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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似桐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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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拿了一件竹青色绣夹竹桃的斗篷给我系上,说:“许先生应该在叶姑娘那处,这些日子,许先生都在与叶姑娘说话。”
    我叹一口气,明儿道:“叶姑娘是听得见的,听几个姐姐说,许先生一来,叶姑娘的病好了许多,有一日都睁开眼睛了。。。。。。”
    “真的?”
    我竟有些高兴,“如果这样的话,那陆相应该很高兴啊。。。。。。”
    说完,我便觉得自己多嘴,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看明儿,她却坦然,“是呀,陆相高兴,明儿也高兴。叶姑娘如果真的好了,明儿以后就吃斋念佛,保佑叶姑娘岁岁平安,与陆相白头到老。”
    小丫头言辞恳切,我竟有些羞愧,我比不上她,她年纪虽小,又只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但她自有胸襟,这等因爱生爱的契阔,我不及她。
    我低着头,拉明儿的手,“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会有更好的人。。。。。。”
    我的安慰苍白无力,明儿却说:“明儿想过了,如果叶姑娘能好起来,她与陆相长相厮守,明儿就一辈子吃斋念佛,为他们请平安愿。”
    “那若是叶姑娘。。。。。。”
    我想问,若是叶仙好不了了呢?
    明儿抬起头,言之凿凿,“明儿会一辈子不嫁,守着陆相,等到明儿进棺材的那一天。”
    这丫头的声音太干脆,我平日里听见她清脆又甜美的声音,都是悦耳的,今日听来,我无端心慌。我说:“明儿,你还小,你将来还有很多好日子。你不明白,你。。。。。。”
    我觉得这丫头魔症了,本以为她是贪图陆青羽的好相貌,说说而已,哪家的少女不贪图男人寒玉之色呢。
    明儿道:“姑娘,明儿是穷苦出身,想得并不多,懂得的也不如姑娘那么多,但明儿晓得一件事,爱过了明月,就不会再爱沙砾,陆相是明月,明儿敬他,也爱他。”
    陆青羽是明儿的明月,我站在那处,有些愣了,明明是想教导她几句的,却发现我没有资格。
    是啊,我有甚么资格指教旁人呢,我其实年纪不轻,如今还四处飘荡,我难道要真的等到叶少兰登峰问鼎的那一日?何其遥远,我又还有几年的好日子可等他呢。
    我低了头,说:“我不在府里吃饭,我去瞧一眼许家哥哥,稍后我就随落玉姑娘出门了。”
    。。。。。。
    自那日我领许语冰去东厢一回,我便不想再去,那里透着太沉重的气息,我挨近了,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才走到院子门口,我就闻到风中的花香,抬眼一望,竟瞧见满园的鲜花怒放在院子里,那庞大的花架子上层层叠叠着数不尽的鲜花,牡丹缠枝、秋桂飘香、铃兰绕月季,丁香熏栀子,我再往里面走一步,就见了四面花墙,除了院子里的花架,还有四面墙上都是花团锦簇,盛开半夏。
    我扭头往里头看,瞧见白衣的男人在里头站着,他手持一根黄花梨手杖,那是恭王爷。我往里头走,又瞧见穿湛蓝锦袍的许语冰也在里头,两个男人站在一处,指点工匠们铺陈鲜花。见我探头探脑,许语冰转过身来,冲我招手,“蓬蓬,过来。”
    我在陕境的冬日里从未见过鲜花,更别说这满园满园的鲜花儿,我张着嘴巴走进去,我怀疑自己是一副傻样儿,许语冰伸出手来,我抬眼看他,他拉我的手。
    恭王转过身子,瞧了我一眼,说:“自己机灵点儿。”
    我被恭王爷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难道不机灵吗?许语冰握着我的手,声音很轻,“蓬蓬,你同落玉一起。”
    我点头。我当然要同落玉姑娘一起啊,我难不成还跟苏幕一起啊。
    许语冰笑,他清瘦手指拨开我颊边碎发,“我让小桃在外面接你。”
    我又开始莫名其妙了,我跟着落玉,干嘛还要叫小桃接我啊。
    恭王爷笑着睃了我们一眼,那笑容既宽容又欣慰,似乎在瞧着自己要嫁姑娘一样。我有些不好意思,许语冰道:“你不必理他。”
    恭王爷侧目看我,说:“蓬蓬也很可爱。”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我的老天爷,恭王爷说我可爱,我过去听李绛讲她的叔爷爷,可没这么平易近人。
    恭王爷转过身去,同许语冰道:“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就不必让蓬蓬涉险,反正也无甚必要。”
    瞧这话说的,陆青羽来找我时候,不知说得我有多么重要,简直是没有我崔蓬蓬,这回就不能成事嘛!
    我自己站出来,昂首挺胸,“我愿意去!”
    恭王倒是笑了,他看许语冰,许语冰则看我,“蓬蓬,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蹙眉,然后回道:“我不会有事的,我和苏幕的关系。。。。。。”话说一半,我突然不会说了,我和苏幕青梅竹马不假,我和他成过亲也不假,可此时此刻,我们是站在对立面的呀。我哽了哽,“放心,我没事,我会回来的。”
    我凑到花墙前面,鼻子往上面一贴,眼睛盯着那满墙满墙的鲜花,才发现那是绢花,我回头问许语冰,“这花好漂亮啊,怎么还这么香呢?”
    恭王爷摇摇头,往园子深处走了。
    许语冰咳一咳,“这是恭王爷送给仙儿的,你若是喜欢,来日我送你满湖。”
    我问他,“满湖水的绢花儿?那又不值甚么钱。”
    “满湖水的莲花,用玉雕。”
    夕阳西下,男人冲我笑,瞧见他滢滢眼眸,我突然觉得心跳漏了节拍,我转过身去,说:“等我回来再说吧,搞不好我跟着苏幕走了,就不回来了。。。。。。”

  第74章

    听闻慕舒将军下榻在薜萝院里,我跟落玉二人进去,小桃轻轻拉了拉我,我回头看她,她说:“姑娘,我在外头等你。”
    我点头,提了裙子进门,来迎门的依旧是那位紫衫妇人,她年轻时定是位绝美的女人,到了这个年纪,依旧是美得出挑的。她站在大堂里,说:“慕舒将军只见崔姑娘一人,这位姑娘请回吧。”
    落玉道:“崔姑娘不知事,有些话怕她说不清楚,还是落玉走一趟得好。”
    紫衫妇人摇头,“崔姑娘上去吧,将军在楼上等姑娘。”
    我回头看落玉,“落玉姑娘你放心,话说完了,我就下来。”
    落玉瞧了那妇人一眼,道:“我在堂中等你。”
    我自己上了楼,苏幕也不在别处,他就在二楼拐角第一间厢房里头坐着,里头暖烘烘的,点了熏香,还有一个姑娘在屏风后头弹琴,我提了裙子进去,苏幕抬头看我。我说:“苏幕,我知道粮草是你劫走的,这回我是来。。。。。。”
    他在那头笑,深刻的眉目在灯下阴影里越发远如山峦,他侧目看我,“蓬蓬,许久不见,怎的一来就与我说这个,来,坐下饮一杯酒。”
    苏幕捏起杯子,递了一杯酒给我。我叹口气,“你过得好吗?”
    他浓眉一扬,“你呢,你过得好吗?”
    琴声幽幽的,似女子呜咽,苏幕一只酒杯砸到那琴师面前,“滚出去!”
    破碎的杯子砸在那女人眼前,还有一点瓷片从她头发上飞过,似乎割断了人家的几缕秀发,女人低着头出去了,我说:“发甚么脾气呢,人家混口饭吃,你如今倒是架子大。”
    苏幕低头喝酒,并不理我,我叹气,“你是不是见到我不甚愉快,如果是这样,我叫落玉上来,你们可以说正事,也不必顾及我。”
    苏幕扶着额头,他额上佩戴宝石,我一手撑着脑袋,“我说慕舒大将军,我是来与您谈生意的,您劫走的那十万粮草,我们愿意花钱买回来。。。。。。”
    我伸出手指,“十,十箱金子,您同意的话,就将粮草卖给我们,嗯?”
    我手指还伸在外头,苏幕一手抓住我的手,“蓬蓬,你我是成过亲的,你还记得吗?”
    我撇嘴,“那能算数吗?一则,你我又无夫妻之实,二则,你为了你自己,转头就把我卖给叶少兰了,你不记得了?”
    “我若不写休书给你,你就还是我的妻子。”
    我懒得理他,我挡开苏幕的手,“说这些作甚,你威胁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再嫁人了。”
    苏幕盯着我,“他不肯娶你?”
    我吸一口气,“好了,我嫁给他,你高兴吗?我嫁给他,你不高兴,我不嫁,你还是不高兴。你自己说说,我嫁是不嫁,你如何才会高兴?”
    简直是废话,我和叶少兰好了,苏幕还能祝福我们?
    苏幕拿出一个小匣子,说:“你若是嫁人,这是我送你的嫁礼。”
    我没伸手接,我问:“这是甚么?”
    “休书。”
    我抬头看他,他竟冲着我笑,“崔蓬蓬,你真是个傻瓜,咱们是成了亲的,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休了你,他又如何能娶你?”
    我咬了咬下唇,苏幕摸我头发,“傻样儿。。。。。。我若是你,我就告诉叶少兰,说我手握十万粮草,要他先娶了我,我才能告诉他粮草下落。”
    我的眼角微微发跳,“苏幕,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粮草在。。。。。。”
    苏幕点头,“就在这城中,就在龙门。我又带不走,带了回去也无甚么用处,皇帝陛下根本不思战争,他只想安稳度过他在位的这些年岁罢了。”
    “那你们干嘛要封锁边境?”
    苏幕晃了晃脖子,“因为战神也会老去的。我们不想让大殷见到我们民族已经腐朽僵化,我们不想逐渐变成殷人的模样,贪图安逸,我们也不想让百姓们忘了,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狼就该是饥饿的,一旦填饱了肚子,狼也会变成狗,依附人类,忘记杀戮。”
    项人的这一套逻辑我不懂,我转头问他,“诶,你岂不是白赚了十箱金子?”
    苏幕起身,拉我的手,“是呀,你若是嫁我,也是富有的。”
    我弹开苏幕的手,“你好呀,你使诈,一下子捞到这么多钱,你说,是不是李绛给你的路线图?”
    苏幕低头弹了弹手指,他手上酒黄的宝石戒指在灯下熠熠生辉,“李绛是个小野狼,她倒是挺像我们项人的,野心勃勃,充满*。”
    “那她好吗?”
    李绛年纪小,今年也不过十五岁,我问苏幕,“她过得好吗?”
    苏幕睃我,“你倒是会为别人操心,她有钱又有权,有甚么不好。倒是你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诶,让我想想,你今年是不是都二十了?”
    苏幕连连叹气,“你赶紧带着休书滚蛋,你回去就同叶少兰说,说他得先娶你,你才告诉他粮草的下落,嗯?”
    苏幕笑嘻嘻的,我抿着嘴角,他一把将我搂紧怀里,“崔蓬蓬,你一定要幸福,嗯?”
    他的呼吸就在我头顶发间,我抬起头,“你也是。”
    一阵火光闪过,窗门洞开,数只箭头带火的乱箭射进来,苏幕将我往旁边一扯,我心下清明,这些人都是冲着苏幕来的。我拉着苏幕,“咱们走。”
    打开房门,外头也烧起来了,烧得无声无息,我冲到楼梯口,才见一楼大堂已经是火海一片。苏幕将我扯回来,他关上房门,我说:“不是我。。。。。。我不是。。。。。。”
    我语无伦次,苏幕英挺的眉目皱在一处,乱箭还在往里头射,苏幕将我一扯,冲着外头说:“这儿有个女人,让她走!”
    外头的乱箭停了,我被苏幕扯着,他压着我往楼下一看,我瞧见庭院中,有个白袍的公子。他骑在马上,我从上头往下看,那人说:“蓬蓬,下来。”
    小桃与落玉也在他身后站着,小桃手里有一根绳子,她那么一抛,就抛到房檐上,“姑娘,等我来救你。”
    苏幕原本捏着我脖颈,小桃已经顺着绳子爬上来了,他将我一松,低声道:“下去吧。”
    我回头看他,他忽的抱住我,在我身边耳语,“蓬蓬,粮草在龙门,就在。。。。。。”
    苏幕将我搂在怀里,窗口大开着,下头的人都看了个明白,叶少兰道:“蓬蓬,下来!”
    小桃匐在窗口,她说:“姑娘,我带你下去。”
    小桃朝我伸出手,我拉着苏幕漆黑的斗篷,“苏幕,走,我们一起走!”
    苏幕笑了,他摸我的头发,“傻子,我们从来都是不同路的,如何一起走。”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你走,我要你和我一起走!”
    我抱着苏幕,苏幕一手搂着我,他拿起桌上的木匣子就往下头丢,匣子一丢下去,带着火光的飞箭就涌了进来。
    我拉着苏幕的斗篷,他将斗篷一扯,连着斗篷带着我一起推到窗口,小桃拉着我往下头跳。
    窗户阖上了,外头飞箭不断,一楼火光熊熊。
    我落地之时,叶少兰依旧白袍轻衣,他坐在马上,我老是想起我曾在崔府的小楼之上偷偷看他。他那个时候很少骑马,即使骑马,也是骑得很慢,我在高墙上看他,天香那时候说,“小姐,你和叶先生这就叫,墙头马上。”
    墙头马上。
    是啊,墙头马上。叶少兰带人围捕我那回,也是墙头马上,苏幕拉着我躲在房顶之上,叶少兰则骑着他的高头大马在下头来回逡巡。
    为何每次都是这样,我想不明白。
    我推开小桃,抬腿就往大堂里面冲,我不会飞檐走壁,我还不会爬楼梯吗。此时本已尘埃落定,只要最后叶少兰去确认苏幕有没有被围剿而死就已结束。
    可我不这么想,我想要苏幕活。
    我这么一跑,小桃猝不及防,落玉在后头喊:“快拦住她!”
    我生了蛮力,来一个我踢开一个,我也不知道我扯开了多少人,我一脚要踏进火场之时,一个带着青竹香的人抱住了我,他说:“蓬蓬。。。。。。”
    “啪!”我发誓我用此生最大的力气打出了这一巴掌。
    叶少兰的眼圈有点发红,他大概是想不到我会在这样的情景下打了他一巴掌。我推开他,“滚开!”

  第75章 番外一

    我自幼家境不好,父亲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自我有记忆起,父亲就老是说:“我这一辈子就亏在没有上进的门路,想我读这么多圣贤书,却如游龙困浅水,只会遭虾戏。”
    父亲很郁郁,他去世得也早,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就开始满头白发,还不到最后,已经心脉衰竭,药石无灵。
    母亲是个绣娘,她没有读过甚么书,却将父亲留下的书本都当作宝贝一样留存,直到我识字,她才将这些书本交与我,那模样,就似交代了祖传的价值连城的宝贝。
    所幸,我书读得很好,我十一岁中秀才,得了案首。等到我要去乡试的时候,母亲带着我走了六十里的路,我们从不亮就出门,走到日暮,再走到月升。
    母亲很疲惫,但她却担忧我疲惫,她拿出一钱碎银子,我生平第一次住了客栈。
    客栈并不奢华,母亲却睡了一个好觉,父亲去后,家里的家私器物再也没有换过,包括床。母亲的床是用白木那种杂木所制,这种软木头,夏日里逗苍蝇蚊虫,冬日里则发出枯木般脆脆的响声。有好几次,我都想劝母亲换了那张床,可话到嘴边,母亲又已经开始修修整整。我知道,她是不会换了那张床的,就如她不会忘了父亲一样。
    那一年,我十五岁。
    我的学业无疑是顺利的,我中了乡试,十五岁,得了个解元。
    我高兴得很,我以为我是咱们大殷朝开科以来最年轻的举人,后来,有人同我说,不是的。
    我没有问那个更年轻得了解元的是谁,因为我其实不信,我知道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的聪慧,我更知道,我的努力。
    我从不闻鸡起舞,因为在鸡鸣之前,我已经起来了。我也不映雪读书,因为我整夜整夜的,灯火就未曾熄灭过。母亲替人针织纺线所得来的钱,全部都费在了我的笔墨上,还有那夜夜燃起的灯火。
    又三年过去,我去考会试。我落榜了。
    别说挤进一甲二甲,就连三甲的同进士,我都没挤进去。
    母亲安慰我,不要灰心,来年再考。
    我不忍心说的是,哪里是我文章作得差,我是出身太差啊!这一年里,我有些灰心,但老母亲一日日的老去,我又不敢太灰心,只得振作起来,另寻出路。
    听同科的学子们说,他们说来年要换主考官了,我打听是谁,他们说是要换一个姓纪的学士。姓纪的学士,我长居乡里,又哪里知道甚么姓纪的大学士。
    在他们的庆功宴上之时,我听那位堪堪挤上三甲最后一名的进士说:“朝廷变天了,来年的科考都要换人了,你们今年考不上,未必是坏事,来年只管继续,或许还能得个更优的名次。”
    我终于听了个七七八八,原来今科取士的考官是宰相陆青羽的人,而明年取而代之的是费铦费大将军的女婿,纪明泽。
    那人金榜高中,醉了酒,说话也没个遮拦,“纪明泽过去就曾经主持过科考,那是乾元三年还是四年的事情,当年他被削了官,革了职,你们猜,这十多年过去,他怎么又回来了?”
    我垂了眼睛,能是为何,只能是圣上要启用费大将军了。为了费大将军,所以重用他的女婿。
    我没猜错,纪明泽的回归,预示着陆青羽一党要倒台了。
    一年以后,我随其他学子一起,去拜访了这位消失十多年的大学士。
    我们一行十多人,学士府留了我们晚饭,我当时就想,机不可失。
    我假借迷路,转到了纪大学士的书房里。我承认,这都是些小伎俩,可小伎俩又如何,管用就行。
    纪明泽并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三十上下,很年轻。他见到我,便笑着说:“脚都没踏进仕途,这就急着来走后门了?”
    我微微垂着头,是的,我是来走后门。可终有一日,我也会站在高处,像他一样,俯视众生。

  第76章 番外二

    我是个极聪明的人,谁都不能否认这一点。
    在我落榜的第二年,我又落榜了。
    母亲还是笑着安慰我,没关系,来年再考。
    我耐着性子,笑着回她,好的。
    我心里是那样急躁,我曾经以为我应该是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我以为我会连中三元。可我的好运气,止于五年前的举人了。
    我考不中进士,别说状元榜眼探花郎,我连个进士,都考不中了。
    今年已经是第六年,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若是明年去考,我就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岁,其实还年轻,但我不甘心。因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就是二十一岁蟾宫折桂。
    是的,他就是陆青羽,如今高高在上的宰相大人。
    我曾经是那么的雄心万丈,我以为凭借我的智慧,我会力压他一筹,在更年轻的时候,赢得独中魁首的荣耀。很可惜,一切都没有了。
    这样也好,我不再争强好胜,我歇了心思,反而轻松。
    再入会试的时候,我心里平静得有如陪同窗谈天,也有如在月下静坐。
    这一年,我成了。
    我人生的第二十二个年头,在我刚刚过完了我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我中了进士。
    等到了殿试,金殿之上,我终于见了我朝的皇帝,那是个苍白削瘦的中年人,我知道,这种人不喜人话多,所以在另外几个同科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是安静的。安静沉默得有如我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可我知道,皇帝看到我了,他看到了我们每一个人。
    论学问,我不输于他们任何一个人,可要论家世,我比不上这金殿之上的任何一个人。殿试之后,白皙冷清的乾元帝看向纪明泽,他在问纪明泽的意见。
    纪明泽笑一笑,说:“叶清臣文章写得好,相貌也好,点个探花郎再合适不过。”
    我低着头,探花也好,总比踢到二甲去出路要好,再不济,我还能入个翰林院。
    我的手藏在衣袍之下,微微发抖,那是激动得发抖。纵是如此,我依然面目平静,只是在大殿中靠后的位置站着,我没有过于欣喜,因为我方才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看着的。
    那位寡言少语的帝王正在看我,我在殿中站立了一个时辰有余,我腰板挺直,不卑不亢,其实我累得很,但前途就在眼前,我再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纪明泽已经开始记录名册,我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之时,皇帝却说,“多少年没出个少年折桂的状元郎了。。。。。。”
    皇帝说话声音不大,我听在耳中,却犹如黄钟大鼓。我被唱名了,“一甲头名,叶清臣。”
    我本布衣,苦读十余年,此时此刻才能昂首挺胸从一众权宦子弟中走出来,我左手边的那位听说是吏部尚书家的孙子,再左边那位,他的叔父是湖广总督,再再边上那位,他的亲兄据说是位封疆大吏。
    周围的虚光片影如家中门口淌过的小溪一样在我眼前淙淙又匆匆,我脑中浮现了我这二十年的艰难,和我学业优异之时,偶尔才能展露的让人无法轻视的骄傲光芒。
    其实从大殿这头走到大殿中间,没有几步路,但我走得很缓慢,因为我要数一数,数一数我叶清臣从贫寒抵达人生巅峰时,究竟要走几步路。
    后来我回想,从听见唱名开始,我抬脚从大殿边上走到大殿中间,统共走了二十三步。我暗自摇头,怎么就不是二十二步呢,正好对应我的年岁呀,为何还多了一步。
    苦了这些年,我终于蟾宫折桂,我尽可以以此告慰父亲的亡灵,也可以光宗耀祖庇护家里的母亲。琼林宴上,觥筹交错,我见了一位又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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