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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乱江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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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这个宫里不应该出现这么美这么干净的人，尤其是她的笑，干净纯粹的让我觉得恐慌，站在她的身后，我会不自觉地看着自己肮脏。她越是完美，我就越会自卑，只要他活着站在这个后宫里面，我就会变成太阳底下最阴暗的角落，再次无人问津。”
“所以我停住了准备向前跟她交朋友的打算，那一瞬间强烈的嫉妒让我打算把她毁掉，毁掉这个在所有人眼中都无比完美的人。以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监狱里面，不但从肉体上折磨她，还要通过语言把击溃，可惜的是我失败了。”
“她第一时间就淡定的推导出了我的身份，而且推测出了我把她掳来的原因。她甚至说要跟我交朋友，真是可笑！你们会跟一个要害你的人交朋友吗？于是我开始折磨她，她却从此不再说一句话，甚至连哼都不哼一声。无论我变化什么方法，她都像变成了一个毫无知觉的人。”
说到这里，宜芝似乎很满意自己变成了众目睽睽，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将目光看向宜臼：“她一共说过两句话，第一句，请转告宜臼哥哥，我从未恨过他，他永远是我最亲近的人。”
宜臼动容，拳头紧紧地攥起又松开，心中一个结缓缓的消释融化，瞬间感到了无比轻松。
又将眼光盯向了申后，宜芝淡淡道：“第二句话，请转告掘突，此生之约或许不能实现，但千问临死前最大的梦想，只是欲见你一面，听你说话，亲口为你唱一支小曲，如果你是有心人，便留我一丝青发，上有千问的相思魂魄，愿伴你到锦绣那一刻。”
这话说完，申后呆呆立在原处，两行清泪顺着眼缓缓淌下，喃喃道：“可怜的孩子，只要你活过来，姑姑什么都不再迫你。”说到此处，竟有了不再待下去的冲动，瞪大了眼睛盯着幽王：“我将此事交与你处理，希望不再是三年前年妃事那般令人失望，否则你我夫妻情份就此为止。”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五十六章 恶人自有归去处
“夫人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天子郑重其事的跟申后道。
回身面对着穆妃道：“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我的孩子。宜芝公主伤害申国小公主千问，罪名确凿，本人对所犯过错供认不讳。自今日起，剥去公主身份，囚禁于冷宫之中，四年内不得外出。至于四年之后……要看你改过的如何，倘若依旧心性狠毒，则贬为为庶民赶出镐京城；倘若能够得到千问公主和申后娘娘的原谅，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当下有金甲卫过来押着宜芝离开。宜芝公主只略微笑了笑，没有任何的反抗，被金甲卫带着远远离去了。
穆妃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失去了全身的力量。
幽王看向了穆妃，深呼吸一口气，虽然心里有万分的不舍，却知道如果不一并处理，很难挽回申后的心。
毕竟不管是在前庭还是后宫，他都非常需要申后姐弟两人的支持，不过是个妃子而已，重要性还远远及不上两人。
“穆妃听旨，你身为后宫皇妃，不思帮助申后娘娘协理后宫，反而争宠夺利，唆使女儿宜芝排除异己，坑害别人，甚至将申国小公主审问伤害致重伤，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宣布，革去穆妃皇妃的身份，收回祁年殿，暂时发落冷宫，听从下一步发落。”
听完这话，穆妃似乎被抽走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瘫软的躺在了地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天空，一切的美好梦想和打算全都灰飞烟灭。心情激动之下，眼前突然一黑，竟是昏厥了过去。
又有金甲卫上来，将穆妃抬起来去了冷宫。
一日之间，原本热闹非凡气势无两的祁年殿母女两人纷纷被打入了后宫。祁年殿的众侍女们没有一个留下来，纷纷被遣散回了家里。而那些作为帮凶的侍女和嬷嬷们则全被投到了狱中，等候后续的审理。
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天子最大的极限。申后娘娘也知道不能逼迫过甚，有这样的处理结果也算是消了气，恶人有恶报。
至于天子处理当中留下的回寰余地，申后和宜臼都没有去计较。天子有天子的打算，至少在面对申侯和穆侯爷的时候，不至于无路可走。
朝幽王福了一福，申后娘娘道：“谢天子秉公处置，还了千问一个公道。我心里记挂千问的安危，就先告退了。”
“嗯，快去吧！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下人们及时通知我。”幽王点头，同时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毕竟是申侯的女儿，关系着自家天下的稳定。
申后颔首，领着众人快速的朝着珍明殿回去。
宜臼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刚想说什么，却被幽王喊住：“站住！你要去哪里？”
“去珍明殿看一看千问，不知道醒过来没有？我很挂念，不看着她好过来，什么事情都做不进去。”
“胡说八道！男儿志在四方，你是我大周天下的继承人，怎能将心思算在一个女子身上？跟我过来，方才正有事情要找你。”
宜臼极不情愿的耷拉着脑袋来到幽王的面前，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缓呀，非要紧赶的去吗？”
幽王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而去，宜臼只好紧忙的跟上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相反的方向，心里恋恋不舍，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喃喃自语道：“千问，办完事情，我会立刻回来看你。要坚强啊……”
且说申后娘娘回到珍明殿，正看到女官们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急忙走上前问道：“怎么样？”
女官们跪下回话：“回禀娘娘，小公主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不过是身心疲惫，加上体质较弱，承受不住接连两日的折磨。我们已经认真清洗了她全身所有的伤口，也敷上了药，身体已没有什么大碍了，可能精神上还需要静心修养。”
申后松了一口气，对待女官们的口气也变得缓和了许多：“你们受累了，不用都留在这里，留两个在这里当值，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是。”众女官们急忙答应着，新上任的唐女官主动留了下来，让其他人都下去了。
申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了屋子，时近夜晚，屋子里光线已经很暗，只有一盏如豆的烛光高高的挂在烛台上，隐约可以看得到千问清秀的轮廓。
脸上还残留着痛楚之后微微皱起的眉头，额头微有汗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又像是遇到了噩梦的侵扰，绝美的俏脸上呈现着让人心疼的柔弱。
坐在床边，申后轻轻抓起了千问的柔荑，语气中满是亏欠：“对不起孩子。是姑姑太疏忽了，想不到一封家书又让你遭遇了如此多的波折和折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弟，怎么面对善良的你……”
说到这里，竟伤心的落下泪来，一滴滴打在千问的手上，心疼得不住啜泣。
旁边的葳儿也不住拭泪，既心疼千问，又被申后娘娘的至情所感动，感同身受地同样落起泪来。
千问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感知到了外界的情况，似乎在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总是感觉眼皮有千万斤重，尝试了好多次，终于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口中呢喃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姑姑……”
“我在，我在，乖孩子，姑姑就在你身边。”申后敏感地捕捉到了千问的声音，急忙抓着她的手俯下身来，声音带着颤抖，“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喝点水？女官们为你熬制的汤药已经准备好了，御厨也为你烹调好了补品，你想先吃点什么？”
“害姑姑担心了，宜臼哥哥没事吧，我不太记得以后的事情……”
唐女官急忙将温热的汤药端过来，轻声道：“小公主最好及时服下汤药，既可安神养身，也可以早起康复。”
葳儿急忙接过来，却被申后抢过去，亲自喂千问喝药，一边吩咐道：“再去热一热补品，千问身子弱，这几天必须好好将养一下。”
回过头才心疼地回答千问：“他好着呢，你不用挂怀，倒是你，可怜的孩子，让我如何跟你爹爹去说。”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五十七章 醒来却有冷宫行
一番闲谈过后，申后娘娘将之前的经过想想细细的告诉了千问，最后说道：“恶人终究是得到了惩罚，虽然没能够让他们伏诛，这也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姑姑我也算替你出了一口恶气，你放心，只要以后有我在，这宫里再也没有人敢于欺负你。”
千问却幽幽叹了口气：“我并不恨她，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每个人一生下来都是善良温顺的，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想来来都有一些常人未曾经历的苦痛。”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善良，所以才被坏人有机可乘。好人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心怀叵测的人绝对不可以原谅。你要知道，在后宫之中生存，有时候就像丛林当中的动物，你不去吃别的动物，也会被别的动物盯上。要么你强大到无人敢惹，要么就只能成为别的动物口中餐。”申后娘娘非常认真地教育千问，态度向来没有这么郑重过。
千问点点头，柔顺的说道：“姑姑放心，这些道理我都懂的。丛林法则的规矩同样适合现在这个时代，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任何物种生存的法则。”
“知道就好，以后出门我会派人专门保护你，再也不允许自己一个人偷偷出门了。知道吗？”
“嗯。”千问笑一笑，“莫离叔叔还在宫门外等我的消息，姑姑派人去做个暗号吧，我给你画下来。”
“奴婢去做这件事好了。小公主放心，我不会误事的。”葳儿自告奋勇地毛遂自荐。
“那就谢谢你啦！”千问手指蘸了水，在身旁小桌上画了一个特殊的符号，看葳儿练了几次已经熟练，这才将宫门外的地址报上，“将符号画在那里，莫离叔叔自然就知道了。”
葳儿一个人匆匆去了。千问精神支撑不住，又闭上眼躺了一会儿。
梦里不知道见到了什么，即使有姑姑亲手攥着他的小手，还是很快就从梦中惊醒过来。
“孩子，你安心睡就好，什么都不要想。姑姑会亲自守在你身边的。”申后娘娘慈祥地在旁安慰。
“姑姑，我想去冷宫看看他们。”千问终于将心底深处的事情说了出来。
“看他们？有必要吗？”
“我心中有个结，宜芝跟我的经历差不多，我想去跟她聊聊天。就算什么也聊不到，她也不可能再伤害我不是吗？姑姑放心好了。”
申后叹了口气：“冷宫是不祥之地，不知多少犯过罪的女人死在里面，阴气森森。你身体虚弱，不是很适合在里面久待。”
“千问知道了，只不过说几句话。”
……
冷宫地处在后宫的最西南角，掩映在一片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的阴影里，虽然也是一片占地较广的建筑群，但明显没有什么太好的条件。
而且随着距离冷宫越来越近，可以见到的宫人也越来越少。来到冷宫前面的时候，除了千问和随身而来的几名侍卫，已经看不到其他人出没。
高高的隐晦的院墙大约有三四米高，上面用荆棘布满，想来是防止人从里面爬出来的。只有一个漆黑的大门，门前没有守卫，使劲推一推，里面是插上的。
随同而来的侍卫急忙上前拍门，好久之后才有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几天真是怪事，又有人被打入冷宫了？平日十天半月没有一次人来，居然连续两天都有倒霉鬼被丢进来，是哪个妃子在兴风作浪？还是天子看腻了这些倒霉的女人？”
一边埋怨着，一边有一个矮小的瘦弱老兵爱答不理的把门打开。浑浊的老眼抬头看了看千问，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哟——这么标志的丫头也被打入冷宫？嘿嘿嘿，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侍卫们顿时大怒，敲门的侍卫立刻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瞧一瞧这是哪位，是你能够随便侮辱的？千问公主奉帝后娘娘的懿旨，前来提审昨日刚入冷宫的宜芝，你再敢满口胡言乱语，小心我禀告天子，将你全家抄斩！”
小老头唬得急忙下跪，惊慌道：“几位爷爷饶命，小的在冷宫里面没人教训，才不慎得罪了几位爷爷，求你们大慈大悲开恩饶过我吧。”说罢声泪俱下，在地上拼命磕起头来。
侍卫不耐，挥手催促道：“谁会跟一个冷宫守卫计较，快去把人带来，免了你的罪过。”
小老头大喜，急忙爬起来连声不迭道：“是是是，小的立刻去提人。”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找她。不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没必要惊动任何人。”千问在后面柔声说道，“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等我。”
“这……小公主恕罪，我们得到了帝后娘娘的嘱托，无论哪里我们都必须紧紧跟着你，绝不能离开十步。如果您要进去，小的们也要跟进去的。”
另一个侍卫也说道：“冷宫乃是不祥之地，一般人是不愿意来此的。而且一旦双脚踏入了冷宫，外面就会惹人非议。小公主，小人斗胆劝您不要进入，即便您不顾惜自己，也要替帝后娘娘和申侯大人的名声想一想。”
那老头儿好像也听过小公主千问的名声，虽然因为无权无势被发配到了这个没有一丝油水的地方，却也还想着能够脱离，当即也巴结道：“是呀是呀，小公主千金之躯，怎能来这等下流卑鄙之地。您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将罪女过来便是”。
千问无奈，却也看出来老头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好特意嘱咐道：“切莫用强，这后宫里虽只有你一个侍卫，也不要小看了人。宜芝毕竟是天子的亲生女儿，以后还是有可能恢复公主身份的。”
经此提示，小老头如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身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急忙点头哈腰的一路小跑着走了。
“不管怎样，希望这句话能够让宜芝母女在这里生活得好一些。”千问暗暗叹息。
“小公主，您的心地实在太过善良，对这样曾经残忍毒害过你的人，何必再来寻她，还为她说这么多好话？”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五十八章 帘前帘后见大夫
过不多久的时间，宜芝就被带了过来。来到冷宫的门口，见到是千问站在那里，嘴角立刻抽起了冷笑。
“原来是胜利者来看落败者凄惨的模样吗？现在你看到了，你赢了，你也可以走了。”宜芝毫不留情的把自己心中的怨恨表达出来，眼睛里面全是愤恨的神色。
“我不是来找你炫耀的，都没有来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和你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不想你就这样堕落在冷宫里面，如果你愿意，我真的可以为你去求天子，让他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们是亲生父女对吗？”千问非常真诚的说道，没有任何做作的意思。
“……”宜芝意外的抬头看了看千问，“呵呵，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就先把我的母亲救出去。我岁数小，在这里没人敢欺负我，谁都知道我早晚会出去，谁都知道我是一个会报复的人。你的怜悯针对错了对象。”
千问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满脸倔强的宜芝，转身离开。
等到千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胡同尽头，宜芝才慢慢蹲下身去，双手捂住脸庞，任凭泪水顺着手指缓缓流淌，无声啜泣。
现在的她，剩下的只有那一点可怜而有卑微的自尊。她不愿意在千万面前展露出任何懦弱，更不愿意让一个原本不如她的人对自己有任何的恩德！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冷宫的另外一个角落，穆妃正咬牙切齿的暗恨。现在在她的心目中，让她所有的希望付诸东流，地位一落千丈的主要人物，就是那个她还素未平生的申国小公主千问。
“你逃出去了对吗？我知道你对我是绝对忠诚的，你也知道是因为她我才落成这副模样。你一定会去替我报仇，对吗……”
穆妃喃喃自语，在他咬牙切齿的话语声中，却带上了一丝阴狠和阴谋的气息。
且说宜臼跟幽王来到了前殿，老远的就有下人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前。看到两人来到，急忙跑下来跪在地上，禀报道：
“启禀天子，启禀太子，大夫褒珦已经在前庭久候多时。我本要他明日再来，他却死活非要等天子御驾。”
幽王冷哼一声，对这样执拗的大臣非常不爽，回头对宜臼说道：“孩儿你快到弱冠的年龄了，也该提前学习处理政事，这样，今日我在后面旁听，你且去前面会一会大夫褒珦，看看他如此执拗的等着我们到底想说些什么。”
宜臼立刻精神大振，天子安排他参与政事的处理，已经说明了彻底承认他继承人的身份，同时也有了将天下大权移交到他手里的意思。
对他来讲，这不啻为一个天大的喜讯。立刻精神抖擞的点点头，大声道：“是！孩儿定不负父王所托。”
眼看着依旧兴致冲冲的冲了进去，幽王脸上方露出了慵懒的面孔。对他来讲，自己春秋正盛，还远远不是让位的时候。自己只不过不愿面对那个说话不懂分寸，执拗无比又总是让自己恼火难堪的褒珦。
来到前庭，宜臼哈哈大笑的迎了上去：“褒珦大夫，不知道你久候在此有何事禀报？父王派，我来跟您聊一聊。”
那大夫褒珦年近五十，本就因为有幽王故意拖延而憋了一肚子火气，看到天子竟然只派了一个尚未成人的太子过来应付自己，立刻勃然大怒。
冲上前来，拍得着厅堂当中的桌子大声吼道：“宫涅，你欺人太甚！我有三川之危险要向你禀告，你却派一黄口小儿来应付于我，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从褒邑远远数百里奔来，你就是如此对待我吗？”
“大夫莫怒，天子真的是有事在身，你把事情告诉我，我也可以替您转告天子。或许我自己就能够解决，也说不定呢。”宜臼不敢发火，反耐下心来劝慰道。
“嘿嘿嘿，不必了。老夫今日来此，终于算看清了宫涅的真面目。当初让他当天子我就大力反对，果然应验了我当初对他的判断。作为天子，不畏惧天地大变，却罢黜了良臣贤相，任用奸佞小人，每天只知道与美人饮酒作乐。有这般昏君，岂能不国家空虚，社稷不保？”
褒珦大声悲呼，声震四野，也将隐藏在屏风后的天子气得七窍生烟，狂吼一声从屏风后跳了出来，指着褒珦的鼻子大骂道：“好你个褒珦，竟敢如此污蔑于我，今日我不杀你如何能平得了孤心中的怒火！！”
“哈哈哈，昏君！你杀了我一个，也绝不了天下悠悠万民之口！江山社稷迟早要败坏在你这昏君的手中！”褒珦毫不畏惧，反唇相讥的指着幽王鼻子破口大骂。
两人都怒火冲天，竟互相扑在了一起，倒在地上扭打起来。一时间拳脚横飞，互相不知道打了对方多少拳，边打边骂，竟像是街头巷尾的流民撒泼厮打一般。
宜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傻了，张大嘴巴看着两人在地上扭打。一时竟忘了上前分开两人。
直到宫廷下面守卫的侍卫闻声跑了上来，宜臼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急忙摆摆手把侍卫们驱赶下去，才慌张的跑到两人身边将他们拉开。
两人兀自互相怒骂不已，衣衫都被撕破，头发散乱，全然不像了天子与大臣的模样。
宜臼知道褒珦是自小陪着父亲长大的，两人从小关系莫逆，一君一臣虽说身份有别，但彼此之间的信任却是几十年以来慢慢铸就的。虽说天子看起来愤怒不已，甚至跟他拳脚相向互相谩骂，却依旧带着那种铁哥们之间恼火的味道。
不过毕竟今天大夫褒珦做的有点过了火，把天子打成这样，说什么也搪塞不过去的。
幽王爬起来，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指着褒珦说道：“老匹夫，越来越反了你了。孤王今天不治你一治，你还以为拿你没办法了……来人哪，侍卫何在？”
侍卫们听到召唤，急忙跑上来六七个人跪在殿门前。
“快，把这老匹夫给我拖下去，下到狱中。老子不说把他放出来，谁也不许放！我要让这老匹夫早晚跪在我面前求我！”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五十九章 五年一觉皆成梦
事情以这样让人瞠目结舌的结果而结束，谁也料不到把天子气成这个样子居然还不会死。也料不到褒珦被拖下去的过程当中还在指着天子的鼻子大骂不止。
但很明显这次天子是气坏了，好久好久心中的火气都发泄不出来。谁也不敢跟他说话，甚至有的重要事情都不敢来说。
而自从褒珦被下狱之后，朝廷上再也没有人敢于在天子面前提建议，这朝廷上的风气再次大改。三公每天在天子身边阿谀奉承，说一些他喜欢听的话，做些让他喜欢看见的事。
总而言之，这大周的朝廷，几乎不再有诸侯前来庭议，天子慢慢也不再关心朝政，反而在后宫度过的时间远比在前庭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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