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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宫之殿前舞-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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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恒无奈摇头叹息,她总是懂得如何微笑,才能叫人无法拒绝。不过,她这分明是顾左右而言他。“无论如何,我不准你拜御天为师,你也没有必要学医术和易容术。”
  “当然,不必拜师,我也不想被蓝儿这美人儿天天唤作师父。”御天端起自己的茶盅,对湛蓝一举,“皇上放一万个心,作为知己,御天愿意向蓝儿倾囊相授。蓝儿,你可要认真学,否则,我会很严苛的惩罚你!”
  当夜,马车来到一處小镇,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赫连恒才下令在客栈投诉。
  马车刚一停下,唐刃便鬼影似地出现,说是带来朝中的密函,赫连恒便召他去了客房内商议。
  御天倒是识相地再没有找茬,一入客栈他罩在头上的披风也没有取下,便径直去了楼上的雅间里歇息,脚步急切地甚至有些可疑。
  湛蓝狐疑看了眼奔上楼梯的御天,和李益淳随着滔滔不绝的掌柜,上下检查过整座客栈,又去了后院的客栈厨房。
  掌柜向湛蓝说着客栈里最拿手的菜色,大厨柯叔,热情地上前来打招呼,并毛遂自荐地,说着自己的拿手好菜。
  湛蓝见他面善,不禁有些疑惑,这样小客栈的厨子,身上都该是有油烟的,可是这位大厨却衣装整洁,尽管上了年纪,却还是行动灵敏,甚至,不太像是一个寻常的五旬出头的老头儿,因为他脸上连胡子都没有。“柯叔,我们以前是否在哪见过?”
  柯叔慈祥地笑了,“呵呵,怎么可能?姑娘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小的这可是投胎了几辈子才见着一次的。”
  李益淳趁着他们聊天,拿着银针,一会儿试试这里,一会儿试试那里,就连青菜和肉都没有放过。
  掌柜司空见惯似地,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斥责,只是尽心地对湛蓝说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二。”
  湛蓝点了几样菜做为晚膳,让小二送进房里,又让他们准备热水,在晚膳之后沐浴用,见掌柜安排下去,她便径自离开厨房。
  李益淳最后走出来时,天色已晚,院子里漫天星辉,他忍不住仰头赏星,差点撞到从黑暗中突然走出来的湛蓝,他及时退后一步,恭敬俯首,“臣以为,娘娘已经去楼上了。
  “所以,你好借机下毒吗?”见他脸色一僵,湛蓝嘲讽冷笑,“怎么?还是我这个恶女人冤枉你了?”
  “臣惶恐!”李益淳头压得更低,只规矩盯着黑漆漆的地面,恭谨诚恳地说道,“娘娘,臣是再不敢害皇上的,臣敢以项上人头发誓。”
  “你的话,鬼才信!”湛蓝揪住他的衣领,俏颜也因为凌厉的神情,而愈加清冽惊艳。她咄咄逼人地厉声质问,“你在中毒之前,桌上那张字条上写了什么?那是御天给你的,还是完颜袭给你的?皇上担心你中毒,没有发现,却瞒不过我!”
  李益淳慌得要躲,不过一侧身,她却越是欺近,两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已然有些吃力。
  他俯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儿,呼吸也不禁变得紊乱,忙从她脸上转开视线,“那是……是师兄给臣的,师兄让臣趁着昨晚皇上与娘娘……就寝之时,杀了皇上。但是,臣疏忽,没有发现,那字条上涂了特殊的毒,字条燃烧,毒也蔓延,也正因如此,臣才会中毒。若是娘娘要治臣的欺瞒之罪,臣绝无怨言。”
  “竟是本宫误会你了?”湛蓝松开他的衣领,并适时与他拉开距离,“御天是要借你中毒,故意接近皇上?而本宫能寻的医者,也只有他,他可真是步步为营,比完颜袭还会算计。”
  李益淳暗自和缓体内奇怪的情愫,和不稳的心跳,“娘娘误会,师兄怎么会对皇上有兴趣?”皇上已是将死之人,而师兄是要夺取天下的,他岂会对死人如此浪费心神?“师兄在意的是皇后娘娘您!”
  湛蓝略活动着因为刚才过度用力而骨节酸痛的手,“他怎么会在意我?他可是一直和我打探皇上的一举一动做什么?”
  “或许,师兄只是想多一些了解皇上和娘娘之间的感情,也顺便借了解皇上,以更了解娘娘。”李益淳沉声一叹,“娘娘还是小心些吧,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娘娘。”
  “赫连恒不放心我?他就在我身边,有什么不放心的?”说的好像遗言一样。
  湛蓝正要上楼,就见一袭黑袍的唐刃下来,一见她和李益淳都在,他忙行礼,“娘娘,皇上传召李御医,皇上还说,想吃娘娘亲手做的蛋卷包饭和清蒸鱼。”
  “他吃的还真是稀罕!”湛蓝无奈地嗔怒一句,取下背上的披风给唐刃,便转身去了厨房。
  唐刃忙上前几步,走去厨房门口,确定湛蓝真的去厨房里忙碌,才又折回来,低声对李益淳说道,“皇上刚刚吐血,血液色泽古怪,不像平常那样鲜红,而是紫黑的。”
  李益淳暗惊,忙疾步上楼去,经过御天的房间时,他脚步不由得一顿,赫然想起今日在小院里吃鸡时,御天那一身妖冶的香气……

  ☆、第118章 长公主身世之谜

  他自知嗅觉没有湛蓝那样灵敏,也不似她那样,能精准地说出每一种香气的名称,当时,他也只当那是御天对湛蓝施美男计的装点,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细想来,却不禁震惊——那香气里,有穿心草的独特香气若有似无,分量极少,不足以使得一般人中毒,但对于心脏有伤的皇上来说,无异于是穿心剧毒。
  李益淳忙对唐刃说道,“唐将军,你去我房内拿药箱来,我先去给皇上诊脉。”
  唐刃点头,忙疾步穿过走廊去李益淳房内。
  李益淳推开房门,就见赫连恒正在忙着擦拭地板上的血渍,那匆忙仓促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帝王的威仪?仿佛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似地。他蹲在地上,那一袭贵雅修身的黑锦龙袍拖曳在地,越是显得脸色暗沉。
  李益淳自是知晓,他是怕湛蓝发现血渍,才会急着擦拭。他潜伏赫连恒多年,倒是从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如此谨小慎微,不禁被他对湛蓝的深沉爱恋触动。
  “皇上,让臣清理吧。”他忙上前来,扶住赫连恒的手肘,搀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又端来水盆,迅速擦乾净地板上的污血。
  唐刃进来,放下药箱,便忙端起那盆清洗抹布的血水匆匆端走。
  赫连恒颓然仰靠在椅子上,待心口那股剧痛稍霁,他忙紧张地环顾四周,又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衣袍,确定再没有血渍,才松了一口气,而这一松懈,就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连呼吸都觉得力不从心。“李益淳,朕是不是快死了?”
  “皇上只是中了师兄今日加在花香里的穿心草之毒,臣能解。”李益淳先从药箱里取出一颗护心丹给他,又端水来给他冲服,见他脸色和缓了些,才开始为他诊脉。“皇上是否感觉好些?”
  “是好些了,朕能运功调息吗?”他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脏上汇聚,想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若是皇后见到朕这个样子,恐怕会被吓坏。”
  李益淳凝眉感知他不稳的脉象,忙安慰道,“皇上放心,皇后还在厨房里,正给皇上做蛋卷包饭和清蒸鱼呢。厨房里的米都是生的,娘娘恐怕要忙半个时辰,到那时,护心丹的药效就能完全发挥。”
  “这就好。”赫连恒苍白的脸色原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紫色,在护心丹产生效力之后,方才略见血色。“李益淳,朕不能再这样下去,皇后太聪明,恐怕不几日,她便会发现朕不对劲儿。”
  李益淳从他手腕上移开手,又将手掌按在他的胸口上,为他灌输真气,暂时帮他压制狂躁的毒蛊。“皇上想怎么做?”
  赫连恒俯视他按在自己心口的手,不禁感慨万千,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代君主,竟会沦落到被曾经的敌人怜悯医治的地步?“朕得让皇后有个准备,朕希望,待朕离开人世之后,她仍能开开心心的。朕得从现在开始,就让她忘了朕!”
  李益淳不赞同这个法子,“皇上,凭娘娘的聪慧,不一定从康辽国拿不来龙血草。若皇上要娘娘对皇上心生憎恶……这太残忍了!”
  “是残忍,但总好过,她回去完颜袭身边好的多。”赫连恒扯起唇角,虽然他气色虚弱,鹰眸却依然敏锐地直透人心,见李益淳说完便低下头,他不禁摇头失笑,“你果真也是对她有心的,如此正好,朕不在了,就帮朕保护她,辅助她。”
  “臣惶恐!”李益淳忙跪下来,眼眶灼红,心中更是懊恼,自责,痛悔,几乎要滴下泪来,“皇上,您得容臣想一想。”
  那一日,在他相助御天抓湛蓝失败之后,御天怀疑他对湛蓝早有提醒,便要杀他灭口,幸亏月魔地宫的暗卫及时出手,他才得以脱险。后来,他才知道,是赫连恒早有预料他会再与旧主联络,才会派人暗中跟随,不料,这跟随,成了意外的保护。
  “皇上几次三番饶恕臣的死罪,还救了臣,臣感激不尽,但是,照顾皇后娘娘这样的重任,臣……臣恐怕……”他左思右想,只得说道,“皇上也了解,娘娘对臣厌烦至极,早先因为臣给皇上那种药,促使毒蛊繁殖,娘娘对臣怀恨在心,恨不能将臣碎尸万段。”
  赫连恒无奈摇头失笑,“湛蓝的确记仇。罢了,朕也不是马上就死,你慢慢考虑吧。”
  李益淳起身,又说道,“一会儿臣去给皇上找今晚的‘药’。”
  “嗯。”他是该用“药”,否则,今晚恐怕也支撑不下去。
  李益淳起身之后,阖上药箱,忍不住又问道,“皇上打算如何对付师兄?臣是指御天。”
  刚要闭目养神的赫连恒鹰眸忽的睁开,光芒冷锐地盯着李益淳,眼底虽然没有怀疑,却还有几分清寒的煞气,“他——一定会死,而朕,也一定能得到西夏。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想回报朕,就只管照顾好朕的身体。”
  “臣并非是打探什么,臣只是想对皇上说,若是需要臣做什么,皇上尽管吩咐。”李益淳恭谨俯首澄清。
  赫连恒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朕明白你的心思,不过,朕不需要你如此为难。同门之间相互残杀,是对你师父的不敬。朕年幼时,曾记得你师父为父皇医过伤,所以,朕不希望做伤害你师父的事。”
  李益淳恍然大悟,“原来,皇上一直不杀臣,也是感念师父的恩情?!”
  赫连恒摇头,暗自尝试运功,耳廓不禁因为隔壁房间的动静而陡然微动,“朕不杀你,是因为的你的功劳,与你师父无关。朕向来把恩怨分得清楚,否则,朕怎么会爱上康辽公主呢?”
  隔着一面墙,御天阴冷扬起唇角,对桌子对面威严端坐的暗金祥云腾龙锦袍的男子,优雅举起茶杯,低声说道,“皇上,你都听到了吧?赫连恒如今已是将死之人,再加上穿心草之毒折磨,更是活不了多久!”
  完颜袭冷酷的俊颜在微弱的烛光里,幽暗神秘,艳若鬼魅,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杯,并没有碰的打算,由着御天乾举着茶杯看着他。
  御天悻悻挑眉一笑,无奈摇了摇头,“怎么?还怕我会给你下毒?皇上你太多疑了,难怪你皇妹会离开你!”
  “你的废话还是少说为妙,否则,朕恐怕会错手杀了你!”完颜袭凝神判断出墙那边的赫连恒心跳的确不稳,才从袖中取出黑曜石虎符放在桌面上,“这是五万兵马,粮草也备好了,就驻扎在康辽和西夏边境的琵琶山。等你坐上西夏龙椅,别忘了,朕点名要的那五座城池。”他口气闲淡,仿佛那无座城池,不过是他随心点的五盘菜。
  御天狭长的星眸赫然一亮,拿过虎符,仔细分辨过真伪,唇角笑意悠然加深。“放心,我们的交易不是一直都很顺利的吗?从让楚太后体虚多病,到今日害赫连恒命悬一线,我何时让你失望过?就连湛蓝腹中那个小孽种,都是我帮你除掉的。”
  锦缎桌布铺就的雕花圆桌中央,微弱的烛光因为御天最后一句话,疏忽一闪,幽冷的风极具威胁地袭向御天那边。
  完颜袭壮伟宽阔的身躯从椅子上猛然起身,大掌撑住桌面,宽阔的肩,遮挡了烛光,让整个房间赫然变得阴暗,而他俊美的脸,阴沉妖冶,愈加如魔,但那一双黑浓的眼,迸射出毁天灭地的杀气。
  “御天,你的确没有让朕失望。不过,你若是再敢对朕的蓝儿肆无忌惮,动手动脚,还越矩对她直呼蓝儿,朕就先切了你的舌头,再切下你的手脚,拿你研制的那些剧毒,将你腌制起来。”
  湛蓝滚下山丘之后不久,他便追查到,带走她的是御天,而不久他便追上御天的马车……那时,他得知湛蓝腹中的孩子被御天精湛的医术保住时,惊喜于湛蓝无恙,却愤怒于那个小孽种的存在,于是,他果断下令,让御天趁着她昏迷,除掉那个孩子。
  御天趁机与他谈判借兵,而他提出要求,让他给赫连恒下毒……若赫连恒必死,他将出借五万兵马,助他登上西夏皇位。
  但是,显然,御天是一条不安分的毒蛇,与他这桩交易,隐患潜藏,若是他把那个秘密告诉湛蓝……
  御天气定神闲,浅笑不变,他搁下茶盅,慢条斯理地也站起身来,平时着完颜袭,双眼寒光乍现,“我真的很奇怪,你和完颜湛蓝,到底谁是靖襄王水敖的骨血,谁,才是康辽先帝的皇嗣?若是你的湛蓝知晓,当年你和楚太后的那场交易,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你的龙椅,恐怕也会坐不稳吧?”
  完颜袭脸色陡然僵冷,惊怒瞪圆深邃的凤眼,咬住牙根,很想一把拧断御天的脖子。
  “凭湛蓝的聪慧,若是她知晓真相,我相信,她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会想方设法,联合完颜皇族的宗亲们,不但将你赶下龙椅,还会将你碎尸万段。”御天杀人之时,也是从容优雅的,而他说这番掀动天下的话时,却轻柔地近乎温柔。
  完颜袭却忽然就笑了,“哼哼,朕倒是没想到,你跟在楚太后身边多年,倒也打探到不少。她一直在追查水家后人无果,竟被你如此详尽的探了去!”

  ☆、第119章 夜深沉,血深浓

  御天轻蔑耸肩一笑,“打探这些,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只需收买你身边跟随时间最久的老太监柯公公即可!”
  完颜袭腰间长剑闪电般出鞘,精准地挥过来,抵在了御天的喉结上,“御天,你恐怕不知,凡是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的很难看。”
  御天唇角的笑僵了一下,略一思忖,还是硬着头皮,捏住他的剑刃,小心地移开。
  “皇上放心,我怎么会傻到放弃即将到手的皇位呢?再说,我也不忍心伤害湛蓝。我之所以说这些,不过是想劝皇上一句——既然皇上要我做事,就别置喙我做事的方式。和湛蓝亲密一点,才会引得赫连恒剧毒频发,难道皇上你不想看赫连恒早死吗?”
  完颜袭鄙夷冷盯着他一脸谄媚的逢迎,长剑刺目一闪,收回剑鞘,转身便消失在窗外。
  御天撇嘴摇了摇头,不禁心有余悸,完颜袭的剑术的确快,刚才那一下若是再进一寸,他便身首异處。
  他拉了拉衣领,护住险些断掉的脖子,拿过桌对面那杯没有被完颜袭碰过的茶,随手泼出了窗外,唇角眉梢的浅笑,都化为狰狞阴邪的杀气。“你以为不喝茶,你就中不了本公子的毒么?完颜袭,别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
  门外,湛蓝端着两盘蛋卷包饭走过来,正准备敲门,却不料,正将他这句话听在耳中。
  她抬起的手缓慢垂下去,很想丢了托盘就逃,但是,理智却又警告她,逃避是最愚蠢的,而逃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说不定,她奔出这座小客栈,就会被完颜袭堵在门口。
  静过片刻之后,待自己心绪恢复,她坚强地堆上笑,沉着开口,“御天,尝尝我的蛋卷包饭吧。”
  御天忙整理了一下衣袍,过来打开门,一瞬间,笑颜明媚,寻不到半分杀气。“蓝儿,你为我亲手下厨吗?”
  “我可没这份闲心专为你下厨。厨房里的厨子都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我做了一大锅呢,吃不了浪费,所以端来给你一盘。”湛蓝没有看向他房内,凤眸余光却还是注意到他房内后窗大敞。她把托盘递给他,又笑着道,“我还给你点了别的菜,一会儿小二送上来,都是你最爱吃的。”
  见她挽着袍袖,半截藕臂莹润白腻,他不禁心神荡漾,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拉着袍袖抬起,给她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瞧你又忙又累的,下了马车也没有休息,不如我们一起吃吧。”
  湛蓝忙后退一步,躲开他的碰触,“我还要去厨房里看一下清蒸鱼。”
  “清蒸鱼?”御天惊喜地挑眉,随即又悻悻冷哼,嗔怒抱怨,“那是给赫连恒做的吧?你还不如不告诉我呢,害得我直流口水。”
  “呵呵,就是要馋死你才好哩!”湛蓝佯装匆忙地转身下楼,灿烂明艳的微笑缓缓地,化成了绝望的痛,其实,那一盘蛋卷包饭,她本来是要给赫连恒的。
  厨房的掌勺大厨柯叔,是个极面善的老伯,得知她要亲自为夫君下厨,不但夸赞她贤惠,还忙把新鲜蒸好的米饭端来一大碗,又亲手为她准备好其他的佐料、调好炭炉的火……
  她不过片刻便做好了蛋卷包饭,急匆匆地送上来,要给赫连恒一个惊喜,不料,惊喜没有给出去,却反而收到了一个“惊吓”。
  厨房里的柯叔在湛蓝离开之后,便急匆匆地奔去马厩那边,恭谨有度地对正等在马旁的完颜袭说道,“皇上,那毒已经放在米中,无色无味,银针更是查验不出,相信赫连恒吃完之后,五日之内定会毙命!到那时,他身边的人也查不出,他是何时中毒的。而刚才,公主并没有认出奴才。”
  “做得好!”完颜袭从马厩里牵出坐骑,纵身上马,整理好马缰绳。
  黑色斗篷宽大的锦帽遮挡了他的面容,只余一个森冷的黑洞朝着柯叔,那样子,像极了索命死神。
  “看样子,蓝儿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她不记得你也好,免得多为你伤心。”话音落,他腰间长剑倏然一闪,便又返回剑鞘。
  旋即,他策马出了客栈小院,柯叔却无声无息地僵站在那里,脖颈下突然崩开一条血口子……
  湛蓝返回厨房,早前竟没人。她抹掉眼泪,强自打起精神,想将清蒸鱼从小蒸锅里端出来,却不慎烫了手指,整盘鱼摔在了地上,盘子爆碎,鱼也摔成了黏糊的一片。
  “怎么办?如果清蒸鱼没有做好,恒一定怀疑我上楼偷听过。”她看向其他几个正呼呼冒着热气的蒸笼,挨个掀开看过,见其中一个蒸笼里还有一条清蒸鲤鱼,不禁又破涕为笑。
  一个送菜的小二进来,见她正从大蒸笼里端鱼,忙上前来,垫着毛巾抢夺过去。
  湛蓝手被白瓷盘汤到,只能松手让给他。“你做什么呀?那是我的!”
  “客官,您不能够呀……喂!这鱼是客人早点好的!”小二可不是没有注意到地上摔毁的盘子和蒸鱼,“您的,在那儿!那边是转给客人私设的专用小灶。”
  “可是我的摔了,我家夫君还在等着吃呢!”她又挤出两滴泪来,“小二哥,拜托你了,我不想让我家夫君失望。前阵子我生病,他几天几夜没有阖眼,而他还有重病缠身呢,我想让他吃鱼调补身体的。”
  “唉!”小二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不忍见如此一个貌若天下的美人儿落泪,忙拱手认输,“你去找柯叔吧,这事儿若他同意,我也好对掌柜交代。”
  湛蓝忙鞠躬道谢,不禁懊悔身上没有带银子,若是塞个金元宝给小二,何需如此麻烦呐。她被赫连恒照顾久了,做惯了米虫,连基本的谋生能力都快忘记了,若是有一日,他真的不在身边,她恐怕真的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问小二,“柯叔去哪儿了?”
  “可能是去马厩给客人喂马了。”小二说完,忙和她走出厨房,给她指了方向。
  湛蓝忙找去马厩,却见柯叔略胖的身躯立在马厩门前不远處,柱子似地一动不动,地上还有一大片湿重的痕迹,借着马厩那边的一盏灯笼,她看清楚,地上——触目惊心,是一大片血……
  “柯叔?柯叔?你怎么了?”湛蓝惊叫着忙要扶他,却只是一碰,他便向后仰去。
  湛蓝忙小心地托住他的后背,却无奈他身躯沉重,她负担不住地蹲坐在地上,“柯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你?你醒醒呀!”
  “公……公主!”柯叔虚弱地睁开眼睛,喉咙里卡了血,声音低弱难辨,“你……你要小心皇上,他……他不是你皇兄!我可怜的公主,你才是……你才是……是……”
  “我是什么?你为什么叫我公主?柯叔——”湛蓝惊慌地捂住他脖子上的伤口,被粘稠地触感惊得毛骨悚然地颤抖着,直觉告诉她,柯叔刚才说的,是决定康辽皇族命运的惊天秘密!“恒,救命!救命!”她久未痛过的头,又开始痛,有些奇怪的画面一闪而逝,却难以捕捉。
  赫连恒和李益淳、唐刃、御天赶过来,也惊动了客栈的其他客人……
  柯叔早已经在湛蓝怀里闭上眼睛,圆润的脸显得愈加和善慈祥,血淌了满地。
  “为什么你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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