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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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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首饰颇多,过去琉璃珠子串子都是成堆的,好些都赏了小丫鬟,天香过去就得了不少那些五彩琉璃珠,她喜欢串起来挂在腰上,走路叮叮咚咚的,只听见那珠子碰撞声,便知她来了。
    如今这首饰匣子里空荡荡的,里头的珠玉金饰一件不剩,我打开多宝箱,第一层是玉器,已经没了,第二层是金饰,好些金子打的大簪子也都没了,下头是宝石,里面还有两块李绛送我的宝石,说是恭王爷出海带回来的,更是被搜罗一空。
    我摇摇头,开了箱子背后的暗格,轻轻一按,一个格子弹出来,里头躺着一方印章。这多宝箱样式平平,只是后头带着一个暗格,当时我只觉得这箱子有趣,没曾想今日它还能替我存下点东西。
    这方印章是我爹做大将军时的印章,我爹做了相国之后,这方印章便无多用处了,我从我爹的书房里顺了出来,还害的我爹好一顿找。
    我将印章收在身上,又四处看了看,我曾在这房里住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如今里头值钱的物件都没了,只剩几样不起眼的摆设空在台上,还有一个夏蝉鸣叫过的窗棂。
    这窗子依旧开着,时隔一年,窗下的木桌布满灰尘,桌子也潮得厉害,想是落雨时候,雨水从窗中落下来,浸了桌子。
    我走过去,一手扶上窗台,在关上窗子之前,我从窗中又看了外头一眼,长廊仍在,那青袍的男子却不在了,这一曲牡丹亭终是曲终人散。

  第58章

   我打开樟木的箱子,里头摆放着我旧日的衣裳,那些衣裳一年间无人打理,鲜艳的料子已经微微褪色。最面上那一件是绯红洒金的裙子,那一日我爹在狮子楼设宴,我即是穿了这条裙子。
    我弯腰将裙子从箱中取出来,房中有镜子,我拿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裙子还是那裙子,可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我将这裙子细细叠了一遍,又仔细放回箱子里头,再多看一眼,便瞧见了箱子里头一个碧绿的衣角。我一手摸上去,便知是那条碧绿荷叶纱面裙。
    裙子是叶少兰初入相府相府那回我穿的衣裳,后来这裙子勾了个洞,秀儿又帮我补了一回,我不想再记得那时那日的情形,‘啪’的一声,箱子阖上了。
    屋子里处处都是我少女时甜蜜的回忆,我捏着我爹的私章,出了屋子。
    多走上几步,我便想起我书房里还有我爹旧日搁在里头的一册集子,我爹当时放到我这边来,他说:“以后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你要是闲了,就多看看,总比终日里憨玩强。”
    我走快了两步,那集子我就丢在书架上,也不知还在不在,若是被搜走,连我爹留给我的念想也寻不见了。
    我的书房就在后花园里头,里头风景好,可玩乐的玩意也不少,与其说我平日里在里头读书,不如说我闲着就折腾几个老头子玩。他们唧唧歪歪的大道理,我是一丝半点都听不懂的。
    才推门进去,我就瞥见了一张椅子,椅子是黄花梨,椅子旁还摆了一张小几,小几上还有一盏甜白。我呆在那里,这里头干干净净,一丝浮灰都没有,显是常常有人来打扫的。
    我走到那小几跟前,掀开甜白盏子一看,果真,里头还晃荡着半杯茶水。
    “叶少兰,你给我出来!”
    我其实也没有把握,这屋子分明是时时有人来的,而家里的白瓷盏早已经收起来了。我改了青瓷,自从被天香的那条蜈蚣吓过之后,我自己都不敢喝甜白盏子。
    我扫了屋内一圈,又拿起那盏子往地上一摔,“叶少兰,你个王八蛋,你躲着做甚么,装甚么鬼,你给我出来!”
    屋里不会再有别人了,秀儿跟着我,天香已经死了,苏幕是不会回来的,除了叶少兰,还有谁。
    茶水泼在地上,早就没有了温度,我坐在那张黄花梨上,掩面哭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个甚么,哭自己无家可归?我早就孑然一身了。
    哭自己国破家亡?国还在,只是家亡了。
    哭自己死了爹?但我爹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哭的撕心裂肺,似要将胸中那一口解不开的闷气与苦水一股脑的倒流出来。
    我过去怨恨叶少兰,陆青羽已经告诉我事情的原委,我爹的死似乎和他没什么关系,除了他给了我一封信,我傻乎乎交给我爹,将我爹卷入王储风波里。我后来跟着苏幕去了项,一度怀疑苏幕作了什么假的证据,污蔑我爹叛国,来来回回的问,苏幕说与他无关,我该恨的人是叶少兰。他说叶少兰野心勃勃,我其实想驳他一句,“难道你不是一样的野心勃勃?”
    崔纲死了,死得既不轰烈,也不伟大,我原以为我爹能似费大将军一样,红袍加身,官居一品。结果没有,我爹什么都没有,静悄悄死在了大理寺,最后连个罪名都没洗清。
    我知道他死的冤屈,他戎马一生,哪里懂的人心险恶。就连他景仰的费铦费大将军,也在他死后,霸占了他的位置。不,应该是踩踏着他的尸体,更进一步。
    我厌恶这些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之人,宋家先有一个宋国舅,后来出来一个宋韵昀,我崔蓬蓬原本与他们风马牛不相及,宋家那几个,为着一点子私欲,将我崔家逼上了绝路。
    地上茶水泼了就泼了,我一脚踢开碎瓷片,转而去找我爹留给我的那本集子,我上下翻了几遍,怎么都找不见那集子去了哪里。我记得我并没有随处乱放,大抵就是应该在那本李义山诗集的上头。
    外头一道黑影子闪过,我闪出去一把抓住那人后背,“谁?”
    那人回头看我,一掌就要劈落我肩头。那头出来一道声音:“密云,住手。”
    黑衣的女子是密云,那后头的人不不必说了,就是叶少兰。
    我背对着那人,没有转身。密云睃我,“刚刚又哭又喊,要死要活,此刻人来了,你不转身看看?”
    我没有动,密云道:“你不回头,大人就走了哦。”
    我背对着叶少兰,说:“将那本集子交出来。”
    密云怪笑,“你跟谁说话,大人早走了。”
    我一回头,就撞上了叶少兰的眼睛,他眉眼弯弯的,我说:“装什么疯,快把集子还给我,你拿了也毫无用处。”
    叶少兰手朝我颊边伸过来,我后退两步,“你当这里是你家?快把那本集子还我,还有我爹送我的那一匣子珍珠,都还给我!”
    密云在背后‘啧、啧’两声,“瞧你们,唧唧歪歪的。那个谁,我家大人说了,万事有他,叫你不要操心。”
    我冷看了叶少兰一眼,“你要脸不要脸?你累我家都没了,还万事有你?我呸!”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话,我可能是中了邪,或者是站在自家的庭院里,觉得有了倚仗,露出了本性。我说:“你个破书生,你勾引大家小姐在前,又害小姐家破人亡在后,你还有脸出来?就你这样的,在戏文里都是薛平贵那样的负心汉,没有良心!”
    那一时一刻,我真的觉得我还是崔府的小姐,而他,不过是个七品青袍的教书先生。
    我低头扯了扯裙子,说:“我刚刚斩了段其瑞一只手,当作他害我一回的代价。如果你敢串通宋韵昀来害我,我断她一掌不说,还划花她的脸。”
    “哧哧”,密云在后头笑得发颤,“我说崔家姑娘,你是不是见我家大人要成亲,这下受了刺激,五通神附身了?”
    我瞪密云,“你要是再多一句嘴,连你一道打。”
    密云咧着嘴巴,“就你?”
    叶少兰一直看着我,唇边竟然还有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斜他一眼,“你笑什么,我说我准备划花你未婚妻子的脸,你笑什么?”
    “笑你吃醋呗,你看你那张脸,都酸到园子外头去了。”密云依旧嘀嘀咕咕。
    我伸手去扯密云,叶少兰已经抓了我的手,“蓬蓬,我们成亲吧。”

  第59章

    成亲?
    自我从崔府里死里逃生开始,我就没想过与叶少兰成亲。
    诚然,我当日那样爱他,爱到眼盲心盲,甚至为他孕育了一个孩子。
    可惜的是,孩子没了,我也不再想嫁给他了。
    叶少兰抓我的手的时候,我先是停了半刻,才慢慢推开他的手,“先生,学生已经成过亲了。”
    我并非为了刺激他,也不是一意孤行要离开他,我只是不知道,他有婚约束缚,我亦大仇未报,我们如何才能蒙着眼睛盖一张被子睡觉。
    毕竟,京城里谁人不知,叶少兰曾经是崔相国府中,崔大小姐的西席。
    “学生今日游旧园,又于园中得以再见先生,可见先生亦是念旧,并不曾忘记往日欢愉时光,学生很感激。但婚姻大事,先生与学生都身不由己,还请先生三思。”
    我后头想,我大概说了一段狗屁不通的话,但是我没甚么好说的。他时常来我崔府,我感激他念旧,可他也阴了我爹爹与我一回,总的来算,还是失了大义,明明做了我崔府的入幕之宾,却背叛了崔家。
    我不与他计较这中间细节,当日他是真情萌动也好,蓄意为之也好,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不与他计较。
    我拿开叶少兰的手腕,他白皙瘦长的手指伸开又蜷了起来,就似那花儿,将要开放,却又败了。
    我提了裙子要走,密云一把抓住我肩膀,“姓崔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我侧目,轻轻笑,“良心?不如你去问你家叶大人,看看他的良心在哪里?”
    我回头看叶少兰,“我不知道你如何想,但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嫁给你。你好生回去准备与宋家姑娘成亲吧。”
    说完,我顿了顿,“哦,还有,当日你拿走了我一盒珍珠,请你还给我,那是我爹送我的,你没有资格拿。”
    密云在我身后冷嗤:“一盒珍珠而已,也值得你这样向大人讨要?”
    密云的手还在我肩膀上,我拉住她手腕,用力往前头一拽,她闪避不及,转眼间已经被我欺到身前。我一手扣住她咽喉,“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拧断你喉咙!”
    平时有人唧唧歪歪甚么我是不在意的,他们说什么我都可以当没听见,但不能他们或者她们不能说我爹,谁都不能。
    我掐着密云咽喉,叶少兰眼睛眯了眯,他说:“放开她。珍珠我改日让人拿给你。”
    “哧哧”,我又笑起来,“好呀!”
    我拍了拍密云也算标致的脸颊,说:“你家大人紧张你,高兴吧?”
    我大笑着走了,我上了我无数次梦见的那条长廊,我说:“滚!崔府不欢迎你们。”
    我怀疑我当时是一副张狂又莫名的模样,我笑得张狂,口里的话更是不羁,“一个两个,蝇营狗苟,心里一点脏东西,都藏着掖着,到发臭为止。”
    密云紧紧抿着嘴,不算白皙的面庞也飘过一抹绯红,我睨她一眼,笑得更欢了。
    叶少兰脸色不好,我踏过长廊飘身而去,我管他脸色好不好,我自行我路,与他何干。
    后头用灵芝的话说,我这是乖腻,明知人家心里苦,还喂了黄连给人家吃。我说:“他的苦是他自己寻来的,我的苦却是别人害我的,不能因他自苦,就教人同情他。”
    灵芝睃我,“你的苦也是自己寻来的,崔相国早就埋在了紫金山上,坟冢都要长草,你自己过不去,怨得谁?”
    灵芝其实说得也对,我爹都死了,京城里已经没有崔纲这号人物了,我还执着些甚么。但我爹自来就同我说:“不蒸馒头争口气,人活着不能吃喝等死,总要做出点事业来,才不算世间走一遭。”我深以为然,我崔蓬蓬虽没个大出息,但替我爹报仇雪恨还是要的。
    如若不然,我爹养大我究竟图什么。
    我捏着几张契条站在镇江许家门前的时候,心是慌的,这里我曾经路过一回,听那位船老大说,许家家主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厉之人,比起宋家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外头的院墙是灰白灰白的,我站在一方小宅院门前,墙上只得一个木牌,上头写着“许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小厮说他进去通报,我勾着头,瞧见自己豆绿的裙摆,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厮才出来回话,他说:“崔姑娘请进吧。”
    门是狭窄闭锁的,进来方知里头别有一番天地,穿过长长的开满鲜花的走道,拐过三重四叠的长廊,才慢慢瞧见几方亭子,几处阁楼。小厮很沉默,他领着我踏进一处院落之时,才道:“崔姑娘稍后,家主马上来。”
    我在屋里坐着,有小婢端了茶上来,她奉上茶盏,然后一声不响的退了下去,我低着头,只能瞧见自己豆绿的裙子一荡一荡的,耳边也只能闻风声,这里真的静极了。
    我扯扯自己的裙摆,再抬头之时,瞧见一个湛蓝色的影子,他站在门口,挡着光线,瞧不清他的脸,只觉得他清瘦,也高挑。
    我正要起身,那人已经进来,他没有说话,一阵阵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我抬起眼睛,道:“我是崔蓬蓬,许。。。。。。许老爷,您,您好。”
    暖风里传来轻笑声,那人侧目,瞧了我一眼,我脑子发麻,急忙站起来,“您。。。。。。您好,您。。。。。。您先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丢人现眼,我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怎么会见到一个素昧谋面的男人这样紧张。我在斜阳里,看那人侧影,说:“许。。。。。。许老爷,我是崔蓬蓬,崔纲的女儿,那个。。。。。。我这里有一张借据,是许老爷同我爹定的契约,我。。。。。。”
    那人并不说话,只伸出一只手,我急忙从袖中去拿那几张快要被我揪破了的纸,我从袖子中掏出来,差点扯破纸张的一个角。
    我将借据递给他,他站在光里,过了半刻,他说:“崔纲死了?”
    男人微微看了我一眼,我抬起头来,瞧清楚他的脸,他生的很好看,也并不是老头子。我迅速低下头来,觉得脸面发烫,刚刚盯着人家叫‘老爷’,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我说:“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或许是宋国舅想让他死,或许是费铦容不下他,总之是死了。”
    他转头看我,“你专程来要账的?”
    我也看他,“自然是来要账的,我爹人虽不在了,可账务仍在,许家这样有钱,总不至于赖我一个孤女的账吧?”

  第60章

    我爹留下几张借据,我筛选了一番,找出一张数额最大的,便直接讨要上门了。
    我出门之前,灵芝同我说,“你倒是会讨要,许家最有钱,你一口下去,能连本带利要回来,最后成一个京师富婆也是可能的。”
    我哪里想讨要利息,我只想把借据上的三十万两银子要回来就不得了了。
    此刻我就站在许家家主的身前,我手里有借据,上头还有许家的印章,这白纸黑字,又不是我诬赖他,他总会把钱还我的吧。
    面前的男人拿着借据,扭头就走。“诶,别走。”我一把扑上去,那人转身,我扑到他手臂处,“东西还我。”
    那人侧目,与我四目相对。
    我终于瞧清楚他的脸,这是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我简直看不出来他的年纪。传闻许家将近二十年没换过家主,这样说来,他的年纪应该已近不惑。阳光这样烈,我盯着他的面颊,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细微的毫毛,却瞧不出他的年纪。
    说他四十开外,我是不信的。
    我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借据,“许。。。。。。许家家主,这个借据。。。。。。”
    我又开始口齿不清,因为对着这么一个称得上俊美的男人,我实在没法子叫他一声老爷。这样一声喊,我老是想起那些大腹便便头发稀疏年纪知天命的那一拨老头子,例如我爹当年麾下的一个极好酒色的前锋将军。可,这些与面前的男人不沾边,通通不沾边。
    其实灵芝同我说过他的名字,他姓许,名语冰,字一季。他的故事我大致知道一些,因为许家家主其实同宋国舅旧日里就有些牵连,当然,同陆相也有关系。
    灵芝是陆相家的人,自然不会说陆相与许语冰的旧日恩怨给我听,即使要说,也是省略了过程的。唯一避不开的一桩,就是当年叶姑娘险些嫁了许语冰。
    当年的旧事已不可寻,叶姑娘如今成了活死人,成日里昏睡,除了还在呼吸,已经同一个死去的人没有甚么分别。我不知道许家家主清不清楚叶姑娘的近况,但旧日身边的人半死不活,任谁都是不好受的。
    我爹说我任何事都写在脸上,此刻我看许家这位掌家者的眼神就不对劲了,大概是同情,或者是怜惜。
    男人看着我笑,说:“不知在下有甚么值得崔姑娘同情的?”
    啧啧,看看这人,敏感又多疑。即使是我在揣摩他的旧事,可他这样戳穿我,于他又有甚么好处。我仰起头,“许家家主,您是不是这些年太过郁郁,人都不好了?”
    如果灵芝在我身边,大概会扑过来捂住我的嘴,天知道我会这么惹人嫌,见人一面,就开始戳人旧伤疤。
    那人不同我计较,只招来一个丫头,“带崔姑娘去休息。”然后看着我,“若是崔姑娘放心的话,这借据先摆在我这里,今日时候不早,有话明日再说。”
    我抬头看斜阳,确实快要日落,我点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丫头领着我离开这间屋子,走向另一个方向,我叹口气,双手捏在袖子里,步履有些缓慢。其实我不放心借据摆在他手上,但我不能说。
    如果许家执意不还钱,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我选择信任。既是对于许家钱财雄厚的信任,也是对那位迷一般的鲜少露面的许家家主表示信任。
    丫头带着我去了一处小院落,里头搭着葡萄架,葡萄架下是摇椅,我瞧着喜欢,便伸手摸了一摸,丫头回头看我,说:“崔姑娘晚间就在此处休息,会有人送上膳食,如若家主召唤,会有人通知姑娘的。”
    说罢,那领路的丫头就要走,我踏进屋子,心中只得一个想法,许家果然有钱。
    地上铺着鲜艳厚实的羊绒地毯,这种地毯我曾经在李绛的宫殿里见过,她做了李夫人之后,项帝为了换取她的情报,几乎是千金万银的供着她,她廊下的鸟儿,门上的珠帘,地上的毯子,无一不是金贵之物。
    此刻在许家,八宝架上摆着前朝的粉彩盘,那里有一对斗彩花尊,看那挡风的屏风,都是赤金包玉,我凑上前一看,那不是玉,竟像是冰种翡翠。我屋里就曾经有一件蓝田暖玉的屏风,上面雕刻莲叶何田田的景致,若有风吹,则要莲叶摇荷花动。
    我家里那扇屏风已经足够难寻,许家这一面却更为矜贵,这一扇屏风全为翡翠所制,上头翡翠为绿,工匠雕了几间茅屋,几个孩童,一弯小桥,一排流水,岂不正是小桥流水人家。往下头看,翡翠又呈绯色,晶莹带红的翠色抹在下头,工匠雕了一爿桃林,桃林下站着一个着翠衫红裙的姑娘,我手摸上去,这样大的翡翠,这样细致的雕刻,不知道流出市面得值多少钱。
    日头西下,天色渐渐暗了,外头走廊有丫头过来点灯,我在屋里站着,有一人道:“崔姑娘好,婢子是小桃,这几日专程伺候姑娘,姑娘有甚么需求都可以同小桃说。”
    我转过身去,瞧见一个穿丁香色的小丫头冲着我笑,她问我:“天暗了,姑娘是否需要点灯?”
    我点头,她便弯腰挪开琉璃灯罩,拿火折子燃了里头的蜡烛,那蜡烛易燃,又似有丝丝缕缕的香气飘出来。我指着那灯,“这是什么味道?”
    小桃说:“回姑娘的话,这是薄荷兑风铃子的香味,可以驱赶蚊虫的。”
    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从蜡烛里飘出来的?”
    小桃点头,“是啊,咱们夏日用薄荷,冬日用金桔或者寒梅,这香味都是掺在蜡烛里的,家主说了,夏日熏香,热得很,也闷得慌。”
    我很想歪着头,说一声,“哦,原来如此!”但这样有失风度。我崔蓬蓬好歹也是京城相府里养出来的小姐,我爹又不曾亏待我的吃喝用度,我怎么可以像一个乡下人一样咋咋呼呼的,忒没有见识。
    外头廊下点了一串风灯,比寻常灯笼轻巧细致的灯笼列成流苏串徐徐点燃,一眼瞧过去,似在看美人面上的宝石簪,影影绰绰,欲说还休。我在屋里坐了,有人提着食盒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小桃立马去接。
    我问小桃,“那人怎么不进来?”
    小桃笑,“她的任务是送饭,招呼崔姑娘用餐不是她的事情,她不必进来。”
    我叹一声:“你们家里规矩大。”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家又不是甚么官宦世家,用得着这么大的架子么,这规矩,比我相府如日中天时还厉害。我撇撇嘴,小桃也不同我争执,只说:“家里是这样的,姑娘是客人,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我瞥了小桃一眼,我又不是他许家的人,凭什么让我习惯他家的规矩?等许家那位还了钱,我一定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我笑一笑,对着小桃道:“我方才误会了,还以为你要说,‘姑娘是客人,有些规矩不必遵守’。”说罢,我又‘哧哧’笑起来。
    外头无人应我,小桃看着我,目光冷清,似不知道我在笑甚么。
    我呶呶嘴,“看来是我想多了。”

  第61章

    饭菜很素,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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