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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农家日常-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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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齐康点了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落窠臼,有自己的理解,很好。”
“他还真的知道啊。”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他刚才引的典故出自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学子们在下面纷纷低声议论。
第204章 考虑
在杜锦宁上课的时候,严岑正站在城里的一处宅子前,眼巴巴地望着大门口。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就出来了,对严岑道:“岑少爷,老太爷说,不见。”
严岑期盼的眼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
他一早就来了,在这里站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了,使了银子央求相熟的小厮去通报,可严松涛还是不肯见他。
大冷的天,在这里吹着寒风站一个时辰,他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暖气儿,脚也寒冷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了。
可为了表示诚意,他一咬牙,决定还站半个时辰。
他塞了一块一两的银子过去,对小厮道:“我仍在这等着,烦请阿强哥半个时辰后再替我通报一次。”
这一回见钱眼开的小厮可不敢再接他的银子了,连连摆手道:“别,别,老太爷说了,要是我再去烦他,他就罚我在这里跪一天。”
说着,不等严岑再说话,他转身就快步进了大门。
严岑望着严家大宅,只觉得全身掉到了冰窟窿里,从里到外没有哪处不觉得寒冷。
半晌,他方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严家大宅,往西边走了一小段路,进了一条巷子,回了自己的破旧小院。
还未推开院门,就听到隔壁孩子的哭声。严岑推门的手一紧,提起长衫,快步朝隔壁的大门走去。
隔壁的大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进了门,严岑就看到自己五岁的女儿正坐在地上,头发凌乱,衣服上还有个带泥的脚印子,仰着头张着小嘴嚎啕大哭。旁边还有两个孩子围着她,一个正对着她呲牙咧嘴地做鬼脸,另一个则一脸厌恶地骂骂咧咧。正房的台阶上头,倚着柱子站着一个妇人,正事不关已地磕着瓜子,冷眼看着自家两个儿子欺负他女儿。
严岑只觉心头的血突突地往头上涌,他“嘭”地一声踢了一下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然后大踏步进了院子,直奔自己女儿跟前,将她抱了起来,怒视着那妇人:“我一个月给你三钱银子,你就是这样给我带女儿的?”
妇人被严岑撞见这一情形,眼里有一瞬间的惊慌。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对着严岑讪笑道:“小孩儿家玩闹,严夫子莫要当真。”说着,她劈手就打了自己大儿子的背一下,骂道:“我叫你带妹妹玩,你惹哭她做什么?”
妇人的大儿子现年已经七岁了,已能看出眉高眼低了,原先又得过母亲的叮嘱,这会子立刻辩道:“又不是我欺负她,是她自己摔跤摔疼哭的。”
“严夫子你看,真不关我们的事。”那妇人又向严岑讪笑道。
严岑可不是那等读书读傻了的。
他指着女儿衣服上的鞋印子,质问妇人:“那这是什么?”
那鞋印子,看大小,正是七岁男孩的鞋子印上去的。
提起这个,他心里一紧,赶紧揉了揉女儿的背,问她道:“茵姐儿,这里疼不疼?”
茵姐儿见得爹爹来,早已不哭了,只抽抽搭搭地抽着气。听得爹爹问话,她摇了摇头,想了想,指着手腕道:“这儿疼。”
严岑将她的小袄袖子往上一拉,就看到两个深浅不一的青淤手指印。
严岑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强忍着怒气问女儿:“谁弄的?”
茵姐儿往大男孩身上一指:“阿林哥哥。”
妇人一见不妙,赶紧将自己儿子拉到身后,对严岑笑道:“误会,误会。她摔跤了,林哥儿去拉她,用力大了些,小孩儿家的皮肤又嫩得跟水似的,这不就一碰就是个青印子。”又推儿子,“赶紧给严叔和茵妹妹道歉。”
“对、对不住。”阿林从母亲身后伸出个头来,怯怯地向严岑道歉。
严岑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心头的火压下去。他二话不说,抱着女儿就走。
这条巷子所住的,都是严家的旁支或远亲。有的自家的祖宅就在这里,有的则是从别处迁来,依附于严家过日子的。
严岑家是前者,刚才那家是后者。他家男主人,是一个严家老爷小妾的弟弟。他托自家姐姐的福,在严家名下的一个铺子里做伙计。
这样的人,成事不足,却败事有余。如果严岑今儿个打骂了他的妻儿,那人定然会到自家姐姐那里哭诉一番。小妾再在男人耳边吹一通枕边风,严岑的事恐怕就再没指望了。
严岑满腹憋屈地抱着女儿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是一惊。只见一直瘫痪在床的老娘竟然爬到院子里来了。
他忙放下女儿,将老娘扶了起来,见她精神还好,并没有大碍,不由责怪道:“娘,您怎的不好好在床上躺着,爬出来做什么?”
“这一个上午我都听茵姐儿在那头哭。”严母低头打量着孙女,“茵姐儿有没有大碍?”
“没事,就是阿林一直欺负她。”严岑道。
严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扶着儿子的手进了屋,在床上躺了下来:“原先对茵姐儿照顾得还好,可从昨儿起,见你丢了差事,那家人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了。你说,这人的脸怎么就变得这么快?”
严岑苦笑:“还不是我没了收入,怕我给不起银子。”
严母爬了地,满手都是泥,也不敢去拉孙女的手,只问她哪儿疼,见她摇头,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对严岑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还是赶紧托巷口的七婶儿,给你说个婆娘吧。”
严岑的妻子,大半年前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好好一个男孩儿也胎死腹中。严岑身边就只得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娘,一个五岁的女儿,十分地需要人照顾。
本来他是秀才,又在书院里做先生,一个月也有六两银子的收入,在小老百姓眼里算是收入颇丰的了。他年纪又不大,不过是二十三四岁,长得虽然瘦,眉目也还清秀。要是再娶一位继室,也是有许多人愿意嫁的。
但他是读书人,并不甘心止步于此,还想继续求取功名。妻丧一年内不娶,这是礼法,别人可以不遵,他却不愿意留有污名,便一直拖着。
为着老娘和女儿,他也买过奴仆、请过帮佣,无奈遇上的人非懒即馋,花了钱还让母亲受气,女儿疏于照顾。隔壁妇人又说愿意帮忙,他便把人卖了辞了,将家里这摊子事托付给了那位嫂子。
开始还好,隔壁嫂子照顾茵姐儿还算尽心,又一天三餐给严母做饭,洗澡翻身,还帮着洗衣,收拾屋子,那三钱银子严家人觉得花得挺值。却不想严岑这差事一丢,人家马上就变脸。
严岑不得不认真考虑起娶亲的事来。
第205章 娶杜大姐儿为妻
不过旋即他沮丧地道:“像我现在这样,谁家的好姑娘愿意嫁给我?”
要是他还没丢差事之时,要成婚自然容易。可现在丢了差事,便是隔壁的夫妻都开始小瞧他了,他要议亲的风声一放出去,这条巷子的人不定怎么议论他呢。他没了收入,家里有一瘫痪老娘,又有五岁稚儿,谁家好姑娘愿意嫁进来受罪呢?
严母便叹了一口气,打量了儿子一眼:“你刚才去求严老太爷,他没见你?”
严岑点了点头。
他烦躁地站了起来:“我去烧些热水给您洗脸洗手。”
到了灶间将火烧起来,倒了水进锅里,严岑便盯着红红的火焰发呆。他是个擅于钻营的人,否则也不会考取功名后就去奉承严松涛,找他的关系进书院做先生了。
现如今家里最大的症结还是在于他的差事,只要他能恢复差事,隔壁的嘴脸便又会变回来了。到时候或是请人,或是张罗娶妻,都能很好的解决家中现在的难题。
可是,怎么才能让严老太爷帮他再回书院呢?
严老太爷把他弃了,是因为他坏了事,成了个没用之人;而想让严老太爷再帮他,那他就得成为有用之人。
什么样的人才有用?第一途径自然是考上功名。如果他有举人的功名在身,不管发生什么事,严家本家都不会将他弃如敝履了。但他现在想考举人,终是欠些火候。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第二途径,那就是在严关两家关系上能起些作用了。
严家与关家之间的关系,关乐和的山长之位,杜锦宁……
想到这里,他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整个人都亢奋不已得。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将那主意好好思索了一番,觉得再无遗漏,这才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急匆匆朝外面走去。
走到院子,院里的冷风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些,他顿了顿脚步,又转回到厨房,将热水倒到盆里,拿了帕子,去了母亲的卧室,给母亲清洗了一番,又草草熬了点粥,拌了点咸菜,让一老一小吃了,叮嘱茵姐儿乖乖地在家陪着祖母,这才出门,朝书院的方面而去。
到了书院,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朝前走,去了庄子上。
远远看到庄子了,他又觉得不妥,转身回到城里,叫了一个相熟的婆子,给了几十文钱,让她去庄子上打听一番。严岑自己,则选了个靠近书院的茶寮坐着等消息。
隔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婆子回来了,坐到严岑对面,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低声道:“老婆子打听清楚了。那杜锦宁家中只有一个母亲,三个姐姐。最大的姐姐现如今快满十六岁了,还没有订亲。杜家娘子正打算给她相看呢。”
严岑对于杜锦宁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但并不详细。此时听得婆子这话,他心头顿时一喜,不放心地问:“你果真打听清楚了?情况没有出入?”
婆子拍着胸脯道:“不是我说,我宋婆子一张嘴,走到哪里都好使。我借口说有人看中他家姐儿,想了解了解情况,那庄子上的妇人便将他家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
严岑点点头,将剩下的二十文钱也付了。这才重又去了严家,央人叫了先前那小厮阿强出来。
阿强本不想理他,但严岑终究是个秀才公,以前又没少请他吃酒,实在抹不下面子,只得出来见面。
不过一见面阿强就先将话堵上:“岑少爷,老太爷正在气头上,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见,他只有更不待见您。您不如过几日再来。没准到时候他的气消了,见您一见也未可知。”
严岑忙赔笑道:“不是。我并不是求见,而是想请你帮我给老太爷带句话,就说我想到一个好法子,定然能让关家丢脸还吃个哑巴亏。”
“真的?你不是诳我?”小厮狐疑地望着严岑,生怕他是见不着严老太爷,便开始旁门左道地使花招。
严岑苦笑:“我又不是那做一票就跑的江湖骗子,有胆子骗老太爷不成?我既敢再来,自然是真想到了法子。”
说着,他又将一两银子塞到小厮手上:“还得劳烦阿强哥帮我跑这一趟。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阿强看着银子想了想,点头道:“行吧,那我就冒着被骂一通打一顿的风险,替你再跑这一趟。不过说好了,老太爷要是不见,可怪不着我,你以后也别再来求我了。银子再多,我怕没命使。”
“不怪不怪,劳烦阿强哥了。”严岑拱手作揖。
阿强将银子放进怀里,转身进去了。
这一回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他这才从宅子里出来,道:“我好不容易找了个老太爷高兴的时候将话递上去,事儿成了。你赶紧跟我进来吧。”
严岑高兴得差点没掉眼泪,又塞了五钱银子过去,这才跟着阿强进了严家宅子。
严松涛在严家,除了还在京中和外地做官的一位老太爷、一位老爷外,就数他最得势。他又是嫡出,住的宅子自然是这一片严家宅子中比较宽绰而气派的。严岑跟着阿强走了好一阵,这才进了严老太爷书房所在的院子。
阿强进去通禀之后,便让严岑进去。
彼时严松涛正在练字,见得严岑进来,他也不理会,只管写自己的字儿。
严岑也不敢出声,摒气凝神地站在那里,看着严松涛练字。严松涛直到把那张纸写完,这才歇了手,接过阿强递过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端起晾得温度正好的茶水喝了一口,这才出声道:“你说,你想到法子了?”
“是,老太爷。”严岑躬身回道。
严松涛也不抬头,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吧,坐下说。”
严岑谢过座儿,这才道:“晚生打算娶杜锦宁的大姐为妻。”
严松涛喝茶的手一顿,抬起眼来,望向严岑,一脸惊讶。
第206章 谋划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坐正了身子,放下茶盏道:“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见严松涛终于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了,严岑十分高兴。
他挪了挪身子,道:“晚生叫人去杜锦宁家打听了一番,得知他有个十六岁的姐姐,正打算议亲,晚生自内子去后,一直没有续弦,晚生想着,如果能娶杜锦宁的姐姐为妻,那么杜锦宁这样惊才绝艳的人,便不仅仅是关家的门生了,还是咱们严家的亲戚。即便不能把他拉到咱们这边来,至少也膈应一下关家,叫他们不好倾力培养杜锦宁。杜锦宁看在他姐姐的份上,在严关两家起冲突时,也不好对付咱们。”
严松涛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他指着严岑,遥遥地用手指点了点,笑道:“你啊,倒有几分鬼机灵。”
严松涛向来是不大愿意表扬人的,他能这样说,已是极大的欣赏了。
严岑就知道自己这一步棋做对了。
不管最后他能不能娶到杜家大姐儿,至少在严松涛的心目中,他仍跟以前一样,是个得用之人。即便不能再去书院里做先生,严松涛也会在别处用他的。只要不放弃他,什么都好说。
“不过,杜锦宁能让他姐姐嫁给你吗?”严松涛问道。
严岑拧断杜锦宁的手腕的事,没准杜锦宁一回去就跟家里人说了。毕竟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受了委曲哪有不跟家里人哭诉的?严岑这样去提亲,杜家别说答应婚事,恐怕还会叫人打他一顿——严岑现在可不是书院的先生了,不存在学生不敬夫子的问题。
退一步说,即便杜锦宁没把那日的事仔细跟母亲说,也没提过严岑,但杜锦宁是杜家小三房唯一的男丁,家中几个姐姐的婚事,杜母定然会跟儿子商量的。只要一提严岑的名字,这桩婚事就没指望了。
“晚生会想办法达成此事。”严岑道。
见严岑胸有成竹的样子,严松涛的笑容又浮现到脸上。
他点点头:“放心大胆的去做吧。事情要是真成了,我荐你去衙门做事。”
严岑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道:“晚生还想进学,如能回到书院,晚生过两年定会拿个举人回来,以报老太爷的恩情。”
如果他甘心止步于此,那自然是衙门的差事不错,毕竟是吃官家饭的,即便是一个小小的文书,在小老百姓眼里也比书院的先生有权势。
可进了衙门当了差,那就得整日忙忙碌碌,狗苟蝇营,再不会有时间和静心来钻研学问。
可书院就不同了。他作为管教先生,一天最多花上半个时辰就能把所有杂事处理好,剩下的大把时间可以用在学问上。再者书院的先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他不懂的可以随时请教;书院氛围好,念书也静心。
不管怎么说,严岑都是自己的同宗晚辈,又愿意亲近奉承自己,只要他肯上进,严松涛自然支持。
他点头道:“行,到时候我想想办法。”
只要严岑真成了杜锦宁的姐夫,杜锦宁少不得到关乐和面前帮着美言几句,严岑再进书院里做先生还真不是难事。
想到关乐和到时候那心酸牙疼的样子,严松涛就觉得心头大畅,他看严岑就格外顺眼起来。
能想出这么一个损招,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这事,一定得成。否则,你就不用再来见我了。”严松涛道。
他不能给严岑留退路,否则这小子定然不会全力以赴。
“老太爷放心,晚生定然将此事办成。”
从严家宅子出来,严岑心情大好,走路都轻快了几分。不过他心头并没有放松,知晓能把事情办成才是关键。否则严松涛这里不好交待。
他又去寻了宋婆子,把自己想娶杜家大姐儿的事说了,又道:“我家的情况,你老是知道的,我就怕杜家大姐儿一个好好的姑娘,不愿意来做后娘,也不愿意伺候我瘫痪的老娘。所以这事,还不能明提,只能暗来。你且帮我去好好打听一下杜大姐儿的行踪,我跟她见上几面。只要她看中了我这个人,想来也不会在意我家中的情况。”
宋婆子跟严岑相熟,自然是知道他家中情况的,笑嘻嘻地打趣道:“原来是这样。怪道呢,你家里这种情况,却是大半年不见张罗亲事,原是看中了杜家大姐儿。严少爷你眼光就是好,那杜家虽搬过去没多久,但杜家姐儿的美貌在庄子上却是有名的。杜家大姐儿不光貌美,还勤快能干,性子也温柔。上午我去问时,那妇人没少夸她的好处。”
严岑听了,更是欢喜。
杜家大姐儿不管长得什么样儿,他都会娶的。如果能是个貌美的,那就更好了。
不过想想杜锦宁的长相,严岑便释然了。杜锦宁身为男孩子,都眉眼如画十分好看,那杜家大姐儿要是比他还美貌几分,还不知是怎样的天仙呢。
再者,杜锦宁那么聪明,想来他姐姐也差不到哪里去。往后生个孩子,接了他舅舅的容貌与聪明劲儿,他严岑家的门庭便又得高上几分。
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严岑出手也大方了几分,将五钱银子递了过去,道:“事成之后,我以五两银子的谢礼来谢宋婆婆。”
还没办事呢就得了一注银子,宋婆子喜得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道:“放心吧,包在老婆子身上。”
书院的杜锦宁自然不知道严岑已开始算计他大姐了。此时刚刚散了学,他正跟章鸿文从乙班出来,准备去甲班跟关嘉泽和齐慕远汇合,一起去膳堂吃午饭。
“你别怪唐先生,他就是那个脾气。”章鸿文道,“想来他也是看你有才学,字儿却写不好,这才喝斥了几句。”
说起这个章鸿文就为杜锦宁鸣不平。杜锦宁可是用的左手写字,当然写不好了。唐先生为什么非得对杜锦宁那么严苛呢?
“没事,我知道。”杜锦宁笑道,并不以为意。
因为练字的事,他早就听关乐和提起过唐元恺这个人。这人并不是哪一派的,本身也只是个秀才,却因为写得一手好字,被书院重金聘来给学子们上课。
她的字确实写得不好,不光是左手,右手也不怎么样。唐元恺只要不是因为派系之争针对她,不管他怎么喝斥,她都觉得是为了她好。
严师出高徒,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两人还没走到甲班教舍,就见关嘉泽和齐慕远迎面走了过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许成源。
第207章 许成源,送我回家
“杜锦宁,你没事吧?”许成源道,“昨儿晚上我本想去看看你的,只是……只是怕你不方便。”
说着,他将手里的东西递过来:“我也不知拿什么来探望你。我娘手巧,我便央她做了这个,你别嫌弃。”
杜锦宁一愣,接过他手里的包袱,在许成源的帮助上打开来一看,却是一件藏蓝色的细布长衫。
书院里不许攀比,不许炫富。就如关嘉泽和齐慕远,在书院里都不敢穿绸缎长衫,而是一水儿的细布,或青或蓝或灰。但这细布与细布又有不同,价钱相差甚远。就比如她身上这件细布长衫,一眼就能看出跟关嘉泽和齐慕远的不一样。
而谢氏所做的这件细布长衫,明显比她自己身上这件料子更好,虽赶不上关嘉泽和齐慕远的,却也差不了多少,可见许家母子有心,送的东西也实在。
“这……太破费了。”她道。
“这有什么?比起你们家对我们的照应,差得远了。”许成源笑道,笑容却有些苦涩。
他本来昨日散学就想去看杜锦宁的,但因着提亲之事不成,他便不好往杜家去了。谢氏倒是跟陈氏约好了,教杜家三姐妹刺绣,她向杜家学着做干豆腐。打今儿起她就不去街上做买卖了,准备去杜家做刺绣先生,顺便帮着一起做豆干。
想着自己往后再不方便见杜方菲,许成源心里就觉得难受。
杜锦宁看看许成源,眼珠子转了转,邀请道:“你娘现在在我家吧?不如晚上下了学,你跟我一起去我家接你娘?我手不方便,章鸿文便说送我上下学,好帮我提书袋。但他家离得远,送了我再打转,就得让一车的人等他。你接你娘回家,顺路也就送我回去了,岂不是好?”
许成源自然意动。他想去杜家,想死了。可是……这样好吗?
可还没等他有所表示,关嘉泽就道:“这好办呀,我送你回去。反正又不远,送了你我再回家也不晚。以后就别劳烦章鸿文了。早上我也去接你。”
自打杜锦宁表示要跟章鸿文一起念乙班,不跟他和齐慕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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