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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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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找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才找到五驾骡车,可是三船海货,至少要装十几车,五驾怎么够?
四月天里,常胜急得满头大汗,他只好雇了两个年老体弱的老头,和他在码头上轮班看着货物,次日一早,天还没有亮,他便又出去找车。
霍三没有为这种小事操心,怀里揣着八百两银票子,他当天晚上便上了花船。
宁波的花船和别处不同,没有琴棋书画那些雅事,船上挂着鱼网,女伎们打着赤脚,袖口高高挽起,露出嫩藕般的玉臂,唱的也是渔舟唱晚之类的小调。
霍三在杭州时就听说过宁波花船的好处,见常胜没有回来,索性便离开客栈去了花船。
“五爷,船头上和女伎说笑的那个,就是霍家长房的霍三,是霍九隔着房头的从兄。”
不远处的一条花船上,郎青指着对面说道。
展怀眉头微扬,伸出骨结分明的手指,戳戳正在低头啃鸡腿的小黄狗:“哎,你们家里的人不在杭州待着,全都跑到宁波做什么?”
小黄狗不屑地看他一眼,继续对付那只大鸡腿。
展怀觉得很无趣,对郎青说道:“一会儿你就去码头上看看,宁波卫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郎青点头应是,又冲一旁的花四娘使个眼色,和船家说了几句,上了一条小舢板,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对面花船上,霍三不知说了什么,女伎笑得花枝乱颤,钻进他的怀里,霍三却一把扯下女伎身上单薄的衫子,远远望去,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如同抹上一层水银。
展怀看着皱起眉头,对花四娘说道:“我爹让我到江南看看,说这里的文人雅士最多,可你看,那霍三的作派,和市井混子有什么两样,军营里的兵痞,都没有当众脱女人衣裳的。”
花四娘道:“五爷,这霍家是商户,商户人家能有什么规矩,这边有风,您到舱里坐着吧。”
她说到这里时,不由得也往霍三那条船看去,目光攸的一闪,她看到就在霍三那条船的斜对面,正有两条小船飞快地驶过来。
这里的都是花船,要么安安静静停在一个地方,要么慢悠悠飘飘荡荡,因而这两条小船驶得飞快,花四娘立刻引起了注意。
“五爷,您快看,那两条船。”
展怀也已经看到了,他凝神看去,只见那两条小船擦着霍三的船身而过,停了下来。
只见其中一条船上,一个中年汉子挺立船头,他拿起一只巨大的海螺嘟嘟嘟吹了起来。
三声吹过,忽然四周不约而同吹起了同样的海螺声,这些声音或嘹亮、或低沉,从四面八方传过来,刚才还不时传来的调|笑声全都没有了,只有一下紧似一下的螺号声。
“五爷,不对劲,您快去舱里。”花四娘急忙说道。
展怀嗯了一声,这一次他没有反对,转身便进了船舱。
而岸边,正要上船的霍柔风也站住了脚步,她是傍晚时分到宁波的,听说霍三上了花船,便也跑过来,想见识见识,张升平他们拦不住,又想到九爷是个哥儿,见识见识也没什么,顶多是不让那些女伎近了身便是了。
于是留下三个人在客栈里,张升平和黄岭陪着霍柔风来到花船,可他们还没有上船,便听到了水面上的海螺声。
霍柔风好奇,便问那个招揽生意的龟奴:“这是什么声音啊?”
龟奴有些心不在焉,可还是应承道:“小爷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是太平会的人来了。”
太平会?
这是霍柔风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看了一眼同样目露疑惑的张升平,抬腿便要上船。
张升平正要开口阻挡,就见一个做渔娘打扮,头上却插了好几根镏金簪子的妈妈小跑着过来,人未到笑声先到了:“哎哟喂,这几位爷,奴家日思夜想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可是不巧啊,今儿个奴家不做生意了,要不您几位明天再过来?”
张升平心里略松,正要答应,霍柔风却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做生意,是单单不做小爷我的生意,还是谁的生意都不做了?”
妈妈见多识广,一见霍柔风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就猜到这不知是哪家的小少爷出来玩了,立时收起脸上的笑容,换成一脸的委屈。
“小爷这气度,一看就不是咱们宁波本地的,难怪不知道呢,唉,不瞒小爷说,您听到刚才这号声了吧,这是太平会有令了,今儿不只是奴家这里,放眼望去这些船,家家户户都一样,小爷,您快看看,那家正送客人呢,啧啧。”
霍柔风顺着她白胖的手指望过去,果见三三两两的人正从船上下来,龟奴一迭声地赔不是。
第十九章 江船火独明
张升平担心霍三下船时会看到霍柔风,便小声劝道:“九爷,这是他们帮会的事,咱们不要淌这滩浑水了。”
霍柔风虽然对太平会的事情很好奇,但是她也知道,但凡是与帮会有关的事,还是不要沾惹。
她对张升平点点头,三人离开这条花船,往来时的路上走去。
岸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许多人,与上次在客栈里见到的不一样,客栈里的那些太平会的人有老有少,可此时在堤岸上出现的,却个个都是精壮汉子。
张升平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拿出一顶帽子,手脚麻利地给霍柔风戴上,霍柔风嫌弃地瞪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反而拉拉帽沿,低下头去。
这顶帽子还是离开杭州时,采芹叮嘱张升平带着的,说九爷养得娇贵,人多的时候戴上帽子,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这顶帽子难看极了,绣着王字和胡子,还有两个毛茸茸的老虎耳朵,霍柔风觉得自己戴上这帽子,就像六七岁的小孩子。因此她没让丫鬟把帽子放进行囊,却不知道张升平悄悄带在了身上。
霍柔风低着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脸,太丢人了,好在是晚上,带着虎头帽子逛花船,活了两世最丢人就是这一次了。
其实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因此堤岸上的那些汉子们并没有对他们太过留意。
原本在花船上寻|欢做乐的客人们此时都已被好生劝下来,这些人大多是本地的,听说是太平会的人来了,虽然不高兴可也自认倒霉,也有一些人心里不忿,不住地抱怨。
“老子来找女人的,花钱找女人还不行吗?你奶奶的,操……”两个穿着团花衫子的男人,兴许是多喝了几杯,不住地谩骂。
一名国字脸的汉子拦在他们面前,喝斥道:“你说什么呢?再给我说一遍!”
那两人见这汉子衣著朴素,哪里放在眼里,挥手就要打,可胳膊刚刚抬起来,就被人抓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四名大汉,捂住他们的嘴,迅速将这两个人拖走了。
霍柔风把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这时又走过来一名中年汉子,对先前的国字脸道:“三郎来了。”
三郎来了?
这四个字声音不大,可霍柔风三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霍柔风还想再听听,张升平远远地看到霍三也从花船上下来了,便对霍柔风道:“九爷,三爷出来了,咱们快走吧。”
三人疾步而行,就在这时,只见从远处又来了一群人,这些人个个用青布缠头,约有百十来人,手里全都拿着家伙,有的提着齐眉棍,有的则干脆拿着铁锹。
张升平和黄岭见这些人来势汹汹,猜到是帮会之间抢地盘之类的事,连忙把霍柔风护在身后,三人退到路边。
可他们刚刚退开,后面的人也过来了,都是花船上的客人,本就提心吊胆,此时看到又来了一群人,还以为遇到了打劫的,便慌了起来,有人跑,有人躲,慌乱之中有人摔倒,有人高声喊救命,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而这些人本就是杀气腾腾地赶来的,见花船上的客人们挡了去路,索性动起手来,于是鬼哭狼嚎,更加混乱。
霍柔风原是躲在张升平和黄岭身后,可不过片刻就被人流冲开,她夹在一群人里,身不由己地被推着往前跑,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杀人了,那边杀人了!”
霍柔风想回头看看张升平和黄岭有没有跟上来,可她刚站住就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她踉跄一下,便摔到一个老头身上,那老头倒也结实,反手就推了霍柔风一把,霍柔风人小个矮,被老头这一推,脚上崴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就被后面的人又推了一下,这一次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虽然娇生惯养,但是从小是被当成男孩养大的,和小厮爬树上墙的事情没少干过,平时跟着家里的护卫也学过一些防身之术,比起同龄的女孩子都要俐落。她刚刚摔倒,便立刻爬了起来,她还是想办法躲躲吧,否则就算不给摔坏,也要被这些人踩坏。
人群是沿着堤岸往北边跑,北边便是大路,霍柔风瞅了一个空子,从一个人的腋下钻出去,东冲西窜,终于从人潮里冲了出来,可是她刚出来便傻眼了,这地方她是头一次来,对地势不熟,难怪这些人都要冲着一个方向跑,原来两边都是水。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张升平和黄岭在哪里,算了,还是就在这里等着吧,等到这些人跑得差不多了,她再走,也免得被人踩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自己的脚不对劲了。
刚才只顾跑,她的脚崴了也没有在意,这时才感觉到疼痛。
她疼得咧开小嘴,看到前面有块石头,她便蹦了过去,便看到一条小船停在堤下,一个老者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正翘脚往堤上张望。
霍柔风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条船,她有心去别处,可脚上疼得厉害,没有力气再往别的地方蹦了,她一屁|股坐到石头上,抱着脚丫给自己揉起来。
“小哥儿,你家大人呢?”说话的是那老者。
霍柔风见他六十开外,气死风灯下能看到他花白的头发,慈眉善目,语调温和,霍柔风心里略松,便道:“我和家里的大人走散了,不过我认识回去的路,等到一会儿人少了,我再自己回去。”
那老者点点头,见她正在揉脚,便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霍柔风道:“刚才崴了一下。”
这时,船舱里传来一阵咳声,老者连忙走了进去。
霍柔风好奇地看向那只小船,见只是一条江南常见的乌篷船,并非刚才看到的那些花船。
黑灯瞎火的,船上还有病人,也不知这老者在这里做什么?
她正想着,那老者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冲着霍柔风道:“小哥,这会儿岸上不安生,我家公子让你到船上避一避。”
第二十章 明月皎夜光
虽然这位老者看上去和蔼可亲,但是霍柔风的戒心未减,她学着成年男子的样子,冲着老者抱抱拳,客气地说道:“烦劳老丈转告令公子,小可多谢美意,只是小可是和家人一起出来的,稍后便要回去了,就不上船讨扰了。”
老者见她这样说,便微笑着说道:“你的脚似是受伤了,若是你家人没有找到这里来,你要如何回去?我家公子通晓医术,听说你的脚上有伤,这才让你上船的,别无他意。”
最后那句别无他意,就是告诉霍柔风,他们不是拐小孩的。
原来是位大夫。
从小到大,霍柔风爬树上墙的事没有少干,磕磕碰碰常有,今天只是崴了脚,她并没有在意,但是正如这老者所说,若是张升平和黄岭找不到这里来,她用一条腿是走不回客栈的。
想到这里,霍柔风便对老者再次抱拳,道:“既是如此,那小可就讨扰了。”
老者见她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笑容里更多了几分亲切,搭上梯子,小心翼翼地扶她上了小船。
霍柔风原以为揉了一会儿,脚上会好些了,可是此时一落地,竟是比方才更疼了,她忍不住哀叫一声,老者连忙递给她一根拐杖,那拐杖入手冰凉,霍柔风吃了一惊,借着灯光,霍柔风看到这根拐杖非木非竹,霍柔风两世都是长在富贵窝,见过无数好东西,可却不知这根拐杖是什么做的。
她不由对船舱里的大夫好奇起来。
船舱里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摆着一盏小巧的八角宫灯,一个少年坐在灯前看书,他的头半垂着,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半明半暗,那月白色的家常道袍,和他束发的白玉簪,似夜半醒来时,中秋夜里那透过窗子洒进来的月光,捣碎了融进凡间,却依然不染半丝凡尘。
霍柔风紧闭嘴巴,生怕自己忍不住呼痛,打破这一舱的静谧。眼前的少年虽然看不清相貌,但那周身透出的清华,让这平平无奇的乌蓬船舱也变得不平凡起来。
老者沉默着,放下竹帘转身出去了,霍柔风转身看向身后微微摆动的竹帘,才想起这还是四月天,家里各处都还是挂得应景的苏绣帘子,这种湘妃竹帘要到六月才会换上,这只小船却已经早早挂起来了。
若是平时,她不会想得这么多,可是此时此景,她却想起了很多细微的小事,就像采芹一样,整天想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不只是采芹,家里的丫鬟婆子都是这样,姐姐偶尔也这样,她们会关心哪家的牡丹养得好,街上时兴哪种花色,唯有她不是。
霍柔风怔怔地站在那里,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不应该进舱里来的,不应该打破这满舱的幽静。
少年缓缓抬起头来,他的面容渐渐清晰,清瘦的面庞上,是温润如玉的眉眼,唇边含着一抹浅笑,指指面前的蒲团,示意让她坐过来。
霍柔风勉强忍住脚踝的疼痛,努力让自己走得像个正常人,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不想在这个素昧平生的少年面前出丑。
她小心翼翼地把拐杖靠在矮几上,但是她一松手,拐杖便滑了下来,倒在船板上,发出砰的声响。
一室安静,这声音便显得极是刺耳,霍柔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忙把拐杖捡起来,横放在脚边,自己则把双手放到腿间,规规矩矩地坐好。
少年莞尔,温声说道:“小兄弟不必紧张,你几岁了?”
他的声音如同春天里的微风,和煦中透着淡淡的凉意,却又恰到好处,听起来很舒服。
他见霍柔风没有说话,以为她是害怕,声音又柔和了几分:“让我猜猜,你八岁?还是九岁?”
霍柔风无语,她也不过就是带了一顶巨傻的虎头帽子,怎么就像八、九岁的了?
“我十一了,今天我是跟着家里大人来逛花船的。”她挺挺平坦的小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
少年的嘴角依然挂上那抹浅笑,眼里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霍柔风盯着他看,她似是从哪里见过他,是在梦里吗?如果不是在梦里,她为什么想不起来?这般如芝兰玉树的少年,无论是谁,都会一见难忘,可她却记不起何时见过了。
她只顾看着眼前的少年,并没有留意刚才的老者重又走了进来,这次他端了一只瓷盆,盆里装的是清水。
少年指指身后的藤条箱,对老者道:“青瓷瓶,三钱。”
老者打开藤条箱,霍柔风这才缓过神来,见藤条箱里一格一格,放着十几二十个小瓶子,原来这是药箱啊。
她好奇地问那少年:“大夫不是要望闻问切吗?你没有看到我的伤处,怎么就知道用什么药?”
少年微笑:“你和汪伯说过你崴了脚,方才你从舱口走过来时,右脚不敢着地,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右脚脚踝此时已经肿起来了,我说得可对否?”
霍柔风微微吃惊,刚才她走进来时,这少年明明没有抬头啊,他是怎么看到的?
那被称做汪伯的老者已经把青瓷瓶里的药粉倒进水里,他把装水的瓷盆端到霍柔风面前,说道:“这是我家公子的独门方子,和外面大夫的不一样,你把脚泡进来,保你一会儿能自己走回家去。”
霍柔风半信半疑,她可不指望着能立刻就好起来,只要不是很痛就行了,她看着那微微发黄的水,又迟疑地看向那少年。
少年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对汪伯道:“把你的手放到水里。”
汪伯会意,把一只手放进瓷盆,待到他把手拿出来,霍柔风见手上没有红肿,这才脱下鞋袜,把脚丫泡到水里。
果然如这少年所说,她的脚踝已经肿起老高,连带着原本白嫩娇小的脚掌也红肿起来。
霍柔风扁扁嘴,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若是在家里,她一定哭得撕心裂肺,让采芹主动到张先生那里给她告假才行。
第二十一章 不敢高声语
瓷盆里的水清清凉凉,却没有寒意,霍柔风肿痛的脚踝被水浸着,初时不觉什么,可也不过片刻,原本的疼痛便渐渐散去,就连红胀的地方也消肿了。
霍柔风接过汪伯递来的布巾,拭去脚上的水珠,重新穿好鞋袜,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少年施礼:“小可多谢公子施手。”
少年依然含着浅笑,目光却没有看向她,只是对汪伯道:“白瓷瓶,两钱,给他带上。”
汪伯应声,从白瓷瓶里倒出些许药粉,用纸仔细包好,递给霍柔风:“公子刚才给你用的药只能舒解一时之痛,你回去后用这药再泡两次,便确保无碍了。”
霍柔风接过药来,从随身带的小荷包里取出一颗金豆子,对汪伯道:“这是诊金。”
汪伯有些错愕,随后看向少年,见少年重又在看书,便示意霍柔风出去。
霍柔风转身又看看那少年,灯光中的少年周身似有光华流动。霍柔风便想起家中佛堂里的那尊白玉观音,风华绝代不染一丝俗尘。
出了舱来,霍柔风再次要付诊金,汪伯这才压低声音道:“我家公子虽然擅长医术,却并非悬壶济世的大夫,今日给你医伤全因偶然,他是不收诊金的,再说,你这诊金也太丰厚了。”
一颗金豆子能在乡下置办几亩上好的水田。
霍柔风觉得自己真是庸俗,可是没办法,谁让她身上只有金豆子呢。
她很认真地对汪伯道:“我爹说过欠什么钱也不能欠药钱,若是他知道我看病不给钱,一定会揍我的。若是令公子不想要这钱,就拿来做善事吧,总之我是不会收回的。”
九泉之下的霍老爷当然没有说过不要欠药钱之类的话,但是霍家是商户,从小到大,父亲和姐姐都说过,能用银子摆平的事,就不要欠人情。
汪伯还要推辞,船舱内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收下吧。”
霍柔风扬扬眉毛,趁机把金豆子塞到汪伯手里,手脚麻利地攀上梯子,站在堤岸上,她冲汪伯抱抱拳,重又谢过,便大步流星地向来时路上走去。
大路上已经看不见蜂拥的人群,三三两两的劲装汉子手持灯笼,似乎正在巡视,看到霍柔风走过来,一个汉子上前问道:“谁家的孩子?大晚上怎么在这里?”
霍柔风听他语气不善,连忙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哥哥们带我来逛花船,刚才人多,我和他们走散了。”
她只是个孩子,那汉子没有怀疑,只是喝斥道:“快点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霍柔风答应着,撒丫子就跑,直到她跑出半里有余,才感觉到脚踝隐隐作痛,暗道汪伯说的真对,她的脚确实没有好利索。
她东张西望,想看看有没有拉脚的骡车,便看到张升平和黄岭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九爷,你去哪儿了,可算找到你了!”
霍柔风见他们两人满头是汗,一脸焦急,忽然不想把遇到少年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她哎哟一声,哀号道:“我的脚崴了,好疼啊,我不能走路了,啊啊啊!”
张升平和黄岭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背起她便要去找医馆。
霍柔风忙道:“我不要看大夫,我不要看大夫,采芹给我准备药了,回到客栈用上就好了。”
张升平和黄岭半信半疑,可又不敢强行带九爷去医馆,万一九爷哭闹起来,他们可哄不住。
两人雇了车,陪着霍柔风回到客栈。
次日,霍柔风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可谁也不敢让她出去,她在客栈里躺了整整一天。
而霍三却没有这份悠闲了,常胜找了大半日,也只找到几驾马车,昨天卸船时还在的那些力夫,今天一个也看不到了,据说全都去给宁波卫卸军粮了。
没有人搬货,就算能雇到马车也不行啊。
常胜急着满嘴是泡,霍三也正烦着,昨晚他到花船上找乐子,还没有成事就被轰出来,心里火烧火燎,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听到常胜向他诉苦,他恨不得揍常胜一顿。
可是常胜是他爹身边的红人,他能支使却也不能打骂。
无奈,他只好和常胜一起去了街上,想看看有没有找散工的人。
可不知为什么,昨天熙熙攘攘的闹市,今天却家家关门闭户,就连街上的乞丐也看不到了。
霍三好奇,让常胜去打听,没过一会儿,常胜就回来了:“三爷,小的好不容易才敲开街角的那间杂货铺,铺子里的人说了,太平会下了命令,不让他们开门做生意。”
昨天被从花船上请下来时,霍三已经听说了太平会的名头,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让做生意的不仅是花船,竟然连街上的铺子也关门了。
“太平会不让做生意,他们就不开门了?”霍三问道,难道在宁波,这太平会比杭州的商会还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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