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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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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翊没有说话,仍是在看地图,程琬哀怨道:“是属下错了,属下当初就不该查。”
  “和你没关系”他淡淡地说,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程琬叹息道:“主公若是真那么想念邓夫人,就派人去江东接她,她一定会回来的,何必用这种法子。”他不明白他们主公,若是真的挺不住就服个软,怎么就这么刚硬,偏偏要打到人家里去。
  赵翊还是没说话,程琬嘟囔道:“您就是要那张脸,去主动认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邓夫人又不能笑话您。”
  “是你说她不可信的。”赵翊这才回头冷冷地扫他一眼。
  程琬只打手,道:“属下是说她不可信,可是也没说要撵走她,大人心里有杆秤,和天子有关的事避让着点她就行,免得出了第二个刘萦,属下是这么想的,又没想……”
  “别啰嗦了”赵翊将喝完的空碗扔回程琬怀里,淡淡地道:“今日不打江东,来日也要打,倒不如现在就统统打下来,省着日后再留不痛快。”
  江东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管有没有邓节,迟早都是要除掉的。
  ……
  石头城
  邓纪拉着邓节家长里短的聊,两个小妹都去了江都,一时半刻是回不来了。
  邓节心里哪里能听的下他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赵翊的大军就要压境了,也就邓纪还有这心思,她更没想自己前脚离开,后脚赵翊就发了兵,邓节一想起赵翊,便由觉得心头像是刀割,“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一想起他说的这话,心冷掉了半截。
  ……
  “官渡那次你和刘昭消失了一整夜,一整夜里你们在干什么?旧情重燃吗?”
  “杨太傅把你送入宫里?送到了的是刘昭的寝殿吧,你们又做了什么?”
  她的母亲如此想她,旁的人如此议论她,到头来连他都如此认为她。
  ……
  又或许真的是她错了,她对他隐瞒了实情,让他受到了伤害,他明明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的。
  可是她不敢说,不敢说她曾经过去是和天子在一起,一开始不敢说是害怕他会对她起杀意,后来不敢说,是因为她有感觉,感觉她若是说出来了,她和赵翊就完了,他不会轻易饶恕她的。
  纵使他不在意,可毕竟是个男子,他枕边人怀过他敌人的骨肉,甚至嫁给了他之后还和他的敌人私下见过面,换做是哪个男子恐怕都忍不了。
  越隐瞒来日生出的间隙就越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有的问题上还是像一张白纸。
  她觉得他们已经完了。
  若是江东被他打了下来,他会怎么办,会不会屠城,再或者屠了他们邓家满门。
  她越想就越怕。
  赵翊他是个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疯子。
  “阿姐”
  “阿姐”邓纪叫她。
  “怎么了”邓节回过神来。
  邓纪一看便知道她走神了,不满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邓节说:“听着呢”又道:“我只想问你件正经事,赵翊南下打荆州,这阵势肯定是想要一并吞下江东的,你到底想没想好怎么应对他!”


第七十二章 
  邓纪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冲她’“嘿嘿”的傻笑。
  邓节还能不了解自己的亲弟弟; 只拿他没办法; 嘟囔道:“这江东怎么就落到了你的手里。”
  邓纪捡了一块糕点塞嘴里; 慢慢的变了脸色,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阿姐,我都明白; 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 那些老臣们都想着就和。”
  他拉着她的手:“可是阿姐; 江东若是降了; 他们是不能怎么样; 可咱们邓家却要被赵翊灭门的,他能容忍得了一个曾经的江东之主吗?他杀得人还少吗?简直比咱们俩加起来吃的甜瓜都多。”
  他摇了摇头,狠狠的咬牙道:“要打的; 一定要打,不能降。”他说:“只是现在支持我的人太少了,他们都不听我的,他们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江东之主。”
  他才十六岁; 邓节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不符合他年纪的忧愁; 这个江东之主他其实也很难坐; 他也想他的二哥,想有人替他一起扛着这担子。
  她应该相信他,他是她的亲弟弟,他有能力担起重担。
  邓节微笑道:“罢了罢了; 不去想它了,我想去见一个人去。”
  邓纪抬起眼帘看着她,疑惑道:“见谁?”
  邓节淡淡地笑道:“邓盛”
  邓纪点点头,道:“好,我跟阿姐一同去,再让洪叔备点二哥爱喝的酒。”说着两人就离开了。
  备上了酒菜,两人这便乘马车往邓盛的坟冢去,他埋骨的地方傍山依水,景色秀丽,如今入了春,翠绿的草都钻出了头来,还有盛开着的花朵,黄的绿的爬上了他的坟冢。
  邓节从马车上下来,心里一阵酸涩,道:“这里是个好地方。”
  邓纪抽出垫子来给她,邓节跪坐在邓盛的墓碑前,瞧着碑上凿刻着的字,临走之时他还拉着她的手将她送上马车,如今再度春暖花开之时,他们却已经天人两隔。
  邓纪说:“二哥,阿姐回来,来看你了。”说着从篮子里取出菜来摆放在墓碑前,又打开酒塞子,将醇香的美酒倒在墓碑前的地上。然后也一同跪坐在了垫子上,他看着墓碑,无不伤感地说:“二哥在柴桑狩猎的时候被一箭射穿了面颌,那个时候还活着呢,却已经知道自己就不过来了,临走的之前见了很多人,周方,吕城,陆会,最后才见得我,他说他把江东交给我了,把妹妹们和母亲也交给我了,他说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阿姐你,他不应该送你去和亲,是他无能,让你一直受苦,受辱,他应该亲自去北上接你,可是他已经做不到了。”
  邓纪说着狠狠的一锤地,拳头破了皮,漏出了鲜红的血肉,他垂着头,道:“二哥他叫我继承他的遗志,北上攻打赵翊,趁势将阿姐接回来,可是我也没能做到,娘拦着我,朝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拦着我,我连二哥最后的心愿也没能替他完成。”
  他涨红了脸,咬牙道:“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住江东的,就算拼了我这条性命。”他转头看着邓节,只瞧见她正在默默流泪呢。
  “阿姐”他轻声试探着叫她。
  邓节将眼泪抹掉,微笑道:“怎么了?”似乎还有鼻音。
  邓纪摇了摇头,真挚地道:“阿姐,你以后就留在建康,我们姐弟几个哪里都不去,再也不分开了。”
  邓节点了点头,道:“好”
  邓纪又道:“赵翊他这个人渣,无情无义,冷血无情,阿姐,就算他还没有给你休书,咱们也不要他了,咱们把他休了,把休书送去,咱们再改嫁,我瞧陆会就很不错,人生得体面,脑袋又聪明,是咱们江东才俊,而且年纪和阿姐相仿,还没有娶妻呢,赶上得空,我就去问问他去!”
  邓节一笑,道:“好好的,怎么又说到了我这里来了。”
  邓纪嘟囔说:“我很早就这样想了,赵翊那么跋扈的家伙,阿姐跟在他身边一年,肯定没少受苦,哪里比得上陆会,而且陆会他不敢欺负你,他要是欺负你,我就骂他。”
  邓节微笑道:“你是一方之主,不能再动不动就骂人了。”
  邓纪道:“那你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吗?”
  邓节说:“我不想再改嫁了,以后类似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说着起身去上马车。
  邓纪收了垫子抱着,跟在她屁股后面,喋喋不休道:“阿姐,我都听说了,你还替那赵翊挡了一箭,你替他挡箭做什么啊,直接让他被射死多好,大家都畅快了。”
  邓节没吱声,邓纪让洪叔驾车,转头回了马车里跟她并肩而坐,道:“阿姐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赵翊了,我都听使臣说了,那个赵翊和他爹不一样,生得还很好看,还会花言巧语,阿姐你是不是被他给唬住了。”他说:“阿姐,我也是男的,我最懂了,他就是哄骗你,根本就不可能真心诚意,他不是实诚人,不像陆会。”
  他一口一个陆会,看来是想把这件事给撮合成了,邓节嫌弃他聒噪,道:“三弟,你不要缠着我讲了,我已经改嫁两次,你让我再嫁陆会,这便改嫁三次了,我就算不要这张脸嫁进去,人家陆家能愿意吗?”
  “他敢!”
  邓节道:“你不要去拿你主公的身份压他,这样没人敢说实话,你若是真有心,就等个几年,给小妹挑一户好人家,我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邓纪“嘁”了一声,小声嘟囔道:“不识好歹,我非得撮合成了这件事不可,不然你又搬去柴桑怎么办,这点事我都做不到,这主公岂不是白当了。”
  邓节只听他一个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也懒得理他。
  ……
  “主公,江东的斥候送信回来了。”程琬掀开帐帘子给赵翊送去,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行军一个月了,再有几日就到了南阳的宛城,大军已经逼近了荆州。
  赵翊接了过去,展开读完,道:“邓纪整顿了水师在寿春庐州一线,西南至夏口,周方统领兵马任大都督。”说着扔给了程琬。
  程琬一边打开来看一边说:“看来江东是要战的,周方是周蒙的族兄,和邓家一样,都是江东的强硬派,他任大都督,就说明江东是不会降的。”
  他有几分敬佩,道:“到底还是名臣之后,哪像那个张聪,吓得都便溺在裤子里了,局势如今看来是有利于我们的,不过战局瞬息万变,转眼形式便也有可能逆转,还是要谨慎才是,邓家从他爹到他二哥,再到现在这个十六岁的毛头小子,都一身硬骨头,倒是个当年的主公很像。”说话间,他声音略做一顿,惊呼道:“邓纪要邓节把主公给休了再改嫁!”
  他没想到斥候竟然连这个也写在了书信上,更没想邓纪竟然要他阿姐把赵翊给休了。
  真是闻所未闻。
  他惊呼完,立刻噤了声,瞧着赵翊一张平静的脸,和喜怒不形于色的眸子,只尴尬地道:“他们可能真的是疯了。”
  赵翊说:“烧了吧”程琬便立刻引火把信烧了,只听赵翊平静异常地道:“等吞了江东,见了她,就敲断她的骨头。”
  程琬听着,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好,因为他丝毫不怀疑他们太尉大人这句话的真实性。
  ……
  建康城
  早上邓纪醒来,由着洪叔给他穿衣裳,然后打着哈欠去议政堂,半路上遇到了穿戴整齐的邓节,挥了挥手向她打招呼道:“早,阿姐。”
  “早”
  邓纪打完招呼,继续哈欠连天的往议政堂走,走了两步,顿时觉得不对劲,立刻折了回去,拦住邓节道:“阿姐,这么早你要干嘛去!”
  瞧着邓节不说话,邓纪怒道:“还是要去柴桑!”邓节沉默不语,他怒道:“阿姐你怎就这么硬的性子,去什么柴桑,娘不是也没再撵过你吗!”
  邓节说:“我只是不想在建康,或许不去柴桑,去江都。”
  邓纪骂道:“去他娘的江都。”他指着她:“阿姐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把休书送去给赵翊,然后让陆会娶你。”
  邓节蹙眉,只觉得他若是真这么干了,她就真得躲赵翊一辈子了,否则若是让他逮到,她恐怕连名都得没,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极了,她有的时候是真怕赵翊。
  她说:“我不走,我就是出去走走,想看看西市卖汤饼的阿婆还在不在,去吃点朝食去,你不去议政堂,在这里抓着我胡言乱语些什么?”
  邓纪这才罢了,还不忘叮嘱她:“没我的吩咐不许出城!不许出城!否则我就让陆会娶你!”说着去了议政堂。
  议政堂议的还是赵翊南下的事儿,听说已经逼近宛城了,“真是火烧裤裆了”邓纪心里嘀咕,眼下这帮大臣还在吵,唯一默契的是他们都想求和,只不过怎么求是个问题。
  有的说要像赵翊俯首称臣,请求他禅位为帝,江东拥护他的帝位,做一个臣服的藩邦。
  有的说要割地,反正临近荆州那块地易攻难守,山多田少,留着也没用,开垦不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鸡肋得很,索性给了他赵翊。
  还有说送珠宝女人的,赵翊他好女色,江东美女如云,随便他要。
  唯一没有吱声的就是陆会,待散了后,邓纪筋疲力竭地看着凭几,道:“都被赵翊吓破了胆子,这两个字真就那么吓人?”
  他问陆会:“赵翊真的就不可战胜吗?至于他们那副样子?我还没死呢?他们这就快准备去赵翊哪里抢头功了。”
  陆会笑而不语,只道:“他们对主公其实还是忠诚的,只是这次的百万大军着实有些阵仗太大了,我江东子民算数加起来也不过百万,可用之兵加起来还不过十万,是他们的十分之一。”
  他微笑道:“不过,我想主公并没有怕过,否则又怎么会让周方任大都督,将全数兵马掉到荆州一线。”
  邓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恩,我要和他打,不管是不是因为他是赵翊,我都要打他,要狠狠的胖揍他一顿,叫他欺负我的阿姐,欺负我邓家人,不揍他一顿,实在难出我心头恶气。”
  他真诚地看着陆会,道:“所以,季远啊,这战咱们不仅要打,还要赢,一定要赢,哪怕他赵翊再发兵百万,也一定要赢。”他坚定的看着陆会。
  陆会一怔,微笑着行礼道:“主公放心,臣愿搭上这条不值钱的姓名,也要保江东一定赢。”
  邓纪笑笑,挥手道:“性命就算了,你的性命还是好好留着吧,等着娶我阿姐呢。”
  陆会一蒙,这话太突然,一下子丢给他,叫他不知道怎么接,邓纪耷拉着脸,道:“怎么?是我阿姐不够美吗?”
  陆会为难道:“不是,不是。”
  邓纪白眼都快翻出来了:“那是你瞧不上我阿姐吗?”
  陆会尴尬不已,道:“不是的,只是臣从来也没想过成家的事。”
  邓纪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鄙夷道:“不小了,你都二十四了,还没有个婆娘呢?也没有妾室。”眼睛一瞪,惊讶道:“你莫不是和周蒙一样,你们都喜欢男人”
  陆会连连摆手,道:“都不是,臣就只是还没想过娶妻生子的事。”
  “你娘也不催你”邓纪嘀咕道。


第七十三章 
  张聪投降的消息传到建康城的时候; 邓纪险些从床榻上蹦起来; “你他娘说什么!投降了?”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声骂道:“荆州他娘的好歹也有二十万人呢!这就投降了!”
  陆会面色凝重; 道:“是的,张聪一兵未发,直接打开城门,迎接赵翊的百万大军进城了; 并且亲自站立在城墙下送上了荆州牧的大印和二十万荆州兵的虎符。”
  “肏他娘的!”邓纪爆粗口; 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道:“那赵翊他现在手握多少人。”
  陆会道:“一百二十万; 主公。”一百二十万; 就是一人一脚也能把他们江东给踩平了,邓纪眼前一黑,险些跌在地上; 这次真要换做他邓纪尿裤裆了。
  接下来的消息,一条比一条让他备受打击,陆会道:“赵翊沉兵江东以西,看来有想要进攻的打算; 但是暂时并没有所行动; 因为他正在命令荆州老将陈冰训练水师; 打造船只,赵翊自己也知道,他们手下多是北方战士,用的是西凉铁骑; 擅长平原作战,不擅长水战,有的将士连水都不敢下,所以他应该是想先训练出一队训练有素的水军,再图江东。”
  邓纪两眼涣散,道:“这我知道。”
  陆会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主公,张表当年将新野分给了刘邢驻守,刘邢与赵翊的父亲赵彪有世仇,落在赵翊手里绝对是活不了命的,张聪的兄长张珲誓死不渝,在夏口拥兵十万,对抗赵翊,刘邢也出逃新野与张珲会师一处,期间不断收留落难的军队和百姓,以至于夏口人口大增,兵马也涨到了十五万。江东总兵马二十万,二十万对一百二十万,与三十五万对一百二十万,那个胜算更大一点,主公应该有所定夺。”
  邓纪沉稳了下来,道:“要和刘邢联合?”
  陆会说:“这是如今最好的法子,刘邢这么多年来从徐州到河北,又到荆州,手下没有什么兵马,也没有一块自己的属地,但是他手下有数位能征善战的骁勇大将,以寡胜多的战役他没少打,可以一试的。”
  邓纪挠头,为难道:“能联合最好,但是我最头痛的是朝堂上那些个老臣,荆州降了,恐怕投降之声只会更盛,得找个人说服他们。”
  陆会道:“这个主公不必担忧,臣想先去一趟夏口,会一会那个刘邢,看看他们意下如何,等到回来,臣自然会有法子安稳住那些老臣。”
  邓纪点点头,问道:“那季远打算何时动身去夏口?”
  陆会说:“事不宜迟,臣想今日就启程,马车也已经备好了。”
  邓纪应允道:“好好”又说:“哦对了,阿姐以前到过夏口,你带着阿姐一同去吧。”摆明了是想要撮合他们。
  陆会苦笑道:“主公,臣是去商讨结盟之事,带个女子算作怎么一回事,而且赵翊就驻军在夏口对岸,与刘德隔江相望,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邓纪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挥手道:“我会多拍些人保护你们去的,快去吧,快去吧。”邓纪撵他。
  他无奈一笑,道:“臣知道了,臣会保护好主公阿姐,带她平安回来的。”
  邓纪笑而不语。
  ……
  邓节得到了这件事后,也吓了一跳,顿时只想去揪着邓纪那小子的耳朵骂他一顿,这叫做什么馊主意,他是想撮合她与陆会想疯了。
  然而眼下陆会去往夏口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面,迫在眉睫,一刻也当误不得,她再去找邓纪,便又当误了一天下来。
  没办法,她只得上了马车,马车只有一辆,她和陆会并肩坐着,一时间没什么话说,气氛尴尬极了。
  好在陆会手里有书,翻了出来一本给她,邓节笑说:“陆公子自己看吧,我不看了。”
  陆会笑了,递给她道:“打开看看。”他不知道叫她什么好,叫夫人显得生分,叫姑娘,可摆明了她已经不是个姑娘家,索性就不称呼了。
  邓节狐疑的接过来,一打开里面没有几个字字,都是画,各种小人,舞剑的,打鼓的,邓节翻着翻着就看了进去,时间很快的也就过去了。
  夜里他们就到了汉江,换乘了小船,走水路更快,一夜就可以到夏口。
  只是水路蚊虫多,陆会把纱帘子放下,对她说:“需要一夜,你先睡会儿吧。”
  邓节看着摇摆的船头,笑道:“想睡但是又睡不着。”书已经看完了,她还给了陆会,陆会却笑说:“留下吧,算作送你的。”
  邓节道:“这书可真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都是画的书。
  陆会道:“你喜欢就好,这书是我闲来无事时画的,自娱自乐,没有几个人看过。”
  邓节惊讶道:“原来这是你画的,这我怎么好收下呢?”她要还给他,被他拦下了,道:“还是你留着吧,这书留在我手里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若是想画,随时还都可以画出来。”
  邓节确实也很喜欢,遂就收下了,看着平静的江面,略带歉意地道:“都是邓纪那小子,公子还得带着我去夏口,一路上给陆公子添累赘了。”
  陆会低头笑道:“不麻烦”又道:“正好我也有话想要问夫人。”他还是叫了她夫人,这样显得礼貌一些。
  邓节默许。陆会望着江面,淡淡地道:“赵翊发三路大军,如今意在攻打江东,夫人嫁入赵家一年有余,可对赵翊有所了解,我想听听夫人的意思,兴许有战胜赵翊,解救江东危机的法子。”
  邓节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沉湎在了回忆中,许久开口道:“他是个自负的人,很自负,因为从他上了战场未尝一败,攻克敌军如同秋风扫叶,他敢用兵,会用兵,能够沉得住气,哪怕粮草已尽,他仍然能找出法子稳定军心,直到撑到最后一刻。”她想起官渡那站,不得不佩服他,换做旁人恐怕已经乱了阵脚,她默了默,说:“相对的,他也善于伪装,掩盖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想,以笑面示人,不动如山。”
  陆会默然,道:“确实,听闻他不读兵书,却能用兵自如。”他一笑道:“我真想亲自见见这位太尉大人”
  邓节漠然地道:“他不读兵书,却能用兵自如,是因为他足够懂得人心。”她摸上自己的胸口,道:“他和汉室不同,和邓纪邓盛不同,他足够的黑暗,所以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别人内心最黑暗的角落,猜到他们的所思所想并加以利用。”她说:“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人人都想做君子,唯独他甘当小人。”
  “他从不施人予义,而是施人予利。”
  陆会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邓节看向他,道:“但是他也并非没有弱点,除了自负,还有多疑,他太多疑了,而且他身边有太多人暗藏二心,想要治他于死地,比如汉室,比如青州的赵虞,他所统治的领域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凶险,故此他也不得不多疑。”
  陆会若有所思,道:“所以汉室还是可以利用的……”他用的是利用,而非合作,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邓节听进了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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