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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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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起,如今已经平坦得似乎没有存在过那样一个小生命。
我伸手去掐苏幕脖子,“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命来!”
他钳住我的手,顺势压上来,“崔蓬蓬,好呀,想生孩子是吧?”他的手指已经扣上我衣领,我‘啪’的给他一巴掌,“有病!”
他坐直了身子,冷笑道:“那就不要口口声声的要孩子,你不脱了衣裳,怎么生孩子?”
我捏着领口,觉得这样的苏幕陌生极了,我缩靠在马车角落,苏幕也不搭理我,自顾自道:“是不是以为要和你的先生团聚了,带着孩子,一家三口,天伦之乐?”
他轻轻一哼,“崔蓬蓬,你死了这条心,等回了西海,我们就大婚。”
我不知苏幕是如何带着我从检校卫的手中逃走的,但我知道,我跟着叶清臣是死,跟着苏幕,也是死。
“苏幕,我不会嫁给你的。”
苏幕冷眼瞧我,“崔蓬蓬,你是不是在装睡,是不是听见了你的那个先生要守在边境,于是一颗芳心又复活了。你觉得他是为你来的?”
我完全不懂苏幕在说什么,我撩开帘子,只见外头白雪皑皑,这里已经不是凤翔,我说:“是不是宋云衣帮了你,是不是她帮你逃出来的?”
苏幕不再言语,看我的眼神里露出一种同情的悲伤,“崔蓬蓬,有我在的一日,你哪里也别想去。”
这架马车内豪华,除了床榻,还有个小书架,床头边上的小柜子里还装着一盒一盒的点心,苏幕坐着喝了很多酒,我倚在角落,静静瞧窗外,去时满腔热情,要为我爹收尸,这时却满目荒凉,不知未来到底又该如何。
马车行了两日,最后进了一个繁华的都市,里头的男男女女都穿颜色鲜艳的衣袍,女子身上戴金饰,说话走路都英姿飒爽,看风气,竟比我大殷的城镇要开明得多。
马车在一间府邸前停下了,苏幕先下车,有仆人撩开车帘,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苏幕在外头冷声一句:“下来!”
这座府邸很大,比之我崔府也差不了多少,苏幕在前头走,后头跟着一个年老的仆妇,那仆妇不似佛善会说官话,她咿咿呀呀半日,我几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的房间与苏幕并不在一处,他也并不如何看管我,也许是认定我不通言语,身上又没甚么过关的凭证,料定我走不出这座繁华复杂的西海城吧。
快要到新年,那仆妇拿了一盘糕点给我,我在项的日子甚少吃过去的点心,特别是冬日里,时常吃一种叫羊羹的东西。那仆妇手里端着的凉糕,正是金陵城里我娘最爱的那一种,我抬头看仆妇,她冲我笑,眼角下有和善的纹路,她将盘子递给我,示意我吃,我捻起一块咬了一口,这味道,味道几乎与金陵城那家酒楼里卖的没什么两样。
她又开口说了一些话,她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懂,见她说得起劲,我随意点了点头。她见我点头,便高兴起来,又比划手势,我依旧看不懂,只冲着她笑。
她见我笑了,也同我笑,似乎是很为我高兴的样子,然后手舞足蹈去了前院。我坐在廊下,不知她高兴个甚么。
到了夜里,苏幕来看我,他问我:“你同意了?”
我已经不再同苏幕说话,只哼了一句:“同意什么?”
“阿雪说你同意婚事了?”
苏幕冷泠泠的眼神看我,我站起来,“没有,我根本听不懂她说什么。”
“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照你们殷人的规矩,大人去了,你如今还在热孝,如今成婚是最好不过,若是你现在不嫁,就要等到一年之后了。”他说:“一年之后,你已经是个老姑娘,谁还要你?”
苏幕说:“这几日你选好嫁衣式样,首饰你也自己挑,红的蓝的你随便选,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说罢,他就推门出去了。
次日,果真有人上门,一件件嫁衣摆在我跟前,有凤尾的款式,有交领的,还有立领的,有一条款式稀奇得很,袖口蓬起来,就似个灯笼一般。我多看了那衣裳几眼,老板说:“这是新来的款式,这是灯笼袖,姑娘你看,这袖口是否就像那元月十五的灯笼,这衣裳寓意好,象征圆圆满满。”
这老板竟也说得一口流利的官话,我点点头,他说:“姑娘是否喜欢这件,那我把这件给姑娘留下了。”
选了衣裳,他又开始介绍头面,“按理说,新妇出嫁要蒙头盖面,但我们西海城不兴这一套,通常女子地位都很高,姑娘们都嫌弃红盖头挡住了妆容,姑娘若是喜欢,我这里有一套黄金牡丹,还有长长的流苏坠子,正好遮住脸。若隐若现的,很是漂亮。”
他从木匣子里取了一套头面出来,黄金的牡丹,花蕊是三颗打磨过的红宝石嵌在中间,牡丹的叶下缀着一排流苏,数一数,正好是九支。老板手很灵巧,替我插在发间,“姑娘看看,是不是很漂亮,这九九之数,正是寓意长长久久,姑娘用这一套,将来只会好福气。”
我抬头冲他笑,“您是殷人吗?”
他将衣裳给我摆好,又低头收拾头面杂物,“殷人也好,项人也好,在哪儿不都是活着呢,能活下来,就是好的。”
他说得洒脱,又掩不去言语中的悲戚之意,我站起来,“您帮帮我吧,我。。。。。。”
我还没多说几句,苏幕已经推门进来了,“选好了吗,明月?”
回了这西海城,他又开始叫我明月,我看着那老板,苏幕直笑,“明月喜欢这家的东西?那好,都留下吧。”
那老板也笑,“慕舒大人好大方,姑娘真是好福气。”
我原本指望他是个殷人,会帮帮我,苏幕轻飘飘几句话,就打散了我的奢望。乱世也好,升平年代也好,谁人不愿意过安稳日子呢,谁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艰难犯险呢。
那老板走后,苏幕低头看我,“谁帮你,我杀了谁。”
我抬头看他,他笑,“你这样看我,我还以为你要把我看到心里去,是不是等我死了,还要给我画个肖像。”
他说得笑嘻嘻的,我竟不知怎么责怪他,我坐在椅子上,“你想怎么办,在这里我言语不通,没有办法生活。”
他说:“你有我啊,你要吃什么,你要做什么,都告诉我,我会满足你的。”
“我什么也不要,我要回家,我要给我爹收尸!”
我说不出更好的理由,确实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我想念我的家,我想念崔府的一花一木,我真是想念府里那几个碎嘴婆子的叽叽喳喳,还有厨房张嫂的破手艺,和那个扫地老头的慢腾腾瞎晃悠。我沉沉叹了一口气,“苏幕,你想让我怎么办呢,佛善死了,你的孩子丢了,可我孩子也没了,谁来补偿我?你这样。。。。。。”
他上前来看我,“补偿你,补偿什么,你想要个孩子?”
他看我的眼神过于坦荡,似乎已经将我看了个精光,我抿着嘴,他手放在我脖子上,我生出玉碎的勇气来,“苏幕,你要敢动我,我和你同归于尽!”
‘哧哧’,他丢开我,“算了吧,看你这鬼样子,你自己看看自己的鬼样子!我动你?你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吗?”
那边有一面琉璃镜,磨得很有棱角,与我大殷流行的式样也很不同,苏幕将我一拽,我从琉璃镜里看过去,镜子那样清楚,镜中人憔悴干瘦,我原本有一头浓密的黑发,此时一看,头上几根发丝枯黄寥寥的盘在头上,我对着镜子,快要认不出自己。
我有些发软,苏幕低头看我,“为了他,值得吗?”
我软了声气,“你要让我怎么办呢,让我怎么办呢?”
我眼中又流下泪来,我已经记不得这些日子我哭了多少次,苏幕是项人,我既悲且怒,后来我爹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最后一次见他,他仍然在对我叹气,或许我崔蓬蓬一直活在他的庇护之下,出了那四四方方的崔府,我就什么也不是,我亦活不了。
大家都当我崔蓬蓬是个刺猬,可我只是个软骨头,没有用的软骨头,我离开我爹,离开崔家大小姐的身份,我究竟还能做什么呢。
我爹入狱,我苟活至今,原以为我是为我爹活着的,可我爹死了。我以为我还有个孩子,如今孩子没了,我又还剩下甚么呢。
泪水花了我的双眼,我匐在桌上,哭的呼吸都开始发颤,苏幕摸我的头,将我搂在怀里,“听话,那孩子要不得,你要为你自己活,知道吗?”
那一日他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他说:“坚强一点,一个浮萍一般的女人,通常都是早死的命。”
第38章
大婚的晚上,苏幕穿了一件红袍,我穿着那件灯笼袖坐在床头,阿雪在我旁边站着,她年岁已大,又与我不通言语,屋里安静极了。
苏幕推门进来,她想是说了几句吉祥话,苏幕给她一把金叶子,她高兴的给我们铺了床,才下去了。
我盘腿坐在床上,那边两盏红烛摇摇晃晃的,苏幕端了酒杯过来,“蓬蓬,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看着他笑了笑,我竟不知做出何种表情才是合适的。
他拿一杯酒给我,我捏着酒杯,停了半晌,他也不催我,我看他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说:“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害了我爹,又是谁害死了他?”
他侧着脸看我,眉眼很平和,没有要多说话的意思。
我低头一笑,“我过去觉得是叶少兰害了我爹,后来我知道你是项人,我就想肯定是你,与他没有甚么关系。”
他笑了。笑了之后伸手替我卸下钗环,我头发已经不比从前浓密,一手摸上去,只觉得似枯草一般,他握着我的头发,“睡吧。”
我扶住他的手,言语中有祈求,“我爹已经死了,我又和你成了婚,你怎么就不能告诉我呢?”
他侧过身子,“已经有人替大人收尸了,你不必挂怀。”
我坐起来,“是谁?”
他亦是摇头,“查不到,大理寺的人说,大人尸体已经有人安葬,但没有经过下面的手,上面有人直接带走了。”
我靠在床头,心思反复辗转,直觉我爹的死没那么简单。我朝苏幕看,“等李绛来了,我想见见她。”
苏幕替我拉好被子,“嗯,届时我们都要去观礼。”
那红烛燃了一夜,我睁着眼睛,苏幕碰也没碰我一下,我们并排躺着,说了半夜的话。他说:“你小时候真的太讨厌了,我老是想把你掐死。”
我笑,“大家都说我小时候可爱,你肯定是瞎了眼。”
他侧过身子,“你用两颗石子夹着我的衣服砸,我那是件新衣裳,被你砸了好几个洞。”
我嗤笑,“你个小气鬼,不过一件破衣裳,也值得你惦记这么久?”
他摇头,“那不是件破衣裳,那是我当时最好的一件衣裳。”
我说:“我赔你几件,不,赔你几十件。”
他侧着身子,一手撑着脑袋看我,“你赔得起吗?”
“我。。。。。。”
我敲敲枕头,“你也不想想你弄坏了我多少东西,我那大将军可值钱了,那不比你甚么个破烂衣裳值钱多了?”
他弹我的额头,“狡辩。”
我睁着眼睛看他,“苏幕,秀儿死了,你说天香在哪里?”
他不做声。
我侧身看他,“你不记得天香了?我那时候还想把你们凑一对呢。”
‘嗤’,他说:“你不会想知道天香在哪里的。”
“为什么?”
“如果你知道了,我怕你能气死。”
我呶呶嘴,“说什么呢?”
他叹一口气,“天香在你那先生的床上呢。”
“放屁!”
我从床上坐起来,指着身边人骂道:“苏幕,你放屁!”
他将我往被子里拽,“好,好好,我放屁,是我污蔑了你的丫头和你那不得了的先生。”
一口浊气哽在我喉间,苏幕翻身起床,“气到了?”
他端一杯水给我,“有什么想不通的,咱们都能睡一张床,他们为什么不能?”
我捏着水杯,“咱们。。。。。。”
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低头喝水,苏幕将杯子拿开,“也就是我能忍受你,你又蠢脾气又大,你那先生要是娶了你,不出三日休书就到了,你信不信?”
我靠在床头,“谁造的谣,看我不揍那人一顿。”
苏幕又从我身侧滚进去,“诶,妇人睡外头都是为了照顾男人起居,你倒好,占着地方好睡觉,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妇德?”
我躺下来,“你少扯那些没用的,天香究竟在哪里?”
他拉起被子给我盖好,“我说了你怎么不信呢,你要是不死心,我改日亲自带你去看看。”
我盯着他,“去哪里看?”
龙门驿站。
白袍的男子在摆弄一盏走马灯,走马灯有六角,其中三面上勾了花纹,蔷薇山茶,一支含苞待放,一支亭亭玉立,一支花叶盛开。叶清臣指尖停在上头,这三朵花上已然多了三只蝴蝶,蝴蝶在花上嗅,男子摊开笔墨,在灯上留白的地方又添了一句话,“蓬蓬,蝶恋花,花恋蝶,你恋我否。”
外头有人敲门,“大人,路上有个女子一路跟着我们,她说认识你。”
叶清臣搁下笔,转过头,就瞧见天香的脸。天香抱着一个包袱,满面风霜,立时就跪下了,“求大人带着天香,天香愿意跟着大人做牛做马,天香。。。。。。”
后头的人下去了,叶清臣目光看过去,天香一双眼睛带着无边的祈求,“大人,天香知道你嫌弃天香是累赘,但是天香不想一个人在京城里,天香。。。。。。”
叶清臣拧过头,“你先下去吧,夜里要闭门,不要四处乱跑。”
天香抹抹眼泪,“多谢大人,天香不会乱跑的,天香会省事的。”
这一晚的夜里安静极了,苏幕睡在我身旁,我只要略一咳嗽,他就起身看我,“怎么了?”
入了冬天,我咳嗽得越发厉害,他摸我的额头,我拉他的手,“无事,你睡你的,不是听说你们皇帝陛下还要召见你吗?”
他替我顺气,“是呀,明日又赐给我几个姬妾,想想真是不得安宁。”
我轻轻笑,“那你岂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娇妻美妾,齐人之福,多少人盼都盼不来。”
我缩在被子里,他隔着被子抱我,“你会不会怪我,怪我非要娶了你?”
我点头,“会呀,我又不想嫁给你。”
他吻我的额头,“嫁给我你不亏,我要是死了,你就带着我的财产改嫁。嗯?”
我拉他的手,“苏幕,我。。。。。。”
他抚我头发,“我们这处的女子可以随意改嫁,你要是看上了哪家的俏郎君,我替你把他绑了来。”
我摇摇头。
他笑,“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死。”
我不知他为何将生生死死挂在嘴边,我握着他的手,“我爹说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的话你不听,他的话你要听吧?”
今日城中喧闹,皇帝陛下要亲自出城迎接来自大殷帝国的新娘,西海城里,一片欢歌笑语,热闹沸腾之盛像。
阿雪替我化了妆,又寻来许多锦绣斑斓的衣裳,我大抵能明白她的意思,晚上宫中夜宴,我与苏幕要一同出席,不能蓬头垢面,失了规矩。她年纪虽大,一双手倒是灵巧,她给我梳了个弯月髻,又替我绕上宝石流苏,再斜着插了一支红蓝宝石簪,我朝镜子里看,依稀又看出我少女时的光彩来。
其实我年纪不算大,我记得我过了十八岁的生辰还没多久,可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我失了一个孩子,又已经嫁了人,成了人妇。我不知如果我爹还在,他会如何看我,我想他恐怕会如市井中升斗小民一样,拿了扫帚要撵我出街,或许和我断绝关系,再也不见。
初初听闻李绛要嫁过来和亲的时候,我心里很有些讶异,我觉得她年纪还小,怎么能承担和亲这么重要的任务,若是搞砸了,岂不是她要吃亏。现在一想,她过来好歹是个皇妃,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然有人要为她讨回公道。哪里又像我,我爹死后,连个愿意替我拿回公道的人都没有了。
罢了,又想得远了,阿雪替我上了桃花妆,妆面点得人肤若凝脂,她还给我勾了一个挑眉,这眉毛也与我大殷当下的眉毛不同,倒是有几分像唐代仕女画中的神韵。我在镜前坐着,任阿雪摆弄,再睁开眼睛,面前的人已经换成了苏幕。他捏着眉黛,我笑,“你也会画眉?”
我朝镜子里面看,两条眉毛粗的像是挂着两抹胡须,我拍他的手,“你给你自己画,不要磕碜我。”
他倒是好笑,“你应该感谢我纡尊降贵替你润色,瞧你这样子,人家还以为我府中没有东西给你吃。”
我如今穿这些宽袍大袖已经不好看,当初青春年少,就是穿个暗淡无光的布料也是有三分颜色的,自打我爹入狱,我竟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后来又落了胎,这一个多月也没养回来,只是日渐消瘦了。苏幕并不喜欢我瘦弱的样子,他时常拿了兵器给我,想我变得如过去一般,可我不管是挥矛还是舞刀,都坚持不了几刻。
他说:“你要是还想再生个孩子,就要赶快好起来。”
对于那个孩子,我很遗憾,我本以为我能带着他,抚养他长大。可是,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好,或许真的如苏幕所说,那孩子是不该有的。
外头入了夜色,挨家挨户都灯火通明,今日西海皇宫用最盛大的宴会迎接来自相邻王朝的公主,我与苏幕在皇宫外头,站着迎接公主的轿撵。李绛穿着火红的嫁衣,她身形娇小,步履缓慢,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我盯着她的背影,觉得陌生得很。
李绛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年纪小,性子跳脱,走路很是轻快,面前的女子金步摇遮面,根本瞧不清长相,走起路来脚步细碎沉重,哪里是李绛的步伐。项的帝王就在宫门外的高阶上,他面上有规制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准备迎接大殷帝国新来的皇妃。
李绛已经迈上步向高处的台阶,她伸出手,旁边有宫人搀扶,我拉苏幕,“她不是李绛。”
话音刚落,苏幕已经飞身上前,那女子正好伸出袖中匕首,‘咣当’,匕首被拍落在地,项的皇帝安然站在一旁,就刚刚那一下子,充分证明他也是会武的。苏幕的救驾没有甚么实质意义,但又很有象征意义,一个为君深表衷心的为臣之意。
项的皇帝很高兴,指着苏幕,“很好,慕舒成长了,很好。”
那新娘子被人围住,带进了内宫,我觉得蹊跷得很,皇帝避开得如此及时,那女子身形并不矫健,或许是不会武功之人,即使大殷要派人假扮新娘子刺杀皇帝,又怎么会选这么一个迟钝之人。
苏幕下来后,我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他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说。
我不再言语,高阶之下的臣民们多数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惊险一刺,他们仍旧兴高采烈,扬起鞭炮,内官们簇拥着他们的皇帝陛下和火红嫁裙的大殷公主进了宫殿,待他们进了宫门,我才摇头,“这不是大殷的意思,这是。。。。。。?”
苏幕牵着我的手,“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我还要再说,苏幕已经转开话题,“好了,难得与你出来一回,这里有西海城最好吃的羊羹,你要不要?”
我蹙着眉头,“又羊羹?我天天吃,我快变成一头羊羔了。”
他指着那头,“那边,那边有大殷的糕点,要不要吃?”
苏幕指的那处酒家,外头挂着招牌,写着大殷的文字,“晚来风凉”,我笑,“是不是卖凉糕的?”苏幕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们往“晚来风凉”里面走,后头有两个跟着我们的人。一个丫头模样的人说:“我方才真的看见了小姐,她同苏幕在一起。”
那丫头身边还有个白袍的男子,那男子长身玉立,在丫头指的地方来回看了一遍,我与苏幕挤进人群里,店家正在雕花,这里还可以定制糕点,将自己的名姓和想说的话放在糕点里面。
我探头去看,店家刚刚端出来的玫瑰花糕里面用玫瑰色写了个‘灯’字,那糕点晶莹剔透,玫瑰汁是紫红的,紫红的字凝固在糕点里,也不消散,就似被定了形一般。我弯着眼睛,苏幕指着那玫瑰糕,“给我来一份,里面要写字的,就写‘明月我爱你’。”
周围的人都笑着起哄,苏幕自己也笑了,我瞥他一眼,笑他:“苏幕你有病。”
老板拿了糕点进去蒸制,我低头看外头摆着的糕点,琳琅满目,那角落的那个凉糕,我推推苏幕,“诶,你看那个。。。。。。。”
再回头时,我只看见一个白色身影伫立在我眼前,许久不见他,我嘴角动了动,最后又抿起来。他看着我,说:“蓬蓬,过来。”
我侧开头,去拉苏幕的手,身边却已经没有人。我四周一看,苏幕方才还在我身边,此刻去了哪里。
叶少兰一双眼睛蒙着远山云雾一般的水汽,我此刻尚算周正,比之上次见他,要好了百倍。我穿着束腰的衣袍,他盯着我的腹部,“蓬蓬,孩子呢?”
‘嗤嗤’,我低头发笑,“什么孩子?”
他就站在那里看我,“蓬蓬,我问你孩子呢?”
我吸一口气,抬起头来,“谁的孩子?”
他依旧那样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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