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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不能娶-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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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靖在泸州还没有缓过气来,就被接连的失地军报给弄得焦头烂额。
他把长子乔茂派往叙州首府,一则稳住卢家、说服他们与自己一道死守叙州,二是抓住金安雅与王夫人,不管杀与不杀,都要把人扣住。
可乔茂没有找到那两人,偌大的叙州首府,她们被季同知安排了住处,附近邻里昨儿似乎还听见婆媳争吵,第二天起来,人就都不见了。
季同知留守叙州,无法第一时间知道合州事情,亦不至于十二个时辰盯着那两婆媳,等他得到消息,再去寻人,就迟了一步。
他目瞪口呆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愣是没有想通,王琅这么个少年人,骗了他几个月没有露出马脚!
乔靖得知时,气得拿刀劈地。
待朝廷大军压到泸州城北时,乔靖知道,连这里都不能守了。
卢家没有抛弃乔靖,大抵是知道在一根绳子上,此刻割席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他们想送一批粮草到泸州,可数量有限。
这批粮草最终没有送达,贾大娘从叙州城送出来的不止是王夫人婆媳,还有运粮消息。
沿水而下的运粮船在南溪县被朝廷截获。
泸州面临断粮,乔靖闻讯后连夜后撤,想要奔回叙州城。
蒋慕渊带兵直追,满月已过,未至下弦,没有云层遮挡,月光依旧清亮,他们在天明前将将追上了乔靖的残兵。
长弓拉满,一箭倾力而出,蒋慕渊瞄的不是乔靖,而是乔靖战马的屁股。
马匹痛得嘶叫,颠簸着摔倒在地,连带着把马上的乔靖也甩了出去。
长枪抵住了倒在地上的乔靖的咽喉。
这场追击,胜负已分。
留给他们的只有叙州首府。
乔靖被俘,蒋慕渊回到泸州城,肃宁伯在此地等他。
眼下局面,叙州首府只是樯橹之末,即便他们不得不匆匆赶往东异,蜀地也难以掀起风浪,困守叙州城,最多三月,就能收获战果。
不过,蒋慕渊和肃宁伯商量着,还是想乘胜追击,彻底打下来。
隔日,大军进至叙州城外,王琅站在阵前,抬起头,遥遥看着城墙上怒气滔天的乔茂和卢家人,笑了一声。
第1024章 诸位远不如我
高大的城墙外,远远站在阵中的年轻人,作书生打扮,在一众举着兵器、盾牌的兵士中独树一帜。
谁都能一眼就把视线凝在他的身上。
隔着这么远,按说城墙上的众人是看不清王琅的神情的,可卢家人觉得,王琅在笑。
一如当日他站在卢家花厅之中,不亢不卑,坦然又傲气,锋芒毕露。
明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却有胆子瞒天过海,靠一张嘴糊弄了所有人。
就是这么一个人,把卢家上上下下,哄得团团转!
卢三老爷红着眼,咬牙切齿道:“老太爷,您当时还夸他出色!”
卢家老太爷拄着拐杖,看着王琅的身影,道:“若不出色,能有如此战果?可叹可叹!我卢家缺的不就是这样的子弟?”
他只在那日见了王琅一回,却十分喜欢。
曾经感叹这人不是自家子弟,今日更感慨,王琅与卢家不同,他选的不是乔靖。
可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利。
卢家支持乔靖是利,只有乔靖成功才能让卢家一劳永逸,而不是寄希望于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奇才子孙。
王琅不需要那般,他自己就是奇才,哪怕有个犯事的爹,他也能自己走一条青云路。
他选的路,比押宝乔靖,无论是胜算还是胜果,都大得多。
卢家老太爷看了乔茂一眼,卢家无路可退,乔靖被俘,他们只能转而支持乔茂。
即便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悬崖峭壁。
卢三老爷被老太爷堵得气血上涌,双手扒着城墙,冲王琅喊话:“当日以昶儿性命计算功名利禄,今日我们这些人在你眼里,是什么价钱?三品、二品?还是公候伯爷、一劳永逸?”
王琅抬起了头,他丹田气息不足,声音不重,但四周皆静,又顺着风,一字一字传开去。
“三老爷,您当日说学生枉读圣贤书。
学生今日还是这句话,抱着圣贤书一辈子的人,是不会造反的。
哪怕读不懂圣贤名句,诸位把卢祭酒当年留在国子监里的那篇文章品读咀嚼明白,也不会走上这条路!
卢家大宅,藏书千百卷,是真真正正抱着圣贤书,可诸位当真读了吗?
论荒唐,我不如诸位;论读书,诸位远不如我!”
卢家书香传百年,哪怕近些年再难出进士,祖上也是风光过的。
此时被王琅骂不会读书,骂得狠极,也痛极。
像是一把刀子,径直刺入心脏。
可谁也不能说王琅骂错了。
礼义廉耻、忠孝仁爱,读书人首先明白的最浅显的道理,他们谁都没有存在心上。
城墙上的乔茂似是对卢家人说道着什么,王琅听不到,也不在乎,他只与卢家老太爷对话。
“您为了子孙后代操心,哪怕他们再荒唐,也要寻一条出路,”王琅道,“现今生路已无,学生以为,该是时候想想死路要怎么走了。您还想让卢昶魂归故里吗?”
卢家老大爷的身子晃了晃。
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直击要害。
王琅已经把条件摆出来了,和前一回一样,利益交换掰扯得明明白白,血淋淋地摊在他们卢家面前,只看应不应。
他眯着眼睛看刺目的阳光,而后也笑了起来,苍老的面容皱纹挤在一块。
下一瞬,他突然往前扑去,一把抱住已经乱了阵脚的乔茂,在身边人的惊叫声中,带着乔茂直直坠下城墙。
这就是他的答案。
卢家几位老爷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跪地痛哭。
叙州城的兵力只剩下护送乔茂回来的那百余人,其余守城官兵皆听从知府调派。
知府明白大势已去,他这些年受了卢家不少恩惠,这时候也干脆成全卢家老太爷的选择,立刻让官兵制住护卫,打开了城门。
朝廷将士进驻叙州城,收复蜀地的最后一场仗,兵不血刃。
王琅入府衙寻蒋慕渊,迎面遇上被押出来的季同知。
季同知没有怒气冲天,他只是无奈,擦身而过时,冲王琅摇了摇头:“我从头到尾都被你骗了。”
没有走出几步,王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同知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学生也说过真话。”
因着王琅有话要说,兵士们没有立刻把季同知押走。
王琅看着转过身来的季同知,淡淡笑了笑,道:“我从不想劝乔靖放下兵权;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不想只做个教书先生。这两样,我从未欺瞒。”
季同知长叹一声:“你的确说过。”
可惜,当时的乔靖和他,都没有听懂。
王琅在大堂寻到了蒋慕渊,拱手道:“小公爷,今日是我自作主张了。”
蒋慕渊正在写军报,闻言道:“不要紧,如此结果,圣上跟前,我有交代。”
当日王琅曾与卢家老太爷说过,乔靖若兵败,卢家抄家灭族、祖坟不存,卢昶回来也无处埋葬。
今日他阵前应下卢昶魂归故里,就是告诉卢家老太爷,只要叙州城投降,两军不交战,就保下卢家祖坟,卢家人即便砍头,也有人收敛入葬,不作孤魂野鬼。
大势已去,在先祖不得安宁和死后子孙有个容身之地之间,老太爷果断选了后者。
蒋慕渊欣赏王琅的当机立断。
能兵不血刃、半日收回叙州城,这比挖卢家坟重要多了。
保全下来的时间、粮草、兵力,都是在给对阵东异添砖加瓦。
只是这事儿,他少不得写折子禀告圣上,他知道圣上脾气,如此得失之下,圣上即便生气,也不会降罪。
蒋慕渊又道:“你等下去寻袁二,他会安排你回保宁。”
王琅笑着应了。
他是该回保宁去了。
他的家人都在等着他。
王玟已经出嫁,知她平安,也就无需再多安排,他需要安顿好王夫人与金安雅,而后收拾好行囊,投身军营。
王琅已经想好了,即便圣上开恩,他也不打算走科举仕途。
他会投身到肃宁伯阵前,随军去江南,继续精通调度运转。
保宁城中,等到王琅归来的王夫人,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儿子是她的骄傲,她信他,信得没有错。
第1025章 机缘
军报入京。
大朝会上,圣上捧着收复蜀地的折子,连连说了三声“好”。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
尤其是,合州战场开启后的推进,如雷霆一般、势如破竹,断断数日间,俘虏乔靖,收回城池,且损失极小。
“王琅?王琅!”圣上念着蒋慕渊请功折子上的名字,喜道,“就是那个诬告徐侍郎的下属的儿子?当父亲的不怎么样,当儿子的,人才!”
殿内殿外,一片恭贺之声。
贺喜之余,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蜀地太平了,朝廷的兵力就能调往明州对付东异,而不用两地牵扯。
下了朝,众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王甫安那案子,当时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谁都听过,哪怕一时想不起来,叫边上人一说,也知道他有个曾在国子监求学的儿子,此番立了大功。
孙睿没有听,快步往文英殿去,其他人只当他怕冷,并没放在心上。
热茶捧在手中,孙睿小口抿着,脸色阴郁。
东异至今没有发兵,哪怕邓公公使人威逼利诱,主战的那群人到底还是被蒋慕渊安排的人手困住了手脚。
孙睿更没有想到的是,前世打了四五年的蜀地战事,竟然在这个元月,迅速了结。
所有的变数,都是王琅。
他知今世事,却是好生回忆了一番才记起来,从前的王琅在翰林院做了几年编修,后外放知县,就是这么一个普通得他绞尽脑汁才回想起来的人,改变了蜀地战局。
孙睿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个人。
而现在,失了蜀地牵扯,肃宁伯直指东异。
东异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这不是他想要的局面。
平定叛乱的消息在京城中迅速传开,因着那个落魄离开的王琅,更添了一层传奇色彩,叫人津津乐道。
翰林院里,自然也得了不少传闻。
知道纪致诚不是那等狭隘之人,同僚们议论也没有避着他,甚至有交好的来问,说王琅做监生时是什么性情。
纪致诚答得坦然:“我当时与他往来不多,只知学问出色,为人正直。”
大伙儿都笑了,很是善意,打趣他对王琅评价颇高。
下衙后,他回府与徐令意讲了这事儿,说得也颇为仔细,又是潜伏,又是定计,又是不费一兵一卒破城。
徐令意听完了,揶揄道:“你肯与我细细说他?”
话音落了,两人都笑了。
王琅从不是他们夫妻间不能提及的名字。
纪致诚以前就感叹过,若不是被王甫安连累,以王琅的才华,足以金榜题名。
笑过了,纪致诚叹道:“他与从前不同了,我想象不到以前的王琅能有如此功业。”
徐令意莞尔:“当时当日,谁又能想象你能入仕为官?”
为了求娶徐令意,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纪致诚奋起读书。
而若不是有王甫安的案子在前,生生堵上了王琅寒窗苦读的前路,十几年追求一朝化为灰烬,他又怎么会远行蜀地,又怎么会不得不强大起来呢。
人生都有机缘。
或苦或甜。
王琅的机缘从不在徐令意身上,当年婚事未成,虽使得他背井离乡,但也最后成就了他的功业。
缘分不足、彼时王琅的性情也不是她欣赏的,两人做不成夫妻,但那个曾经磊落直言欢喜之意的少年寻到了自己的路,徐令意是替他高兴的。
之后的半个月,调兵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
乔靖被押回京城,蜀地虽平息了战火,但也要防备死灰复燃,同时要压住羌人、苗人异动的心思,因而肃宁伯把从未接触过水战的北地将士留在蜀地收尾,其余兵力一批批进至江南。
顾云齐要回余将军阵前,与留在蜀地的顾云熙、顾云骞兄弟告别。
程晋之还要养伤,肃宁伯不许他再带伤上阵,坚持让他回京,麾下留了程言之与程礼之。
段保戚要救段保珊回来,自是希望出战。
肃宁伯知道成国公府困难,怎会不给他机会,可等他知道成国公接连三日往御书房里请缨时,他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成国公退了多少年了,那双老寒腿,别说上阵了,坚持日夜指挥都未必吃得消。
只是转念想想,肃宁伯又岂会不理解他?
他也是领兵的将,他也有儿女,易地而处,哪怕他杀不了敌了,他也会坚持出征,坐镇中帐出谋划策。
大军入江南地界,再到明州,驻镇海关口。
余将军来迎,与肃宁伯禀报募兵与操练状况。
平海关陆续调来的战船都停在港口,领头的有几位曾在肃宁伯麾下作战,见了他,毕恭毕敬。
蒋慕渊也到了明州,他先行上了天封塔,站在最上层眺望整个明州城。
明州作为港城,海运贸易发达,虽有近在眼前的东异战事,但整座城池依旧繁盛。
他见过太多的欣欣向荣,也见过太多的残垣断壁,夷陵城满目疮痍的景象依旧在脑海之中,蒋慕渊不希望脚下这座城也陷入战火之中。
对阵东异,他们要打出去,而不是把江南当做战场。
木制的楼梯,脚步声清晰,周五爷登上塔楼,留袁二守在底下。
“赵方史呢?”蒋慕渊低声问道。
周五爷答道:“扣在我那儿,我从他嘴里问出了不少东西,但他应当还瞒了一些。”
蒋慕渊颔首。
风吹了进来,有些凉,却不冷了。
江南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
周五爷倚着木栏,笑了笑,道:“我答应你拖到开春,中间虽有变故,也算没有失言。”
蒋慕渊拍了拍周五爷的肩膀:“辛苦了。”
与东异虚以委蛇,平衡战与和两方力量,其中艰难,周五爷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但蒋慕渊可以想象的到。
他已经尽力了,虽没有阻止段保珊和亲,但周五爷在这两月里竭尽全力,让她依靠自己和助力在东异生存下来,等到了大军抵达明州。
周五爷知蒋慕渊想法,道:“想打出去,战船不足。”
蒋慕渊抿唇:“我想借渔船。”
第1026章 借
天封塔在城中心,沿着回廊走一圈,能看到四方景象。
淡金色的阳光驱散了早春的雾气,视野极好,不止城墙内的模样,甚至连城外村落都能映入眼帘。
当然,还是看不到镇海关的。
蒋慕渊最终看着东边,三江在那儿聚集,奔流到海,三江口上,停泊了无数船舶,其中大部分是海船。
周五爷顺着蒋慕渊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些船只,他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止是渔船,还有海运商家的货船,但凡能载着兵士前往东异的船只,蒋慕渊都想多借些。
这些船舶自然比不得战船结实,可朝廷如今没有足够的银钱、也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建造战船,只能如此将就。
先前,蒋慕渊与肃宁伯商议时,也曾想过借调漕运口子上的船舶,只是,内陆船舶是走不了海运的,风险太大。
即便是搏一把,也必须要控制住风险。
周五爷听了蒋慕渊的话,思量了一番,点头道:“值得试试。”
蒋慕渊微微颔首。
按说,刚刚打下蜀地,能做一番休整是最好的。
东异还没有发兵,他们就在江南防卫,加紧时间募兵、操练,也比此刻直接进攻要强。
可蒋慕渊不敢等。
不仅仅是因为段保珊,更需要蒋慕渊防备的还是孙睿。
离京太久了,哪怕听风他们留心着孙睿的举动,但到底不比他自己在文英殿里盯着孙睿强。
谁也说不好,孙睿会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来。
两人交换了些江南消息,而后,周五爷先行离开,蒋慕渊又望了会儿明州城的景致,这才顺着台阶下塔。
明州府衙外,知府战战兢兢。
肃宁伯只掌兵权,没打算来府衙露面,但这位尤知府度日如年了好几个月,眼下是根本不敢再出丝毫纰漏。
将兵一到明州地界,尤知府就出城相迎,好话说了一堆,被肃宁伯挡了,他只能灰溜溜回城。
结果还没缓过神来,得知蒋慕渊到了,又赶紧正了乌纱帽,小跑着在衙门外迎接。
自从出了赵方史的事情,都察院的官员到明州查案,他就没再睡过一夜安稳觉了。
虽然事情都往赵方史身上推,但尤知府作为顶头上峰,难辞其咎,只是案子没有敲定,明州又是多事之秋,他才没有收拾包袱滚蛋。
当然,滚蛋也是迟早的事儿。
都察院“心黑手黑”,人都已经到了明州了,怎么会只查赵方史的案子,摆出了巡按的姿态,要理一理明州、甚至是江南官场。
唯一的区别是能不能保住功名。
只要功名还在,即便被打发去小县衙当个芝麻官,也比革了功名回家种田强。
这结果,都察院来明州的那几位说了不算,最终还要京里点头,但若是能让蒋慕渊看到他还有一丁点可取之处,替他说句话,那比什么都贵重。
蒋慕渊看着搓着手凑上来的尤知府,拦住了对方的问安,只偏头问都察院的,道:“还找不着赵方史?”
这是明知故问,赵方史在周五爷手里,能找得到才怪。
都察院的人笑容讪讪。
蒋慕渊不置可否,只睨了尤知府一眼,抬步进了府衙。
尤知府跟上来,在蒋慕渊再拦他之前,自述罪责,当然大罪是赵方史,他只是治下不利。
蒋慕渊听完了,没有做任何评点,只说事情:“我要调船,商船、渔船,经得起海风海浪折腾的,五天内,你能给我借来多少?”
尤知府为了应对都察院,这些时日把所辖范围内的各种数字倒背如流。
别说是问船了,便是问某个村子有多少人口,他都能答。
闻言,他捏着手指算了算,报了个数。
蒋慕渊道:“那就去办,依着收成的均数,先付一旬银钱,之后每旬再给,别少了人家的。”
“嗳,”尤知府张嘴应下,刚要招呼人手去办,突然闪过一丝疑惑,小心翼翼地问,“这银钱是朝廷……”
“怎么?”蒋慕渊看他,“你明州库里缺银子?”
尤知府噎着了,这话接不下去。
蒋慕渊笑了笑:“尤大人,你还能当几天的明州知府啊,给继任省银钱?
每年朝廷拨下来的银子,收上来的赋税,你说你库里一丁点也没有藏下,是等着都察院来给你拨算盘吗?
再说了,明州府最大的入库,是海运商贸上,赵方史都伸了这么大的手了,能只肥了他,没肥你明州库房?”
尤知府白了脸,硬着头皮道:“瞧您说的,下官、下官调到明州任知府没有几年,虽说是赵方史的上峰,但哪里能比他知明州事务,也不敢管他啊,人家京里有人,下官比不了、比不了……”
“听你这意思,库房没有银子,都挪哪儿去了?”蒋慕渊道,“你这里也有什么地窖、密道不成?”
尤知府吊着的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藏地窖、有密道的那是孙璧两父子。
这话接下来,跟他生了反心似的,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下官一定办好、一定办好。”尤知府忙不迭道。
蒋慕渊又点了他一句:“跟人家都立好契书,借一旬多少,要是船损了,赔多少,清清楚楚的,都察院还没走呢,你在这事儿上动手脚,就可以先走了。”
“不敢的、不敢的!”尤知府说完,没有再想着招呼人办,自己提着衣摆跑了。
他怕留在蒋慕渊跟前,再被抓什么漏子,马屁没拍上,反而芝麻西瓜全没了。
蒋慕渊去了镇海关。
尤知府没敢糊弄他,老老实实的,在五天之后,按着数量把船借了。
一式两份的契书装订了厚厚数本,呈给蒋慕渊过目。
成国公赶到时,将士们刚刚一艘接一艘地检查完这批船舶,虽比不得战船,但也不是年久失修的花架子。
段保戚上前扶住了他,成国公重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目光之中满是赞许。
高了、壮了,不再是个新兵蛋子,有一股子杀气了。
段保戚却担心成国公的身体,不止是久疏战场,更是一身旧伤。
第1027章 兴兵
肃宁伯请成国公登上了城墙,道:“等开战了,我出阵,关口防御就交给国公爷了。”
成国公看着海面,道:“好。”
应得如此痛快,肃宁伯不由地看了成国公一眼。
转念再想,倒也不觉得意外。
在肃宁伯看来,成国公在京里混日子时,虽然有拎不清的地方,但在行军打仗上,他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当年也是,受了重伤,自知恢复不了了,也就早早交出了帅印,不再坚持请缨。
成国公不喜欢在战场上拖人后腿。
成千上万的将士厮杀,一个小兵小卒出些状况,大部分状况下,是不会影响战局的;
可一个统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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