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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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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难以接受的道:“小可汗凭什么作出这样的臆测?”
台勒虚云道:“凭的正是安乐的大婚,这是个没有破绽的阴谋,之所以无懈可击,是因有田上渊全力配合,否即等于画龙无点睛,钓鱼没下够。”
龙鹰醒悟过来。
对!若田上渊坚持宗楚客干掉自己,他才肯下手毒杀李显,岂非自己一天在生,老宗的夺权大计难有寸进。可是,假若安乐的大婚,如自己猜测般,是另一场政变,那宗楚客须先取得田上渊衷诚合作,方可部署。
台勒虚云厉害处,是凭逆转的思维,从对方的布局,反证老宗和老田仍然狼狈为奸,紧密合作。
我的娘!
那昨夜的和头酒,岂非两人通力合作,演一场百戏给自己看?
台勒虚云道:“让我们回到李显忽然死掉的问题,这样的情况,绝不会发生,九卜女将精确地调校李显死亡的方式,让他的死亡是有先兆和征象的。韦后和宗楚客唯一的顾虑,就是你的兄弟王庭经。天才晓得他能否医好李显无端端的怪症。”果然是礼失而求诸野,现在是阴谋家对阴谋家。台勒虚云想到的,他一点未想过。
台勒虚云微笑道:“轻舟可知安乐在咸阳建的安乐寺,将于十一月前后落成。”龙鹰听得发呆。
台勒虚云道:“这是个不用大规模流血的政变。只要将到安乐寺拜佛定为婚典不可缺的环节,计划的诸般细节,全部到位。”
龙鹰叹道:“现在小弟开始相信小可汗对宗、田两人关系的看法了,此正为田上渊爱用的不在场手法。”
台勒虚云点头道:“我一直没法想通此点,今天困惑给解开了,一切藉大婚之名进行,原本李显是最重要的主礼者,却因卧病在床,没法随大队到咸阳拜佛。每逢这类与祀天、祭祖相关的事,均凌驾于任何事情上,只要韦后坚持缺了李显也要去,而当皇后、公主、大臣们云集咸阳之时,李显在西京驾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龙鹰他们也曾想过类似的情况,但因不晓有安乐寺一事,思不及此。
台勒虚云沉声道:“现时所有筹码,全在韦、宗二人手上,清仁阵脚未稳,短短几个月难以成势,故而一旦李显遇害,他将是第一个被赶下来的人,接着撤宇文破之职,所有重要军职,尽入韦、宗之手。”
说毕长长吁出一口气,双目射出欣赏和佩服的神情,又颇有心满意足的味儿,表现出对能相埒于他的对手的赞叹。
台勒虚云这种寓游戏于生死恶战的派势、气度,别具震撼人心的力量。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如非得台勒虚云点醒,龙鹰自知将一直如此这般被老宗、老田欺骗下去,直至走入叫天不应,呼地不闻的穷途末路,陷身必死绝局。
今趟老田绝不容他有半丝生机。
台勒虚云说的,不用大规模流血,无政变之名,却有政变之实的惊天阴谋,指的正是韦宗集团要杀害的对象,限于他的“范轻舟”、符太、宇文朔等三数个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人。
“范轻舟”若亡,田上渊将以狂风扫落叶之势,将竹花帮、江舟隆和黄河帮连根拔起,完成北帮一统江湖的大业。那时宗楚客要取韦后代之,易如反掌。
夜来深该是奉宗楚客之命,故意在自己面前数落田上渊的不是,凭此与他建立私交,以坚定他认为老宗、老田濒于决裂边缘的错觉,并可探听他心意。
令其成为安乐大婚的筹款者,是把他留在西京不着痕迹的妙着,一石数鸟,也使北帮取得受重挫后喘息的空间。
我的娘!
差些儿中了他们的奸计。
为何经历过田上渊与突厥人暗里勾结的事,宗楚客仍与老田水乳交融,合作无间?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宗楚客一直清楚有这么的一件事,老田是在他同意下进行。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喃喃道:“确令人百思难解。”
竟忍不住将心里的话冲口说出,可知困扰得他多么厉害。
台勒虚云讶道:“轻舟指的是哪方面?”
龙鹰从苦思里惊醒,不好意思的道:“我忍不住又想起宗、田两人间的暧昧关系。”
台勒虚云朝他瞧来,双目烁烁生辉,细审他的神情,悠然道:“这是爱思考者的通病,很难接受对某事某物不断看错。我一直在冷眼旁观,故能看到轻舟忽略的东西。”
龙鹰虚心请教。
台勒虚云分析道:“轻舟的问题,是看得太远。”
龙鹰愕然道:“太远?”
台勒虚云看着一朵在天边写意飘浮着的云朵,似浸沉于某一莫名的情怀里,情深温柔的道:“中土幅员广阔,地理形势复杂,人力、物力均在突厥人百倍之上。”
龙鹰心内暗叹,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竟没想过。想的只是一旦让默啜突破缺口,将长驱直进,兵临西京城下。沿途杀人放火,以战养战,造成民众的大灾难。
原因他是晓得的。
是因他龙鹰与台勒虚云有着根本性立场上的差异。
台勒虚云与老宗、老田等同类,均是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之辈,差异处,是台勒虚云自有其一套对天人宇宙的完整看法,充满对生命不屑的意味。
台勒虚云晋入另一层次,缓缓道:“任默啜今趟如何准备十足,人强马壮,且成功设立接连河套的增援线,始终补给线太长,一旦中土军民全力反扑,将首尾不接,无法扩大战果,只能扰攘一番,最后仍无功而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攻陷西京,是痴人说梦。”
又冷哼道:“一旦惹出龙鹰,默啜能否全身而退,尚为未知之数,当然,指的是默啜力能攻陷西京的情况下,龙鹰方会回来。宗楚客岂肯让这个情况出现?”
接着目光回到龙鹰处,异芒绽射,沉声道:“宗楚客和田上渊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扳倒郭元振,默啜给他们骗了,你也被他们蒙在鼓里。”
龙鹰拍案叫绝。
一言惊醒梦中人。
宗楚客和田上渊图谋的,乃窃国的不世功业,若无长远的规划,到了口边的肥肉也可被衔走,何况还有他龙鹰在旁虎视眈眈。
韦后垂帘听政,捧出年幼的假皇帝李重茂出来当傀儡,手握重兵的郭元振师出无名,被逼坐视。
可是,若老宗、老田改朝换代,郭元振岂肯坐视,立即挥兵勤王,加上人心思唐,老宗、老田势不堪一击。
故此,郭元振方为老宗、老田的心腹大患,一天郭元振仍手握北疆兵权,给个天让他们作胆,仍未敢坐入皇帝的位子。
郭元振若去,他龙鹰不足为患。
老宗和老田,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台勒虚云摇头叹道:“一计不成,施另一计,可惜他们茫不知有本人在暗里主事,虽说鹿死谁手,言之尚早,但我们已非全无反抗之力,大家走着瞧吧!”
(《天地明环》卷十八终)
卷十九
第一章 盛情难却
离开因如赌坊的一刻,龙鹰拥有了全新的视野。
台勒虚云的洞悉人性,令他明辨世情,可从无声之处,听到惊雷;从毫无表征里,寻到蛛丝马迹。冷眼旁观下,不受掩眼假象之惑,直指真相。
遂有对自己两次验证,他龙鹰之所以能避过图穷匕见,全赖老天爷的关照。换言之,可运筹帷幄,不外如是。
台勒虚云可信任自己而不疑惑吗?龙鹰直觉非是如此,但亦非仍有怀疑,这个看法视乎互相矛盾,只因不明白台勒虚云的处事方式,此君只会在某一阶段,做这个阶段需做的事。可以这么说,由此时到安乐的大婚,他将与他的[范轻舟]忠诚合作,言无不尽,因目标相同。环绕着目标,龙鹰得到他没保留的信任,但离开这个范畴,台勒虚云不会透露分毫,其对人的信任,明显有亲疏之别。
范轻舟在台勒虚云的眼里,是目前形势下最重要的棋子,若不信任他,将无从发挥他这个棋子的威力。
以台勒虚云的头脑,刚向他展现出来对事物的掌握,肯定于李显驾崩后的形势和发展智珠在握,偏是含糊其词。
隐隐里,他晓得台勒虚云对李显后的大唐朝,已拟定严密、周详的计划。
龙鹰清楚自己的一大破绽,就是对李重俊兵变发生的前后情况,近乎无知,幸好非是没补救的方法。
目前必须找个安静的好处所,展卷细读符小子的大作。
现时出入因如坊,次次用尽浑身解数,务求避人耳目。
情况与去见独孤美女相同,须神不知,鬼不觉。
※※※
“青楼大少”柳逢春招呼符太的好地方,是秦淮楼内景观最佳、位置优越的鸳鸯馆,俯视小秦淮,远离其他厢馆。月色星光从两边橘窗映进厅堂,一时哪分得清楚是真是幻。
两个挑选出来的女侍悉心伺候,为符太脱下外衣,奉上热巾敷脸,剩是她们灼人的青春气色,可令人乐不思蜀。
不过,符太在这方面异乎常人,对年轻貌美的女郎无动于衷,一心想着快点回“家”,并不受落青楼的风流阵仗。
柳逢春待人接物的经验,乃丰富至再不能更丰富的老手,看在眼里,却不点破,敬符太一杯后,道:“此为我珍藏多年的特曲白酒,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刘伶醉’。”
符太很想问“刘伶”是什么东西,知机地不问,怕一问便泄出不熟汉文化的底细。柳逢春一副自己理该知道般的模样,使他生出警觉。
自己确不适合参加社交宴会,很容易在这类无关痛痒的事上露出马脚,不由想到后天霜蔷透过长宁力邀他去做说书人的雅集,想想足教他头痛。
酒确好酒,纵然不好杯中之物,酒入喉后,立感暖融融、懒洋洋的,有进一步令他投入眼前美景去的妙用,一时又不那么的急着走了。
柳逢春再敬他一杯。
看着柳逢春期待他品评的神色,符太勉为其难的道:“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喝酒,不感酒意上头,闲逸舒适。”
一把女子的声音从厅门外传来,道:“王大人一语中的,令奴家拍案叫绝呵!”她说话语调异常,仿似中气不继,说得断断续续,句与句间的转折,不轻喘一声便难接下去般,诱人至极。
两女相偕步入门来。
符太眼前一亮。
两女一为清韵,另一便是艳名播天下,继聂芳华后被誉为第一名妓的纪梦。
不知如何,在这里与两女相见,似另有一番滋味,或许是被清韵独特的语调破开了护心罩,较平时易被触动。
两女站在一起,纪梦高上寸许、窈窕少许的优美体型,加上远比清韵精致清丽的花容,天鹅般修美的玉脖,本该高下立判,可是,符太因着清韵动人的说话风格,却感她没给压下去,其迷人的风韵笑容,在诱惑力上,可与纪梦分庭抗礼。
※※※
符太是第二次给女声迷倒。
这小子的听觉应与一般人有异,与自己同时面对纪梦和清韵时的看法不同,比重不一样。
是否少年时代的经验引致?
备受欺凌下,不敢说话,不敢看,躲在一旁默默的听,特别留神心内女神的声自心。
当年他因而对柔夫人动心,今回会否再次发生?
※※※
两女来到符太和柳逢春对坐的小圆桌两边,纪梦亲自为符太添酒,不胜娇羞的道:“这杯是敬大人仗义出手,为老板和妾身解除烦扰。”
她话声偏向低沉,害羞里带点冷漠,似是时时刻刻在克制着心里的情绪,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于青楼女子来说,确为异数。然无可否认,配合着她的绝世花容,带几分沧桑的嗓子,确愈冷淡,愈是动人。为何如此,怕没人可以解释。
清韵在另一边,俯身凑在符太耳边道:“此酒窖香浓郁,入口绵甜,落口爽净,余味悠长。大人现时喝的,是本楼最后一坛呢!”
虽非左拥右抱,却是左右逢源,芳香盈鼻,再分不出是酒香还是女儿香。气息可闻下,若纪梦是只宜远观的空谷幽兰,清韵便是花香扑鼻的野花,一团烈火。
看着清澄无色的美酒注入酒杯里,符太开始有点明白,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的生活,为何使人乐而忘返。
纪梦先敬一杯,然后轮到清韵,以符太的硬心肠,在这样“美人恩重”的情况下,亦有推无可推之感。
到两女靠符太左右坐下,已有四杯酒进驻符太的肚子,仍只是微带酒意,此酒果非一般凡酒可比。
此时有女侍进来,先向符太福身施礼,然后到柳逢春旁低声说话,说毕退出厅外。
柳逢春现出个抱歉的表情,长身而起抱拳道:“王大人请恕我告退片刻之罪,因来了贵客,不得不去打个招呼。”
又向清韵道:“大姊好好给我招呼王大人,我打个转立即回来。”
清韵娇笑道:“王大人怎会有问题?怕只怕老板没耳福享!”
柳逢春惋惜的叹一口气,匆匆去了。
清韵说话时,符太忘情的瞧着她娇喘细细的诱人情状,柳逢春的去与留,不关他的痛痒。
清韵接着往他望来,见符太目不转睛看她,俏脸微红,侧身过来几咬着他耳朵,呵气如兰的道:“大人看女人的目光大胆直接,很有英雄气概。”
符太听得酒意上冲。
他奶奶的!这大概就是青楼滋味,青楼外的女子,管她是否浪女,也说不出这类有高度挑逗性的话来,明刀明枪,摆明车马,何况自己与她正式认识尚没一盏热茶的工夫。
纪梦姿容闲雅的安坐另一边,似永远不须和任何人说话,不过,瞧着她修长优美的长脖子,如天鹅般探出来,使人感到有她陪伴一旁,已为男性最大的殊宠和荣幸。
符太当然不会感到不好意思,洒然笑道:“老子一是不看,一是这般的看,教大姊见笑。”
清韵“哎哟”一声,移开少许,横他洋溢灼热风情的一眼,道:“大人坐怀不乱的传闻,是否唬人的幌子,原来大人这么坏,奴家还能入大人之眼吗?”
清韵对符太有很大的吸引力,然尚未至令他失去自制力的地步,不可否认,符太对秦淮楼的风流阵仗,高度享受,柳逢春的盛情款待非常到位,使一意速离的他也忘掉了离开。不过,符太仍坚持稍尝即退的念头,又心知如此下去,终及于乱,有违他一向不动心的原则。
在秦淮楼,纪梦固不须说,清韵也是地位特殊,非可随意采摘的鲜花,还看她姑娘家的意愿,尤使人感难能可贵。
岔开话题道:“来者何人?竟令柳老板不得不亲自接待?”
清韵露出害羞神情,喘息着道:“大人呵!老板不去,须奴家去,奴家还如何好好招呼大人?”
符太差些儿抵挡不住她惹人遐想的醉人风情,一个急路转弯,又重返男女调情的“正轨”,香艳刺激至乎极点。
※※※
龙鹰按卷赞叹。
他最能体会符太此时的情况,因曾身历其境,也是香怪鲁丹曾经历过的,当清韵看中一个人,她毫无保留,全力以赴。
能使清韵青睐者,必须是特立独行之士,有男子气概,不屈膝于强权,对她来说,这些条件比外貌的丑妍重要多了。
没人认为香怪在外型上配得起她,但她偏偏对香怪动心;符太的“丑神医”以貌论,实不敢恭维,她却一见钟情,施尽解数诱惑之。
如此美女,妙不可言。
读到这里,他尚未能明白,为何符太花大篇幅细述柳逢春感恩的款待。唯一办法,是在符太的文字领土,继续深耕细作。
※※※
要命的,是符太此时亦不忍离开,不愿告辞,眼前奇逢,可遇不可求,但亦清楚晓得,与清韵和纪梦最美丽的关系,正是若有如无之间。
此正为符太一向坚守的法旨,任何事物发展下去,似如鲜花,不论开得如何灿烂,终有萎谢的一天,为物之常性。
故此当年在洛阳,他向柔夫人献上《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后,能够急流勇退,正源于这个经长期培养出来的定见。
月圆月缺,天道之常。
人力虽不能逆转天道,却可作出选择,将结束凝定在某一刻,短短一瞬,可成永恒。
于表白衷情后离开柔夫人的剎那,对符太来说,事情已然终结。
只恨为扮丑神医,符太坠入尘网,因着种种原因,失守在妲玛和小敏儿身上,还感觉良好,累得他诱惑当前下,防守力被大幅削弱。
耸肩微笑,道:“不可以吐露吗?”
纪梦除敬酒前的一番感激他的说话外,一直默不作声,却没因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有丝毫尴尬不安,静似止水,隔岸观火。
无疑的,她陪侍一旁的存在,对清韵向符太挑逗调情的刺激度,有火上添油的奇效。
清韵白符太一眼,似在责他怪错她,道:“是相王呵,冤家!”
符太心中打个突兀。
王公大臣来逛青楼,平常不过,不这么做方为例外,可是,不知如何,晓得来者是相王,心中竟涌起危机的异感,一时又没法具体描拟危机起于何处。
问题出在哪里?
以相王李旦的地位,“青楼大少”亲自去招呼,理所当然。这才明白早前清韵指出,柳逢春将错过纪梦答谢符太的表演,当时有点摸不着头脑,因柳逢春说打个招呼后立即回来,纪梦怎都要给老板少许面子,待他返至才献艺,此时终明白,所谓“打个招呼”,非一时三刻后可抽身回来。
心里一动,问道:“相王自己一个人来?”
清韵为表对他的忠诚,言无不尽的道:“相王以前罕有到本楼来寻欢作乐,近来多了点,虽然是单身来,可是呵!以他在西京的地位,谁不争相巴结?所以每次都是大伙儿一起尽欢高兴。”
符太暗叹一口气,心忖这还不是掩人耳目的秘密聚会。很想问与相王密聚的多是哪几个人,亦知不宜穷根究柢的追问。
女帝如此精明,为何偏生出这般蠢的儿子,李显如是,李旦也这样子。反是女儿太平,颇具乃母遗风。
清韵忽然向符太另一边的纪梦发炮,炮声隆隆,嗔道:“梦梦是正主儿,娘是陪客,却似得娘一个人伺候大人。”
符太目光投往纪美人。
纪梦微耸香肩,一副漫不着意的神情,无可无不可的,先对符太奉上如一抹温暖阳光的笑意,道:“女儿找不到说话的机会呢。”
符太想不到纪梦可如此泼辣,她斯文淡定的美样儿,令人误会,忍不住笑起来,摇着头看她的娘怎样反击她的女儿。
岂知清韵若无其事的,欣然向符太道:“知女莫若娘,不如此,激不起梦梦的真情性。”
转向纪梦道:“现在娘任你畅所欲言,看你怎样讨太医大人的欢心。”
青楼女子的手段层出不穷,以符太的不近人情,仍感乐在其中,趣味盎然。孤芳自赏的纪梦来讨好你,可以是怎样般的乐趣?
纪梦似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般,乌黑的眸神落在符太脸上,聊天的道:“纪梦有一事请教大人。”
她的话惹起符太的好奇心,讶道:“说吧!”
纪梦道:“听说后晚大人将出席都凤大家新居启用的雅集庆典,讲述河曲大捷的精采过程,是否确有其事?”
符太尚未答她,清韵兴奋的道:“假若说的人不是河间王,我们不会相信,因太医大人一向不卖任何人的帐,又从未听过大人与都凤有来往。”
※※※
龙鹰立告头皮发麻,终明白符太为何不漏过这段经历。
事情可疑之极。
霜蔷不惜打出长宁这张牌,令符太没法推辞,杨清仁又主动为此“说书盛事”宣扬。
依弓谋所说,杨清仁并不好色,若特为此到青楼来散播消息,肯定居心叵测。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第二章 谁为英雄
符太心里嘀咕,事情颇不寻常。
自己这边答应,杨清仁那边知道,显示霜荞即场通知杨清仁,由他将说书的事广为传播。依道理,散播谣言不须杨清仁亲自出马,随便找个人可以办到,一传十,十传百的,可弄得全城皆知。
偏要出动杨清仁,便耐人寻味,竟不怕他与霜荞的关系曝光?
如清韵之言,假若说的非为杨清仁,她会当是谣言。
杨清仁究竟有何居心?
清韵充满诱惑意味的声音在耳边催促道:“大人呵!你在想什么?想得痴了!”
符太惊醒过来,苦笑道:“此事一言难尽,他奶奶的,你们何时听到的?”
由于清韵半边身挨了过来,娇喘细细的,呼息如海浪起伏般潮冲耳际,若往她一方转过去,即使碰不到她香唇,距离肯定不到一寸,自然而然朝纪梦望去。
名妓纪梦正瞪着期待他说话的一双美目,定睛看他,一双瞳子乌黑发亮,明如黑夜里的星辰,夺人心神,一时不以为意里,差些儿给勾去魂魄。
符太心里唤娘,这么下去,再练多十年“血手”,怕仍挺不住左右夹攻的诱惑。
纪梦见符太朝她直瞧,抿嘴做了个无辜的微妙表情,神态扣人心弦至极,道:“今早妾身回来,清韵姊便拉我说这件事,还说弄清楚情况后,后晚和纪梦一起去参加,听她的大英雄亲口叙述河曲大会战。”
符太一呆道:“大英雄?她不晓得鄙人只负责医人。哎哟!”
耳珠中招,给清韵轻噬一口,力道适中,既不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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