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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宠(九月)-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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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雅柔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是疯了——你是这么想的吧?”洪兆南缓缓地笑,“我没疯的话,又怎么会娶你。”
  **
  姜洛扬至入夜才回到家里。
  俞仲尧坐在茶几一旁的椅子上看书,招财窝在他膝上,进宝则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侧,挨着他睡着了。
  姜洛扬不免意外。他虽然很宠爱招财进宝,但从没宠到这个份儿上。到了他身边,她抬手戳了戳他眉心,“提前跑回来,就是来哄它们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它们的事儿?”
  俞仲尧就笑,“先一步回来,是白管事找我有要事通禀。这两个东西跟着我内宅、书房来回跑了两趟,我一个没留神,踩了招财一脚。”
  “啊?”姜洛扬紧张起来,“严重吗?你怎么那么不小心的?”
  “那么一点儿大,围着我团团转,踩一脚也不新鲜。”俞仲尧没让她检查招财的爪子,“没大事,只是跟我闹脾气呢,恨不得让我跟它一块儿吃一块儿睡。”
  “该。”姜洛扬幸灾乐祸,“看你怎么脱身。”
  俞仲尧挑了挑眉,“还真没好法子。”随后跟招财商量道,“明日你再黏着我行不行?”说着话,将招财放到了进宝旁边。
  招财立刻嗷嗷地叫了起来,嗖一下蹿回到他膝上,趴好之后还不满地哼哼着。
  俞仲尧完全没辙,抬手给它顺毛,无奈地笑着,“你上辈子是无赖吧?”
  姜洛扬笑不可支,双手捧起他的脸,亲了他一下,“你继续跟它起腻,我去洗漱歇下了。”
  每每看到他态度柔软、透着纵容地对待招财进宝的时候,她都是打心底地喜欢得不得了。
  他来日一定会是个慈父,她需要担心的,是孩子会不会被他宠坏。
  俞仲尧很费了点儿时间才得以脱身,歇下之后,姜洛扬还没睡,要他摸摸自己的腹部。
  “怎么了?”过了三个月,她的腹部才慢慢隆起,平日里因着衣物宽大,并不显怀。
  “有点儿不大对劲呢。”姜洛扬嘀咕道,“云荞有喜比我早,可我现在比她还显怀。”
  “这是多简单的事儿。”他轻笑,“是我们的孩子吃得好睡得着,个子大一些的缘故吧?”
  “是这样就好了。”姜洛扬有些担心,“要是双生子就不好了,人们不是都说……”
  “那些说法也能信?”他抬手掩住她的唇,“你身体底子好,怀胎生子应付起来不成问题。至于那些莫须有的说法,不是女子体质孱弱,便是家境不好,没办法妥当地照顾两个孩子。”
  “嗯……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姜洛扬笑起来,“其实吧,我是担心你介意。”
  俞仲尧惩罚似的啄了啄她的唇,“小混账,你这是把我当傻子了吧?”
  **
  翌日,俞仲尧去了内阁。
  刑部尚书道:“下个月,是镇国将军夫人的寿辰,听说是有意大办。”
  “随他们去。”俞仲尧敛目看着手里的一份将要获罪的官员名单,在朝的便有九名,地方官多达几十名。
  此事之后,朝廷格局算得重新洗牌。
  不为此,这桩事也不至于拖延这么久。发落人容易,善后比较麻烦。
  这种事最磨人的耐心,偶尔,他不是不羡慕孟滟堂的。
  袖手远走,浪迹天涯,再无束缚。自然,过于自在的日子过久了,便会生出无尽的无聊、寂寞,要想方设法地寻找新的消遣,不为此,也不会走到何处将赌坊开到何处。
  此刻的孟滟堂,拍着手边一叠信件,对贺汮笑道:“我是完全把自己搭进去了,试图谋反的几次大事都招了出去。”
  贺汮笑容浅淡,“便是你不说,洪家也会说。由他人说,便不如自己说出。”
  “没错。”孟滟堂笑意清朗,“哪日我若是死在你面前,你不要意外。不是皇上、俞仲尧要我的命,是我以前的党羽要找我这个不成气候的罪魁祸首算账。”
  “安心活着吧。”贺汮笑道,“他们既是不取你性命,便不会允许别人谋害你——别人害了你,背黑锅的却是他们,凭什么?”
  孟滟堂哈哈的笑起来,“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嫁不出去了。”
  “哦?”贺汮挑眉,“说来听听。”
  “多少男人在你眼里,还没你洞悉世事,你怎肯屈就?”
  贺汮笑开来,“我还以为,你想说我这些年来好高骛远,便是我如今愿意屈就,也没人肯娶我这种人。”
  “胡说。”
  
  “说起来,”贺汮笑容微敛,问起他一件事,“当初到贺园歇脚的时候,你好像没对俞夫人提过我们兄妹与俞仲尧的渊源。”
  “没有。”孟滟堂如实道,“不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是被简先生影响,才打消了这样恶毒的念头。最要紧的是,这种事只要一想,便会看低自己——那么做的话,一如长舌妇一般四处挑拨是非,结果如何,都太难看。”
  “为何不去风溪与简先生汇合呢?”
  “是朋友,一辈子放在心里就好。”孟滟堂透过大开的窗户,望着海上的烟波浩渺,“他不想再看到故人,不想再被提醒前尘旧事。”
  贺汮释然,随后说起正事:“我已命人备好船只,往后或在江上,或在海上,消磨一两年光景再说。”
  孟滟堂笑道:“依你的性情喜好,在船上开个棋社倒是不错。”
  “说不定啊。”贺汮问他,“你呢?真想在海上漂泊终生?”
  “再说。”孟滟堂眯了眯眸子,“日后,我要尽力去做一些少年人生涯中的贵人,改变他们的际遇,给他们一条流光溢彩的路。”
  “最好是能在这期间,得遇一个红颜知己。”贺汮半真半假地笑道,“我也有这打算。”
  “红颜知己?”孟滟堂轻轻一笑,“那起码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这尘世哪里有那么多锦绣良缘,又哪里有那么多值得人付诸满腔情意的人。
  有些人,离得越远,看得越清楚,越是难忘。
  记得那女孩为了友人才会显露锋芒,记得她在路途上的沉默、韧性,记得她以由衷的原谅换取母女团聚。
  看起来是善良到了不知责怪怨怼的地步,其实她比谁都通透,她明白有些事情与其计较,不如忽略不计,只要最好的那个结果。
  又何尝不是冷漠到了骨子里?譬如对待他,始终疏离淡漠,始终留给他一道无法逾越的悬崖。
  但是没关系,这些并不妨碍他看到她的转变、成长。
  真的没关系,还要谢谢她,让他曾经冲动莽撞如无知的少年,想来汗颜,但是值得。
  **
  转眼到了四月。洪夫人寿宴的请帖一早送至俞府,送帖子的是洪府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这也就罢了,宋雅柔还亲自来过一趟,专程邀请姜洛扬前去,大有“你不去我们就不开席恭候大驾光临”的意思。
  沈云荞和贺涛各自的情形亦然。
  除去她们三人,不少门第也得到了这样的盛情邀请。
  俞仲尧听说了,第一反应是:“这是知道要大难临头了?”说话的时候,拿着牛角梳子,在给招财进宝梳毛。
  招财进宝乖乖地坐在他身侧,微微闭着眼睛,特别享受。
  “才怪,洪家是想让我们大难临头才真。”宋雅杭寻机亲自来过一趟,告诉了她一些事。
  俞仲尧也清楚她指的是什么事,“那就别去了。”
  “还是去看看吧。连翘、珊瑚都会跟着我,娘也会去,不怕她们耍花招。”姜洛扬笑微微得说着话,视线不离招财进宝,“京城这些名门贵妇,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她们都会前去,难道我们要为了她们不出家门了?那岂不是怕了她们?”
  “那就去。”
  她忍俊不禁,“你倒是好说话。”
  他放下牛角梳子,拍拍招财进宝的小脑瓜,示意它们可以出去玩儿了,这才道:“我总不能连夫人的气魄都没有吧?”
  招财进宝并没跳下地出门,反而同时跳到他膝上。
  两个小家伙吃得好睡的香,现在身长都快到二尺了,全往俞仲尧怀里蹭,自然是有些勉强。
  招财前爪和头并用,煞有其事地叫着,想要把玩伴拱下去。
  姜洛扬哈哈地笑起来,“看你把招财惯成了什么样。”
  “嗯,踩了它那一脚,就总觉得欠了它什么似的。”俞仲尧没辙地拎起怀里两个过分闹腾的小家伙,放到地上,正色道,“出去。”
  招财进宝这才不情不愿地出门。
  还好。该听的话还听,不然一日不知要闹多少笑话。
  **
  洪夫人寿辰那一日,姜氏、姜洛扬、沈云荞和贺涛掐算着时间,在半路汇合,一同去了洪府。
  坐着青帷小油车去往内宅待客的花厅的路上,洪兆南迎面而来。
  他问过一名下人,径自到了贺涛近前,打手势拦下她的去路,“就说几句话,萧夫人有空么?”
  
  萧夫人三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余下三人见这情形,俱是发话让婆子停下来,站到一旁观望。
  前来迎客的宋雅柔没看到这一幕似的,先一步去了内宅。
  贺涛下车来,从容地看着洪兆南,“世子有何赐教?”
  洪兆南看着近前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牵了牵唇角,“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识得我。”
  “为你做戏?”贺涛红唇微抿,“那多累。谁一辈子不会犯一两次的傻。我早已原谅自己。”
  “如今在你眼里,我已一文不值。”
  贺涛微笑,“从来也没金贵到哪儿去。”
  “我眼里的你,从没变过。”
  “的确。”
  一直没变过,分量也一直没变过。从来是他能够为了家族、前程决然放弃的一个人。一如他在想要得到的时候那样决然。
  他知道她的未尽之言,眼里因此有了些许笑意。“今日,当心些。”
  “你更要当心。”
  “若是还能再见,但愿你能听我解释。”
  “不必了。”贺涛笑靥如花,侧身道,“世子繁忙,妾身不耽搁您了。”
  洪兆南欲言又止,终是举步走远。
  贺涛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失神。
  姜洛扬走过去,“怎么了?”
  贺涛怅然一笑,“只是清楚,这个人,我再不会见到。”
  姜洛扬清楚,这是贺涛过往中的纠葛,不好多说多问,笑着岔开话题,“我们进去吧。”
  几个人到了花厅,寒暄一番,刚刚落座,便听得下人高声通禀:内侍前来宣太后懿旨。
  原来是太后得知今日是洪夫人生辰,命内侍来锦上添花,赏玉如意一柄。
  内侍宣旨之后,洪夫人少不得客气几句,请内侍稍坐片刻再走。
  内侍并没循常理推辞,爽快地应下,道:“太后娘娘有段日子没见到洪夫人了,特地交代过,要我与您好好儿说说话,念叨念叨近来一些事。还有一些夫人也是如此,当叙谈几句。”
  就这样,内侍带着几名随行的太监、宫女去了花厅落座。
  宋雅柔作为世子夫人,亲自给门第显赫的诸位夫人奉上茶点,忙碌之余,笑吟吟吩咐宋雅杭:“也不是外人,你帮我好生服侍俞夫人、萧夫人和高夫人。”
  宋雅杭称是,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分别送到姜洛扬、沈云荞和贺涛手里。给姜洛扬和沈云荞准备的是热腾腾的羊奶。
  到了贺涛面前的时候,递了个眼色。
  贺涛不动声色,接过茶盏之后,用盖碗抚着茶水,闻了闻味道,继而眉峰一挑,看住宋雅杭,“宋二小姐,这茶里是不是加了东西?”
  宋雅杭面色一变,踉跄后退,连声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宋雅柔看得眉梢一挑,比任何人都要惊讶。她不记得自己要宋雅杭在茶点里做手脚。
  ?

☆、第94章

?  贺涛也不多说,径自去了内侍面前,恭敬行礼。
  内侍即刻问道:“萧夫人这话是因何而起?”
  贺涛回道:“观茶色、品茶香,便知茶汤有异。自然,只凭这些,并不能认定洪家要毒害妾身,妾身方才察觉到镇国将军世子夫人和宋二小姐言行有异,更看到了宋二小姐往茶盏里放了点儿东西,这才有方才的疑问。”
  “哦?”内侍挑眉,神色变得冷峻,目光凉飕飕地在宋雅柔、宋雅杭脸上梭巡。
  宋雅柔刚要出声辩解,宋雅杭已抢步上前,跪倒在内侍面前,“公公明鉴,妾身也是不得已,是妾身长姐一再相逼,妾身才敢斗胆做出毒害人命的事。”
  内侍的反应有点儿奇怪——他起身踱步到了姜洛扬近前,拱手道:“俞夫人,依您之见——”
  宋雅柔知道,自己今日是得不着好了。
  姜洛扬慢条斯理地端起手边的杯子。
  内侍连忙摆手,“夫人小心,万一这杯里也被人下了药——”
  姜洛扬敛目看着杯里的羊奶,闻了闻味道,放下杯子的时候才对内侍感激地一笑,“您放心,妾身只是看看有无不妥。依妾身看来,这杯里也加了东西,颜色味道也不对。”顿了顿,起身对内侍行礼,“还请公公命人请太医来验看。”
  “对对对,是该如此。”内侍频频点头,继而唤人到近前来,低声吩咐几句。
  洪夫人已是冷汗频频,怎么看,这内侍都像是和姜洛扬商量好了来唱这一出戏。
  宋雅柔则快步到了宋雅杭身边,甩手便是一耳光,“好你这个……”
  “好大的胆子!”内侍怒声呵斥,抬手指着宋雅柔,“你最好安生些,否则,休怪咱家对你不客气!”
  宋雅柔满腔的恨意、怒火,都只能自己消化。
  姜洛扬则吩咐连翘扶着宋雅杭去一旁落座。
  **
  太医过来之后,将姜洛扬、沈云荞、贺涛的杯盏逐一验看,恭声禀道:“里面都被下了毒。”
  内侍问道:“是哪种毒药?”
  太医笃定地回道:“鹤顶红。”
  姜洛扬看向宋雅杭。在这样的情形下,即便是先前没有商议,到此刻也已有了默契。宋雅杭点一点头,用眼神告诉她,若是按照宋雅柔的打算,这鹤顶红迟早会派上用场。
  洪夫人垂死挣扎,指着太医责难:“你胡说!你是哪里来的庸医?拿什么证明毒药是鹤顶红?!”
  姜洛扬轻笑,“这样说来,洪夫人不相信?你又凭什么不信?你敢不敢亲身试毒?”
  “……”洪夫人哽了哽,对上姜洛扬那双目光清寒、冷冽的眸子,未尽之言没能说出。那双眼里的寒意太重,已是近似于杀气。
  那太医也是个妙人,笑眯眯颔首,“下官愚钝,的确是没有好法子。洪夫人若是愿意,不妨依俞夫人之见,亲身或是找人试毒。”
  回宫去传话的其中一个小太监回来之后,到了内侍面前,附耳低语几句。
  内侍笑了笑,扬声道:“洪家意图谋害朝廷重臣的家眷,此事非同小可,必当追究到底。锦衣卫已到洪府。与洪家走动不多的各位夫人,烦请移步离开,与洪家过从甚密之人,留下来等候发落。”末了抬手指了指宋雅杭,“宋二小姐,你随咱家进宫,去太后面前回话。”
  宋雅杭恭声称是。
  **
  俞仲尧吩咐内阁:“镇国将军世子夫人,屡犯口舌,暗藏祸心,处腰斩。”
  首辅险些抹汗。腰斩,是酷刑之一。暗藏祸心,指的自然是今日之事,至于犯口舌,自然是宣扬俞夫人断掌并且屡次诋毁的行径。
  俞仲尧将一份名单拍在岸上,“洪家及其亲朋,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七日后问斩。”
  首辅真的抹汗了,“七日?怕是来不及将所有罪行整理在册昭告天下。”
  俞仲尧眯了眯眸子,“五日。”
  “……”首辅连忙保证,“七日!七日一定办妥!”心里直骂自己哪里来的胆色,居然跟这个妖魔讨价还价。
  俞仲尧去了御书房。
  皇帝正在看内阁送上来的一众候补官员的名单,见到俞仲尧,逸出开心的笑容,“太傅,这名单你看过了没有?”
  “看过了。”
  “那就是都能用了?”皇帝实在是懒得挨个儿翻履历。
  “谁说的?”
  “……”皇帝叹气,把名单推给他,“我翻完这些候缺的人的履历,得是半个月以后了,绝对来不及。你看着安排就行了。交给我做主有什么好处?全部都让他们上任,出了岔子还要你费心发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是越来越会讲歪理了。”俞仲尧摇了摇头,落座后一面翻官员履历,一面问道,“这几日忙什么呢?”
  皇帝认认真真地回答道:“在练习骑射,母后说别的指望不上我,我活得久一些、身体康健一些总是不难办到。我想想也是,每日都在习武,最喜欢的还是骑射。”
  俞仲尧轻轻地笑开来,“适度就好。”
  “我明白!”皇帝更开心了,“我还养了两条小狗,是一身纯白的那种狮子犬——南烟喜欢那种。她说你的招财进宝太淘气了,而且只认你和俞夫人两个,她要那种一见她就喜欢她的。对了,我们给它们取名是踏雪、团绒。”
  俞仲尧挑了挑眉,这一听就是南烟取的,“一见南烟就喜欢,见别人也是一样吧?”
  “是啊。”皇帝有点儿没精打采的,“见谁都一个样,这点儿真不好。幸亏我是皇帝,不然没两天就给人拐走了。”
  俞仲尧笑了笑,“其实都一样,打心底喜欢的话,日子久了,对你们自然更亲厚。”
  “是吗?那就行啊,不然我总是想去看看你的招财进宝呢。”说到这儿,皇帝顿了顿,“太傅啊,你是不是手里缺钱了啊?不然怎么会取这种名字的?”
  “没。随口取的。”
  “哦,我还以为,你这两年又是娶妻,又要送南烟出嫁,手里拮据了。”
  俞仲尧凝了皇帝一眼,“我真没给南烟准备多少嫁妆。”
  “没事。”皇帝挥了挥手,“你的我的还不是一样?一家人。大不了我贴补你一些。”他凑到俞仲尧近前,低声道,“说起来,我自己的小库房,今年又有不少进项,分你一半儿怎么样?”
  俞仲尧拧眉,一个“滚”字差点儿就脱口而出。谁家会让人接济着嫁妹妹?
  皇帝已开怀地笑起来,“我没别的意思,你不稀罕就算了,往后我给南烟。”
  俞仲尧推开一旁那张灿烂灼人眼眸的少年郎的脸,说起方才的决定,“你要是无异议的话,就行行好,命人从速拟旨。”
  “还找人做什么?”皇帝立刻回去端端正正坐好,“这件事我要亲自下旨!”
  俞仲尧又笑起来。这样一个活宝,神仙也没辙。
  两个人一时说闲话一时说正事,不知不觉忙到了日头西斜。皇帝看看天色,催促俞仲尧赶紧回府去。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再动辄许久不回家。再说了,累坏了太傅,往后他指着谁混日子落得逍遥自在?
  由此,俞仲尧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回到家中。
  远远的,招财进宝一溜烟儿地跑了过来。
  他笑着弯腰,两手分别拍了拍它们的头,“走。”
  招财进宝像是能听懂,乖乖地跟在他身侧,翘着尾巴跟着他回房。到了寝室门前,自觉地停了下来——俞仲尧为了避免意外,从不让它们进到寝室去。
  俞仲尧进门后换了衣服,知道妻子还没回来。大抵是转去了姜府,陪母亲说话吧?
  招财进宝在门外嗷呜不停。
  俞仲尧走出门去,捞起了招财,“看到我就没别的事,不是吃就是玩儿。”
  进宝不高兴了,立起身形,扒着他的锦袍,眼巴巴地看着,摇着尾巴。
  俞仲尧又笑着将进宝捞起来,走出门去,吩咐小厨房给它们准备饭食,随后去了后花园。一面看着招财进宝在草地上嬉戏,一面交代白管事:“去问问姜夫人,看她往后是愿意住在俞府东院,还是愿意住在就近的宅院。问清楚之后,你从速打理。”
  白管事称是而去。
  洛扬的产期在秋季,到时候需得仔细照看。
  俞仲尧起初是想替岳母做主,往后就住在一起。时至今日再想想,还是多给出一个选择更好。毕竟每个人的性情不一样。虽然说有些人住在同一屋檐下都可以多年不来往,但是同在一个府邸给人的感觉并不同。岳母也有自己的日子要打理,还结识了不少投缘的朋友,万一担心他会横加干涉她与谁来往,反倒不好。何况,他在外是出了名的跋扈,对待岳母也曾这样行事,兴许拉开一点点距离更好。
  这也是洛扬让他想通的一件事。
  洛扬对待生身母亲的态度,绝对不同于寻常做女儿的。她是只报喜不报忧的方式,只关乎她自己的病痛烦恼,从不肯告知母亲。母女两个一同分担的,都是可能连他一并影响到的事——需要这样的前提,洛扬才肯找母亲商量、分担。
  到底,有些事不是能够轻易释怀的。
  原谅真的不意味着释然,有些时候意味的是刻意忽略不计。
  要怎样,洛扬才能打开这个心结?他全无头绪。也许真要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才能理解并宽恕一切。
  **
  洪府的事情已成定局,算是里应外合,更多的则是大势所趋——若非如此,俞仲尧不可能在当时便有决定。
  洪家所有算是主人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一直被洪兆南当棋子摆布的宋雅柔,下场最是凄惨。凄惨之处,不仅仅是要遭受腰斩之刑的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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