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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浅笑醉云州-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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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营帐后喝了一杯水,可是水刚滑入喉咙就闻到一股子腥臭味道,她没忍住,哇哇的吐出来。
身边并没有人服侍,她随便擦了擦便歪在皮毛铺的榻上。
虽然精神还是撑着。但她的身体异常疲乏,她本来就不怎么健康,又遭受这样的打击眼前一阵阵的发着黑。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驱散了晨雾,落在白色的薄霜上,雪苼已经站在傅晏瑾的帐子外。
傅晏瑾看她穿的单薄分外心疼,“雪苼,穿的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
“我这破身体也不怎么健康,我们什么时候走?”
“吃了早饭就走,陪我去吃早饭。”
军营的早饭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大概是因为傅晏瑾的吩咐,雪苼面前竟然有一碗粥,而他不过是馒头、肉和咸菜。
雪苼知道自己需要力气。她努力把粥都喝了,然后竟然吃了那么一点点水煮羊肉,可是肉到嘴里就变得异常难闻,她又给吐了。
傅雅珺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厌食症,你没见过吧?”
傅晏瑾心疼的要命,“等到了城里我找个大夫好好给你调理一下,忍一下。”
“走吧,进城。”
此时,封平城里一片大乱。
进入城里的中央军毫无纪律,一路巧取豪夺奸淫掳掠,好好的古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赫连曜被胁迫投降,此时和自己的父母关押在督军府的大牢里。虽然他平日里对自己父母的所谓所谓颇多微词。但是不代表别人能随便欺负,看着他们那么大年纪还要受这样的苦,他心里就像被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刀,血肉已经汨汨流出这具钢筋铁骨的身体。
“阿曜,爹对不起你,爹不该投降。”赫连督军手扒着牢笼,哭着跟儿子说。
赫连曜淡淡的摆摆手,“爹,不怪你。”
赫连夫人鬓发蓬乱,早就没了昔日的威风,她一张脸干巴巴的,无神的眼睛看着赫连曜,“阿曜。我们还能出去吗?”
“会的,娘你别怕。”
作为一个儿子,一个男人,赫连曜现在只能说几句苍白的话语哄着爹娘,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什么生机。
“吃饭了吃饭了。”一阵刺耳的叫声,外面进来个中央局的狱卒,他把玉米窝头和不知道什么熬成的粥放在他们面前,“吃饭。”
赫连夫人顿时火了,“这是什么东西,喂狗都不吃。”
那人一听抓起碗就给砸了,“不吃,不吃饿着!还以为自己是督军夫人呢,娘的。”
赫连曜眼睛里暗芒一闪。抓起窝头就咬,“我吃,我们吃。”
那狱卒一口黄色大板牙,看着赫连曜就乐,“还军神呢,不过也是个阶下囚,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在了赫连曜脸上。
赫连曜眼角的肌肉跳了跳,但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他抹去了那口浓痰,一声不吭的把窝头吃完。
旁边一个狱卒大叫,“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的,这样还叫军神,真太妈的恶心。”
“对,吐他,吐他。”
几个恶劣的兵卒一起对赫连曜吐口水,甚至有人掏出家伙对着赫连曜撒尿。
赫连曜稳稳的坐在那里,就好像坐在他的少帅府里,半点表情都没有。
“滚你们,谁让你们这么糟践人的,我跟师座告你们。”一声怒吼,把这些人给吓跑了,这人正是江成。
他现在是白长卿身边的人,狱卒惹不起,做鸟兽散了。
江成压低声音,“少帅,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赫连曜看着江成,“你不该来的,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
“少帅您放心,虽然白师座抓了您但他还是敬佩您是条汉子,这些不开眼的都是别人队伍的,第五师没有这种王八犊子,我给你送饭,一会儿重新拿件衣服来。”
赫连曜摆摆手,“不必了,你去把白长卿给我叫来。”
“阿曜叫我有什么事?”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长卿今天似乎格外的容光焕发,一身簇新的军装,腰板儿挺得笔直。
赫连曜虽然一身的浓痰和尿液,但却只见落拓不见狼狈,他那么懒懒的一抬头,五官分外的明朗,好像他还是在沪上白公馆跟白长卿品茶下棋一样。
他声色很淡,“白长卿,你是无权处置我的,打算什么时候押解我入京?”
白长卿淡淡一笑,“你入京?不用!一路舟车劳顿的,你能受了老督军和夫人可受不了,你就在这里陪着思翰可好?”
“你这是为他报仇?”
“是呀,他为了你死活来封平却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你难道不该死了去陪着他?”
忽然。赫连曜像发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的光。
“你对他……那晚上的人是你!”
白长卿面色大变,“赫连曜,你闭嘴。”
赫连曜一脸的鄙视,“小八能坦然承认,你却百般遮掩,白长卿,你真够虚伪的,怪不得小八不愿意跟你回沪上。”
“你闭嘴!”白长卿气急败坏,“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否则你会死的更快。还有,交出藏宝图,这是你最后的生机。”
赫连曜冷笑。“恐怕我交出来就没命了,我要去京都,我要见了大总统再交。”
“你不交?好,我就让你的爹娘受点苦头!”
“你敢!”赫连曜双眼喷火,几乎咬碎了满口的牙齿。
白长卿一甩鞭子,“我有什么不敢?听说赫连少帅喜欢用马鞭教训人,现在让赫连督军实验一回如何?”
说着,他戴上了白手套。
赫连曜双手几乎把困住他的铁栏杆给掰断了,“白长卿,有种你冲着我来。”
白长卿手里浸了桐油的马鞭乌黑锃亮,他清脆的在空中甩了一下,然后大声说:“把赫连督军给我押出来。”
赫连曜的父亲最近这几年染上了大烟,现在恰少烟瘾犯了。他瑟缩着,鼻涕眼泪全流下来,像个狗一样匍匐在白长卿的脚边,“白师座,给我烟,给我烟。”
白长卿觉得这个比抽鞭子更好玩,他打量着赫连督军,小声说:“督军,去求求你儿子,只要他交出东西,你依然可以过那种销魂喜乐的日子。”
“阿曜,阿曜,给他。给他!”
赫连曜没想到自己英武刚毅的父亲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咬着牙喊:“爹,不要忘了你是谁!”
而赫连夫人,看着她丈夫跪地求饶的样子恨得眼睛都要喷出火来,这样的孬种怎么会是她的丈夫。
白长卿见赫连曜不答应,便用马鞭抬起赫连督军的下巴,“督军呀,看来你的儿子不关心你的生死,我就帮你戒了吧。”
马鞭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线,可没等落下来就给人伸手抓住。
傅晏瑾伸手一扽,“白师座,你这样对付一个老人家真的好吗?”
“原来是傅帅”他看着他身边的尹雪苼,“哟。赫连少夫人也来了,不过你为什么跟傅帅站在一起?”
雪苼根本不理会他的混账话,蓄满泪水的眸子痴迷的看着赫连曜。
第一百五十二章:原来,最好的爱是放手
如果可以,雪苼想在大牢里的人是自己。
赫连曜那么骄傲的人,此时一身的狼狈,还要面对别人对他父母亲的羞辱,她的心简直疼碎了。
赫连曜的目光在傅晏瑾脸上移开,淡淡的落在雪苼脸上。
不过也是几秒,他就移开,不再去看她。
可是没有人知道,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紧紧的蜷起,指甲刺入到掌心里。
只有疼痛才能让他清醒和克制,他是个阶下囚,生死尚不自知,父母已经被人如此凌虐,没有必要再把雪苼拉下水,她呆在傅晏瑾身边,起码是安全的。
雪苼对傅晏瑾说:“我想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傅晏瑾伸手去拉白长卿,“我们出去。”
白长卿嘲笑,“傅兄,你的胸怀可真够宽广的,就让她这么跟赫连曜呆着你也放心?”
傅晏瑾一把把他给拖出去,“白长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可以了。”
长官都退出去,牢里顿时一片安静。
雪苼刚才还在忍着,现在完全崩溃。她踉踉跄跄跑到牢门外,隔着牢门去抓赫连曜的手,“赫连曜。”
泪水成串的划过她雪白的面颊,让赫连曜想起雨打过的梨花。
他手慢慢抬起,想要给她擦去眼泪,跟她说自己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可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他狠狠的掐着自己,冷声对雪苼说:“滚出去!”
雪苼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没有血色的唇抖了几下,她吸吸气,破涕为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哭哭啼啼,我不哭。”
说着,她拿出帕子,却不是给自己擦眼泪,而是给赫连曜擦去头脸上的赃污。
“够了!”他一声低吼,紧紧的钳住她的手腕。
雪苼疼的脸色一白,“赫连曜……”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骗我上当,害我的兄弟被屠戮,现在还在我面前假惺惺的哭,你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你。”
雪苼脸上的泪水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完的样子,“不是的,你听我说,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
赫连曜推开她,眸子里射出的冷光让她心颤,“别再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尹雪苼,你最好让傅晏瑾想办法弄死我,否则我出去后第一个就要掐死你。”
尹雪苼拿起他的双手往自己的脖子上放,“你来呀,在这里就可以。阿曜我不解释,事情本来就是我弄砸了,我笨我轻易相信别人,我死有余辜,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很开心。”
赫连曜冰寒的眸子看着放在她雪白脖子上的手,慢慢收紧,“不要以为我不敢。”
尹雪苼泪中带笑,“阿曜,我死而无憾。”
赫连曜的脸色铁青,嘴角含着讽刺,他的大手越来越紧,雪苼双眼翻白,气息也喘不上来。
但是她没有挣扎,甚至闭上了眼睛。
‘蠢货!’赫连曜大骂着,咬着后槽牙用力。
雪苼眼前一阵阵发黑,嘴角却慢慢溢出了笑意,这样死了也不算太差。
忽然,脖子上一松,大口大口的空气灌进来,她却因为无法吞咽而剧烈咳嗽着。
是傅晏瑾,关键时候他冲进来,拉开了赫连曜。
轻轻抚摸着雪苼的后背,他把她交给副官,“把夫人给带出去。”
“夫人?”赫连曜拧紧了剑眉,“奸夫淫妇。”
雪苼的嗓子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拉住傅晏瑾拼命摇头,不让他去对付赫连曜。
傅晏瑾推开她,“副官,把夫人带走。”
雪苼跪下抱住了他的腿,死死的不放开。
副官不好来硬的,只能看着傅晏瑾。
“晏瑾,求你。不要。”沙哑的嗓音几乎要裂开,她满脸的珠泪,哭的撕心裂肺。
傅晏瑾心软了,他把雪苼抱起来,“傻丫头,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不领情,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对他好。”
赫连曜一直冷眼看着他们,可一颗心就像给砍碎了抓上盐腌着又放在油锅里炸,手掌里的细树枝戳到大腿的伤口里用力搅了搅才让他冷静下来。
“滚,别在我面前演戏。傅晏瑾尹雪苼,你们最好给老子记住,只要我活着,今天的这一切我都要讨回来。”
傅晏瑾捏起拳头,却给雪苼拉住,他恨恨的放下,“好,赫连曜,你最好活着,我傅晏瑾等着你!”
人都走了,最后赫连曜看到的就是雪苼脖子上被自己留下的青紫手印。他手里的树枝又刺进去一分,他伤害了她,他自己惩罚自己。
一直冷眼看着的赫连夫人冷笑,“你这是何苦,那个贱人出卖了你还这么维护她,阿曜,你真让我失望。”
赫连曜一声没吭,她是他的母亲,现在又处于这种境地,她说什么他听着就是不去反抗,反正雪苼的好他自己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以前,他强权在手,她一次次想离开自己的时候他总是说,“你不准走,生死都是我的人。”可是现在他成了阶下囚,他一点都不想再让她陪着自己等死,就算看到她跟傅晏瑾在一起他会难受发疯,可是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也甘心了。
原来,最好的爱就是放手。
这个,大概就是雪苼要的浪漫爱情,他现在懂了,好像有点晚了。
嘴角的笑和大腿上的血一起凝固住,他觉得很舒服。
雪苼跟着傅晏瑾回去后就给他跪下了。
傅晏瑾忙扶她起来,“你快起来,雪苼你这是干什么?”
“求求你,救救他。”
傅晏瑾摇摇头,“他现在是大总统要的人,我要是把他给放走了我们晋州也要跟着遭殃,对不起。”
雪苼站起来,“好,既然你帮不了,就把我送到大牢里去吧。我也是赫连曜的人,我理应跟他关在一起。”
傅晏瑾都要气疯了,“你这是无理取闹。”
雪苼却很坚决,“在你看是无理取闹,在我却是最正确的选择。”
“尹雪苼!”
雪苼微微转过头不看他,准备往门口走。
“你给我回来。”傅晏瑾大喊一声。
雪苼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却继续往前走。
傅晏瑾咬着牙把她给拽住,“我救我救,我救还不行吗?”
没想到雪苼却笑了笑,“不用勉强,傅帅也是拖家带口的人,我们不连累你。”
傅晏瑾也是没了脾气,“我的姑奶奶。我求你听我说。赫连曜我是救不出来的,我先把他父母给弄出来,然后想法子保全他让大总统赦免他行吗?”
“行吗?”雪苼反问他。
傅晏瑾举起手发誓,“我发誓这次是真的,绝对不会再让白长卿钻空子。”
雪苼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还不是百分百信得过傅晏瑾,但是也没别的法子,只好再试试。
傅晏瑾对她说:“可是这件事比较难办,我谁也信不过,而且我也不方便出面。”
雪苼立刻皱起眉,“你准备反悔?”
傅晏瑾哭笑不得,“小狐狸,我哪里敢?我给你支开狱卒给你钥匙。你自己办怎么样?”
这事儿听起来虽然危险,但是应该没什么难度,雪苼点头答应。
当夜,傅晏瑾就布置好了一切,狱卒给用迷香迷晕,雪苼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了监狱里关着赫连曜父母的大门。
赫连曜提高了警惕,“你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尹雪苼拉下蒙在脸上的黑色布巾,“阿曜,我先带着你父母出去藏起来,但是却没有法子把你给救出去……但是你放心,我会继续想办法的。”
赫连夫人却不信任,“阿曜。我们不走,我是不相信这个贱人,她已经出卖了你一次,这次一定是有阴谋。”
雪苼焦急的哀求,“你要相信我,这个机会稍纵即逝,赶紧说服你父母。”
赫连曜皱起眉头,“你真能救我父母?”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求求你,要走赶紧!”
“娘,要不你跟她走吧。”
赫连夫人想了想,“也好,反正我们是一无所有的人,也不怕她对我做什么。但是留下你一个人。娘不放心。”
赫连曜摆摆手,“娘你放心,他们不敢杀我,你和我爹要是安全了也让他们少了个威胁我的利器。”
“好,我走。”说着,赫连夫人站起来,她伸手拉住了半死不活的赫连督军。
雪苼让傅晏瑾的人把俩个人带走先走,她又深情的看了赫连曜一眼。
“阿曜,我走了。”
赫连曜心尖儿一颤,几乎要忍不住去抱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压住那种蠢蠢欲动,他闭上眼睛不看她。
雪苼叹了口气,他能听到她的抽噎声,估计又哭了。
她来就是怕赫连夫人和督军不肯跟着走,现在只要把他们送出督军府让外面接应的人带走就安全了。
督军府的后门旁边,有个树掩盖着的洞,雪苼对赫连夫人说:“从这里出去外面有人接应,等阿曜被赦免了你们再来找他。”
赫连夫人点点头,她忽然对雪苼说:“你的那把凤池呢,我想带着防身。”
这个是人家赫连家的东西,在这个时候雪苼也没有必要纠结一把刀,她从口袋里逃出来递给她,“给,您带着督军快走。”
赫连夫人对她的丈夫说:“督军,你先走。”
督军现在恨不得快点脱离这个魔鬼之地,他一弯腰,蜷着胖大的身体准备要钻。
赫连夫人站在他身后,忽然眼睛里寒光一闪,只听到噗的一声,她已经把匕首扎到了赫连督军的后腰。
赫连督军长得比较胖,匕首又比较短,本来是扎不到脏器的,可是他一起腰,赫连夫人乘势把刀柄都捅进去又拔出来。
鲜红的血大量喷溅出来,雪苼在看到血迹的时候已经惊呆了。
她身上还有一把勃朗宁,下意识的去摸。
赫连夫人忽然像个厉鬼一样咯咯笑起来,“尹雪苼,我不会让你继续祸害阿曜,我不会。”
“你要做什么?”雪苼惊呼一声,她想开枪可是已经晚了。
赫连夫人扑到她身上,刀锋冲着她的心脏。
出于本能,雪苼用手去挡,可是匕首切入皮肉的声音分外清楚,她甚至能听到皮开肉绽的声音。
但是,这不是她。
不知何时,赫连夫人手里的匕首刀柄已经到了她手里,而刀尖插入了赫连夫人的心脏。
“你,不是我,是你自己。”
赫连夫人手指捂着出血的地方,一步步往回挪,她的身后是一个个的血脚印。
雪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张着染满鲜血的手跟着她。
赫连夫人走回了牢房。
正在假寐的赫连曜张开眼睛就看到了母亲浑身浴血的样子。
“娘。娘你怎么了?”
赫连夫人扑通一声倒在了儿子的牢房门前,她伸出哆哆嗦嗦的手拉住赫连曜的手,口里涌出了大量的鲜血,“阿曜,曜,那个女人骗了你,她,她杀了你爹。”
赫连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雪苼冲进来,双手满是鲜血。
赫连曜双眸一寒,“这是怎么回事?”
“你娘她……”
“阿曜”赫连夫人口鼻再次涌出鲜血,“阿曜,阿曜。她杀了你爹又杀我。”
赫连曜低头一看,在他娘的胸口插着他送给雪苼的凤池。
“娘!”他大呼,把牢门的铁栅栏摇撼的哗啦响。
雪苼跑过去,“你娘应该还有救,赶紧叫人。”
隔着铁门,赫连曜紧紧扥住了她的手腕,“尹雪苼,你对他们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真的不是我,是你娘她……”
“阿曜,我疼,我难受。”
赫连曜赤红着眼睛,他猛的把雪苼推开。“给我滚!”
终于有人听到了这里巨大的动静,一个狱卒叼着烟走进来,“吵什么吵,你们……啊,这是怎么回事?”
“叫人,叫白长卿快救我娘,他要什么我都给他。”野兽一样的嘶吼从赫连曜的胸膛里撕裂开来,他看到大量的血他娘的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衣服也染红了褐色的土地。
雪苼一直张着手傻傻的站在那里,她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心智去想明白赫连曜的娘要干什么,杀自己的丈夫杀了她自己,然后嫁祸给她,现在这个逃命的关口她这么做是疯了吗?
白长卿恰如其分的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有些惊慌的傅晏瑾,他看到雪苼双手染血慌乱的站在那里,走过去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长卿没等雪苼说话就喊道:“傅兄,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你的这位美人大晚上跑到牢房里杀人。”
“白长卿,你别信口雌黄,证据呢?”
正在这时候,卫兵来报,“师座,赫连督军死了。”
“死了?在哪里?”
“尸体已经抬了过来,他企图逃跑,不知道给谁刺了一刀。”
白长卿看着雪苼,“这么说尹小姐还是功臣喽。帮我们杀了逃犯?”
赫连曜大吼,“白长卿,你他妈的赶紧救人。”
赫连夫人紧紧抓住了儿子的手对他摇头,“阿曜,我不中用了,不要救,不要。你要好好活着,替我和你爹报仇,杀我的仇人是尹雪苼……”
“娘,娘,你醒醒,你醒醒呀!”
赫连曜捧着大口溢出鲜血赫连夫人,去掐她的人中。可是她的脑袋歪到了一边,没有一点反应。
白长卿欣赏着他痛快的样子,觉得人生分外有意思。蹲下,他伸手在赫连夫人的鼻息上试了试,“呀,没气儿了,赫连兄,伯母她死了。”
赫连曜目眦尽裂,像钩子一样的目光几乎要一片片从白长卿身上撕扯下肉来,“白长卿,你不得好死!”
他轻佻的勾起唇,“杀你爹娘的又不是我,为什么你不去恨那位楚楚可怜的美人?就是因为她陪着你睡过?可是她也陪着傅兄睡了呀。这样的女人,啧啧。”
赫连曜大脑被大片的鲜血烧到空白,现在所受的屈辱和伤痛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接受的范围,那天的枯枝再次插进了没有愈合的伤口,搅出一片片血肉。
愤怒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种最原始的兽性贯穿了他全身,他想咬断白长卿以及这帮中央军的脖子,捏碎他们的头骨,痛饮他们的鲜血。
雪苼挣开傅晏瑾的怀抱,冲到赫连曜面前,她跪在地上去抓他的手,“阿曜,赫连曜。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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