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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华_闲听落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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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从上往下
  李冬哭笑不得,苏叶却很赞成,“我觉得九娘子说得对,这就是说谎。”
  “阿娘那么疼姐姐,要是知道姐姐没吃上最喜欢吃的咸棕子,肯定难过的要哭的,我现在就难过的快死了。”李夏接着道。
  “六娘子,我觉得九娘子说得对,六娘子这样,这不是体谅别人,这是给老爷太太添堵呢。”苏叶侧身坐到两人旁边。
  李夏不停的点头,她真是太喜欢苏叶了!
  “还有我,我也很难受,难受的要死!还有五哥,五哥更难受,还有六哥,六哥最难受,大家都心疼姐姐,大家都难受,苏叶也难受,是吧苏叶?”
  “九娘子说的对,六娘子,你这脾气得改一改,替别人着想,就站在别人的地步想一想,要是九娘子象六娘子这样,六娘子难受不难受?”
  李夏简直要替苏叶鼓掌了,她知道苏叶明理懂事,没想到她现在就这么明白事理了。
  李冬脸色有些发白,强笑道:“看你们两个……我知道了。”
  ………………
  李文山敲门进到李县令书房时,李县令一脸的抑郁还没散去。
  “今天衙门里不大顺当?”李文山看着阿爹,一脸关切,李县令勉强打点起精神,摇头笑道:“衙门里有两位师爷,能有什么事?是……昨天夜里没睡好。”
  李县令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又赶紧岔开话,“万松书院的古山长和那些先生都是博学之人,离考试也没几天了,你不专心读书,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就是因为读书的事才来找阿爹的。”李文山笑道:“儿子这几天读书习文,困惑的地方多得很,越看越多,有些地方简直就读不下去了,儿子想,还是得找位先生指导指导。”
  “怎么不来问我?”
  “去寻过几趟阿爹,”李文山一脸苦恼,“哪能和阿爹说得上话?阿爹不是和县尉说话,就是和两位师爷说公事,或是出门查看农务什么的,还有审案子,都是不能打扰的,阿爹实在太忙了。”
  李县令点头,确实是这样,他在衙门里一忙就是一整天,经常连安安生生喝杯茶的空都没有。可能指点儿子的先生到哪儿去寻呢?横山这么个小县,连个举人都没有,到杭州城去寻?杭州城肯定有,可他不熟……
  “阿爹,那回在江宁府,我听大伯家的松哥儿说,他们府上有位秦先生,学问品行都极好,连翁翁都赞不绝口,松哥儿还说,秦先生很向往杭城的绝佳景色,说要到杭城住一阵子,松哥儿还托我照应秦先生呢,要不,我问问松哥儿,看看这位秦先生来杭城没有,要是在杭城了,就请他到横山县暂住几日请教一二,等我考进万松书院,他要是还在杭城,就接着请教,您看呢?”
  这番话李文山斟酌了再斟酌,李县令紧拧着眉头没说话,这位秦先生他是知道的,二十年前就和老大交好,是老大身边极得用的几个幕僚之人,不光学问极好,心计手段也好……
  “这位秦先生是伯府旧人,极得你大伯倚重,他是做大事的人,哪有空教导你?”李县令摇头。
  “肯不肯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李文山一听有话缝,立刻打蛇随棍上,“我看这样,这事阿爹只当不知道,我写信给松哥儿,肯就肯,不肯就不肯么!反正阿爹不知道,阿爹看怎么样?”
  李县令眉头蹙起又松开,松开又蹙起,儿子的课业学问,科举前程,这是最大的事……犹豫了片刻,李县令点头道:“别说太多,就随口问一问,他既然托你照应,你问一问也是尽了礼节。”
  “阿爹放心!”李文山笑逐颜开。
  ………………
  钟老太太病了两天,见李知县就是不吐口,就自己好了,傍晚,出了县衙门宅,往衙东巷找杨婆子说话。
  杨婆子侄子杨大和媳妇支着个小食摊儿养家糊口,这会儿刚收了摊回来,见钟老太太来了,杨大忙丢下手里的活,出去买了酒菜,杨大媳妇捅开火,现炒了几个菜,摆进厢房杨婆子屋里。
  钟老太太和杨婆子酒量都极好,一坛子酒很快就见了底,杨婆子拿了钱出来,让杨大又去买了一大坛子。
  “……这个家,要不是我操碎了心,能有今天?我这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姓李的……狼心狗肺的东西!一窝子狼心狗肺。”钟老太太心情不好,酒喝得猛,没多大会儿就已经大半醉,不诉苦情了,开始骂个不停。
  杨婆子又给她斟上酒,顺着她的话意劝道:“再怎么不是自己生的,人心隔肚皮,你还是得替自己多打算打算。要靠,可不能全靠。”
  “我拿他当亲生儿子看!”钟老太太牢骚满腹接着骂,“我这都是为了他好!他一家子好!什么东西,要是没有我……呃……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这样的好事,我说什么也不能由着他,这个家,我说了算!这么好的机会……能由得了他?”
  钟老太太拍着桌子,杨婆子急忙将杯子往里挪了挪,免得掉下去摔碎了,“老姐姐,我说一句你别恼,照我看,这门亲事……都不算亲事,可不怎么样,你家冬姐儿,正正经经的官家小娘子,后头又有侯府,还有个一品大员的大伯,不是寻不着好亲……”
  “你懂个屁!”钟老太太往地上猛啐了一口,“那侯府早就跟他们断了往来!这往后……”钟老太太挪了挪,靠近杨婆子,“我就说你是个傻子,我跟你说过没有?我那身契,还在那个老不死的恶婆子手里,我这老太太……呃!是个奴儿!”
  钟老太太打了个酒嗝,杨婆子忙又给她添上酒。
  “上不得台盘!我跟你说,这贵人家的规矩,你不懂!头一条,上下有别,大过天!当年我在那侯府……一窝子王八东西,连吃顿饭都一层一层吃下来,王八东西!你一辈子在下九流混,你不懂!”


第34章 一门营生
  钟老太太一脸傲然的鄙夷着杨婆子,杨婆子干笑几声,接着给她添酒。
  “这一家子,到今天这地步儿,够了!”钟老太太再一拍桌子,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
  杨婆子一怔,钟老太太仰头喝了酒,将杯子拍在桌子上,“大妹子,我跟你说,你心眼少!你不懂!这一家子,那俩妮子,就是这样的人家最好!进府做了妾,富贵一文儿不少,可……”
  钟老太太一阵接一阵干笑,“老姐姐跟你说,这富贵用在自己身上,才叫富贵!”
  这话杨婆子不好接,打着呵呵应酬过去,再给她添上酒。
  又两三杯下去,钟老太太醉的坐不住了,杨婆子叫了杨大媳妇进来,扶钟老太太半躺下,打发杨大往县衙后宅递信儿。
  杨大媳妇拉了拉杨婆子,示意她出来,“老姑,她那几句话,我听到了,这不是个好人,这哪能……”
  “嘘。”杨婆子示意她噤声,“这也是一门营生,以后我再跟你说,你听到的,就当没听到,咱们得罪不起她,这样的人,可惹不起。”
  杨大媳妇不停的点头,不敢再多说。
  ………………
  一大早,李夏刚从自己屋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对着朝阳再多打几个呵欠,就被钟老太太一把揪住,“你这死妮子!太阳都照到屁股上了,这会儿才起来!快跟我来,有好吃的!”
  李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一股妖风撮着的,再有个飞沙走石就全活了。
  钟老太太将李夏扯到离后厨不远的假山旁,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打开捏了块芝麻糖递给李夏,放柔声音一脸笑容,“咱们九姐儿最乖,先吃块糖,姨婆有几句话问你,你只要好好告诉姨婆,看到没有,这一大包芝麻糖都给你吃,九姐儿说好不好?”
  娘的!拿她当小娃儿哄!
  “好!”李夏长睫毛扑闪扑闪,一脸天真。
  “前天去杭城,九姐儿一直跟在你姐姐身边的?”
  李夏咬着芝麻糖,用力点头。
  “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好看的男人跟你姐姐说话?都说什么了?你学给姨婆听听!”钟老太太屏气看着李夏。李夏咬着糖,眼珠慢慢转过去看着钟老太太,突然从嘴里拉出咬的粘呼呼的半块糖,一把拍到钟老太太衣服上,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叫,“才没有呢!我才没看见呢!你乱说!”
  钟老太太恶心无比的看着衣服上粘呼呼的糖块,气没升上来就笑起来,这死丫头,人小鬼大,这一跑可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
  秦先生来的很快,隔天就到了横山县衙。
  李县令再怎么和伯府有仇,和兄长有恨,也不至于摆在外人面前,何况人家秦先生是来给他的宝贝儿子当先生的,热情客气的请秦先生吃了顿饭,再热情的邀请秦先生住进县衙,秦先生推辞说爱个自由自在,已经在离县衙不远的地方寻好住处了,李县令客气了几句,就不坚持了。
  饭后茶毕,李文山送秦先生去住处,梧桐立刻悄悄溜出去,到后宅寻钟老太太。
  说不上来为什么,梧桐总觉得这位秦先生的到来象灾星降临,秦先生看他时,他有种被当众剥光的感觉,得赶紧让干娘出手,把这个灾星赶走。
  钟老太太没等梧桐说完就炸了,一件两件,当她是摆设吗?
  “那群坏种!又想来害咱们!杂种!坏种!狗娘养的东西!”钟老太太怒极了,不等梧桐说完,就破口大骂。
  “干娘,您在这儿骂有什么用?也就是累坏您自己个儿,您得到……”梧桐努着嘴往前衙示意,“跟老爷好好说说,唉!老爷也真是,最近这是怎么了?一阵接一阵的犯糊涂!”
  钟老太太被怒气冲晕了头,这十几年,这个家,谁敢逆着她?谁敢?
  梧桐的话提醒了她,钟老太太直冲前衙,在内院门口,正撞上送秦先生回来的李文山。
  “你干什么去了?你们瞒着我,跟那帮坏种穿一条裤子!你这个混帐行子!”钟老太太揪住李文山,劈头盖脸就骂上了。
  李文山由着她揪着,一脸唯唯诺诺,“姨婆这是怎么了?我没干什么,阿爹替我请了个先生……”
  “从哪儿请的?从江宁府?从那个坏种手里?你当我不知道?你爹是疯了还是邪了?当了个小小芝麻官,他以为他就能入了人家的眼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净做美梦……”钟老太太破口大骂,嗓门亮的整个衙门都能听到。
  李文山更加怯懦害怕,连声喊着阿爹。
  前衙各屋,书办衙役们探头探脑,一脸兴奋的看着热闹。
  李县令三步并作两步,从签押房冲出来,推着钟老太太和被钟老太太死死揪着的儿子往里走,“这里是衙门,老太太这是干什么?有话进去说,先进去。”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得进去说?”钟老太太松开李文山,一把揪住李县令,“你这是疯了还是鬼上身了?啊?你竟然让那个坏种来给山哥儿当先生?你就不怕他害死了山哥儿?那一家子坏种只恨咱们不死,成天想着害死咱们,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老太太,这是衙门,不能说这样的话,阿爹的官声!这要害死阿爹的,还有咱们一家,求求你了老太太,我给您跪下了!”李文山扑通一声跪在钟老太太面前,“老祖宗,求您了。”
  李县令脸都青了,猛一把甩开钟老太太,伸手去扯跪在地上的儿子,一个错眼看到从院门里伸头伸脑的梧桐,一声暴呵:“还不把她拖进去!真是反了!太太这是怎么齐家的?一个……一个……奴儿……反了天了!”
  李县令这一急怒交加的暴喝,喝的钟老太太的哭声骂声戛然而止,梧桐吓的赶紧上前去拖钟老太太,钟老太太不敢相信的瞪着李县令,他敢跟她吼?他怎么敢跟她吼?
  李文山被阿爹这一声大吼,吼的大喜过望,急忙嗷的一声哭,掩饰住笑意,一只手抹着两只眼,膝行到李县令面前,“阿爹,老祖宗是长辈,您这是不孝……”


第35章 怼那个爹
  “胡说八道!”李县令正在暴怒头上,抬脚要踢儿子,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放下去,那是他儿子!
  “一个奴儿,什么长辈?谁跟你说的这种混帐话?晚上我再教训你!”
  李县令转身就走,李文山用力抽泣了几下,站起来,低头垂手进去了。
  李县令再回到签押房,哪还能坐得住,勉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到了后宅。
  后宅,钟老太太正坐在上房门口台阶上,拍着大腿抹着鼻涕眼泪,一边哭一边诉,正哭诉的凄惨无比。
  “……嗷呵呵嚎嚎……可怜我操了一辈子心……老天哪……你长长眼吧……啊呵呵呵呵……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可怜我那早死的妹妹啊……啊嚎嚎嚎……妹子啊你命苦……啊呵呵……我是个命苦的……”
  李县令垂头站在钟老太太身边,李夏眼珠转了半转,怯怯上前,拉住阿爹的手,“阿爹,我怕。”李县令想说话,却没能说出来,只拍了拍女儿的头。
  “阿爹,是你把老祖宗气哭了?老祖宗是长辈,阿爹你这是不孝,阿爹,你给老祖宗磕个头吧,要不,我和六哥替你给老祖宗磕头陪罪好不好?”李夏拉着李县令的手,仰头问道。
  李县令被李夏这几句话说的刺心无比。
  她是对他有大恩,他敬她,从来没拿她当下人看待过,他打心眼里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人,当成自己的长辈尊敬,可如今看来,他敬她敬的有点儿太过了,这个家里,现在已经乱了纲常,也让孩子们潜移墨化,混淆了主仆尊卑。
  从前还好,如今,和以后,他们家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如今要讲官声,这个小小的横山县,藏龙卧虎,手眼通天,一个不慎,他这个县令就别想做了,他不做县令……他无所谓,只要老太太高兴,可山哥儿怎么办?山哥儿的前程怎么办?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这是他的错!早该想到这些,已不正不能正人。
  想到这些,李县令慢慢直起后背,环顾四周,这院子里,除了凄惨号哭的钟老太太,只有傻呼呼看着热闹的小九儿,李县令指着小九儿,厉声厉色道:“还不快扶她进去!这是能哭闹的地方?成什么体统?太太呢?这个家!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站在上房帘子后,从帘子缝里往外看动静的洪嬷嬷惊呆了,老爷这回……这简直是失心疯了!
  一直凝神听着外面动静的徐太太也惊呆了,李文山急忙示意洪嬷嬷,“你去,快把她拖回去,快。”
  洪嬷嬷‘哎’了一声,掀帘子出来,拉上吓的快要哭了的小九儿,一左一右去拖钟老太太起来。
  徐太太和李冬也紧跟出来,弯腰去扶钟老太太,“老太太上了年纪,要爱惜自己,我扶您回去,有什么话,等您好一点再跟老爷说,老爷最……”徐太太硬生生咽住那个孝字,这个字以后不能说了。“……老爷是您带大的,您还不知道他……”
  所有人中,最震惊的,是钟老太太。
  这个她一把屎一把尿了三十多年的名义主子实际儿子,竟然这样对她,这天,这日头,打西边出来了吗?
  ………………
  徐太太带着李冬安顿好钟老太太,再回到上房时,李县令正抱着李夏,坐在炕上发呆。两个儿子却不在。
  徐太太心里的忐忑可比惊喜浓重多了,掀起帘子,刚要进屋,却又收住脚,推了把李冬暗示道:“看看你哥……”
  李冬一听就明白了,急忙转身去寻五哥。
  如今在阿爹面前,她五哥那可是说一句算一句。这会儿,得五哥过来镇场子。
  县衙内宅小有小的好处,徐太太进屋,刚净了手开始沏茶,李文山牵着弟弟李文岚,李冬跟在后面,一起进了上房。
  徐太太看到三个人……特别是大儿子进来了,顿时心里一松,舒了口气。
  “阿爹没事吧?”李文山牵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弟弟,坐到李县令旁边,“刚才岚哥儿吓的大哭,我就把他带出去了,老祖宗没事吧?”
  “什么老祖宗?”李县令正一肚皮邪火,“小时候不懂事叫一叫也就算了,一个奴儿,能担得了老祖宗这三个字?你也是,怎么能容她这样?这个家,你是怎么打理的?”李县令有火没地方发,责备上了徐太太。
  “是我的错。”徐太太立刻认错。
  “不怪阿娘,老太太刚才指到阿娘脸上骂,说阿娘是狐媚子,阿爹,什么是狐媚子?”李夏立刻接话,这是阿娘的错?笑话儿!不带这样迁怒的。
  李文山紧跟妹妹,“是阿爹让阿娘把老太太……把钟嬷嬷当婆婆侍候的,阿爹说过不只一回,阿爹还说,钟嬷嬷就跟我们的太婆一样,这些话都是阿爹交待的,这怎么能怪阿娘?”
  “过年要给老太太磕头的。”李文岚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这话接的倒是十分恰当。
  “阿爹还让阿娘在钟嬷嬷面前自称媳妇儿,你说这是咱们家的家礼。”李冬也鼓起勇气,怯怯的替阿娘说话,“家里上上下下都称老太太、老祖宗,也是阿爹发的话。”
  李县令呆看着一致怼他的儿子女儿,张着嘴说不出一个字,这一瞬间,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众判亲离。
  “看看你们,怎么能这么跟阿爹说话。”徐太太声调哽咽,挨个看着她的孩子们,恨不能一把都搂在怀里,挨个亲一遍。
  “是我……错了。”李县令口齿粘连,是他的错,他这个上梁不正。
  “瞧老爷说的。”徐太太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和老爷夫妻同体,老爷的错,也是我的错,老爷放心,我以后……”后面的话,徐太太没敢说,那位老太太的事,全在老爷身上,她能有什么办法?
  “五哥也有错。”李夏指着李文山。
  “我?”李文山指着自己鼻尖,阿夏这话什么意思?他没反应过来。
  “五哥你自己说的,你要修身,还有齐家,我问你什么是齐家,你说就是咱们家什么都要好,六哥,五哥是这么说的吗?”李夏顺手将六哥拉进战团。


第36章 他爹的死穴
  李文山有点儿明白了。
  李文岚只知道妹妹在向他求援,急忙挺起小胸膛站出来,“五哥说他要名留青史,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妹妹叫五哥……不是陪她玩,我说阿爹让五哥好好读书,五哥就说他将来要治国平天下,现在就得先齐家,他去齐家去了,阿爹,五哥明明是跟妹妹出去玩了。”
  说到最后,李文岚嘟着嘴告上了状。
  李县令却听的心惊肉跳。
  他疏忽了,他竟然没想到这些,山哥儿是要跟在王爷身边伴读的,家里却尊着这么位老太太老祖宗,这是尊卑上下不分,这是乱了纲常,这是贵人们最忌讳的事!
  “你说的对,”李县令神情凝重,看着徐太太,“你我夫妻同体,这件事,我有错,你也有错,往后我再犯糊涂,你该劝就要劝。”
  徐太太张了张嘴,话没说出来,眼泪出来了,她不是没劝过,可是……
  “老太太……钟嬷嬷这事,是我没想周全,只想着报答嬷嬷的养育大恩,做的过了,反倒陷嬷嬷于不义,现在不比从前,一来我毕竟入了仕途,二来,就是山哥儿,山哥儿……伴读,这上下尊卑,纲常伦理,是最最要紧的事,要是因为这个惹了王爷厌弃,山哥儿这一辈子的前程就全完了。”
  李县令说的严重,徐太太听的脸色发白,李文山虽然知道这话对极了,还是下意识的看向李夏,李夏垂着眼皮,似有似无的点着头。
  “一会儿你把家里人都召集过来,我说几句,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都是内宅的事,你得刚强些,矫枉得过正,过正几天,把这事矫过来就好了。”李县令接着道,只是声音低落了许多。
  徐太太连连点头,事关她儿子的前程,这一次,她一定要真正刚强起来。
  李夏歪头看着阿爹,这事太容易了,阿爹变的太快太容易了……
  李县令训完了话,将钟老太太由老太太一步降到了钟嬷嬷,散了众人,徐太太带着女儿冬姐儿,激动的乱忙却不知道忙什么才好,李夏瞄着机会,贴着墙根一溜烟跑进了李文山的小书房。
  “一击而中!”见李夏进来,李文山抛下手里的书,一把抱起李夏放到桌子上,“怎么样?五哥这把牛刀,小试一回,锐不可挡!”
  “五哥,我觉得你高兴的太早了。”李夏坐在桌子边上,甩着两条胖短腿,“钟嬷嬷要是这么不堪一击,那这几十年,特别是在侯府的时候,她是怎么所向披靡的?运气好?”
  “也是哈。”李文山的兴奋得意被李夏几句话吹散了一大半,皱起眉,拉开椅子骑坐到李夏对面,“照你这意思,钟嬷嬷这是暂时撤退,以图后计?”
  李夏不停的点头,“钟嬷嬷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一败即溃,今天这事,我们只是暂时赢了一个回合而已。而且,五哥,你很快就要去杭州城读书了,你一走,要是有什么事,我只能干着急。”
  “横山离杭州这么近……也是,那怎么办?要不,把你这事儿跟冬姐儿说一说?”李文山一听,眉头一下子拧紧了。
  “不行,姐姐不象你,她要是知道肯定害怕,肯定会告诉阿娘,阿娘要是知道了,阿爹也就知道了,阿爹要是知道了……我会被钟嬷嬷当妖怪烧死的。这是一,其二,姐姐不是你,她在阿爹面前说不上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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