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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不为后:邪皇不好惹-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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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虞氏忍不住掩唇轻笑。
“娘,二哥,大姐。”一一点头,将赖在她身上宛若树袋熊的凤茜轻轻拎起抱住,旋身便到了三人面前。
“乖孩子,辛苦你了!”眼看多愁善感的虞氏两眼泛红,若是哭起来又得好一阵手忙脚乱,凤盈连忙给二哥凤陟使眼色。
“娘,盈儿连日舟车劳顿,食宿极差,还不快让她进去用膳,一大群人干杵这哭吗?”凤陟会意,轮椅往前移了数尺,将扒在凤盈身上的凤茜揪下:“二姐累了,别跟个猴似的。”
“呜呜!”凤茜啜嗫了两下,看到二姐已被娘亲和大姐带入相府,这才噘着嘴朝凤陟愤愤道:“二哥是坏蛋!”
脚一跺,转身快步朝凤盈追去。
凤陟眸光暗了暗,众星拱月也不过如此吧。


第14章 变了

入了后厅,一盘盘珍馐菜肴被端上桌,那浮动的香气勾起凤盈腹中馋虫,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她颗粒未进,难怪觉得肚子饿得慌。
“傻愣着干什么,二小姐爱吃大闸蟹,要把大闸蟹摆在二小姐面前。”郑奶娘性子爽辣,见不得丫鬟动作磨蹭,加之二小姐回来了,更是少不得对丫鬟一通差遣。
“奶娘!”凤容软语嗔道:“你再扯着嗓子喊下去,盈儿哪吃得下饭啊!”
“对对,大小姐说得对,是老奴欢喜蒙了。”郑奶娘拍着脑袋,没再使唤丫鬟,自个动手开始忙活。
“再叫厨子烧几样二小姐爱吃的菜,二小姐今日……”
“娘,这一桌子菜肴已经够多了。”看着桌上的鲍鱼、佛跳墙、大闸蟹,凤盈打断虞氏的话,幽幽叹道:“近年南方多地旱收,边疆食不果腹者众多,粮草都成了问题。而北方灾害频繁,北方各族群更是死了不少牛羊,所以时常滋扰边城抢粮,引发战事。食为大计,不该浪费的就不要去浪费。”
“这……这样啊!”虞氏面上尴尬,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凤盈自觉说话太过严肃,正欲补救,忽然感觉她的左手被动了几下。微微转头,不解地看向凤茜扯她的手,眼角余光意外瞥见凤容置于桌下的手用力撕扯着绣帕,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泛白。
温婉的大姐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行为?凤盈蹙眉,脑海中闪过凤容得意的笑,眼底带着不甘与嫉恨。
“三年前,我与陛下两情相悦……”如水温柔夹带几缕哀愁、歉意的声音在脑海炸响,凤盈一惊,猛然抬头,就见凤容眼中划过来不及收回的不甘与嫉恨。
“茜茜听爹爹说过,边疆根本就没有这些珍馐,最好不过些羊奶、马奶,打起仗来,就只能啃那些个硬得跟石头似的的馍馍、饼子。”凤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哭腔:“茜茜吃过饼子,根本就啃不动,连府上的下人都吃不下,二姐你是怎么在边疆生活四年的?茜茜记得你以前比任何人都要挑嘴。”
虞氏闻言,面上尴尬不再,怜惜地握住她的手,在触及她手中薄茧后,眼眶泛红,豆大的泪珠“啪啪”直掉:“茜茜说的可是真话?你在边疆吃那般粗糙的吃食,苦成那样你怎就不跟家里说声呢?当初你们姐妹三人就属你最娇惯,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如今若不是因着你这张脸,手中的老茧简直让娘认不出你来。”
“娘,盈儿没事!”凤盈安抚地拍拍虞氏的手背,动作间,衣袖下滑,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
夹菜的动作顿住,凤陟眸光扫过她手腕,慢慢收回手,低头优雅吃着碗里的饭。
他记得四年来她没有一场战争伤着手腕,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左手。
是了,一年前她突然不再用双剑,而是改为用剑为此他奇怪了很久。凤盈虽是右撇子,可左手也是极灵活的,用双剑最为适合。如今想来,应当是伤了手腕不得不改变兵器。
“都怪老爷,竟然狠得下心把你丢入那荒芜之地,还不让带丫鬟婆子,饮食起居没人照顾,可算苦了你了。”虞氏眼中满是疼惜,说着说着,越发哽咽,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啪啪”地往下掉。
“饮食起居没人照顾算什么,打起仗来,一不小心命就没了!”扒了个蟹爪夹到凤盈碗里,凤陟不紧不慢道:“在边塞,能活着就是极幸,没有享乐这一说。”
“陟儿……”虞氏看向凤陟,眸光在触及他双腿的一瞬快速转开,低声喃喃道:“是娘愚昧了,是娘愚昧了……”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情绪极度失控。
凤盈看了眼碗里堆满的珍馐,再看了眼神色淡淡地帮她给螃蟹去壳的二哥凤陟,拨了拨米饭,有些迷惑,有些抽离。
离开四年,她发现相府内的一切变化实在太大,大到她快要认不出来。
勤俭的娘过着骄奢的日子,温柔的大姐眼中有着不甘与嫉恨,孝顺的二哥将娘刺激得失控……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这些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娘,你别哭了。”
“娘,茜茜错了,茜茜不该提这些的,您别哭了,您再哭茜茜也要跟着哭了!”
耳畔是凤容和凤茜的安慰声,还有虞氏的隐隐啜泣。
“娘,孩儿吃好了,您慢用!”凤陟放下碗筷,轮椅转动方向,慢慢消失在后厅。
他的背影依旧清俊儒雅,只是比起四年前要消瘦许多。
恍然间,她想起那个血流成河的夜,就是这个清俊儒雅的二哥,亲手斩断了大哥的双腿。
变了,原来一切这么早就变了,是她前世没能觉察,是她在异想天开。今生,她会用尽全力阻止这些惨剧的发生。


第15章 今日事,明日毕

晚膳在虞氏的啜泣声中结束,凤盈几乎是逃也似的步出后厅。
她记得虞氏是个爱哭的,却没想到这么能哭,若不是实在太久没尝到那些珍馐,嘴馋得很,她哪能忍上这三刻钟。
揉了揉肿胀的额头,忍不住仰天长叹。这个一生都被困在深宅大院中的女子,战斗力简直比鲜卑的悍将还要强。
“二姐,二姐!”粘人精茜茜的声音传来,凤盈太阳穴跳了几跳,足尖轻踮,纵身跃上屋顶。
方站稳,就看见那抹粉色的身影奔来。
凤茜在原地转了几圈,四下张望,不解地挠着脑袋,喃喃自语道:“应该在这附近啊,怎么就没个人影呢?”
“算了,我到二姐房里守着,就不信她不回房休憩!”打定主意,凤茜乐呵呵地走了。
守株待兔,凤茜这招还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凤盈无奈地摇摇头,以手为枕,静观漫天繁星。
夜风拂过,带来淡淡的泥草香,不知不觉中陷入浅眠。
迷迷糊糊间,睁开双眼,触目是一片漆黑。
她不是在屋顶上枕着吗?怎躺到榻上了?
“凤氏凤盈,征战有功,封为贵妃。凤氏凤容,护驾有功,封为皇后。容儿,这召书,朕拟得可好?”声音从屋外传入耳中,躺在榻上的凤盈一愣。
凤氏凤盈,可不就是在说她吗?还有凤容?可不就是大姐吗?那声音好熟悉,却又好陌生。
是了,慕容南朝,这声音是慕容南朝的。
“皇上,盈儿她原先可是皇后啊,如今为您夺回江山,也算立了战功,您怎能将她降为贵妃?”帐外女子声音有些许急切。
这声音,是大姐!
凤盈脑袋越发疼痛,原本清明的双目渐渐变得迷茫。
皇后?夺回江山?降为贵妃?这话明明陌生得很,听起来却有几分耳熟。
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愈发浓烈,直觉告诉她,这或许是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
起身,屏住气息,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
“朕的皇后,绝不能是不洁之妇!”慕容南朝的声音霎时阴冷。
“皇上!”“扑通!”一声,凤容跪倒在地:“若是如此,容儿不要后位!”
“你是在威胁朕?”用力掐住她的下颚,慕容南朝脸上已有不耐之色:“别忘了,生杀大权在朕手中,朕动动手指,就可倾覆你凤家!”
说罢,用力拂袖而去。
凤容被他一甩,身子不稳,重重摔倒在地。
“大姐!”不知何时,凤盈已来到凤容身后,声音轻轻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真是可笑,她身为两朝皇后,征战有功却被降为贵妃。不洁之妇?原来他是这样看她的,枉她为他守身三年,却落得这般下场。
“盈儿!”凤容一惊,秀丽的脸惨白如纸:“太医说你三日后才醒,怎……”
“大姐,别骗我!”凤盈直勾勾地盯着凤容,澄澈的双目在黑夜中有些微发亮。
“我……我……”凤容低下头颅,紧抿薄唇,却再也挤不出第二个字。
“大姐,别逼我去问他!”只是眨眼间,凤盈便取下了挂在墙上装饰的配剑,半出的剑刃在漆黑的屋子里泛着寒光:“盈儿曾是战场上的修罗,能杀得了一个皇帝,就能杀得了第二个!”
“盈儿,是大姐对不住你!”凤容伏地,声音如水温柔,夹带几缕哀愁、歉意:“三年前,我与陛下两情相悦,并委身于他,不料陛下以此威胁,要我给你……”
屋子忽然剧烈摇晃,地面塌陷,凤盈跌入其中。
“啊……”
惊声尖叫,凤盈猛然坐起,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啪!”砖瓦掉落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告诉她,一切不过是虚幻的梦境。
“梦吗?”凤盈望着漫天繁星,不禁有些失神。
如果不是梦,是前世的记忆,“夺回江山”说的该是她逼死慕容南宇,那么二人的对话应该发生在这之后,又怎么会出现慕容南朝,那时的他已经死了整整三年。如果是梦,那如水温柔,夹带几缕哀愁、歉意的声音又怎会盘旋于脑海,久久不散。
“三年前,我与陛下两情相悦,并委身于他”这句话,自见到大姐凤容后,她听到了两次,一次清醒,一次沉睡,都那么真实。
伸手揉额,这是她烦躁或迷茫时的习惯性动作。就算在战场上也少有如此,今日却在不断重复。
“当!当!当!”二更天的更鼓敲响,凤盈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尘土,缓步朝别院走去。
今日事,明日毕!她现在已经累极,没有力气再去思考方才一切究竟是不是梦境。


第16章 上朝

“小姐!”踏入别院,迎面走来一蓝衣女子,她手中提着灯笼,白皙的面颊上是被冻得通红的鼻头。
“白芷?”凤盈大喜,上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叫她一愣,旋即皱眉,略带疼惜道:“你一直在屋外等着?”
白芷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侍候她的大丫鬟,聪慧内敛,进退有度,前世直到她入宫她还跟随着她,只是后来竟在皇宫内被歹人强暴,自杀了。为此她翻遍整个洛阳,将那歹人揪出凌迟。
“晚上三小姐来闹腾,奴婢猜小姐估计在躲着三小姐求清静,会等三小姐睡了才回来,便愚笨地在这院中等着,以免小姐回来无人侍候梳洗。”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白芷眼眶微红,慌忙偏过脸,不让自己的眼泪影响凤盈的心情。
“盈儿的好白芷。”伸手抱住她,凤盈心中仅存的漂浮感消失,取而代之是无尽的踏实。
偌大的凤相府,只有爹爹,大哥和白芷能够让她心安,因为他们了解她,给她的一切都那么恰如其分。
“小姐,您受苦了,您受苦了!”白芷哽咽着,身子微微颤栗。
看到那原本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黄,触及细嫩的双手覆上的薄茧,她整颗心都在痛。她知道边塞的疾苦,知道皇上的昏庸,更知道战争的无情。她能猜到小姐在边疆所受的苦,所遭的难,唯一庆幸的是,小姐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白芷,别哭了,我不是好生生地回来了吗?又没缺胳膊又没少腿的。”凤盈不这说还好,一开口,白芷直接哭成泪人。
那泪水与虞氏的不同,虞氏叫她烦躁,白芷叫她窝心。
忽然,白芷抬头啜泣着抹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奴婢欢喜过头,差点忘了小姐还未清浴,奴婢这就去烧水。”
“不必了,我乏得很,想好生休息一番。”摆摆手,凤盈快步踱向闺房,一面走一面道:“你也回屋歇着吧,无需在门外守夜。”
她实在太累了,只想躺在软床上,枕着鹅绒枕好生睡一觉。
“吱呀”推开一道门缝,凤盈轻手轻脚地闪入房间。
窗户纸中透入稀疏月光,隐约可见榻上锦被隆起。凤盈走过去一瞧,凤茜睡得极安稳,小小一团缩在角落,并不占位置,只是把她的鹅绒枕给抢了,头上枕着一个,怀中还抱着一个。
动手扯了扯,引起凤茜不满的嘟囔,反将枕头抱得更紧。
“真是……”无奈地摇摇头,脱去外裳,踢掉靴子,倒头躺在软床上,沉沉睡去。
“当!当!当!”四更的更鼓敲响,门外传来试探的敲门声:“二小姐,二小姐?”
榻上的凤盈缓缓睁眼,蹑手蹑脚地下床,未点烛火,就着暗淡的月光披上衣袍,汲着鞋,走到房门口。
“吱呀!”门打开一道缝。
“二……”
“嘘!”朝白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凤盈侧身走出房间,随后把门带上,不让丫鬟手中的烛光扰了屋内沉睡的凤茜。
直到走到离了屋子约莫十丈远,凤盈这才看向一众丫鬟手中的托盘,上面的将袍叫她眉头微蹙:“这是什么?”
“回小姐,这是老爷吩咐送来的将袍,他让小姐抓紧时间更衣,五更上早朝。”为首的丫鬟双手捧上战袍,神色恭敬柔顺:“小姐要在何处更衣?”
“洛阳真麻烦!”单手接过沉得让丫鬟微微打摆的将袍,旋身踢开最近的一间房门:“就这间。”
好帅!众丫鬟眼中闪过惊艳,愣在原地。
她们自小侍候各位小姐夫人,见过的都是副万年不变的娇滴滴弱不禁风的模样,从未遇到如此随性帅气的女子。
“还不进来!”屋内传来凤盈略显不耐的声音,众丫鬟这才反应过来,慌忙一溜烟奔入屋内。
不到半刻钟,青冠束发,银袍加身的凤盈自厢房踏出,快步朝前厅走去。
明月斜照,露水未凝,凤盈行如松柏,苍劲傲然。
“盈儿!”前厅内来回踱步的中年男子在看到凤盈后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他略显激动地抓住凤盈的胳膊,上下好一番打量。唇红齿白,玉面如画,咋一看,好似卷中走出的江南书生,偏偏她又将袍裹身,英气逼人。
“好,好,好!”中年男子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眼眶已然泛红。
“爹!”凤盈咧嘴,轻轻抱住凤相,而后松开,哽咽道:“女儿回来了,叫爹爹挂心,是女儿不孝。”
“是爹不好,是爹不好!”凤相说着,掩面抹泪,不忘解释道:“夜风太大,吹得爹爹迷了眼。”
“噗嗤!”凤盈忍不住摇头。一别多年,爹爹还是那个口是心非的爹爹。
“咳咳!”眼看二人再聊下去就耽误时间了,杵在旁边被无视半响的管家假意咳了两声,提醒道:“老爷,正事,莫忘了正事。”
“是啊,还有正事!”凤相一拍脑门,拉过凤盈低声道:“今日按理你不该早朝,但皇上昨日召爹爹进宫,聊了彻夜,并赐将袍,特别嘱咐爹爹带你入宫,许是有所赏罚。你违抗圣令,乃待罪之身,无论皇上如何裁决,你都不能任性违抗,哪怕是罢了你的官,你也得好生叩谢!”
言罢,凤相低叹:“最好是罢了你的官吧!”
“爹”凤盈蠕动了几下嘴唇,终是点头应下。
爹爹当初将她推上战场,实属国家大义。
她上阵杀敌四年,刀口舔血,生死一线,爹爹定然为她担忧四年,才落得如今这般,年方不惑,银发斑斑。如今匈奴平定,四海笙歌,他亦是希望儿孙绕膝,纵享天伦。
“走吧!”拍拍她的肩,凤相负手跨出前厅。


第17章 回到原点

迷蒙的月色中,一辆颇为华贵的马车在街道上穿行,渐渐的,车辆汇集在一处,传来密密麻麻的车轱辘声,惊起几声犬吠。
待到宫门前,车帘掀开,凤相自马车中走出,凤盈随后跟上。
五更天的早朝,此时还有些许时辰,宫门口已摆了不下十辆马车。朝中大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俯首低语,见凤相从马车走出,便结伴上前作揖道:“凤相!”
“李大人,高大人”凤相一一回礼。
这时被称作李大人的男子注意到了立于不远处的凤盈,不由眉头皱起:“这这位是?”
朝中何时出现了个女官,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男装英姿飒爽,如松柏之傲然,想必这位便是威名赫赫的凤将军了!”高大人更为洞晓时局,上前一步作揖道:“凤将军,久仰大名!”
“原来是凤将军,失敬失敬!”
因着皇上对凤盈的赏罚未定,众大臣拿不稳主意,只是草草打了个招呼,便又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块,等宫门大开。
渐渐的,马车越来越多,日月轮替,有稀疏薄阳洒下。
“吱!”一声轻响,沉重的宫门打开,众大臣鱼贯而入,凤盈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若不算重生之前,这当是她第二次踏入宫殿。抬头,不远处是长长的台阶,绵延至金銮殿脚下。那台阶之上,有一明黄色的身影缓缓步出金銮殿。
她看见皇上微微侧目,俯视台阶下如蝼蚁般渺小的他们。
凤盈想,或许这便是天家的威严吧,睥睨众生,高高在上。
“众爱卿止步!”台上皇帝大掌一挥,众大臣慌忙止步。
只见皇上怀中搂着一个年约十五的娇俏少女,明黄色的龙袍有些微凌乱。众大臣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就听得浑厚的声音道:“管宁!”
“皇上!”管公公小步上前,尖细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凤盈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黑压压一片人跪地叩首,目光略带不解地看向神色淡然的凤盈。
圣旨只需派人到凤相府邸宣读便可,为何要挑着这上早朝的时间,莫不是想杀鸡儆猴?想到这,众臣背脊升起一股寒意。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将军凤盈,性情高傲,目无王法,征战四年,数次抗命,射杀督军,以下犯上,实属罪大恶极,然,朕念其功勋,心怀不忍,特免其死罪,贬为庶民,钦此!”
数十次胜仗被寥寥数字概括,细枝末节的过错却被无限放大。
数次抗命,凤盈十命十违,场场大胜,若无抗命,多数城池早已沦陷。射杀督军,沐白以色侍人,祸乱军心,险酿惨剧,依法应当处斩。也就只有当着皇上面射杀督军坐实了以下犯上。
众大臣神色愤愤,几个按捺不住欲起身说道,就见凤盈头缓缓磕于地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臣,接旨,谢主隆恩!”
话落,空气似在这一瞬凝结,众大臣不可思议地看向凤盈。有不解,有愕然,还有失望。
这还是他们心中胆识过人的将军吗?想象中的形象随着她的叩首龟裂。
“皇上……”高大人站起,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他身边的凤相就扯住他的衣袖,生生将他拉跪回地上。
“高爱卿可是有异议?”皇上微微附身,众人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到了丝丝不耐。
“皇上,凤将军战功赫赫……”
“皇上,高大人的意思是,凤将军虽战功赫赫,但以下犯上便是死罪,皇上免其一死,实乃皇恩浩荡,皇上博大爱民,乃是我洛朝之幸。”凤相打断高大人的话,伏地叩首。
“哈哈哈,果然还是凤爱卿会说话,深得朕心呐!”皇上仰天大笑,搂着美艳宫女在群臣诧异的目光中施施然离去。
“咳!”管公公尴尬地清清嗓子,开口道:“皇上受惊,身子尚未痊愈,今日早朝就到这,各位大人请回吧!”
受惊?身子不适?大臣们面面相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霎时间,金銮殿前炸开了锅。
凤盈默默站起,掠过那些个意欲搭话的大臣,朝宫门走去。
这样的结果,分明是在意料中,为何她总隐隐感觉不对。
前世的皇上昏庸无道,宠佞臣,恋美色,杀忠良,最终缠绵病榻,无药可医。但那日卧龙殿内的皇上却让她感到有所不同。
或许是她的错觉罢,前世如此,今生,虽有变数,但皇上终究还是将她罢官了,一切,又回到了可笑的原点。


第18章 只能属于他

孑然一身游走在大街上,入耳喧嚣叫她头疼欲裂,初升旭日的点点金光灼得她睁不开眼。
拐了两个街道,不知不觉伫立在一家酒肆前良久。
客居酒肆,她前世被罢官后常来的地方,里面的竹叶青味道极好,这家店里面的酒客大多就是冲着竹叶青来的。
深吸一口气,缓步踏入。
“店家,竹叶青!”小二还来不及上前招呼,凤盈便将酒名报出。
“客官,今日的竹叶青被这位爷全包了!”掌柜说着,指向隐秘的一角。
顺着掌柜的手指看去,入目是一俊逸男子。
男子眉飞入鬓,目若寒星,白玉冠将墨发全数束起,俊逸非凡。
他身着宝蓝色云纹长袍,脚踏金丝云纹靴,腰间挂有对扣双生墨玉,周身散发凌厉之气,叫人不敢直视。
“三王爷!”凤盈颚首,正欲转身,就听得慕容南朝悠悠道:“本王甚爱这竹叶青,凤将军既是为这竹叶青而来,不妨同桌共饮。”
凤盈顿住,视线落在他把玩白玉杯的大手上,忽的笑了:“三王爷相邀,那凤盈恭敬不如从命!”
她身着将袍,英气逼人,那一笑透着女子少有的爽朗,叫人迷醉,慕容南朝看得有些痴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佳人已然落座。
为自己斟满,仰头喝下,凤盈极目远眺,手中动作不断重复。
竹叶青芳香醇厚,入口绵甜微苦,余味无穷。
可此刻的她并没有那个闲情去品味,脑中一片混乱。
酒是她前世爱喝的酒,位置是她前世爱坐的位置,但对面的人嘛,前世却不是这家店的客。
她重生后的一切,看似回到了原点,实则已经偏离。
两坛酒下肚,凤盈已然微醺。
收回远眺的眸光,侧目,对上那双氤氲柔情的眼。
凤盈一愣,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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