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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相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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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卷冰一想,她的确没有明言说会教他,不由心灰意冷,淡淡道:“黎大人真是不解风情。”
黎未奇怪看他一眼,随口说:“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能有什么风情?”
苏卷冰失落起来,眼睛瞟到黎未衣着,想起来说:“黎大人怎么还不换礼服?”
她昨夜答应与他随行去迎亲。按礼随行者应戴玄冠,着玄端,鞋玄舃。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服饰,当时瞧着时间尚早,随意穿了常服就出来了。她一边踱步回屋,一边道:“本官去换了来。”
苏卷冰将她送到屋前,黎未请他止步,揶揄道:“苏大人别送了,本官很快就能换好,不会误了大人吉时的。”
苏卷冰漫不经心点头,转回院子去。
。
黎未换好礼服推门出来,恰好有小仆上前请他,她顾视一院,苏卷冰已经不在了。想来已往府前去了。
她不敢耽搁,由小仆领着也从偏门出去。
苏卷冰牵马肃然而站,见她来,把缰绳交给她,自己翻身上了另一匹马。黎未接过缰绳踩鞍上马,跟在苏卷冰之后。
苏卷冰侧首向她道:“李兄,我们先轻骑去别业。”
她轻应了声,知道他们是要从别业出来迎亲。苏卷冰扬鞭驾去,黎未与管事也赶紧一夹马腹,紧紧随去,他们身后跟着的十余骑,也扬尘相随而去。
。
日上远山,吉日到了。
苏卷冰在别业府前下了马,转身上礼车。黎未策马跟在礼车旁,前头唢呐齐奏开路,一行人慢悠悠往林府晃去。
两炷香时间,总算晃到林府门前。
黎未勒马在旁看,林家小姐头戴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身穿一色黑的上衣下裳,只在裳下缘红一色,以表阴阳和调。她由着几个妇人搀扶,款款而出。林家老爷送到府前止了步,林夫人在一旁捻帕垂泪,既是欢喜又是感叹。
接下来该由苏卷冰下礼车去向林老爷林夫人见礼,然后再从仆妇手中牵过新娘子了。黎未等了会儿发现没动静,侧头去看他,却见他站在礼车上一动不动,看着新娘子不语。
他静默不语,场中热闹也慢慢静下来,街上百姓、相请宾客、府中仆役皆抬首望他。
黎未蹙眉小声提醒道:“舒兄,该见礼了。”
苏卷冰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他向着面色渐有不豫的林老爷一拱手,笑道:“林老爷,在下有些话想与林小姐说。”
林老爷神色松下来,想着他应是要当众许些小儿女情话,也不阻止,笑抚须道:“也罢,舒公子只管说。”
黎未心下却警惕起来,但料他也不敢当众悔婚,便暂时按捺住心思,听他说话。
苏卷冰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林小姐身上,却也只停了停。最后他看向林老爷,朗声说道:“一月前林小姐抛绣球招婿,苏某与友人凑乐前去瞧热闹,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讨了个便宜,被林小姐的绣球砸中了。某不仅被林老爷许了独女,还被请回府好生安置,暂免了颠簸之苦。某感激涕零,无以为表。”
黎未暗暗点了头,这话说得倒是好听。
林老爷笑道:“贤婿何必客气?过了今日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谈什么感谢?只要你日后好好对待小女,我与她娘就放心了。”
苏卷冰点头应是,说:“只不过苏某思来想去,自知小姐天上仙,苏某雪中泥,无才无德,不敢自配小姐,请林老爷见谅。”
黎未瞪大眼,斥道:“苏卷冰!你在胡说什么?”
苏卷冰漠视林老爷愈来愈难看的脸色,只道:“我不贪林府一分之财,不觊小姐美貌之色,且我已有了心上人,此生只愿有他一人,不敢耽误小姐一生!”
林老爷大怒,指着他道:“你道你今日还能逃得出去吗?这个婚不成也得成!”他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剽悍大汉慢慢向苏卷冰围上来。
苏卷冰眼里轻蔑一闪而过,根本懒得动作。
林老爷更气,吩咐大汉将他擒下,押也要押往别业成婚。
突然一声娇呼响起,“爹爹!且慢!”这一声顿时让得那些大汉踟蹰不前,但看林老爷不言语默许,只好先停下来,但仍将苏卷冰团团围住。
黎未看过去,林家小姐已经自顾摘了盖头,眼睛直直望向苏卷冰。因当众受了羞辱,泪水已经糊了她的浓妆,虽如此,她明眸含泪,朱唇轻撅,仍不减美人风姿。
苏卷冰目光却沉,半丝波动也无。
林小姐咬唇半晌,豁出去问他:“你究竟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还是只因你有了心上人?”这话哪是一个姑娘该问的?林老爷当即沉了脸,喝止她:“将小姐先送回去。”
林小姐却不走,固执的看向苏卷冰。眼中脉脉,竟是情已深种的模样。
苏卷冰嗤笑一声,目光一转,不叫人察觉的落在黎未身上一瞬,又回目看向苏小姐,开口极其残忍:“我与小姐无情,自然是因与别人有意。”
黎未见林小姐一副楚楚可怜,实在忍不住了,斥道:“苏卷冰,你闹够了没有?”
林小姐抽抽搭搭,这会子才瞧了黎未一眼,忽然像想透了什么,颤颤的指着黎未,不可置信道:“你莫不是喜欢他?!”
黎未吓了一跳,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她急忙转头示意苏卷冰开口澄清,却见苏卷冰唇角浮起一丝笑,不否认,只道:“还望小姐成全。”
成全什么???
黎未气得也颤颤伸手指向他,四书五经里有什么骂人的话?竖子!这个竖子!她现在不想顾全圣人教诲了,要是手中有剑,她恨不能一剑剁了他!
林夫人也气坏了,尖声吩咐四下:“将这对奸夫拿下!”
苏卷冰毫不在意,只顺势抬手握紧黎未颤颤指来的手,手中借势,脚下踏力,一个腾空就骑上黎未的马。黎未一惊,扭身欲摆脱掉他,苏卷冰却强势从她手中夺过缰绳,另一手抽鞭在马臀上狠狠一落。
身下马骤然吃痛,扬蹄发疯向前奔去。路前众人不敢直视,纷纷避让,眼睁睁让他们绝尘而去。
黎未此时只觉万分羞辱,她愤然挣脱,不管不顾,哪怕掉下马去。
苏卷冰无奈,只好腾出手去揽住她。手刚触上她腰,苏卷冰只觉脑中轰然一炸,手猝然放开了。这腰,这腰,分明纤细掌中轻,盈盈不堪握。
他,他,她是个女人!
心腔处仿佛有巨大的欢喜要挣脱一切蹦出来,他眼睛明亮起来,唇边绽出大笑,只觉天地骤大,草木有情,皆因他和她。
皆因她。
他这略一晃神,前头的黎未已经挣脱得将坠下马去了。他赶紧收住满腔心绪,那手也牢牢搂上去,紧紧的,将黎未禁锢在身前,再动不得半分。
黎未气急败坏,转头去骂他,却不料他正凑了头上来,唇堪堪印上了她的耳垂,痒痒的,惊得她赶紧偏头一边。
苏卷冰垂目瞧见她顿时红透的面色,唇上还留有刚刚那温软的感觉,一时忍不住心猿意马,故意似的,又凑近她耳边,一双眼直勾勾望进那粉嫩的耳垂,心思早跟着目光沉溺下去了,声音却轻轻的不经意道:“黎大人,你我都是男人,不拘——小节。”
作者有话要说: 《诉衷情》完。
苏卷冰的单相思开始。
前面写得隐晦,这里解释一下。从苏卷冰的角度,第一章开始他留意黎未,共事在文渊阁的时候也留意着,因为黎未是大敌,但黎未自己没将他放心上,所以反而那时候不曾留意过他。
然后是对弈。在天上一盘棋下了千年,到了人间再来一局,对黎未来说,是认同苏卷冰的开始,但对苏卷冰而言,是钦佩的大提升,喜欢先缘于钦佩。知她是女子,而更钦佩。
然后出使,第六章的时候,近距离接触那段,怪只怪黎未风华太盛,又未刻意掩饰…然后黎未对他儿时孤苦偶然流露出的怜悯(?)
不过目前的喜欢还是太儿戏了。
☆、携手暗相期
黎未轻哼一声,“本官是不是男人,还不劳苏大人提醒。”话虽这样说,身子却老老实实不再挣扎了。她这一放松,顿时就觉察到腰上的禁锢,心中异样一闪而过,忍住羞恼用手狠狠拍了下苏卷冰搂着她腰的那手,苏卷冰在她身后无言笑,听话略松了松,但仍护着她,以防她颠簸下马去。
他们一路往边陲而去,日头渐高,身下马儿鼻息也渐渐沉重,苏卷冰四下瞧看,勒马行至一隐蔽处,翻身下马,向黎未伸手道:“黎大人,先下马歇会儿吧。”
黎未古怪的瞧了眼他伸来的手,自利落翻身下马,走到马边轻轻抚马,不与他说话。
苏卷冰收了手负在身后,走到她身后,笑问:“难道黎大人还在气恼下官刚刚的无心之失?”
黎未觑他一眼,反讽道:“本官怎敢?只是苏大人好胆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放言又逃婚。”说着,咬牙切齿道,“只是你为何任由林家小姐污蔑你我二人关系?你要寻借口,牵扯上我做什么?说我也就算了,我是个男人,名声怎样不重要。但若你不喜欢这门婚事,为何不早点逃掉?非要在迎亲这日,让林小姐当众难堪!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之事对她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她只是一个姑娘家,好好的名声都给你毁掉了!”
苏卷冰笑道:“我以为,大人对下官逃婚一事好歹会有些心理准备的。”
黎未噎了噎,她的确今日之前一直都在提防他逃婚。
苏卷冰又道:“那么下官暗地里逃婚和光明正大逃婚又有什么区别?下官想了一个月,反正都是要逃的,不如干脆将话说明白,好断了林府的念头。”
黎未哼道:“林府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怕如今你我已陷入困境。”
苏卷冰毫不在意,笑看黎未一眼,道:“大人放心,有下官在,他们绝对伤不到你一分一毫。”
黎未嗤笑道:“不劳苏大人费心,你还是担忧怎么保全你自己吧!”说着,往来路看了看,暂时还未看见林府派来的人,只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此奇耻大辱,没有人能轻易放下。
苏卷冰意味深长道:“大人此言差矣。如今你与我被冠上奸夫之称,又在众目睽睽下一起逃走了,他们又怎可能会单单放过大人?”
她都不提了,他还有脸揭这个锅!黎未怒形于色,道:“苏大人,你说话收敛些!本官位尊于你,你不敬重却还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苏卷冰明知故问:“黎大人,下官口出什么狂言了?是林夫人骂你我为奸夫的,下官自己也很委屈啊。”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大人果真觉得受了羞辱,那么待回了京,大人上书一本去参下官吧!下官绝不半言自辩,任凭陛下处置。”
参奏这种事?他无耻她却还想留些脸面在朝中呢。
苏卷冰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故作幡然大悟,与她道:“下官知道了!黎大人还是在气恼适才下官的无心之失!”说着,疑惑道,“可是黎大人,你与下官都是男人,何必在意这许多?昔日光武与严光同榻而眠,克星冲犯帝星,光武尚一笑而罢。如今黎大人与下官不过共乘一骑,马上不可避免有些冲撞,竟让大人耿耿于怀至此?”
黎未哼一声,偏头过去自顾抚马,真不再与他说话了。
苏卷冰在后头抿唇笑。他真是愈发喜欢她这一点,一被逮住说这样做不像个男人,再大的怒火都瞬间偃旗息鼓了。他从侧后面去认真瞧她,虽然行为间颇有男人气概,但眉眼唇笑分明是个女人呀。这满朝的官员都瞎了眼,真当她看作男人;他也是瞎了眼,这一月困不成眠,竟真以为自己患上了那断袖之癖。
他轻轻吁了口气,幸得有那双生子的说法,旁人都以为她男生女相,不曾疑心。今后她这个秘密他与她共知,虽然她不晓得,但于他来说,这就像儿时藏的糖罐子,只他知道在哪里,他会珍藏,偶尔也捧些出来,甜一甜嘴。
黎未到一旁寻了些杂草喂给马儿吃下,而后她抬头看了眼日头,略有些担忧。不知今早突发的事,会否让白蘋失了她的踪迹。毕竟远在邾朝之外,黎家的势力还无法面面顾及。斟酌许久,她开口道:“苏大人,我们进郈国境内吧。”总还是要找个客栈安脚,再慢慢做打算。
苏卷冰点头应好。他们本就是往着郈国边陲而去,若此时赶路,应该能在夜前入城。而且一旦进入郈国,林府也不敢肆意搜寻他们。
苏卷冰走至马前,轻轻替它顺了顺毛,请黎未:“黎大人先上马吧!”
黎未步子一顿,略抬下颔瞧了他一眼,只道:“本官要在后面。”
苏卷冰忍笑点头应好,自己踩鞍先上了马,然后俯身伸手给她:“大人借力吗?”
废话!他既拉着缰,又踩着鞍,再没别的让她借力了,她又武艺平平,不应他怎么上?黎未眼中不豫闪过,到底忍住了,伸手上前握住他的,借他力腾身上了马。
苏卷冰得寸进尺,拉她的手不放开,直接环上自己腰,嘴里还道:“黎大人别要多想,下官是怕路途颠簸,让大人坠下了马受伤。还望大人不要负我一片好意才是。”
黎未被他这样一拉,猛地撞上他的背,正又羞又恼之间却听他这样言语,顿时气得面色发白,却强自撑着,作不在意的嗤笑一声:“劳苏大人用心了。”手挣开他手退到身前,想了想,还是伸手去轻轻攥住他衣裳的一角,一言不发了。
。
夜间,他们轻骑入了郈国一边陲小城。
寻到客栈已是夜深,小二帮着他们将马栓去马厩,掌柜的打着瞌睡同他们说:“二位客官,住店呢?”
苏卷冰点头,道:“掌柜的,两间上房。”
黎未狐疑,小声问他:“你哪儿来的钱?”她从白蘋处拿了些钱,但他并不知晓。她原先本打算以抵押马匹为钱作借口,花自个儿的钱与他寻个客栈凑合凑合的,却不料他一张口就要两间上房,他从哪里知道他们有钱了?难道——她瞪眼,回手护好身前两枚玉环,“你休想打这个的主意!”
苏卷冰闻言失笑,从腰封中取出一个锦囊,向她晃晃,得意洋洋地道:“放心,我有钱,出来时从府里拿的。”
哎哟,这个人噢,逃了别人的婚还好意思拿别人的钱?黎未简直对他“刮目相看”,她以前还是太小看他了。
掌柜的却道:“哦,不巧了,上房已经没了,现今也只剩下一间普通的房了。二位客官如何——”
黎未随口应好:“那就一间——”
苏卷冰却打断她:“不行!”好歹是姑娘家,与他一个男人同住,哪有这样毫不犹豫轻易就答应下来的?
掌柜的为难道:“这个,两位要不再合计合计?”
黎未莫名看他一眼,蓦地心下了然,慷慨道:“好吧,你睡铺,我睡地!行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章节名出自韦庄《荷叶杯》
☆、相见更无因
到底最后谁也没睡上床铺。
黎未在马上颠了一日,这会子精神反倒更精神了,因而入了房先掌灯,寻了笔墨在桌上作起诗赋来。
苏卷冰在旁觑了眼,并不太能理解这种风情,负手问她:“黎大人,不歇下吗?”
黎未口中答:“唔,苏大人累了就先歇下吧。”说得含糊,连片刻目光都不愿移开。
苏卷冰见她奋笔疾书,真把自己晾在一边了。只好摸摸鼻梁,道:“离天光也就几个时辰了,下官也了无睡意,就去院中练练手,若有什么事,大人来寻就是。”说着,往外走去,回身关门时又瞧了一眼黎未,然后下楼去院中。
。
夜浓如墨,天边月光微弱,照不到人间来。
苏卷冰走在廊下。寒风过廊,吹得檐下吊灯随风而晃,一时凌乱了地上光影。他停在一处阴影,从袖中取出一个玉雕的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似蝉鸣似莺呖,在这寂静的夜格外明显,却并不叫人心中生疑。
约半炷香时间,一个黑衣人悄然翻墙而入,快步走上回廊行至他身前,跪下候命道:“公子。”
苏卷冰的脸在阴影中露出来,无甚表情,他手中轻轻抚着玉哨,问:“林府怎样了?”
黑衣人恭谨回道:“小人已照公子吩咐,将他们引到别处去了。”说着,略抬了头,觑他脸色,小心开口道:“老爷问,公子何时去办那件事?”
苏卷冰负手转身去望天边月,月钩初上,本该清辉四照,却因有墨云浓雾环绕,渐渐失了颜色。他久久望月而立,直至那月被蔽了去,才淡淡开口道:“我自有打算。”
黑衣人早已吓得冷汗潸潸,此时听他开口,恰巧又是一阵寒风过廊,吹入贴汗的衣角,冷得他直起战栗。他俯首,再不敢半句多言,只应道:“是。”
苏卷冰沉默片刻,突然问他:“此地近几日可有什么盛事?”
黑衣人道:“后日中元,有盂兰盆会。”
。
这一边,黎未搁下笔,捧墨纸上榻盘膝坐下。她推窗外望,一悬孤月已被掩得只剩余晖,天如墨泼洒,黑得无边无际,不知下笔之人是想画出怎样的意境。
夜间冷风急急入窗,镇纸下诗赋很快墨干,黎未紧了紧对襟,又将纸叠折收好放进香囊之中,推门出去寻苏卷冰了。
苏卷冰仍站于廊下,黎未走近,与他一同看向天边。
还是苏卷冰先开口问她:“黎大人做完诗赋了?”
黎未嗯了一声,问他:“苏大人不是说要练练身手吗?怎么在这里望月?”说是望月也不对,此时那钩月早已不见。
苏卷冰笑:“下官有些许感慨罢了。”
大概他们二人都已心知肚明,这一路的相伴快到尽头了。
黎未抿唇笑道:“望月寄托,不像苏大人为人。”
“当无法尽人事时,总是需要找些寄托。下官只是一介凡人,也有欢喜也有无措。”苏卷冰轻叹一声,那一声落在黎未心上,也莫名惆怅起来。
她不是冷心的人。这一路她能看出苏卷冰对她并无什么恶意,至少目前没有。只是他们缘起于两家世仇,纵使之后有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但未来已经改不了了。他不说,她未提,但彼此心里都明白,待新君即位,苏黎几百年世仇也该有个了结了。不是他死就是她亡,命运已经落笔。
黎未道:“日后尘埃落定了,苏大人与我无论谁胜,皆取败者之骨做成棋子罢!”
苏卷冰认真想了想,笑起来:“不胜荣幸。”
黎未也笑:“吾亦,荣幸之至。”
恰寒风入颈,黎未缩了缩肩,苏卷冰余光瞥见,转头与她道:“黎大人回屋歇下吧。”
黎未摇头,另道:“后日中元,有盂兰盆会,苏大人要一起去瞧瞧热闹吗?”
苏卷冰点头应好:“下官正有此意。”
。
盂兰盆会这日,苏卷冰与黎未一同出客栈往寺庙去。中元日,又称鬼节,是亡人回归俗世再食一回人间烟火的日子。因郈国信佛,今日许多民众都会去盂兰盆会供奉佛祖,济度六道苦难,以及报谢父母生养之恩。
他们去得晚了些,寺庙前已排了许多佛教信徒。邾朝不信佛,但既然已到寺庙前,黎未提议不如进去上一炷香,也算为家中人祈福。
苏卷冰可有可无,只见她很有兴致,便陪着她一起排队。三炷香时间过去,他们终于由知客僧领了进主殿去。
黎未跪在软榻上,闭目合掌心下许愿:“佛祖在上,琅嬛不敢请赎此身欺君瞒世之罪,但有三愿相求。一愿父母康健;二愿哥哥已入轮回,一世无病无灾;三愿七个妹妹皆觅得如意郎君,有安身之处。纵使以此三愿换今生挫骨扬灰,琅嬛亦感激涕零、不怨无悔。”许罢,虔诚的三磕首。
她睁开眼起身,一侧头就看见苏卷冰站在门内,正怔怔望着她。她一眼就罢,并未在意,很快转过头去与小僧小声交谈起来。
苏卷冰仍自怔愣。他刚才见她满脸虔信的跪向佛祖许愿,心底一触,竟莫名有些羡慕起她许愿相护的那些人。她是有家人的,他却自觉是孤身一人长大,并不在乎这种情感,但此刻,他却有些渴望。他想起自己常年病弱卧榻的娘亲,她是不是也曾在佛祖前许愿护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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