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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血-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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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赵光的娘急的脚打后脑勺,水都喝不下去一口,直在屋子里转圈圈; 又不敢向寨子里的人讲; 万一知道了她的孩子违背了禁令偷偷跑出去; 只怕他们母子俩都得被逐出去; 逐出去事小; 有可能还会毒打他们一顿。
见到赵光回来,他娘的这颗心这才放在肚子里,也不管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上来就打他,一边打一边骂:“你个小混账!你和你那个混账老爹一样都不让人省心!你个小混账!”
赵光躲来躲去,道:“娘别打了,娘!”
他娘打着打着; 骂着骂着; 就哭了; 一把抱住了赵光,呜呜地哭,还不忘骂道:“你这个让人担心的小兔崽子!你要是出了事,叫娘怎么办!”
赵光心疼地说:“娘; 你别哭了,娘你看看这袋子。”
他娘打开袋子,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草药,眼泪就像是开了闸的水,赵光挠挠头,说:“娘,这样就够挺好一阵子的了!”
他娘心疼的说不出话来,拉着他,道:“臭小子,以后在不许让娘担心了,快来吃饭,洗洗手。”
说话间,他娘看见竟然还有一个孩子,只不过方才一直担忧着,没有注意到了,这会儿注意到了,不禁起了疑问,道:“这是……”
赵光立刻道:“娘,他是赵翊,救了轻轻的命,跟爹娘走散了,没有地方去,已经饿了好几天课,儿子见他可怜就一块带回来了。”
他娘虽然狐疑,但是见赵翊灰突突的,年纪比他儿子还要小上一两岁,变也就没做多想,只亲切地道:“快来吃饭吧!”心里却想着等到晚上两个孩子都入了睡,再把这事报上去,毕竟她也怕着会连累到自家孩子,不管怎么说是赵光违了禁令偷偷的跑了出去,特殊时期,她还是要慎重一些的。
……
“怎么样?”宋裕问道,他一身利落的劲衣,身侧的是赵彪麾下数一数二的名将张宁,此刻他们正带着一队精锐悄无声息的在山涧里寻找着线索,为了防止被发现,士兵手里都没有拿火把,只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查找着。
“这里有!”
“报!这里也有痕迹!”
“这里也有!”
宋裕检查过后,对张宁,道:“确实都是公子留下的痕迹!”
张宁似乎也颇为惊愕,道:“公子他……”
宋裕点了点头,面色晦暗不明,只道:“咱们主公的这位小公子,以后会定是个可怕的人。”又抬起头,看着山涧的石壁,扯了扯垂下的藤条,对张宁道:“张将军辛苦了,这次恐怕咱们要打一场奇袭战了。”
张宁望着数十尺高的山涧,笑道:“好说!”
……
深夜,赵光的娘哄着赵光入睡了,自己则在榻上辗转反侧,心里捉摸着究竟要不要把赵翊的事情说给上面,说了,那势必会牵扯出自家的赵光,不说,她却又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她和那些小孩子不同,她是个成年人,她能够感觉到赵翊身上那不同于普通孩子的气质,很独特,尤其是他的眼睛,丝毫不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反倒像是个心机深重的成人。
太奇怪。
她在榻上辗转反侧,又心道:去主动认错去,总会不会被处罚吧,会宽大处理的吧,就算是自己想多了,那也总不能把赵翊那孩子一直留在家中吧,他家孤儿寡母的,再没有多余的能力养活一张嘴了。
她这样想着,就更加坚定了,起身穿上鞋,披上衣服就准备去找守卫兵,把这事说给上面。
她刚一出屋,面前就赫然一个人影,黑漆漆的夜里,她倒抽一口冷气,这才看清楚是赵翊,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他的一双眼睛,狭长的,他的嘴边似乎还带着微笑,她承认这孩子生得好看,却仍然觉得心惊肉跳,极力地柔声道:“你不去睡觉的吗?小孩子就是应该早早的睡觉,才能身体健壮。”
赵翊说:“伯母,我有点渴了。”
赵光母亲松了口气,笑说:“这样啊,瓦罐里有水,我去给你盛一碗去。”说着点上了油灯走到了瓦罐边,一打开盖子,发现是干的,她喃喃地道:“奇怪了,我晚上刚打上来的水。”又摸了摸他的头,拿起木桶,柔声道:“伯母这就去再盛一罐去,你在这里等伯母回来好不好呀。”
赵翊拉着她的衣角,道:“我害怕,我想跟伯母一起。”
赵光母亲觉得这样也不错,留这样一个奇怪的孩子和赵光独处,她心里总是不放心,正好带他喝了水,就顺便送去给守卫,把这烫手的山芋赶紧给送出去。
她这么一想,就道:“那好吧,你跟伯母一起去吧。”
两人这便往井边走着,路还有些远,赵翊道:“伯母就这一口井吗?要走这么远?”
赵光母亲说:“两口的,还有山泉水,但是山泉水被切断了,如今喝不了,另外一口在寨子东端,更远的。”又柔声道:“是累了吗?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已经看见了石井,赵母将水桶系上,一点点放进井中,道:“快了,一会儿就可以将水打上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背后被人狠狠一推,顿时失了重心,随着一声尖叫,跌入了井中,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几声轻微的呼喊,渐渐的便也就沉寂了。
月光洒在赵翊的身上,他的脸异常的平静,看不出又任何的神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蓦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声音稚嫩地喃喃道:“寨子东面还有一口井吗?”说着转身离开了。
……
建安四年十一月,颖都。
“你在想什么呢?”
声音传来,宋裕这才回过心神,看着迈过门槛进来的宋扬,起身道了一句“兄长”
宋扬笑道:“你手里这是?”
宋裕递给他,道:“从邺城来的书信,太尉大人已经攻陷了邺城。”
“势如破竹啊!”宋扬看罢叹息一声,听起来稍微有些阴阳怪气的,又道:“你方才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奴婢通报,你都没有听到,我人进来了,你也没有看到。”
宋裕收起从邺城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淡淡地笑道:“想起了一桩旧事?”他的胡子如今也已经花白了。
“旧事?”宋扬仿佛很感兴趣。
宋裕收好书信,慢慢的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瞭望着远方,道:“十多年前,永汉元年正月的一桩旧事。”
宋扬被勾起了回忆,眯眼睛思索,道:“永汉元年……”
宋裕点点头,道:“那年正月,赵彪赵将军夺下了久攻不下的伏虎岭,一举攻入了青州,夺取了青州南部的大片土地。”他目光稍稍扭转,道:“那时候太尉大人才十岁吧。”
宋扬没有回答。
宋裕说:“他一个十岁的孩子,孤身一人潜入了黑山军的寨子里,把收留他的一个妇人推进了井中溺杀,后来井中尸臭冲天,寨子里的人和黑山军没办法,只得都汲取寨子东面的井水。”
宋扬也有耳闻,道:“太尉潜在寨里数日,并在东面的井水里扔了毒药。”
宋裕点点头,礼物道:“无一例外,黑山军包括寨子里的百姓全部都中了毒,腹痛难忍,太尉又事先标记了路线,张宁将军奇袭黑山军营寨,虽然敌众我寡,但是因为中了毒,战力大减,张宁将军大获全胜。”
宋扬是知道这件事的,自那之后赵彪大人便对赵翊青睐有加,最后选择赵翊作为继承者,恐怕也与那次的事情有着很大的关系。
宋裕摇了摇头,无不感慨地说:“兄长不知道的是,在张宁将军攻下黑山寨之后,是太尉大人要求张宁将军屠的寨。”
“你说什么!”
宋裕说:“时年十岁的太尉大人对张将军说,黑山军乃流民匪类,时降时叛,不可以信也,如今大军未到,敌众我寡,形势尚未明朗,今日降,明日叛,待我军攻入青州之时,即可切断我军后路,实应将其全部就地剿杀,以绝后患。”
宋裕长叹一声,道:“然后张宁将军便采取了太尉的建议,无论军民,全部剿杀,并将尸体全部焚烧,以免生瘟疫。”
宋裕是后来跟随赵彪进入伏虎岭的,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一夜,天空之中没有星辰,只有黑色的烟雾缭绕,红色的大火熊熊燃烧,把半边的天空都烧成了火红色,他同赵彪赶到的时候,赵翊正坐在石头上看着大火焚烧尸体,他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没有哀怜,没有悲伤,他的眼睛平静的像是没有波澜的湖水,他的身上都是血迹,已经干涸了,凝固成了暗红色,他就坐在石头上看着,堆积的尸体里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孩童,就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
他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被焚烧,他听见赵彪走了过来,这才抬起头,他看着赵彪的眼睛,蓦地开了口,声音沙哑地说:“我不要做嗷嗷待哺的雏鸟,我要做翱翔九天的雄鹰。”
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宋裕惨淡地摇了摇头,说:“就在这之前,赵彪将军曾有一夜与我长谈,他问我,在他所有的儿子里,究竟谁可以在他百年之后继承赵家的基业,谈到太尉大人的时候,我曾说过一句‘赵翊年幼,如嗷嗷待哺之雏鸟,尚不可以继承主公之遗志’”
宋裕说:“他听到了,十岁,他那时才十岁呐,他就记在心里。”他无可奈何叹息道:“他是在恨我呐,一直都恨我。”
宋裕看着树上的鸟窝,那里正有几只雏鸟,抻长了脖子等着吃食,他说:“就在赵将军离世前,我仍然劝阻赵将军不要传位给赵翊,赵翊他和赵将军不同,他固然有谋略和手腕,能征善战,并且百战不殆,但他实在是太过可怕了,他身体流淌的是只有魔鬼才有的血液,他是一个杀人魔。”
他说:“直到现在,我仍然如此认为。”
他说:“赵翊他就是一个怪物。”
第六十二章
建安四年十二月; 邺城。
邺城的冬日实在是太过寒冷了; 刀锋般凛冽的北风从冻结了漳河呼啸而过; 吹过了街巷间发出呜咽似的哀鸣; 翘檐上的占风铎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针,直刺进耳朵里。
殿里,奴婢们点上炭火盆和暖炉; 用大厚羔羊皮铺在地板上; 无论是金枝油灯; 还是挂壁莲花金灯; 都通通的点上了; 硕大的一面玛瑙镶金屏风被火光衬托的金灿灿的。
赵翊换上了一双厚羊皮制作的胡靴,身上是翻领的厚胡袍,窄袖收口; 外带着皮护腕,领子边缝着绒绒的狐狸皮,火红的颜色,更加衬的他玉面朱唇; 一双狭长的眼睛稍稍带着笑意; 拄着下颌; 稍带几分戏谑地看着殿下被领进来的形形色色的女子们。
都是吕家父子们的姬妾,吕家的旧奴就知道赵翊好这口,连忙献媚似的把吕家年轻漂亮的美妇人都通通带了来,美其名曰让太尉大人轻点后方好准其回归乡; 实际上留给带来给赵翊挑选。
进来之前,吕复的老娘嘱咐过了,要尽可能的低着头,自家的夫君死在了赵翊手里,宁可一头撞死也不能再跟了这个杀夫仇人,否则就是不守妇德,就像那个不要脸的江东的邓家长女一样,遭人唾弃。
姬妾们也都听了话一个个都垂着头进来,但也莫不住有几个年轻好奇的,偷偷的抬眼瞧,就一眼,就愣了住,人都说他是个好屠城的魔鬼,青面獠牙,方耳阔腮,不曾想原来生得这样俊,这才明白那些传言都是别人故意污蔑他的,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散漫,又瞧那微微上挑的凤眸和薄唇,猜准是个薄情的人。
不过俊仍是俊的,比吕家的父子强出不是一分半分,忍不住多瞧几眼。
密密麻麻的站了一殿,燕环肥瘦,个个都是美人,只不过坐在上方一看,只觉得眼花。
“都带来了”吕家的旧奴唯唯诺诺地凑上前。
赵翊这才懒散地说:“就这些吗?”
吕家旧奴知道他年轻,火力旺,不想这样他竟然还不满足,为难道:“不少了,两百来人呢……”
赵翊一下子就笑了,垂着眼帘,忍不住地笑。
吕家旧奴很为难。
赵翊笑罢,淡淡地说:“我的将士们也都辛苦了,把他们带下去的,按功论赏,功劳大的先挑,如果她们看上了哪个将士,也可挑。”
底下霎时间略起了骚乱,响起了嗡嗡地议论声,如要沸腾的水一般。
“安静!都安静!”吕家旧奴喊道,这才稍稍平静了一点。
“太尉大人”底下突然响起了声音,赵翊看去,只瞧见一张未施粉黛的脸,美是美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她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出来,道:“太尉大人自攻占邺城后,未曾伤害一条性命,也未曾纵容士兵劫掠过一家百姓,邺城上下无不感恩大人的恩泽,如今为何就不能放我们这些妇人一条生路呢?”
赵翊目光微微眯起,道:“我何时要你们性命了?”
她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大人随意将我们赏赐下去,分给陌生的男人,岂不是在要我等性命吗?”
赵翊听着,面无表情,蓦地,说:“哦?改嫁给别的男人,就要去死吗?”
她说:“我出自清河崔氏,四世名门,宁愿以身殉节,也不愿改嫁大人,脏了崔氏的门楣。”
赵翊侧了侧身,笑道:“改嫁了就是脏了崔氏的门楣吗?”
她说:“是的”
赵翊饶有兴趣地问:“若是将你充作军妓呢?”
她说:“我宁愿赴死,也不会做如此犹如娼妇般下作的行当。”
赵翊点点头,拍手笑着赞道:“好,够刚烈。”他指指她,对吕家旧奴说:“将她绞杀于此,剩下的不想改嫁的通通都绞杀于此。”
她似乎没有想到,又或是觉得此番话一出,赵翊会对她另眼相待,没想他竟然真的要绞杀她,一时扎在了原地。
“哦,对了”赵翊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叮嘱老奴道:“别绞杀,赐白绫,正好圆了夫人的心愿。”
他似乎是不欲在此在久留,站了起来,嘱咐老奴道:“不想改嫁的都通通赐白绫,成全她们。”
老奴道:“诺”
邓节正在温热酒,见赵翊回来了,将酒取了倒在琉璃杯中,道:“夫君,他们说这是西域的马奶子葡萄酒,是吕家的。”吕家存的各种美酒吃食足够她每天不重样的。
赵翊走道她面前,将杯子拿起来瞧几眼,忍不住笑了,说:“这酒是不需要热的。”
邓节一怔,道:“妾不知道。”
赵翊不在意,说:“热了就热了吧。”他从箧子里翻出那件白狐裘披风来,给她围上,道:“随我出去走走。”
他垂着眼帘给她系披风,邓节看着他,说:“夫君方才生气了?”
“嗯?”他笑问:“哪里听来的消息?”
邓节拉下了他的手,自己系,道:“方才有奴婢议论,夫君在正德殿赐了好几条白绫。”
“是她们自己找死”赵翊说,拉着她的手出了屋门,屋门外早早就停了马车,和颖都的一样都是包了黑铁的,里面贴了羊皮,暖乎乎的。
“我们要去哪里?”邓节问。
赵翊说:“去见一个人”他没有说是谁,邓节也没有再问,有的时候他不喜欢别人刨根问底,所以她也就不再追问。
随在一旁的还有赵雄将军,此来邺城,司马煜被就在了颖都看守天子,所以赵雄理所当然的成了赵翊的随身护卫。
车里很暖,赵翊揽住她,觉得她有了倦意,道:“困了就睡吧,还得有一阵子。”
邓节慢慢的趴下,枕在了他的腿上,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她的耳垂,还有耳环,是红色玛瑙制作的,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她忍不住笑,拉下了他的手说:“不要弄了,太痒了,这样妾没有办法睡了。”
“你从江东嫁来的时候可曾想过殉节?”他突然问道。
邓节一怔,笑容凝结在了脸上,许久她垂着眼帘,说:“想过死,但却不是为了殉节。”她说:“妾很早就想过死,可是有人告诉妾,活着总归要比死了好,活着总是会有希望,死了便就什么都没了,肉身烂了,只剩下一具白骨。”
“为什么想死?”赵翊问。
邓节说:“因为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一眼就可以看到尽头的人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每日醒来是白,很快的就黑了,周而复始,像是生活在一片混沌里,并不痛苦,却也不觉快乐,有的时候妾觉得这样挺好,有的时候却又觉得不如死了。”
“周蒙待你不好?”他忽然问起了周蒙来。
邓节停顿一会儿,道:“好,令我衣食无忧,却也不好,日子一天天如同流水一样,淡的也如水一样,婚后他就不曾回来了,整日的守在庐州。”
她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淡淡地道:“妾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背负骂名,未婚先孕,被撵出了家门,周家也不肯接纳,妾便独自流落在外,江东的人明里不会说什么,背地里都在骂妾是脏货,脏了的女人,不要脸,不知廉耻,就连下贱也是有人骂的,那时邓家家道中落不如昔日,除非周家开了口,否则就算是怀了身孕我也不能入周家的门,若是孩子生了下来,也是只能孩子入周家的姓,我仍然不能做周家人。”
她平淡地仿佛再说别人的事,她道:“要来颖都的时候也是,妾方才死了夫君,就要改嫁,改嫁的还是杀了夫君的敌人,江东上下都传着不堪的谣言,婆家的人失了颜面,过来骂妾,隆冬里把冷水浇在妾的身上,说妾是破烂货,不知是谁还编成了歌谣,街巷间孩童都传唱着骂妾。”
他低下了头,若有若无的亲吻着她的脸颊,热乎乎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暖炉,说:“妾当时是真的想过死,没有什么意思,人生已经这个样子了,烂透了,妾想妾早该死了,败坏了门楣的时候该死,失了孩子的时候该死,被传骂做娼妇的时候该死,可是妾有时候又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为什么一定是妾,为何妾就要被泼水,被骂下贱,为什么要被他们欺凌。”
为何她当初和桓文真心相爱,却要被他们无端臆测,说得那般不堪。
她的一滴泪流了出来,沿着脸颊划下,声音却仍然平静,说:“妾不懂,妾到底是怎么的罪大恶极,才会连家门也不准迈进去,甚至连亲娘也不肯承认有这个女儿。”
她闭上了眼睛,眼泪还是在流淌,止不住,这是她的伤心事,轻轻地道:“妾想那个孩子没有出世也好,不然还不知要背负怎样的骂名,只因为他是妾的孩子。”
名门长女,说来也不过是个笑话,正是因为名门,才有无数双眼睛整日盯着她,无数张嘴整日的议论她,盯着她的言谈举止,议论着她是怎样一个残花败柳。
他的指腹将她的泪水轻轻拭掉,他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问道:“你也觉得我下贱吗?觉得我是自作自受,活该被唾骂吗?”
赵翊吻着她的嘴唇,她的脸颊,额头,他说:“没有”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他是别人口中没有道德的人,自然也不会用道德来约束别人,他说:“我若是这么想过,当初也不会娶你来颖都”。
邓节心口一软,微微笑了笑,慢慢地摸上了他的脸颊,鼻梁,睫毛,他的睫毛是硬硬的,和她的不一样,他的眼睛很好看,是狭长的,微微上挑,像是凤眸,她想他的娘亲一定是个美丽的人,否则又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俊美的男子来。
她不知道他对她得心意到底有几分,但她知道在她心中他到底还是不同了,因为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甚至和她见过的所有人甚至于刘昭都不一样,他活得够坦然,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他能够正视人心的一切阴暗,也能够迎接世间的一切光明,他活成了她想要的模样,够自在,够轻狂。
她的一颗心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这一刻她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眼前的一切都是鲜活的,同时她感觉到无措和彷徨,不知该拿这生出的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情愫如何是好,遂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妾有些困了。”
赵翊抚摸着她的发,道:“睡吧,还有许久才能到。”
邓节这才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三章
约有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邓节揉着模模糊糊的眼睛爬起来; 赵翊道:“到了”说着推开了车门拉着她下了马车。
是邺城外远处的一个村子; 这个时候不是耕种的时节,土地都冻住了,庄稼地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小土路两侧的房屋都是茅草搭的; 泥土夯实成的; 此时也都变成了银白色。
赵雄也下了马; 跟在他们身后。
村子里的人还算多; 连年战乱民不聊生; 唯独邺城,作为河北吕氏政治集团的所在地,始终比较安稳。
此刻; 他们都偷偷探出头来,用着各色目光打探的看着来着,只觉得这几个人的穿着气质不凡,一见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尤其是那女子身上的银狐裘皮; 是上等的贵胄才能穿得起的东西。
村民们不仅捉摸着他们到底是何人物。
邓节也很奇怪; 不知道赵翊怎么就突然带她来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个村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赵翊沿着小路一直走,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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