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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如血-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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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他,恨都来不及呢。”
徐泽眯着眼睛回忆道:“她说,当初赵翊刚落地时,几次在夜里她都想掐死他,最终也没能下去手,所以又能有多深的感情,交给赵彪也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多看他一眼,更不想继续养育他了。”
邓节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抓着绳子跟着徐泽往上爬,徐泽说:“还有一些他杀赵家人的铁证,都被一一找了出来,赵翊是个狠人,做的很彻底,但凡赵家对他又二心的都暗地里除干净了,死在他手里的赵家人一点都不比死在他手里的汉室忠臣少,其中还有赵爽的亲兄弟,便是赵爽也无法忍受了。”
徐泽兀自地说道:“也难怪了,赵彪虽然挟天子,却也勉强算是一个忠臣,赵家也算作风刚正,赵翊跟他们却截然不同,狡猾奸诈,手腕很辣,而且就光是这外貌,他就一点不像赵家人。”他似乎在开玩笑,道:“太俊了,赵家上上下下都是方脸阔腮,没见有人像赵翊一样。”
徐泽陆陆续续的又说了许多,无非是一些不找边际的话,邓节没再开口,渐渐的他也就不说了。
过了正午,快到傍晚的时候他们翻下了山涧,邓节的衣裳破了好些个口子,长发也乱了,额头上都是汗珠子,翻过了山涧,她这才看见在这人迹罕至的山中竟然建有一座不小营地,数着营帐有几千人的样子,看服装不像是赵家人。
她隐隐约约觉得眼熟,却又一时半刻想不起来。
徐泽说:“这里不是镇崖,不过离镇崖也近。”他朝着对面一条隐蔽的山间小路一指,道:“诺,看那里,那有一条羊肠小路,被树林遮掩着,旁人很难找到,从那里穿过去,用不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镇崖,赵胜的军营就扎在那里。”
邓节抬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道:“赵翊他在哪里?”
徐泽说:“也在那里,被赵胜囚禁了起来,赵虞也在那里,赵翊的位子以后就交给了赵虞坐。”
他说着带着她往下走,把挡在面前的树叉推开,道:“不过我不觉得这位子真的就是赵虞坐,赵虞他年纪太小了,掌不了事,赵爽呢又没那个心眼,其他的赵家将军又没有立下多少军功,说话也不算数,最后还是赵胜。”
徐泽笑道:“我可不觉得赵胜费尽了心机扳倒赵翊就只是因为赵翊不是赵家的人,又或者是因为赵翊杀了那个行将就木的老赵彪还有赵彪的那些个儿子,为赵家人报仇倒是有可能,更有可能的是他想取赵翊代之。”
他叹息一声,道:“毕竟吗,一个外人都可以继承赵彪的位子,他赵胜原本就是赵家人,比赵翊更有资格,更名正言顺。”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军营里,此刻军营中正在烧火做饭,徐泽说:“你知道吗?今天之前为了防止被斥候发觉,不能生明火,饭都是吃的冷的风干的干粮和肉干,今日这才刚刚架起火来。”
他带着她走到一间帐子外,对门口的守卫示意一下,转而对邓节道:“你进去吧,我们主公已经等你许久了。”
邓节掀开了帘子进去,透过刺绣屏风,她已经隐隐的看到了那人的背影,待到那人走过屏风后,她慢慢地跪在地上,施礼道:“陛下”
是天子刘昭。
她一点也不意外,尽管来时的路上她也在猜这个人是谁,尽管她也不清楚,但是看到天子的那一瞬,她丝毫没有感觉意外。
能够和赵胜站在一起的除了被策反的赵家人,以及同一条船上的邓家,就只剩下了天子刘昭。
天子没有叫她起来,她就始终跪在地上,额头轻轻贴着地。
“起来吧”刘昭淡淡地说,语气中听不出有任何情绪,只能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轻松了一些。
邓节想:赵翊被抓住了,他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就像是积蓄在心头多年的一块沉疴终于被治愈了,他此刻应该是真的很轻松吧,他能够来这里,能够驻军,应该是私下里和赵胜达成了什么条约,此刻他终于可以脱离赵翊那令人窒息的监视与囚禁了。
“诺”她慢慢地起身。
见她低着头,刘昭道:“抬起头来”
她于是慢慢地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这是她自到颖都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微笑,他说:“你不必对朕……”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改口,微笑道:“不必对朕行大礼。”
邓节低眉回答:“陛下是天子,妾是罪臣之妻,不可不行礼。”
刘昭摆弄着架子上的一把剑,邓节认得那剑,是赵翊的佩剑,从不曾给过他人,刘昭道:“朕何曾说过你是罪臣之妻。”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邓节不动声色地回答:“妾夫君的事,方才已经从徐泽那里听说了,妾的夫君若是入了狱,那么妾也就自然而然是罪臣之妻了。”
刘昭不屑的冷笑一声,道:“你何时嫁过人了?”
邓节皱眉问道:“陛下何意,妾听不明白。”
刘昭放下佩剑,道:“朕说你何时嫁得人,朕怎么不知道。”
这便是故意的了,邓节抬头看着他,她越发的看不懂他了,皱眉道:“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刘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封你做皇后。”
声音平平淡淡的,却一石激起千层浪,邓节骇然道:“妾改嫁过两次,礼法上已经不能入宫为帝妃,更不能被封为后!”
她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做。”
刘昭却道:“朕说了,你不曾嫁过人。”
邓节略有激动,道:“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都知道什么?”刘昭一句一句地诘问道。
“知道我邓节先嫁周蒙后嫁赵翊,知道我是太尉的夫人!”她道,她不愿意嫁给刘昭,无关乎赵翊,她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嫁给刘昭,她已经不爱他了,再入宫中,那么每一天就只有痛苦。
“你不是邓节”刘昭上前来,看着她的眼睛,道:“邓节已经死了,朕会将赵翊及其妻妾全部斩首,邓节也会随之离去。”
他说:“朕知道,你不想再改嫁了,也受够了被人议论唾骂,朕成全你,让邓节以赵翊正妻的名义离世。”
他说:“朕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可以做朕的皇后。”他说着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道:“因为当年的事,这么多年来你受委屈了,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邓节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陌生,疏离,听着他的话,更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相信这是刘昭,是桓文能说出来的话。
他令她感到陌生和恐惧。
她退了一步,避开了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低眉道:“妾不想当皇后。”
“为什么?”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目光也是冷冰冰的,落在她的身上,他道:“朕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傀儡了,赵翊他已经翻不了身了。”他的声音略微激动,眼睛闪烁着陌生的略有些疯狂的光芒,他双手捏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死死的固定住,他说:“你知道朕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吗?朕差点以为朕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她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她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她越是挣扎,他手下的力道就越是狠,他面目已经有些扭曲,略有狰狞地说:“朕一定要杀了他,要将他车裂,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赵翊死了还有赵胜。”邓节挣扎道。
“没关系!”刘昭道:“只要不是他赵翊就够了!”他说:“你也可以不做邓节,朕也早就不做桓文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说:“你想要孩子,朕就给你孩子,朕补偿给你,以后朕就封你的孩子当太子!”
她只觉得他疯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疯子,他要她抛弃身份,抛弃过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太匪夷所思了,他令她感到畏惧。
他甚至认为他们还能在一起,还能孕育子嗣,她已经受够了,她觉得恶心。
刹那之间,她才发觉原来她早就已经无法接纳天子了。她已经不爱他了,所以无论他在做什么,她都不觉得感动,不觉得快乐,她对他的爱早就在七年没有尽头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
“妾不想抛弃邓节的身份,妾姓邓,生来就是邓家的人!”她声音嘶哑,极力的想要推开他桎梏自己的双臂。
“为何!”他不能理解,他说:“皇后之位,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人求之不得吗?”
他似乎有了怒意,道:“你知道当年蒋贵妃有多么想当皇后吗?你为何不想要?你还是觉得朕只是个傀儡吗?”
这似乎伤害了他的自尊心,此刻赵翊被囚禁,他终于离开了囚笼,他已经忍受了多年的屈辱,如今他已无法再忍受一点点轻蔑,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邓节。
邓节蹙眉道:“不是的”她抿了抿嘴,想方设法的挽回,无奈之下只能扯出了,道:“是因为玉儿,妾若是做皇后了玉儿怎么办?”
刘昭这才慢慢松开了她,淡淡地道:“她不过是个孩子,回宫之后,朕会昭告天下,她是清白之身,再为她寻一大族子弟,订下亲事,你不用在意她。”
第八十一章
邓节沉默不语; 她实在是不知该要如何回答; 或是如何拒绝天子。
刘昭拉着她的手; 放缓了语气; 说:“赶了一上午的路,你也该饿了,一会儿午膳就会送进来,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语气是格外的和善。
邓节由着他拉着坐在案几前; 心里想的却都是赵翊; 想他现在如何了; 赵胜究竟会如何处置他; 他会死吗?
他会死吗?
她一如此想; 心里就像是受万蚁啃食一样难受。
她想不出他昨日夜里经历了什么,他见了他的母亲,她的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指正他不是赵彪的儿子; 指正他赵翊是一个来路不明的杂种。
他失败了,败的一塌糊涂,他此刻或许正在忍受屈辱,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她越是想; 心里就越发的痛苦; 眉头紧锁,轻轻咬着下唇。
门外的将士送来刚刚煮好的汤饼,明明已经饥肠辘辘,却又怎么也吃不进去了; 她就如此捏着筷子,低着头,沉默不语。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刘昭问,又说:“山间野岭的却是没有什么吃的,等到回了宫……”
“陛下”她轻轻打断了他。
“何事?”刘昭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邓节迎着他的目光,明明是个温柔的人,可此刻她却没来由的觉得冰冷。
汤饼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气,邓节放下筷子,默了默,说:“妾想见他一面。”
他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他没有回答,慢慢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仿佛没走听到她的话一样。
邓节的语气有些急了,她想“赵翊是死了吗?此刻已经死了”她的语调不由的急了,道:“陛下,妾想再见他一面。”
仍是没有回应,刘昭低垂着眼帘,抬手将杯中的茶喝了。
赵翊是已经死了吗?
赵翊他到底怎么了?
这样的念头顿时爬满了她的脑袋,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她“嚯”的一下子站起来,语调很急,却又哀求似的,道:“陛下,让妾见他一面吧!”
刘昭仍是不为所动,看起来冷冰冰的。
邓节上前跪了下来,说:“他是妾的夫君”说着,她轻轻拉扯着刘昭的衣角,哀求似地道:“就算他已经不在了,妾也想见他最后一面。”她说着声音已经走了调,,她将头埋在了双臂间,肩膀簌簌的颤抖,她有一点难过。
许久,刘昭才开了口,冷冰冰地语气,略有些不可思议:“你在为他流泪?”
“妾是看着他送死的”邓节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道:“妾是看着他送死的,妾知道赵胜他有问题,妾却始终都没有告诉他,直到最后。”
“你后悔了?”刘昭问。
邓节轻轻的摇了摇头:“妾没有,如果可以回到昨夜,让妾再重新选择一次,妾还是会这么做的,妾不会出卖汉室,不会出卖江东。”
她说:“妾只恨自己。”
刘昭忽然发了脾气,有些怒意,道:“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邓节不顾震怒的天子,只道:“妾是邓家的人,同时也是他的妻子,妾出卖了自己的丈夫,换取了江东和陛下的胜利,也换取了他的败亡,怎么同妾没有关系,妾恨自己没有能力去维持结盟,维持和平。”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妾为了陛下,为了江东,放弃了赵翊,妾怎么也想再见他一面。”
他充满怒意的眸子里忽然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裂开了。看着她的目光也由愤怒转变成诧异,惊愕。
她毫不迟疑地说:“陛下,算是给妾的赏赐,让妾再见他一面吧。”
刘昭没有回答,一时之间帐子里沉默异常。
许久,刘昭才道:“好”冷冷的,淡淡的,他转过身去往外走,道:“随朕来吧。”
邓节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允许了,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甚至做好了他会一怒之下挥剑杀了她的准备。
见他松了口,邓节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跟在他身后,随着他离开营帐。
徐泽此前指的路并没有错。那条被树林遮蔽的羊肠小路确实通向镇崖。小路两侧的丛林里埋伏着刘昭的人,都是目力极佳的弓弩手,隐藏在山林之中。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前一后地走着。
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就走出了小路,出现在眼前的是飘着“赵”字大旗的赵军营帐。
营帐这头的士兵显然是认得刘昭的,看见他显示跪地行了一个礼,规规矩矩地道:“陛下”
“赵胜将军呢?”刘昭道,也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
士兵恭敬地回答:“赵胜将军方才刚同其余几位将军议事,眼下应该已经结束了,可用属下去同传一声。”
“不必了”刘昭道:“带朕去见赵翊。”
士兵抬头看了一眼刘昭身后的邓节,欲言又止。
刘昭道:“她是朕身边的人,不必担心。”
士兵这才抱拳道:“诺”又起身道:“陛下请随属下来。”于是在前引路。
这军营很大,布阵也十分奇特,各各阵营离着并不远,呈同心圆式布局,之间有士兵把手,五人一队,半个时辰一换防,其间又相互连接,如织成了一张网般。
而最中间的就是关押赵翊的地方,赵胜如此安排,恐怕就是以防赵翊脱逃。
他其实是可以当即杀了赵翊,以绝后患的,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做,想来他还有别的什么目的,或者是想要将他押到颖都斩首示众,以为自己在全天下人面前立威,又或者他是想从赵翊的口中探听到什么秘密,赵翊还有留着的价值。
这么想着,邓节已经被带到了营地的中心,士兵撩开帐帘,邓节随在刘昭身后进去,却发觉帐子里是空的,什么人都没有。
正狐疑,士兵已经走到了一个大红木箧子前,将红木箧子推开,底下赫然是一个暗门,宽度只能容纳一人。
士兵向刘昭行了礼,然后便退下了。
刘昭看了一眼邓节,从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急切和担忧,与之相反,他的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只道:“他就在这下面,同朕下来吧。”说着取了架子上的一盏油灯,慢慢地沿着地道下去了。
邓节则跟在他的后面。
这地道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和泥土的腥味,因为是赵胜专门为赵翊准备的,所以挖得极深,其中还有些曲折,周遭没有灯光,只有刘昭手里的那一盏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走了许久,方才看到洞口那一头的暗黄色的光亮。
洞口安装着铁门,刘昭打开,邓节随着进去,这才看见里面的景象。
比起地牢,这更像是个地窖,长宽都约有十丈,赵翊就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他的身上还穿着那日的战服,只不过铠甲都被卸掉了,只剩下暗红色的里裳,里裳也破破烂烂的,像是被鞭子抽过,都是血痕,有的还没有结痂,正淌着血,他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都是伤口,嘴角也是青的,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铁链子栓着,手腕处磨得露出了血肉。
他就这样狼狈的坐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眼帘也是垂着的,仿佛睡着了一般。
“诺,你不是要见他吗?”刘昭睥睨地看着赵翊,如此对邓节说道。
一切好像是颠倒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变成了刘昭,狼狈不堪位居人下的变成了赵翊。
赵翊听见了,却也没有任何反应,仍是耷拉着脑袋,不死不活的样子。
“你放心吧,他没有死,暂时也起不了,赵胜要留着回了颖都再杀他,昭告天下,也为自己立威。”刘昭冷漠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说着缓慢的走上前去,一脚踢在了赵翊胸口。
赵翊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声响,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你看见了?他没有死?”刘昭对邓节说,又淡淡地道:“赵胜自会处置他,我们走吧。”说着便打开了铁门,却发觉邓节没有任何动静,他回过头,看见邓节仍然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赵翊,眉头蹙着,手攥地紧紧的。
她看着他,觉得像是看着另外的一个人,这个人怎么会是赵翊呢?她不敢相信,他是那样的聪明,聪敏到了狡猾的地步,他微微上挑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意,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衣裳虽然不华贵精致,却永远是干净整洁的,他的头也总是微微扬着的,带着几分不屑和冷漠。
她还记得他们大婚的时候,他轻描淡写地就命人将吕复使臣的头给砍了下来,鲜血溅在了婚礼的堂前,太极殿上他当着百官群臣的面,谈笑着就令人绞杀了身怀六甲的贵妃。
如今呢,他狼狈的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任由着别人拳打脚踢,鞭打折磨。
这个人怎么会是赵翊呢?他怎么可能会败呢?
她仍然没有办法相信,就好像一直以来依靠着的一座大山在顷刻之间轰然倒塌了一样。
第八十二章
“该走了”刘昭冷漠地说道; 似乎多一眼也不愿意看赵翊。
邓节沉默了许久; 一开口声音有些微微哽咽; 却又很平静; 她说:“陛下,您回去吧,妾想要留在这里。”
刘昭回身道:“你说什么?”他皱着眉头:“你要留在这里?”
邓节默然的点了点头。
刘昭不可思议地道:“你疯了吗?他是将死之人,赵胜会杀了他的。”他上前来; 皱眉道:“你现在同我回去; 我答应过你; 给你新的身份; 让你入宫; 入了宫,你想怎样都好。”
邓节摇了摇头,仍是坚决地道:“妾谢过陛下的好意; 但是妾仍然想要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他的语调忽然高了,带着怒气:“他会死,你也想要死吗?你想陪着她送死吗?”
见邓节默不作声,刘昭越发的怒气冲冲; 他来回的踱了几步; 吼道:“邓节; 你这个样子对得起谁?你为了他死,对得起邓盛吗?对得起你的三弟吗?”
“妾已经不欠他们什么了”听到邓盛的名字时,她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那是她的亲弟弟啊; 刘昭他凭什么提邓盛,那是她的弟弟,天下没有人比她更加珍惜自己的弟弟,他凭什么拿出她已经故去的弟弟来折磨她,逼迫她。
她被激怒了,抬头迎面看着刘昭,道:“妾没有对不起他,妾没有对不起江东的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你,陛下!”
她有些歇斯底里,道:“你们凭什么绑架我,凭什么?我没有对不起江东,对不起邓盛,我到最后都没有出卖你们,你们到底还要我如何?”
她冲他吼道:“难道最后了,连选择的权利也不可以有吗?”说着眼眶就热了,她努力的使泪水不掉下来。
“我没有对不起你们,我没有对不起你们。”她轻轻的喃喃,像是失去了力气。
刘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蓦地,道:“你喜欢他?”他简直不敢相信:“你对他有感情了?”
他审视着她,略有震惊地说:“你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他不会爱你的,他只是想要欺骗你,利用你,你那么聪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吗?”他迫近她,道:“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你,他不会喜欢任何人,旁观者清,没有人比我看得更清楚。”
他说:“不值得的,你陪着他去死不值得。”他努力的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柔和一些,道:“你不过是被他蒙蔽了眼睛,你同我回宫,忘了他,你的人生还很长,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人……”
“为了这种人吗”邓节打断了他,她轻轻的重复,哑然失笑,一把推开了刘昭按着自己肩膀的手臂,将眼泪抹掉,平静地道:“或许陛下您说的对,是我疯了,但是我想就这样疯着吧,这样疯着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样疯着去死,何尝也不是一件快乐的是。”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刘昭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会是邓节,他说:“你怎么会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是冷静的,清醒的。”
邓节说:“我现在也很清醒”她冲他笑笑,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那样一个人!”
邓节说:“我也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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