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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宠(九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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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马车前行,姜洛扬才出声道:“他居然陪着妾室——不,还不是,竟陪着一个通房出门,哪里是个人。今日的大夫人和丁香,大抵就是以前的我娘和大夫人……真不知道当年我娘受过多少这样的气。”
  沈云荞自然明白,好友是心疼母亲为母亲心寒才会短短时间便暴怒。若非如此,洛扬才做不出这样的事。可是——“打得好,早就该这样教训他了!”
  “他是那样的不堪……”姜洛扬看着好友,“别人呢?会不会成婚前后天差地别?”
  这本是沈云荞最担心的,而此刻的洛扬,因着亲眼目睹顺昌伯丑恶之极的嘴脸,开始质疑一切了。
  “不会,不会。”沈云荞连声道,却是有些底气不足,想到姜氏,眼睛一亮,“你娘都认可三爷和高进的。她是过来人,又是这么疼爱我们,必是细细品过他们的为人了。吃一堑长一智,你娘比谁都清楚不堪的人是怎样的品行、行径。”
  姜洛扬这才脸色稍缓,“但愿如此吧。”又笑,“你其实也是这样的心思,悲观的时候比我还多,反倒来宽慰我,真是难为你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起码现在他们都很好。”
  “对啊。好到值得嫁。”沈云荞笑道,“没事的,往后好不好都是一样,你到何时都还有我,我到何时都有你,如今还有你娘为我们做主呢。”
  “这倒是。”姜洛扬轻轻吁出一口气。
  回到姜府,自是有人将这件事告知了姜氏。
  姜氏去了女儿房里,柔声询问道:“是不是为我遇人不淑想得太多才动怒的?”说心里话,女儿那样的一面,她这做母亲的都想象不出。她以前只知道,女儿是最孝顺最善良的孩子。
  “看不得他那副丑恶的嘴脸,居然还想威胁我。”姜洛扬叹了口气,“反正打了也是白打,今日我和云荞整日留在家中做针线——是不是这样啊?”
  姜氏笑起来,“自然是这样。你们是待嫁之人,怎么可能出去走动呢?别人就是咬定挨了你的打,也是他眼花没看清楚。”自心底的愉悦,是因为女儿早就想到了如何交代下人,打了谁都是白打。
  姜洛扬心绪这才真正平缓下来,跟母亲说起丁香其人,“看起来,真就是个只看眼前利害的人。您要是想利用她,可行的。这种人,必是与章远东一个脾性,只顾自己安危,给些好处便能将身边的人豁出去。”
  “真是越来越伶俐了。”姜氏道,“这件事倒是想到了我前头去。”
  “您是只顾着我有没有还生气,自是来不及考虑别的。”
  姜洛扬为人一个好处或是一个坏处,便是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别人的脑子转得快。
  姜氏自然也清楚女儿这性格,知道还是不够自信所致,但也没说什么。这不是说些话就能解决的问题,需要长久的潜移默化。
  姜洛扬考虑到顺昌伯面目红肿,没几日是不能痊愈的,他便是脸皮再厚,也不好肿着一张脸四处跟人诉苦说她是非。最要紧的是,他还没去工部任职呢,也便安心度日。
  高府与俞府的聘礼先后送到,均是按照常规,价值一万多两。更多一些于他们不在话下,但要考虑她们要照着聘礼数目准备嫁妆,万一有为难之处便不好了。但是私底下分别又让管事出面,帮她们备下部分嫁妆。
  沈云荞的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八。
  姜洛扬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六。
  俞仲尧闲来也听手下说了洛扬掌掴顺昌伯的事,当时笑了,心说打得好。对于那种听不进人话的败类,动怒时讲道理远不如动手来得痛快。
  事出几日后,顺昌伯都很安分,在家养伤。
  进工部时,嘴角的伤勉强痊愈了。随后的事情便有点儿蹊跷了——
  顺昌伯说服了章府三老爷,令其给了他一笔银子。
  银子到手,他先是办了几桌酒席,将孙氏丁香抬了妾室。
  随后,十几个平头百姓先后去过章府,进门时忐忑,出门时眉飞色舞。
  俞仲尧的手下打探之后,才知道了原由:顺昌伯收买了这些百姓,要在姜洛扬出嫁前一日随他去往姜府,为着他被掌掴的事情与姜氏母女理论。
  姜氏母女已然获悉,且有了应对的法子。
  俞仲尧听了,心里腻烦死了。见过下贱的人,就没见过下贱卑劣到顺昌伯这地步的。在那时候闹点儿事情,大抵是想要姜氏母女给他一些钱财。
  原本打算只等个结果,以眼前情形,等待期间出手作弄顺昌伯一番已是必然。
  无妨,闲来有个消遣也不是坏事。
  ?

☆、第77章

?  八月初七,夜。
  沈云荞静静地坐在大炕上,漫不经心地翻看一本调香的书。
  明日就要嫁了。这两日不少贵妇前来,与她说说话,道贺之余,开几句玩笑。
  应付这种事,简直比做苦力还累。此刻曲终人散了,她已累得懒得动。
  偏生这只是开始,明日才是重头戏。成亲之后,要被人看来看去,要老老实实地坐很久。
  想想都觉得累。
  但是,应该是值得的吧?
  明日起,她就有一个家了,有夫君相伴,有长辈要孝敬,有家事要她打理,有人情来往填充漫漫光阴。
  在以前,这些是她不曾想拥有的。亦或是不敢奢望?她其实也分辨不清,最无法了解的是自己。
  只是舍不得姜府,舍不得对她最好的母女两个。
  她自己不是省银子的性情,填充陪嫁的箱笼时,置办了诸多物件儿,往后都能用得到。姜夫人和洛扬两个又帮她添置了许多,一个真如嫁女儿一般,一个则如送姐姐出嫁一般。是以,抬去高府的嫁妆,足足一百二十四抬。
  真的,若没有高进这桩事,她愿意在姜府住一辈子。
  落翘进门来,打了帘子。
  姜洛扬笑盈盈走进来,亲手捧着托盘,托盘上四色菜肴,两份高汤水饺,“馋猫,饿了吧?晚饭也没吃几口东西。”
  “饿了,饿了。”沈云荞立时眉飞色舞起来。
  “娘说别给你做辛辣的菜肴,怕你明日上火。”姜洛扬一面说话,一面将百花鸭舌、椒油银耳、东坡肉、一品豆腐摆上炕桌,“我们就只给你做了这些,将就着吃。往后回来再变着花样给你做。”
  “这些我就很爱吃啊。”沈云荞坐到里侧去,“快快快,一起吃。”
  姜洛扬坐到炕桌一侧,拿起筷子时,打量好友。
  肤色白里透红,莹润细致,如画的眉目间少了平时的英气,多了点儿柔和娴静。浅紫色褙子映衬下,当真是明艳照人。
  “看什么呢?”沈云荞睨了她一眼。
  姜洛扬认真地道:“在看美人啊。”
  沈云荞笑开来,“被人虚情假意地夸整日了,你就省省力气吧。等何时我看自己不顺眼了,你再哄我开心也不迟。”
  “行啊。”
  两个人举筷用饭,起初说说笑笑,后来便都有些伤感,话越来越少。
  明知道日后还能常相见,可心里就是不好过。
  算是相依为命很久很久了,日后再有个什么事,便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不能第一时间宽慰帮衬对方。
  “高大人把你抢走了,我有点儿烦他了。”姜洛扬语气不快地嘀咕着。
  倒引得沈云荞笑出声,“改日我告诉他。你也要告诉三爷,他把你抢走了。我也烦他烦的厉害。”
  姜洛扬心绪明快了一些,“好啊。”
  说了不少这一类不着边际的话,氛围才又轻松起来。用完饭,姜洛扬没逗留,让沈云荞千万早些睡,明日还要早起呢,自己回房也早早歇下。
  第二日,有全福夫人一大早过来,等沈云荞沐浴之后,为她梳妆打扮,手里忙着,嘴里说着吉祥话。
  姜氏和姜洛扬也早早过来,在一旁含笑观望。
  
  邢夫人等人先后而至,是自愿作为娘家人来送沈云荞出嫁的。排场完全没有先前担心的冷清,反而十分热闹。
  姜洛扬放下心来。
  沈云荞梳妆已毕,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里。
  倒是很想陪着云荞等到吉时,亲眼送沈云荞的花轿出门,但是她自己也是待嫁之人,今日不好频频露面。
  不看也好啊,省得更失落。
  到了吉时,她听到隐隐传来的喧嚣喜庆之声,过了好一阵子,鞭炮锣鼓齐鸣,末了,声音渐渐远去,府里慢慢安静下来。
  这时,坐在花轿里的沈云荞,掀了盖头,回头望去。
  明知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克制不住要这样做。
  是真的嫁了。从此之后,再也不能时时与洛扬见面说笑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洛扬说,想告诉她现在有多可人多出色,告诉她曾经的小呆子足以让亲近之人引以为荣,还要告诉她,要时时防范顺昌伯给她穿小鞋,处处都不需给那败类留情面。
  一直没细说这些,是怕彼此难过,一直忍着。
  这会儿想到这些,愈发的不舍不放心,眼泪到了眼底。
  她拼命地忍着,用力吸着气。
  不能哭,不能哭,她要高高兴兴的。姐妹之间心有灵犀,自己要是没出息地哭起来,洛扬在家里也会更难过。
  随后,便开始为自己日后的生涯忐忑、茫然。
  十七个年头,她从家里到了章府寄人篱下,之后回去沈府几年,接下来的一年在路途上辗转,再住到姜府,今日要去的是高府。
  只有姜府是她意念中的家,温暖,祥和。
  希望高府也能给她这种感觉,让她终止颠沛流离。
  心神恍惚间,她依着早先得到的指点,抱着宝瓶下轿、迈火盆,进到喜堂,拜高堂,与高进结为连理。
  被送入洞房,高进挑下她的大红盖头时,满眼笑意,还趁人不注意,对她眨了眨眼。
  沈云荞差点儿就瞪他了,随后心里有了点儿笑意,踏实下来。
  预料中的被人或真或假地称赞半晌之后,人们散去,室内安静下来。
  沈云荞松了一口气。
  落翘进门来,是高进命人吩咐她来服侍的,先是行礼恭贺,随后奉上茶点。
  从一大早到现在,沈云荞都没吃几口东西。就算是胆大包天的女子,到了出嫁这一日,都会担心如常吃喝会害得自己在路上出丑。
  沈云荞明明饥肠辘辘,却没胃口,只是喝了两口茶。
  过了一阵子,一个人过来看她了——俞南烟。
  沈云荞欣喜不已,要不是落翘递眼色,怕是会忍不住下地去迎。
  “沈姐姐。”俞南烟巧笑嫣然地到了近前,“方才我不方便露面,这会儿才溜过来看你了。”
  “回来之后,我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沈云荞让落翘给俞南烟搬来椅子。
  “可不就是么。”俞南烟落座,“起先是每日忙得团团转,实在不得空。后来有些闲暇时间了,你和高大人的亲事也定了下来。哥哥说我也算是高家这边的人,去姜府不大妥当,让我等成亲之后再见你和嫂嫂。”她不满地嘟了嘟嘴,“我不敢不听他的,只能忍着。”
  沈云荞开解道:“三爷也是怕你过去惹人侧目,保不齐就有是非缠身。”
  “嗯,我也清楚。”俞南烟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握住沈云荞的手,“总算是盼到了你嫁过来这一日。过段日子,就是我嫂嫂正式进门。”她喜笑颜开的,“做梦都会笑醒。”
  沈云荞被她的喜悦感染,也笑得眉目弯弯。到此刻意识到了出嫁的一些益处,乐观起来。
  **
  高进娶妻这样的大喜事,俞仲尧、萧衍自然是要过来喝喜酒的。
  两人是上宾,与高老爷坐一席。
  高老爷年近四旬,高进随了他的面容、性情,不笑也似含笑,让人觉得和蔼亲切。他端起酒杯,对俞仲尧、萧衍道:“你们都是海量,我却鲜少喝酒,今日舍命陪君子。”
  “这不是应该的么?”俞仲尧微笑,“高进建功立业,又娶妻成家,理当破例。”
  高老爷却道:“要说建功立业,你是第一人。等你成亲时,我还要破例,不醉不归。”
  “这就开始打算灌我酒了?”
  高老爷笑道:“你这些年喝了我多少酒?平日见不到你人影,到时候我找补回来一点儿不应该?”
  “应该。”俞仲尧和他,偶尔是长辈与晚辈,大多时候像朋友,说话便很是随意。
  高老爷又对萧衍道:“还有你,今秋也成婚,我是打心底的高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前些年一直孤家寡人,我几乎愁白了头,今年倒是好,一桩桩心事都了了。”
  萧衍微微一笑,冷峻的面容刹那间柔和下来,“这些年您真是没少为我劳心劳力,我心里都清楚。”说着端杯,“府上大喜之日,阿行敬您一杯。”
  “好!”高老爷爽快地一饮而尽。
  最热闹的时候,有内侍前来宣旨。
  高老爷和正在挨桌敬酒的高进连忙转去更衣接旨。
  俞仲尧和萧衍知会了高府管事一声,道辞离开。
  萧衍问了一句:“册封哪一个?”
  “一家三个。”
  “哦?”
  俞仲尧说起原委:“老爷子赋闲在家,却没闲着,酿酒时用的粮食都是他亲自带人照料。好粮食才酿得出好酒。年头多了,无心插柳柳成荫,得出了让两种作物高产的法子,如实禀明皇上。这是于国于民都有莫大益处的事,皇上早就有心嘉奖,等到今日是有意锦上添花。老爷子获封长兴侯,儿子儿媳为世子、世子夫人。太后对新人也有赏赐。”
  寻常情形,少不得要高老爷往上递一道为儿子请封的折子,等礼部照着章程办妥,少说也要过几个月才有结果。但是皇上亲自发话了,自然是立即办妥。
  萧衍轻轻一笑,“皆大欢喜。”顿了顿,又问,“顺昌伯府那边,可安排下去了?”
  俞仲尧颔首,“那败类不怕丢脸,我就让他过足瘾。”
  俞南烟已经等在马车上。
  俞仲尧先去看了看她,歉意地笑,“用过饭没有?”
  “没啊。”俞南烟探身看着他,有点儿不满,“我偷偷摸摸地去看沈姐姐,不好在她房里蹭吃蹭喝,也不能跑去花厅跟一群夫人太太一道用饭。都怪你,早点儿成亲多好,我便能跟着嫂嫂四处走动了。”
  “闭嘴。”俞仲尧笑着给了她一记轻轻的凿栗,“带你去酒楼吃好吃的。”
  俞南烟这才笑了,“好啊!阿行哥哥呢?”
  “怎么能少的了他。”
  “那你快上车去,我都要饿晕了。”
  俞仲尧拿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唇角噙着笑容,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去往天香楼。
  两个男人之前都是喝了不少酒,菜却是没吃几口,来此处便只是与南烟一同用饭,在雅间落座点菜时,没要酒。
  
  而就在几间房开外的一个雅间内,有两个人正在豪饮。
  是简西禾与孟滟堂。
  简西禾回京之后,一段日子都忙着清点家财,大半转出手去。今日,他在此处设宴,目的是辞行。
  孟滟堂嘀咕道:“选哪天不行?偏要选这么个日子。”
  简西禾温缓一笑,“哪一天都与今日相同。”
  这倒是。心情好的时候,每一天都像是在过年过节,满心落寞的时候,每一天都是漫长难捱。
  孟滟堂想到月底即将轰动京城的那桩喜事,无声叹息,强迫自己转移心绪,问起别的:“日后要去何处?”
  “东西南北都去转转,值得一看的名山大川迤逦景致太多。”
  “你这一说,让我都向往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你才不会。”简西禾语气笃定,“你不是能过那种日子的人。”
  “我怎么就不能过了?”孟滟堂挑眉,“在风溪那一段,是我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可那是世外,京城却是红尘浪里。”
  “……”孟滟堂无从辩驳。世外再好,他也得离开;京城的日子再冗长沉闷,却装载着他的一切。他连喝了两杯酒,“不与沈大小姐道辞?”
  “不必多此一举。”简西禾怅然一笑,“图个什么呢?她把我这个人忘记才好。”
  “……”这何尝不是用情至深才能说到、做到的。
  高进哪里比简西禾好了?沈云荞怎么就看上了高进?
  沈云荞又哪里有那么好?简西禾怎么就为她动心再黯然神伤的?
  他很想问问,如果沈云荞选择的是他简西禾,那么,还有今日这一场为道别而设的酒宴么?
  可又怎么能问出口。不能成真的假设,说起来近似于给人在伤口上撒盐。
  “不说了。喝酒。”孟滟堂语气黯然。
  ——这样一个夜,之于情场失意之人,太寒凉。寒凉到只能从酒中汲取一点儿温暖。
  这样一个夜,之于终成眷属的人,太迤逦。迤逦到让人疑心自己置身美梦之中——
  喜宴散去,高进带着些微酒意回房。
  沈云荞斜倚着床头假寐。去接旨谢恩回来之后,落翘服侍着她洗净妆容,除下繁重的喜服,换了身正红色衫裙。听得他进门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红烛光影中的他。
  该是喝了不少酒,他面色有点儿苍白,一双眸子微眯,有着沁人的暖意和淡淡的笑意。
  沈云荞坐起来。
  喜娘这才入内,张罗着让两人喝了合卺酒,领了封红,喜滋滋退下。
  高进从桌案的抽屉里取出几个红包,赏了服侍在房里的几个丫鬟,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他缓步到了她面前,细细审视着他的新娘子。
  她与他对视片刻,便有些慌乱地眨一眨眼,错转视线,看着别处,脸颊却飞起了一抹绯红。这一刻的娇羞,高进自知能看到的机会不多,便好生地端详了一阵子,将这一幕刻画在心头。
  “你……”沈云荞想找话说,偏生心慌意乱的,没话题。
  他唤她:“云荞。”
  “嗯。”
  “我们是夫妻了。”
  废话。沈云荞腹诽着,这还用他说?
  “谢谢你肯嫁给我。”他坐下来,揽她到近前,腾出一手,细细抚着她的面容。
  沈云荞想躲,躲不开,脑子里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姜夫人让管事妈妈交给她的压箱底的书……没多会儿,她的脸就红到了耳根,心跳得越来越急。
  是夫妻了,这一晚,她就要成为他的人,再不能有丝毫保留。
  “往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让我好好儿照顾你。”高进吻了吻她的唇,“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么?”
  “好。”她轻声应着。
  高进托起她的脸,予以绵长温柔的亲吻。
  等这一日等太久,以为到此时会很急切地拥有她。但是他不能。怀里的这个女孩,一直没能拥有过一个真正属于她温暖她的家,所以她坚强,她没心没肺,她有时候甚至有点儿坏,正是因为这些,更让他心疼得厉害。
  就从今夜起,他会倾尽所有的耐心、呵护、温柔,让她的心踏实、安稳下来。终有一日,她会深信,他是她最终并最长久的港湾。
  **
  翌日一大早,高进与沈云荞便起身,先去了高老爷房里——不,现在他是长兴侯。
  高进与沈云荞给长兴侯跪下敬茶。
  “爹,喝茶。”沈云荞说这一句的时候,语气是很恭敬,心里自然是有些别扭的。不可避免的,她想起了自己的亲爹。
  长兴侯笑呵呵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到了一旁,转而取过一个大红描金的匣子,“快起来吧。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儿见面礼。”
  长辈的赏赐,沈云荞自然大大方方接过,恭声道谢。
  这种日子,长兴侯并没按照寻常规矩提点儿媳妇,反是道:“我这个儿子,有不少毛病,是我没好生管教。来日你费心帮我看着他,该训的时候只管训。”
  “您——言重了,”沈云荞险些冒汗,“儿媳不懂事,来日还要您费心教诲。”
  高进没辙地看着父亲,上前去又奉上一盏茶,“您喝茶,喝茶。”
  长兴侯嘴角弯了弯,“你便是再给我敬几杯茶,我也还是说这话。”之后看看时辰,“不早了,你们快去进宫谢恩吧。”
  “是。”两个人齐齐行礼退出。
  去宫里之前,高进打开了父亲赏给妻子的那个匣子,笑意从心底到了眼角眉梢,“以前总骗我,说那些传家宝都不见了。敢情是留着今日赏你。”
  沈云荞听出言下之意,抿了嘴笑,让落翘去好生存放起来。
  上了马车,走在去往宫中的路上,高进握住她的手,低声问:“累不累?”
  “……”沈云荞斜睇他一眼,“为什么这么问?”却分明有些不自在,在他掌中的手动了动。
  高进笑着搂了搂她,又在她耳边微声加一句:“还疼么?”
  沈云荞侧转脸,笑盈盈地看着他,红艳艳的唇凑到他近前。
  他低头。
  她却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下,手也趁势掐了他一下。
  他只是笑微微的凝着她的眼睛。
  沈云荞没辙了,推他的脸,小声咕哝:“看什么看?非把我弄个大红脸出洋相你才高兴么?”
  “这不是担心么。”
  昨晚他有意的克制反倒使得过程漫长,她没说疼,也没抱怨太累,可下地去沐浴的时候,脚步明显有些虚浮。这时他自然有些担心。
  “没事。”沈云荞商量他,“再跟我说说进宫的规矩吧。姜夫人悉心教过,我还是怕到时候失礼。”
  高进颔首,说起宫里的人和一些事:“行。太后娘娘待人最和蔼,你越是不紧张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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