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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敛财手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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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睫毛处一滴清泪像是雨后枝叶上滚动的水珠,仿佛下一息就要落下来似的,却偏生颤巍巍地挂着。
  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杨萱凝神等着萧砺回话,而旁边枣红马也等着萧砺继续刷毛,等了片刻不见动静,重重地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气朝着杨萱直喷过去。
  杨萱不防备,惊呼一声,本能地躲在萧砺身后。
  两人离得近,杨萱才只到他胸口。
  萧砺低头,就闻到一股浅浅淡淡茉莉花香自她发间弥散开来,似有若无的,在他鼻端萦绕。
  心莫名地就软了下,声音也放得柔,“别怕,它不伤人。”
  “那它会不会踢我?”杨萱心有余悸,颤着声问,“以前张大叔说他家的山羊不伤人,可是那头羊见到我就追着我跑。”
  那时候她都十七八岁了,可还是被吓得两腿发软。
  萧砺面前顿时闪现出杨萱在前头哭喊着奔跑,一头凶狠的老山羊支愣着双角在后面追赶的画面。
  唇角不自主地弯起,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不会,你不招惹它,它不会主动踢你。”
  杨萱松口气,可仍是后退两步,离得稍远了些,继续道:“我听说,有人说你一早就知道灯塔根基不稳,故意隐瞒不报……”
  萧砺笑容淡去,复又变成先前淡漠的样子,“由得他们去说,是非公正自在人心。”
  话虽如此,可要是传得人多了,听在有心人耳朵里,肯定会多生枝节。
  不过,他以后既然能成为权臣,想必这些流言对他的确没什么影响。
  杨萱放下心,又想起自己的来意,从文竹手里接过那两包点心并那只荷包,恭敬地呈在萧砺面前,“昨夜大人受恩情,特地买了点心,只不知大人口味,就都买的甜味的。另有薄银少许,恳请大人笑纳。”
  她本生得白,又养得娇,一双小手葱管般白净纤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像是桃花瓣一般粉红娇嫩。
  萧砺忽地想起了另一双手,比眼前的这双手还要小些,却粗糙得多,手侧指背全是冻疮,青一块紫一块。
  那双手的主人会扯着他的衣袖叫哥哥,会把灶坑里烤好的红薯热腾腾地掂出来留给他吃,会砸开上了冻的河面,帮他洗袜子。
  可她从来没吃过致和楼的点心,恐怕也从来没听说过致和楼的名头。
  萧砺心头一黯,接过点心放在旁边石桩上,却打开荷包取出那两只银元宝看了看,又用牙咬一下,塞进怀里。
  杨萱见状,一时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上次把辛渔从杏花楼送回家,萧砺就收了十两银子的酬金,这次又毫不犹豫地收了谢礼。
  虽然她原本也是诚心诚意要送的,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也就罢了,还放到嘴里咬一口。
  难不成怕她拿的是假银,特地欺瞒他不成?
  他既然能租赁得起带跨院的宅子,而且还养了马,应该没那么缺钱吧?
  如此想着,眸中不由就带出一丝轻视。
  萧砺敏锐地察觉到,没做声,挥动着鬃毛刷飞快地给马洗刷完,一言不发地牵了马离开,再次将杨萱晾在原地。
  杨萱半点都没想到,与文竹面面相觑片刻,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顺着原路走出大门。
  萧砺牵着马站在门外,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淡淡道:“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第37章 
  杨萱拒绝, “不敢麻烦大人, 我家离得不远, 一刻多钟就到。”
  萧砺木着脸, 冷声道:“最近京都不太平, 你一个姑娘家,没事别在外头乱跑。”翻身上马, 静静地等着她。
  “是, ”杨萱敷衍地应着, 扶了文竹的手上了车。
  张奎扬鞭驰动马车, 萧砺默默地随在车辕旁边, 不前不后, 正与张奎齐平。
  此时太阳已经升得高了,地上热得像是着了火。
  马车两边挂着帘子,更觉闷热。
  杨萱偷偷掀起,正瞧见斜前方的萧砺。
  身姿如松,猿背蜂腰,虽然瘦,却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而身上仍是以前那身土黄色的裋褐,洗得都有些发白了,上面渗出好大一片汗印。
  束发的布带却是新的,很稳重的靛蓝色。
  土黄色非常难穿, 显得人灰突突的, 远不如他昨天穿的靛蓝色精神。
  更不如大红色夺目扎眼。
  莫名又想起, 大雨如注中那一袭沾了泥水的飞鱼服。
  彼时, 他已经是正三品的指挥使了,即便仍需奉迎范直,也犯不着亲自跪在地上充当车凳吧?
  就像现在他并不缺银子,为什么还要张嘴咬上一口?
  只有市井小民,难得见到银子分辨不出真假,才会那样做。
  还有,他要送她回家,应该是一片好心,可配上那副冷冰冰的表情,那份好意就大打折扣了。
  这个人真是难以捉摸,无法用人之常情去推测。
  杨萱下意识地摇摇头,冷不防听到旁边有人低喝,“把帘子放下。”
  刚才她想得入神,竟不知萧砺几时放慢了马速,竟然就在车窗旁边。
  杨萱皱起眉头小声嘀咕,“太热了,一点儿风没有。”
  萧砺垂眸,果见她挺直的鼻梁上沁了层薄薄的细汗,脸颊也因天热呈现出浅淡的红色,宛如春天枝头盛开的野山樱,粉嫩娇柔。
  不由放缓声音,“以后出门带把扇子,家里没扇子?”
  “出来得急,忘记了。”杨萱解释,撇下嘴,“你不是不许我出门吗?”
  萧砺冷“哼”一声,策马奔到前面。
  没多大工夫,马车驰到榆树胡同。
  张奎搬了车凳过来,文竹先下车,回身将杨萱扶下来。
  只这会儿,萧砺早不见了人影。
  杨萱站在原处稍顿片刻,突然感觉有些欢喜。
  其实萧砺也不可怕,她跟他顶嘴,他不也没怎样吗?
  只不去看他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就是了。
  一回生二回熟,多见几次,就可以跟他打听一些朝政之事,如果两家能有来往就更好了。
  可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万晋朝文官跟武官向来泾渭分明。
  文官瞧不起武官,觉得他们粗俗粗鲁不开化,武官瞧不起文官,觉得他们假仁假义假清高。
  两边能和平共事已经不错了,很难会有私交。
  更何况,杨修文来往之人除去大儒就是名士,再就是他的同窗同僚,根本不会把萧砺看在眼里。
  杨萱无限惆怅地跨进门槛,刚走到二门,就听到正房院杨桂嘶声裂肺的哭声。
  她忙提着裙子跑过去,见奶娘紧紧地搂着杨桂,辛氏则抓住他的两只手,正试图让范先生把脉。
  可不等范先生探上杨桂的手腕,他已经挣扎着脱开了。
  范先生无奈道:“罢了罢了,这样就是诊出脉息也做不得准。我听着二少爷哭声有力,当无大碍,只是这热度退不下来却是难办,时候久了,怕烧坏了五脏六腑。要不这样吧,给他洗个热水澡,用生姜片搓下手心脚心,让肺腑中的热毒都发散出来,再按昨天的方子吃上两副。等吃夜饭的时候我再过来看看。”
  辛氏只得松开杨桂,道声好,恭敬地将范先生送出二门。
  回来后对杨萱道:“胆子真是大了,自己就能做主出门了?”
  杨萱笑着解释,“娘说今天要上门致谢,这到别人家里,总不好过了晌午才去。而且,娘昨晚累了一夜,我就寻思替娘担点事情,哪里是胆子大了?”
  辛氏听着在理,瞪她一眼又问:“东西送去了?他怎么说?”
  杨萱道:“送了半斤枣泥酥半斤玫瑰饼,都是致和楼的点心,十两银子是两只银元宝,用荷包盛的。我交给他,他就接了,没多说别的。”
  这是绿绣提了兑好的热水进来,辛氏再没有心思追究这事,伸手先试试水温,觉得冷热尚可,让绿绣把水倒进木盆里。
  小孩子都爱玩水,杨桐也不例外。
  尤其还是个大热天,刚才他哭出一身汗,现在泡进温热的水里,竟是半点不哭不闹。
  就连奶娘用姜片使劲揉搓他的脚心,他也不曾反抗过,只顾着用手拍打着水花。
  这一个澡洗完,奶娘和辛氏的衣裳都湿了大半。
  好在杨桂的精神着实旺盛不少,冲杨萱“咿咿呀呀”说了好几句话。
  杨萱眼尖,瞧见杨桂牙龈上两处白点,问道:“弟弟是不是要长牙了?”
  辛氏看了看,“好像是,难怪会哭闹,兴许就是因为长牙。”让杨桂张开嘴,对着窗口再看两眼,脸上终于见了笑,“应该是出牙了”,又亲昵地点着杨桂的鼻尖,“你这个小东西,得吓死个人,等你爹回来让他好生教训你一顿。”
  杨桂根本听不懂,咧着没牙的小嘴傻笑。
  杨萱本也以为杨修文会一早赶回来,可是并没有。
  直到第三天的晌午,杨修文才带着杨芷辛媛等人一道回府。
  杨桂已经退了热,开始恢复往常的活力。
  辛氏却病倒了。
  范先生先给杨桂把脉,又给辛氏把了脉,长长叹道:“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孩子生病,最揪心的就是娘,这不孩子好了,当娘的就盖病了。”
  提笔一挥,开了方子,给杨修文过了目,“我回去配药,等会儿让阿诚送过来,你就不用跟着跑了。”
  杨修文没客气,笑着应了。
  约莫一刻钟工夫,二门的婆子便引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
  杨修文给杨萱三人引见,“这便是范先生的孙辈,家中行三,单名一个诚字。”
  杨萱三人笑着行礼,唤道:“范三哥。”
  范诚羞得脸皮紫涨,忙作揖还礼,一双眼睛只盯着脚前方寸之地,不敢随意乱转。
  杨萱莞尔。
  她早知道杨桐近来大多与范先生的孙子一同上学,还从不曾见过他。
  今日一见,只觉得他生得白净斯文,相貌虽不若夏怀宁,可那双眼睛却比夏怀宁老实可靠得多。
  范诚先把手里药包呈给杨修文,又另外取出两只朱漆木盒,“吕梁那边有位姓钟的先生,制得一手好墨,父亲求了几盒托人带了来。”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四个墨锭,正面有“澹斋”两字,另一面刻着“林去尘墨”的字样,墨锭四边都刻了瓦楞纹,非常精致。
  杨修文凑近闻了闻,问道:“是兰烟墨?”
  范诚笑答:“世叔好眼力,林先生以往多做松烟墨,近些年才开始制兰烟墨,据说墨色黑润,气味馨香尤胜过松烟墨,最近先生又尝试棉烟墨。”
  杨萱好奇地问:“松烟墨是焚烧松枝为墨,兰烟墨烧什么,烧兰枝?那棉烟墨呢,是烧棉花?”
  范诚循声望去,只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姑娘,穿了件极普通的青碧色绣粉白月季花袄子,梳着双丫髻,头上戴一只小巧的珍珠花冠,珍珠的光泽映衬着她白净的肌肤柔亮润泽,更胜过上好的羊脂玉。
  而那双秋水般明澈的大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
  范诚蓦地红了脸,连忙移开视线,语无伦次地道:“应该是……啊,我也不太清楚,回头写信问问父亲。”
  杨修文笑着替他解围,“棉烟墨许是焚烧棉杆,棉花昂贵,百姓做冬衣尚且不够,怎能用来制墨?”
  “对对对,世叔所言极是。”范诚忙不迭地回答。
  杨修文也觉好笑,不再纠结此事,将一盒墨锭交给杨萱,“正好四块,你们三人每人得其一,留下一块给阿桐,试试兰烟墨较之松烟墨有何不同?”
  范诚忙道:“这是新墨,新墨火大,最好搁置数月去去火气,等年底时候再用,墨色更加醇和。”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妥。
  杨家乃诗礼之家,辛家更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她们自小与文墨为伍,怎可能连这个都不懂?
  自己倒真是班门弄斧了。
  说不定还给人留下爱卖弄才学的印象。
  如此一想,脸上便呈现出窘迫的红色,好似要滴出血来似的。
  杨萱看不过眼,笑道:“多谢范三哥指点,不过这墨该如何储存,若是干了怕裂开,若是受潮怕有墨霜。”
  范诚低着头回答:“无需特别保存,盛放在木盒里即可。”
  杨修文补充道:“若是不放心,隔上十天半个月拿出来瞧瞧,放在阴凉通风处散一散。”
  范诚应声“对”,再不敢多待,开口告辞。
  杨修文亲自将他送出二门。
  杨萱进內间告诉辛氏,“范家三哥人如其名真是实诚,这会儿工夫,我瞧他身上的衫子都快湿透了。”
  辛氏在里间将外面情形听得一清二楚,笑道:“这孩子可不傻,夏怀宁的聪明露在外头,范诚的智慧却在心里头。”
  杨萱顿时明白。
  范先生打发他的孙子过来,可不仅仅是送药,而是送上门来相看的。
  杨萱很有几分心动。
  范杨两家是世交,彼此知根知底,范先生性情品行都很好,这个范诚看着老实可靠。
  最重要的是两家离得近,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知道音讯。
  如果真的能成就好了……


第38章 
  辛氏这次病, 足足迁延了十余日, 等到完全康复, 已经进了七月。
  杨桂果然长出两颗扁扁的小白牙。
  五个月的他精神头儿极好,会攥着拨浪鼓无意识地摇动,会两腿朝天乱蹬一气,也会“咿咿呀呀”地自问自答。
  杨萱先后给他做了好几个细棉布的肚兜,肚兜上或者绣着金鲤鱼,或者绣着小老鼠, 看上去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辛氏颇为意外,连连夸赞杨萱在女红上有天分,短短一年工夫就能绣成这么复杂的图样。
  杨萱绣花绣累了, 就到正房院照看杨桂,教他翻身逗他顽笑, 非常有耐心。
  而杨芷则更多跟辛媛在一起, 弹琴画画、吟诗诵词或者讨论如何搭配衣裳首饰。
  辛媛进京不但带了几十条裙子,还带了足足一妆匣首饰。
  单是成套的赤金点翠头面就有两套。
  点翠是将翠鸟翠碧色的颈羽镶嵌在赤金底座上,因为工艺精细,故而价格不菲。
  而一整套的头面包括一支顶簪、一支挑心,外加一对掩鬓、一对分心和相配的耳坠子, 金光与翠羽的碧色交相辉映,流光溢彩。
  相较之下,杨芷的首饰要寒酸得多。
  她跟杨萱一样, 五六岁之前大都戴绢花或者银簪, 过了七八岁才添置了金钗金簪以及珍珠花冠, 但是也都是极简单的样式。
  最贵重的也就是今年生辰辛氏送她的赤金嵌宝蝴蝶簪。
  完全没法跟辛媛比。
  杨芷心头不免有些黯然,可辛媛仿似没察觉似的,仍是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支赤金嵌宝祥云簪在头上比划着,“阿芷姐,你说我梳成堕马髻戴这支簪好不好看,再配上那件绣凌霄花的袄子,等中元节庙会的时候穿。”
  杨芷兴致缺缺地道:“堕马髻要十三四岁才能梳,再说你头发少,怕梳不成。”
  辛媛反驳道:“堕马髻又不是专门的妇人发式,怎么不能梳?你们京都就是不开化,在扬州,八~九岁也可以梳,还能戴假髻……我就要这么打扮。”
  杨芷便道:“随便你吧,不过依我看,到庙会还是穿着平常点为好,人太多,要是挤丢了或者被人趁乱拔了去,就得不偿失了。”
  辛媛顿时拉长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阿芷姐是怕我比你漂亮,抢了你的风头吧。”
  杨芷本意是为辛媛好,但隐约也有这点小心思,被辛媛大喇喇地说出来,脸上颇有些挂不住,说话也没过脑子,“你再打扮还能比得过萱萱?萱萱不戴这些俗物也比强你百倍,我既不怕萱萱,又怎会怕你?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辛媛恼羞成怒,小性子上来,伸手一拂,妆台上的梳篦、妆粉、胭脂等物噼里啪啦尽数落在地上。
  丫鬟们忙不迭地去捡。
  别的还好说,那一盒粉却是洒了大半。
  杨芷因肤色暗淡,在家里虽不敷粉,可出门的时候是必然要擦的。
  这盒粉是从萃香阁买的,花了约莫一两银子,而且是她最爱的桂花香味。
  杨芷见妆粉只剩了个底儿,气不打一处来,索性连盒子带粉都不要了,“啪”扔进字纸篓里。
  辛媛见状,冷笑道:“不就是一盒粉,我赔给你就是,大不了赔你两盒,发什么脾气?”将门帘一摔,笃笃回到杨萱住的西厢房,大声吆喝着秀橘去买妆粉。
  杨芷听到她的吆喝声更觉气苦。
  因辛媛是客人,年纪又比她小一岁,杨芷便待她如杨萱一般,很是忍让。
  就拿今日这事来说,原也是辛媛不占理儿,可杨芷损失了妆粉不说,还被她这样抢白,忍不住呜呜咽咽落了泪。
  事情传到正房院,辛氏抚额苦笑,将杨桂交给奶娘,匆匆跟杨萱一道来调解纠纷。
  两人先到西厢房看辛媛。
  辛媛发过脾气便没事了,正拿着本诗集随意地翻看。
  抬头瞧见杨萱,顿时想起杨芷所说比她强百倍的话,“啪”地合上书扭过头。
  辛氏已经将事情打听了个清楚,知道杨芷虽有错,辛媛却是占了七分不是。可辛媛是个犟脾气,吃软不吃硬,也不责骂她,只笑吟吟地道:“听说三姑娘今天真是威风,一言不合就把表姐的妆粉扔了,那粉虽说不值多少银子,可也是经过好几道工序做出来的,又是别人的东西。说扔就扔了?”
  辛媛昂着下巴,“我就是不小心碰洒了,是她自己扔的。”侧头瞥一眼杨萱又小声嘟哝,“谁让她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行,我哪里不如她了?”
  前一个“她”说的是杨芷,后一个“她”却是指的杨萱。
  辛氏自是想不到杨萱也被牵连其中,耐心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阿芷温柔宽和,这点比阿媛强,但是阿媛直爽开朗活泼大方,倒是比阿芷和阿萱都强。单论今天这事,庙会上人多手杂,尽量还是别太招摇为好,不过吃过晌饭,我倒是想去前街逛铺子,阿桐和阿萱都该添置秋装了。阿媛好生打扮起来,咱们漂漂亮亮地出门去。”
  辛媛骄纵,却并非不明理之人,知道辛氏是给自己台阶下,点点头道:“顺便去香粉铺子瞧瞧,我应允给阿芷姐赔妆粉。”
  辛氏笑应好,“赔东西是其次,阿媛得记着以后不可再任性了。妆粉好说,可如果摔坏别的物品,又哪里找一式一样的东西赔?而且,阿芷素日待阿媛如何,想必阿媛心里也有数,该怎么做,姑母就不多说了。”
  安抚完辛媛,辛氏又到了东厢房。
  杨芷已经让素纹伺候着净了面,正要梳头,见辛氏进来,不等辛氏开口,先自认错。
  辛氏叹道:“阿芷什么性情我岂不知道,再往后不管是待阿媛还是阿萱,尽管拿出长姐的做派,她们做错事,该教的教,该罚的罚,不必时时委屈自己。”
  一句话说的杨芷又落了泪,拿帕子遮住面孔哀哀哭泣。
  辛氏接过素纹手中的牛角梳,先将杨芷发髻打散,一缕缕梳顺了,绾成个好看的堕马髻垂在脑后,“阿芷这把头发真是好,又黑又顺,梳什么发髻都好看。我年轻时候头发不好,绾不起发髻,最怕别人往头上瞧,所以很少戴金银饰物。近些年添置的都过于老气,不适合你们姑娘家。正好下午逛铺子,给你们都挑几件式样时兴的首饰……满了十一岁,正经是个大姑娘了,该打扮起来。”
  辛氏两边说合了,顶着大太阳带着三位姑娘逛了半下午铺子,终于皆大欢喜。
  杨芷跟辛媛重归于好。
  辛媛是粗剌剌的性子,事情完了也就完了,杨芷却是在心里存了芥蒂。
  就连杨萱都不曾碰过她屋里的东西,辛媛一个表姑娘却说动手就动手,也太多刁蛮了些。
  如果真成了自己的嫂子,以后相处少不了吵吵闹闹,还是算了吧。
  念头一转,又将之前将她跟杨桐撮合到一起的想法打消了。
  而杨萱思量好几天,越来越觉得范家不错。
  范先生本就有意跟杨家结亲,而范诚十五六岁的年纪,跟现下杨家的三个女孩子都挺合适。
  也不知范诚到底相中了谁。
  杨萱决定去探个口风。
  这日听说范诚来了杨家,杨萱借口到竹韵轩找书看,带着春桃到了外院。
  果不其然,正瞧见范诚与杨桐坐在竹韵轩门口的竹林旁一边喝茶一边谈讨课业。
  杨萱走近前,屈膝行礼,佯装疑惑地问:“大哥,范三哥,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怎么没去书院?”
  杨桐解释道:“教我们的许先生家中有事,暂且停课一天。不过留了不少窗课,我和三哥正为此焦头烂额,你过来找父亲?”
  杨萱笑着摇头,“大哥之前提到《图经本草》,我想看看父亲这里有没有,借回去看一看。”
  杨桐道:“在我那里,萱萱你稍等,我这就去取。”
  松枝另外沏了茶过来,又要去搬椅子,杨萱笑着止住他,“不用麻烦,等大哥取了书,我就回去。”
  她既然站着,范诚也不好意思自己坐着,跟着站起来,开口道:“二姑娘先前问的事儿,我已经问过父亲了。”
  杨萱一愣,“什么事情?”
  范诚顿时闹个大红脸,支吾着说:“就是兰烟墨。”
  杨萱恍然,“我差点忘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诚吸口气,“……还是以桐木或者松木为主,最后焚烧兰草以取其香气……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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