钱,又不想贪赃枉法,反正姓魏的做生意还算实诚,我替她打点打点,拿些好处,也是情非得已。”
周文棠嗤笑一声,抬手又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力道拿捏得极好,声音虽响,但打下去却没什么痛感。
其实徐挽澜办的那官盐之事,他倒没什么意见。他气的还是那韩小犬趁夜闯入她屋子里头,两人暗中勾连,行事之间妄图将他瞒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如今不稍加训诫,日后还不定惹出甚么乱子来呢。
周文棠思及此处,容色稍敛,微微蹙眉,沉声说道:“你切莫小看了崔金钗,官家赐的那书好生收好,回去之后,用心品读。”
徐挽澜稍稍直起身子,仰头看他,蹙起眉来,低声说道:“那崔家姐姐,性子虽仍是平稳持重,与平常并无两样,但也不知怎的,她好几次拿话噎我,好似是瞧我不大顺眼。”
她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今日我进殿之时,撞见贾文燕从里头出来,身边却没跟着崔金钗。按理说来,贾文燕是给她伺候笔墨的,官家怎么会只传唤姓贾的,却没带上崔家姐姐?”
徐挽澜方才被他这么一折腾,脑后的高髻连带着都松散了些,颇有些仪容不整的意味。周文棠看在眼中,缓缓将她拉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侧,然后将手作为篦子,亲自给她挽起发髻来。
他动作轻柔至极,徐挽澜动也不动,任他梳着,只觉得头皮发麻。她唯一恍神,暗自腹诽道:这算什么?算不算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儿?
她撇了撇嘴,又听得周文棠在身后沉声说道:“你先前既然授我以柄,那我也该报李投桃。先前屡次三番暗中害你之人,兔罝已然查明,即在崔府之中。崔金钗对你态度有异,十分可疑,你日后见她,多加小心。”
徐挽澜抬眸一惊,心中满是疑云,接着又听周文棠缓缓说道:“崔金钗献上那《兴国要策》之后,官家对她另眼相看。明日官家便会颁旨,将她从中书舍人升为工部侍郎。至于中书舍人一职,因贾文燕先前侍奉之时,中规中矩,所为尚可,崔金钗又对她大力举荐,圣人便卖了个面子给崔氏,将这官职给了贾文燕。”
他说话间已将她的发髻绑好,徐三伸手摸了摸,很是满意,回身一笑,随即平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崔金钗那书,我回去之后,定要好好研读。至于谁升官了,谁发达了,我拦也拦不住,今天高兴,就不提了。我就问你一句,你今日出宫,夜里可还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收益已经越来越低啦,一天几块钱也是真的很可怜。
所以在这样惨烈的情况下,作者要开新文了!
这篇文还会日更的,放心吧。目前我还是喜欢这个故事的,尤其喜欢女主,所以爱还可以用来发一会儿电。
既然入V了,也一定会完结,不能骗钱嘛对不对。
……………………………
新文是甜文,不长,主言情,甜爽无虐,算是一个转型前的过渡小尝试,【这周五】就开文啦!
名字叫《请帮作者成神!》,希望有兴趣的同志,点进作者专栏里收藏一下吧~
还算是比较新鲜的脑洞~至少我好像没有见过别人写过?
……………………………
其实我一直也琢磨不透,我写的文也可以顺利入V,但是V后的收益永远都非常惨淡
很多题材、风格,古代现代,原创同人,喜剧正剧,我都试着写过,但是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有进步
我并不在意钱,如果我在意,我不会坚持到现在。但既然这个数字成为了衡量好坏的标准,那么请允许我在意一下。
是差在哪里了呢?文笔还是剧情?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没有进步这件事让我非常介意。
但我很乐意听取大家的意见,也希望大家跟我多聊聊。
最后还是麻烦大家收藏一下新文啦!就当是念在这篇文的情分上,施舍我一下吧【泪目】
第145章 剑岭云横控西夏(一)
剑岭云横控西夏(一)
徐三眼中满是期盼,问周文棠今夜是否回宫; 男人看在眼中; 忍不住轻轻扯唇; 眉眼柔和了许多; 轻轻摇了摇头。
徐挽澜高兴起来,她坐直身子; 面上满是骄傲之情; 一把将车帘掀起; 回身对着周文棠说道:“中贵人,快来看看。今夜这庆典,可是我一手操办的。”
她仿佛是个初有所成的孩童; 殷殷期盼着来自长辈的肯定。周文棠勾起唇来,倾身向前,挨在她身侧; 与她一同往帘外望去; 便见桂魄成辉,花灯罗列; 街中行人皆系着各色鬼面; 而那倒映着月影的护城河上; 亦有盏盏芙蓉宝灯; 成簇成群; 明明灵灵。
在此之前,中元节虽也算是个大节日,但倒还不曾如此热闹过。这番功绩; 必须要记在徐府尹的头上。她决心办此庆典,原本是为了彻查京中佛道,不曾想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二人下车之后,于人流间并肩而行,兜转许久。及至兴尽,已是夜深。
眼见得周边行人少了许多,徐三便自那即将收摊的妇人手中买了一盏小莲花灯。周文棠跟着她走到护城河畔,少女敛起裙据,蹲在河岸上,轻轻挽袖,将那点亮了的莲花灯送入河间。
她静静望着那轻曳烛火,在心中暗暗许愿。她希望这一盏灯,能为某个故人,照亮来生的漫漫长路。
莲花溯水而去,渐去渐远。
徐三看着看着,忽地立起身来,转头对周文棠笑道:“我让府中衙役,今夜轮流值班,到下游去拦这些水灯了。为了这个,我还特地给官家递了折子,洋洋洒洒写了近千字,就为了给他们讨些银钱。”
水灯若是不及时拦下,不但会污染水质,更还有可能堵塞河道。徐三为了让这庆典热闹些,并没有禁止这项活动,但也想了其余措施加以干预。
周文棠轻轻一哂,倒是并未多言。
他望着那河间远远一点莲花灯,眸色微深,不知在思虑何事。
二人往马车上走去之时,徐三听他一说,这才知道,周文棠不止今夜不回宫,接连三夜都不会回去,至于他的那些工作,便都暂时交到了柴荆手中。眼下正是七月十五,大宋百姓都会连放三日的假,但周文棠都能放假,还是让徐三有些意外。
周文棠却是奸诈得很,他偏对徐三说,有要事和她相商。徐挽澜一听这话,稍一思忖,便决定跟他回竹林小轩,今夜便不回府衙住了。
二人去了竹林小轩之后,周文棠自那案下小匣之中掏了封信出来,说是徐阿母写来的信,因徐三已然搬到府衙,故而不曾递到她手里去。
徐挽澜一听,赶忙展信细读。她匆匆一扫,却见这信的字迹七扭八歪,时有错处,一看就知道是徐荣桂亲笔写的,实在令她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好笑。
而徐阿母写信的笔法十分生动,其人其声跃然纸上。徐三支着腮,偏着头,细细读着,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徐家母子听说徐三考了状元,自然是欣喜不已。徐阿母更是连说自己不曾瞧错,非让女儿谢谢她,若没有她当初苦心相劝,徐挽澜哪里会走到这条路上?
只可惜徐阿母还说了,她暂时还不想来京中住,一来是因为近来身子不大舒坦,虽说没甚么病症,但老胳膊老腿儿,受不住那舟车劳顿的折腾;二来么,则是因为她对贞哥儿还是放心不下,舍不得留贞哥儿独自一个守在北方。
徐荣桂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平常虽总说贞哥儿是赔钱货,可待到贞哥儿这水真泼出去,她却又守在那水迹旁边,死活不肯走。她更还在信中提点徐三,说是郑素鸣将要上京,到时候两人见了面,可千万要待郑七好些。朝中有人好做官,他俩就是互相的倚靠。
徐三看着徐阿母的殷殷遵嘱,心上却是一涩。
这世道现实的很,她先前中了状元,众人便来献殷勤,而待她只封了开封府尹,大小官员便又将她冷落。就因为她先前还不够强大,徐阿母才会小心叮嘱与她,让她千万要和郑七交好,顺着七姐的脾气来。
徐挽澜垂下眼来,将信细细折好,收入袖中。周文棠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便也不再提起此事,只将那本《兴国要策》摊在桌上,唤她一起来看。
徐三暗自腹诽道:周文棠可真是革/命的好伴侣,上进的好帮手。但凡跟他在一块儿,就一会儿懒都偷不成,不是修文演武,就是看书习字。
她抿唇笑了一下,有些随意地抬眼去看。哪知这一看,徐三便瞬时脸色大变。
她凑近了些,抬起手来,将那书册连翻了几十页。一口气读了大半之后,她怔怔然抬眼,凝视着闲闲抿茶的周文棠,心中惊疑不定,不住翻涌。
崔金钗所写的这本《兴国要策》里,包括对农业机械、陆路运载、水陆运载等的改进建议,甚至还有对于武器、护具的优化策略。比较可惜的一点是,想法虽好,却忽视了当代生产力的限制,就好像是一下子便从农业时代跨入到工业时代,缺乏过渡,有闪光点,但是可行性不高。
崔金钗……当真写得出这样的书吗?
徐三还记得初见这位崔舍人时的场景,她貌不惊人,生性持重,最守规矩不过。以徐三之间,她中规中矩,以致平庸,不然凭她这出身,如何为官多年,还只是个从四品的中书舍人?
这不合理。她没有任何相关背景,从前也没显露端倪,怎么会突然就写出这样的书?
徐三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金元祯。难道崔金钗,也被人穿越了吗?
是了,她当年意外坠马,休养许久,说不定便在那时候,被人占去了身子?
徐三紧紧抿唇,又细细翻了那《兴国要策》几回,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崔金钗所写的这些计策,虽说有浓重的现代色彩,字里行间都渗透着工业化的思维,但却又不是完全照搬徐三所知的那些历史。而这本书,条理相当清晰,提纲分明,但是每一点又都讲的不甚深入,与其说像个人辑录,不如说……更像是教材。
徐挽澜心中满是疑云,又想起崔金钗害自己之嫌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周文棠见她脸色愈发不对劲,心中也有些疑惑,皱眉缓声说道:“怎么了?白日见鬼似的。”
徐三勉强笑了一下,缓声说道:“如此奇书,世之罕有,可不就跟白日见鬼差不多吗?”
周文棠扫她两眼,沉沉说道:“崔金钗能写出这东西,确实有几分本事。但你要清楚,坊间能人异士辈出,似如此奇思异想,并不罕有。姓崔的虽有许多建言,可这书从头到尾,都不曾经过实验。”
周文棠此言倒是有理。从古到今,从来不缺民间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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